本书下载于书本网 ,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军少就擒,有妻徒刑》 【现代军旅宠文,男主干净,伪兄妹】 十八岁成年礼,楚容华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她看着陌生的卧室,摸摸赤裸的上身,再扭头看着身侧依然睡熟的帅哥,愣了三秒钟,然后放声大叫起来。 她!她她她!她楚容华竟然醉酒以后,禽兽地将自己的大哥(虽然不是亲生的),全京城最具身价的黄金单身汉,听说还是处男的,华夏国最年轻的中将大人给强奸了! ※楚容华是华夏国前上校的独女,母亲早亡,父亲战死后,就被他的战友——现任上将袁烨收养,所以即使是孤儿,从小也算是顺风顺水,前有上将老爹保驾护航, 后有美人老妈细心呵护,像一朵温室里的小百合一般生活着。只是,当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这一朵小百合也要迎着风雨,顽强站立起来,变成强筋带刺的血蔷薇! (本文女强男更强,男主们各种无上限的宠溺,无下限的流氓。) ※片段一(大哥袁邵) 一夜宿醉,楚容华扶着自己酸痛的额角坐起了身体。 下一刻,她环视着这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卧室,又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大哥袁邵,在神经错乱之下,放声尖叫。 袁邵睁开双眼,迅速地起身将楚容华的口捂住,低声道:“就算我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小妹这样尖叫,也是会引来爸妈的。当然,如果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强奸了自己的大哥的话,那么,你可以继续。”说完,他松开手,淡笑着。 楚容华听他说自己强奸了他,而看着他前胸和肩膀上的抓痕,她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毕竟,自己的身手的确很好,要是用全力的话,制服大哥应该不在话下。只是,她看着这男人欠扁的笑容,顿时觉得,不是自己强奸了他,而是他强奸了自己… ※片段二(二哥袁毅) 寒假期间,楚容华与好友几人去了大兴安岭的滑雪场,玩得正高兴,却发生了雪崩,他们被困在积雪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二十分钟后,几个人快要冻僵时,她却看到了希望。 袁毅面沉如水,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挖开盖在洞口的积雪,然后亲自将洞中瞪大了双眼的小妹抱到了怀中。 “二哥,楚楚好怕。”楚容华被那双温暖却有些颤抖的双手拥住的时候,她竟然很想哭,她觉得这不仅是她的二哥,还是她的天神,来拯救她的天神! 袁毅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楚容华的头顶,没说什么话,却比什么都能让她安心。 ※片段三(小弟袁林) “我告诉你楚容华!你必须嫁给我!”袁林昂着高贵的下巴,将怀中的女人搂得紧紧的,霸道之余,也能看出他的紧张和不确定。 “放开我!袁林,我是你姐!”楚容华身手好,但力气没有这些男人大,冷不丁被袁林抱在怀里,怎么挣都挣不开。 “楚容华,我是说真的,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你要什么我都给,我有的你拿走,我没有的,我抢来夺来给你。”袁林的口气突然软了下来,说到最后,带上了乞求的味道。 “…袁林,别这样,我是你姐。”楚容华也舍不得这个弟弟这样。 “你是我姐,可你难道不是他们的妹妹吗?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更何况,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袁林不依不饶地说道。 “因为…因为…”楚容华语塞,然后胡诌道:“因为你比我小三岁!” “那正好,‘女大三,抱金砖’不是吗?” ※温馨提醒: 1、本文NP,一女三男,温馨无虐。 2、请相信,优然出品,必定宠溺。 3、本文是军旅女强文,女主先只是身手好,慢慢会真正强大起来。 ☆、001 雪崩(一) 京城以北,横卧着一条名为大兴安岭的巨龙。暖阳之下,大兴安岭的滑雪场中,猛地传来了一道“轰隆”声。雪白的山体仿佛被谁砍了一刀,表层的积雪欢快地脱离下来,无情地奔腾而下。 雪色的流沙从山腰一处陡然滑落,变成了呼啸张狂的白色恶魔。它们腾云驾雾,声势浩大地吵着山下涌动,刹那间覆盖了稀稀落落的树木,灰色的岩石,还有正在滑雪场中玩耍的不少游人。这些厚重的积雪陷落得如此迅速,将所到之处的一切物体都掩埋了起来,坚硬的树枝也被它们生生地折断! 仿佛只是一秒钟,原本的滑雪乐园便成了一个纯白色的地狱! 警报声骤然拉响,援救和搜索工作陆续展开。被阻隔在大雪之外,寸步难行的施救人员们看着不远处满眼的雪白,纷纷沉痛地摇了摇头,这一场雪崩,会有多少人丧命呢? 寒风冷冽,吹过了崩塌的世界。 这时,在靠近山脚的雪地中,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 楚容华咬咬唇,用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轻轻敲了敲头顶斜上方的积雪,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扭头,妍丽的容颜上带着苦笑:“没想到会发生雪崩,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有这个洞穴可以容身。”雪崩的时候,她们几人所在的位置正好靠近这个不小的洞穴,所以才没在第一时间被大雪掩埋。 坐在她身边的,穿着深蓝色滑雪服的女孩皱紧了眉头,她听楚容华这么说,心中的慌乱就减轻了几分,她抱住楚容华的手臂,带着哭腔道:“都是我不好,为什么要带你们来滑雪呢!” “你没听老周说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事情注定要碰上了,那也是没办法的。”楚容华已经笑不出来,却还是拍拍好友安娜的手臂,宽慰了她。说实话,她心里也慌得紧,双腿早就害怕地不停颤抖了。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除了不断地鼓励自己,又还能做什么呢。 “老周那个神棍!”安娜不屑地哼了一声。老周是她们班的班主任,是教政治的,常常把这种忽悠人的神棍级的话挂在嘴上。 今年的这次寒假,是楚容华的高中阶段中,最后一次长假,所以她和安娜两人一起叫了两个朋友来大兴安岭的滑雪场玩玩。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楚容华头一回滑雪,就碰上了传说中的雪崩。 这两个倒霉的被她和安娜叫来的朋友正安静地坐在一边,左边那个是校草级的小帅哥,名叫严缜,从小最爱的就是扮酷和耍赖,自此上高一的时候对着楚容华一见钟情后,就整天不死不休地缠着她,比牛皮糖还要难去除! 坐在右边,脸上始终挂着淡笑的男人倒不是和楚容华一个学校的,他叫苏康,现在是华夏国第一军校的学生,他是在一家咖啡厅里和楚容华认识的,他们有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散打,跆拳道之类的武术运动。安娜以前追过他,不过人家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就放弃了,用她的话说就是,还有一整片森林等着她,少了一棵树没关系。 见安娜嘴里总是叨叨不休,严缜的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安娜,你可以消停一下吗?你再烦下去,盖在老子头顶的雪都要松动了!”严缜指指头顶,低吼道。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心里有些紧张,可在喜欢的人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真是憋屈极了。 “可我害怕,想发泄一下啊!”安娜反驳了回去,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毕竟这头顶的积雪要真掉下来,准能埋了她们! 楚容华吸着气放松自己,她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这里的信号太差,连紧急电话都拨不出去,她只能等待救援,只希望那些救援队的速度可以快一点。 “别担心,会没事的。”一直没说话的苏康看着皱眉的楚容华开了口,他的声音并不清澈,但却像流水一般温和,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全身的疲惫都不见了。 严缜见苏康这么淡定,还把自己的滑雪服脱下来给楚容华披上了,顿时急得红了眼,他就觉得这小子对楚容华不安好心! “等等等等!严缜同学,鉴于我亲爱的容华已经有了苏大侠的外套,你这件外套就给我吧!”安娜看严缜也要脱衣服给楚容华,连忙拦截了下来。 严缜嘴巴歪了歪,在楚容华“快给她”的眼神命令中,郁闷地将外套扔给了安娜。 “送给你了,不用还!”严缜哼了一声,除了楚容华的,他才不要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呢! “你以为我很想要你的外套啊,只是某人的不肯给我罢了……”安娜赶紧把外套穿好,然后酸溜溜地说道。 楚容华自然知道好友的心思,她看了仍旧在浅笑的苏康一眼,有些尴尬。她知道苏康并不是喜欢自己,可她又疑惑,既然苏康不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又对自己这么好呢? “苏康,你对于我们的遭遇感到很开心?”严缜看苏康唇边的笑容就没有收下来过,不禁冷哼出声。 “我也好奇。”楚容华呵呵笑,问道。 “这只是我的习惯罢了。”见两女一男都紧盯着自己,苏康的笑容也没有变化,平静地说道:“而且,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这老子也知道。”严缜又冷哼了一声,被楚容华送了一个快准狠的手肘! “不如想想开心的事情吧。”苏康无视了严缜间歇性的抽风,将楚容华的衣服拉紧,提议道。 “我最开心的就是考上了一中,我向我爸爸证明了没有他的帮忙,我也能靠成绩上好的高中!”安娜最先开了话匣子,只是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又立马消沉了下来,这一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见爸爸和妈妈啊。 “如果容华能够答应我的追求,那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严缜接口道。 楚容华眨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问题从“开心的事情”到了“最开心的事情”,歪头想了一下,她说道:“我开心的事情挺多,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但如果我们获救的话,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同意。”安娜点点头。 “加一。”严缜搞笑了一把,不过没人笑就是了。 “我突然,有些想哭。”楚容华到底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能够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她说完这句话就咬住了下唇,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哭,哭也没用! 安娜一听,倒是比楚容华先哭了出来,她害怕,很害怕,也自责为什么要把好友几人带来这里滑雪,如果她们只是在京城的故宫,圆明园这些景点玩玩,就不会有事了。 严缜见此,抢先了一步将楚容华的肩膀揽在了怀里,道:“别哭别哭,要死,我也陪着你呢,我可是公认的校草排行榜第一名!你赚了!” 那一边正哭着的安娜一听,嘴角一抽,哭不出来了,明明楚容华还没有哭,严缜就赶着安慰了,她怎么就这么可怜,哭得稀里哗啦的了,也不见苏康安慰安慰……叹气,她到底能不能追到苏康啊…… 楚容华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她推开严缜,乐呵呵道:“你今天特别搞笑,不过表现不错!” “谢长官夸奖!”严缜行了个蹩脚的军礼,逗得在场的三人更乐了。 楚容华听了他这句话,笑完以后,又撇嘴道:“如果爸爸正在大兴安岭就好了,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002 雪崩(二) 容华口中的“爸爸”其实是她的养父,名叫袁烨。他是华夏国的现役军官,拥有上将军衔,在以前的战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就算是那些眼睛长到了头顶的政界元老们看到他,也要笑着喊一声“袁将军”。 而容华的亲生父亲名叫楚轩,和袁烨是老战友,听他说楚轩是上校军衔,也是功绩累累的好军官。不过容华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她的母亲在她一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她三岁的时候楚轩也战死沙场,等她能记事已经是五岁了。那时候,她已经身处袁家上上下下的宠爱呵护之中,对于以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映象。 “容华很喜欢你父亲?”苏康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收敛,下一秒便又恢复了正常。 “喜欢啊。”容华点点头,大概是想起了往日的种种,突然幸福地笑了起来,像是一个炫耀父亲的孩子一般,幼稚地说道:“我爸爸最厉害,对我最好了!小时候他工作很忙,可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我带许多玩具,他还会带着我去钓鱼,他每次都能钓到一条超大的鱼!最重要的是,我爸爸是唯一一个在散打上,只三招之内用一只手就打败我的人!”她自然喜欢袁烨,他给了自己像山一般的父爱,她也喜欢养母柳芸,那个女人给了她无微不至的母爱,让她能够幸福无忧地成长。 “哇,那可真是厉害了!”安娜听到最后一句话,用力地点点头给予了肯定,毕竟容华的散打是很出色的,她可是全国散打高中组的三连冠呢! 楚容华并没有在同学面前提及过她父亲的身份和工作,她觉得没有必要,但如果安娜问的话,她会实话实说的。而安娜也并不在乎这种事情,相交近三年,她一句都没有问过。 苏康微微颔首,然后说道:“我父亲,也很善于散打。” “这么说来苏康的天赋是继承你父亲了!”楚容华歪头,抿唇笑了,笑得很好看,像是她身后开满了雪色的百合花。 “是啊。”苏康的笑容灿烂了几分,他缓缓道:“那是个顶天立地的父亲,容华,有机会,给你看看他的照片吧。” “照片?”容华一愣,旋即明白了苏康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没事,我早就不难过了。”见容华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苏康开心地摸摸她的脑袋。他总是这样,即使是在与容华比斗的时候,也像是一个大哥哥般爱护着她,生怕她磕碰了哪里。 随后,洞中又陷入了沉默,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们的身体也渐渐开始吃不消了,幸好安娜带了两块巧克力,弄成四份分给了另外三人。 袁烨在不在大兴安岭,没人知道,但有一个人,却是刚好在的,他收了上级的任务,来大兴安岭执行。 冷风呼啸中,一名穿着墨色军装的短发男人笔直地站立着,仿佛再大的风雪都不能将他吹到。冷硬而完美的五官被冬日暖阳拂照着,像是一座永远屹立不倒的雕像,全身都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肃感。 男人看着茫茫大雪,狠吸了口烟,然后扔掉了烟蒂,用黑色的军靴踩了踩,对身侧的人命令道:“小刘,去问问前面,需要帮忙吗?”他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作为一个国家的军人,他有必要在人民遭遇危难的时刻伸出援手。 被叫做小刘的,是一个清秀的男人,带着军人特有的气势,他点了点头,往前面的救援队伍走去。过了一会儿,他回来,靠腿立正行军礼道:“报告老大,前方雪崩面积巨大,积雪堵塞了救援队的车辆,他们请求帮助!” “派人过去。”袁毅简短地下了命令,就转身上了军绿色的越野车,他还需要保存体力留给下一个任务。可几秒钟后,他皱了皱眉,终是打开了车门,利落地跳到雪地上,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走去。 小刘正忙着指挥一群绿色军装的士兵帮助救援队搜救游人,没想到袁烨竟然走了过来,忙上前行礼:“老大!” “嗯。”袁毅答应了一声,他走到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男人后面,看了那男人身前的小电视机一会儿,皱眉道:“这是雪崩前后的视频?” 那黄衣男人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人,只是专心地观察着电视机,希望通过这段视频来帮助搜救队找到被掩埋的游人的位置。 “啊,你是谁?”黄衣男人看出袁毅的身份定然不凡,忙站起身有些忐忑地问道。 “袁毅。”袁毅看了黄衣男人一眼,简单地回答了一下,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那台黑色的小电视机,他不喜欢重复同一句话。 袁毅没有多介绍自己,但这两个字却已经足够表明他的身份。袁毅,京城袁家的二少,年轻的陆军上校!黄衣男人一听,神色之中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尊敬和谦卑,他开口,带着讨好的意味:“袁少爷英明,这是雪崩前后的视频,我们想通过这个来寻找游人……” “闭嘴!”袁毅本来只是双手抱臂看着电视机,却突然喝了一声,令周围人纷纷诚惶诚恐地闭了嘴,袁二少的怒火可不是有谁能够承担的! 袁毅猛地放下了双臂,弯腰看向了电视机,然后迅速地按下了暂停键,他眯着双眼仔仔细细地辨认,一边又道:“把画面放大!” 小刘不敢耽误,将黄衣男人推开后,径直坐下来,手指飞快地动作着,将画面慢慢给放大了。 画面中是两男两女,她们在大雪冲下来的时候,正要往一个洞中逃避。 除了在极限训练以后,袁毅第一次呼吸不稳了,他几乎瞪大了眼睛,骂道:“该死的!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刘!打电话跟我母亲确认一下,大小姐是不是来了这里滑雪!” 周围人一听,顿时明白,事情大条了,袁家的大小姐,袁将军捧在手心里的公主竟然在这场雪崩中! 袁毅说完,看准了容华被掩埋的地点,就带着人冲上了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袁毅一路奔跑,手心都出汗了! 因为众多的军事任务和必要的训练,加上容华自己也要上学,他见这个小妹的次数并不多,可每见一次,他对她的映象就无法控制地加深一点,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看着差点被大雪淹没的女孩,心跳有那么几秒钟好像真的停止了! 他没爱过人,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他明白,如果楚容华出了什么事,他难以想象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一口气奔到了容华出事地点的附近,他却猛地放轻了脚步,吸了口气,他命令道:“怎么处理,你们懂的,切记不得惊动覆盖在山洞上的积雪。”他这次带来的士兵就是常驻大兴安岭的士兵,他们在雪崩中搜救受害者比他更熟练。 倒不是袁毅对自己的能力不信任,而是这一回,他输不起!他绝不能让容华出事!这是他的脑海中唯一留下的念头! 这几名士兵的手法的确老练,加上身后有个黑面神将虎视眈眈,他们哪里敢有一丝松懈,额上的汗都没时间去抹,小心翼翼地挖掘着已经变得有些硬实的积雪。 ☆、003 二哥,楚楚好怕! 容华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怀表,这是养父袁烨送给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是让世界有名的钟表大师亲手打造的,全世界就这么一块。 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三分钟,容华知道,一般人深处雪崩之中,熬不过半个小时的,她吸口气,给身边的好友安娜搓了搓手,希望她能够暖和一点:“安娜坚持住,保持清醒!” 安娜已经冻得全身麻木,她艰难地抬头看了看双唇发白却还要安慰自己的楚容华,突然哭了,这就是她的好友,是她一生的挚友啊!都说患难见真情,到了今天,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会坚持住……”安娜吸口气,点点头。 “我听到了外面有人!”严缜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然后立马兴奋地喊了出来,只是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了。 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希望,这样的喜悦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洞内的四人都露出了欣喜的激动。 “我听到了!他们正在救我们!”容华听到了铲子挖掘积雪的声音,然后说道:“我们也必须用手快点挖出去,要是他们的动作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导致这里的积雪下塌的。”如果是两面一起挖洞的话,积雪下塌时的数量应该会比较少,至少不会淹死他们! 其他三人都同意地点点头,动手开挖。 而袁毅站在外头,积雪甚至埋过了他的膝盖,他迎着冷冽的寒风,面沉如水,仔细地观察着积雪的状况,时而提点这些士兵要小心哪里不能触碰,以免积雪陷落。 洞口的积雪在两方的努力下,终于被挖开,阳光一下子照到了这四人的身上,那是种劫后余生的温暖! 袁毅踏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走来,他低头看着洞穴中的女孩,那姣好的容颜已经青白一片,原本嫣红诱人的粉唇也干裂苍白,乌发有些凌乱,这个时候的容华,并不像平日里那么耀眼动人,但袁毅却很想很想将这个扰乱他心脏的女人抱到怀里。 事实是,他也这么做了。 袁毅弯腰,伸手托住了容华的双臂,一个用力将女孩横抱在了怀中,这一刻他忍不住掂量了一下容华的重量,不是很重,但却无比珍贵。 “……二哥,楚楚好怕。”直到容华被那双温暖却有些颤抖的双手拥住时,她竟然很想哭,事实是,她真的落泪了。她觉得这个男人已经不仅仅是她的二哥,还是她的天神,来拯救她的天神! 其实容华对袁家二少的映象并不深刻,在她的记忆里,二哥是个冷漠甚至有些阴沉的人。听大家都说袁家二少在操纵枪械上非常有天赋,而容华也觉得他有着军人的钢铁意志,也有枪械的冰冷残酷。 然而,在这一秒,当她看着洞口猛然出现的袁毅时,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有些怪异地触动了。心脏上好像覆盖了一层暖气,带着一点淡淡的烟味,和丝丝酸甜的味道。 和安娜,严缜,苏康三人相比,很显然,袁毅对容华来说,是要更加亲近一些的,毕竟这是她的二哥,即使接触并不太多。当人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变得坚强,用所有自己能够武装的东西来使自己获得勇气去面对一切危难,可当一个可以被自己依赖的人突然出现的时候,那这一份坚强就会骤然崩溃,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委屈和哭诉。 这时候的容华就是这样的心态,她需要袁毅的安慰,并不要多少言语的哄劝,而是一种安心和包容。所以,她哭了,哭得十分委屈,喊得令人万分心疼。 袁毅抱紧怀中人,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楚容华的头顶,没说什么话,却比什么都能让她安心。 很快山下就来了医护人员,将其他三人用毛毯裹好,扶他们出来了。 严缜从生还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时,就听到了容华的这句话,知道原来这军装男人是她的哥哥,也就没吃什么醋了。 而苏康拒绝了医护人员的搀扶,将身上的毛毯拿下来盖到了容华的身上,道:“去温暖的地方,她一定冻坏了。”这话,是对袁毅说的。 袁毅这才分心看了苏康一眼,这个人他有映象,华夏国第一军校的天才学生,听说今年才二十岁,就已经多次获得各种武术比赛的冠军,不少军区和政府的人也喜欢找他执行任务,因为他不止身手好,并且头脑聪明,手段干净利落。 不管这个苏康和自家小妹是怎么认识的,袁毅都没有心思去多想了,他将容华稳稳地托好,转身下山。 苏康看着前面的男人将容华抱走,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如果他再强一点,那么保护容华的,一定是他自己! 下一秒,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严缜和安娜一瞧,忙让医护人员把苏康给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他们两人也跟了上去。他们看得出,容华的哥哥来头不小,所以并不特别担心容华。 坐在救护车上,安娜看昏迷中的苏康紧紧地握着什么,她用力掰开来一看,竟然是半块巧克力! “他竟然没有吃?难怪他体力不支了!”安娜惊讶地喊了出来,不过因为身体不太好,声音也不大,但这音量也足以让苏康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他睁开双眼,定定地看了半响,迷茫的双眼就恢复了清明,他勾起一抹毫无意义的淡笑,坐起身问道:“容华呢?” “我说你,你怎么不把巧克力吃了?”等严缜告诉了他容华和她哥哥在一起后,安娜就抱怨了起来。 “啊……”苏康张了张嘴,却没有说理由。雪崩发生以后,他也没办法找人来救自己,他甚至觉得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了,所以这半块巧克力,他一直留着,等容华也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可以把它给她,至少能让她多活一会儿,坚持到有人来救她。 安娜以为是苏康挑食,不喜欢巧克力就喋喋不休地怪了起来。而严缜看着,想了一会儿后,却是一震,这男人留下这半块巧克力,恐怕是想给容华的! 另一边,袁毅抱着已经昏睡过去,却还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容华下了山,到了自己的越野车上。 小刘早就打过了电话,问了情况后确认了容华的确是在这里,然后就报告了关于雪崩的事情。 他跟着袁毅上了车,细心地将窗户都关好,然后打开了暖气,又从后座拿过了厚毯交给了袁毅,道:“老大,我已经跟夫人说了情况,她要您保护好大小姐,她说她随后就到。” “嗯。”袁毅想了想,又皱眉加了一句:“去查一查,这一次的雪崩是人为还是天灾。”他不相信这么巧容华在这里滑雪,就发生了雪崩!如果真是有人蓄意谋害,那么,很好,那个人需要做好准备,承受整个袁家的怒火! 小刘倒是没想到这点,听袁毅这么说,忙应了一声,暗道,别看老大平时整一个黑面将军,但对大小姐,还是不错的呢。 因为怀中的女孩睡得极不安稳,袁毅权衡之下,选择放弃了亲自执行那个任务,而是派了手底下狙击能力最厉害的人代为前去。 看袁毅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去执行任务,小刘不禁捂住嘴巴暗暗咋舌,这袁家大小姐的影响力可真是巨大啊! ☆、004 我袁家的女儿 造成雪崩的原因可以有很多,大体分为自然和人为两种。以袁家的势力,经过勘察和众多信息的锁定,基本可以确定,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属于人为。在山腰某地,小刘等人发现了一处被炮弹袭击过的雪表,经过专家组取样验证后,确定这是反坦克火箭炮留下的痕迹,射程至少有1300米。 但要找到那个作案的人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暂时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名穿着米白色长裙的贵妇面色阴冷地坐在病床边,那彰显高贵与优雅的发髻被盘在脑后,乌发上装饰着一朵盛开的美丽百合。 “小毅,一定要找到那个作案的人!我袁家的女儿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那贵妇显然很生气,她说完扭头看着还躺在病床上昏睡着的女孩,不禁红了眼眶,她伸出保养得很好的右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额头,道:“从楚楚被送到我身边开始,就没有磕破过一点皮!今天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该多害怕啊!” 袁毅见此,伸手放在了他母亲柳芸的肩膀上,答应道:“我会查出来的。” “妈妈相信你。”柳芸拿着帕子将自己的泪水拭去,然后拍了拍儿子的大手,温婉地笑道:“小毅一直做得很好,不会让妈妈失望的。敢伤害我柳芸的女儿,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她是个柔弱的女人,但做为一个差点失去女儿的母亲,她不会吝啬于表现自己阴狠的一面。 袁毅沉默着点点头,就算柳芸不说,他也会查到底,敢伤害容华,死都便宜他们了!他吸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杀意,转头看向了床上的女孩。 女孩有着完美精致的五官,光洁的额头上沾染着几根黑发,柳叶似的细眉下是一双紧闭的眼眸,弯长的睫毛上还带着睡前留下的泪渍,阳光散落在她俏丽的小脸上,在眼睑处落下了青色的阴影。 女孩一声细微的叮咛,让本安静地看着她的两人瞬间动了。 “妈?”容华觉得有些头疼,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美妇,不禁呐呐地喊了一声。 “唉!”方才还坐得端正,高高在上的贵妇听到女儿喊她,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她将女儿扶起来坐好,然后按了铃把医生给找来。 “妈……”容华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袁毅,昏睡前的记忆就奔涌了出来,想到她差点就命丧雪中,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不禁颤抖了一下,扑进了母亲温暖的怀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述说自己的恐惧与委屈:“妈,楚楚好怕,妈,妈……” 这一声声低微的嘤嘤哭泣,几乎撕裂了柳芸这个做母亲的心! “妈妈知道你怕,妈妈也吓坏了。不过没事了没事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妈妈会一直守着楚楚。”柳芸将女儿紧紧地抱住,一遍遍地告诉女儿,她安全了,她没事了!容华不是柳芸的亲生女儿,可柳芸待她,却比亲生儿子还要好,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有放在心尖上,她才能睡得安稳! 两名医生很快就带着四名护士跑了过来,他们知道,这病房里的人,都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命运的贵人! 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后,其中一名医生恭敬地说道:“袁夫人,大小姐是惊吓过度,加上寒气入体,我开点药让大小姐吃下后,过段时间就能好了。” 柳芸听了医生的话,放心地点点头,一转面对医生时的高傲之色,温和地对女儿道:“楚楚听到了?你没事了,这种危险的地方,咱们不待了,咱们明天就回京城,妈妈让张嫂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那些点心!” 容华听着,乖乖地点头,她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袁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加快,“二哥……” “什么事?”袁毅一板一眼地应了一句,这态度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平日里他对着别人的时候,哪里肯浪费一个字。不过柳芸还是不满意儿子这简短的回答,要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可是受了惊吓! 容华倒是没什么想法,她知道袁毅冷漠的个性,“二哥,谢谢你。” 袁毅愣了一下,感觉胸腔里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在回荡,他抿了抿唇,在母亲的瞪视下,好好地回应了容华的道谢:“是二哥应该做的。” “但还是要谢谢二哥啊!”容华灿然一笑,清纯得就像是柳芸发髻上的百合花。 容华又问了安娜等人情况,知道他们都安好,并且先被送回了京城后,才放下了心来。 夕阳西下,窗外已经变得昏黄,病房内也亮了灯,柳芸斜坐在床边,搂着她的宝贝女儿正一遍又一遍地讲着童话里的故事,而袁毅也绞尽脑汁地蹩脚地说了一些能哄女孩开心的事情,不过也是三句不离军队的话。 但小姑娘听的很入迷,军队,这是她以前都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虽然袁烨是陆军上将,但他从不给容华将军队的事情,仿佛特意隔离了她对军队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病房的房门被人猛地用力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个风尘仆仆穿着军大衣的男人,他只来得及将落满了雪的帽子扔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大步走到了容华的身边。 几乎是第一时刻,袁毅就摸上了腰间的手枪,可在看清这人是谁后,就瞬间放松了下来,来的不是敌人,而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 “爸爸的乖女儿,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袁烨的嘴上留了胡子,看起来特别有男人的味道,年近半百的他依然俊朗而有活力,他握紧了女儿的双肩,又不敢用力,小心地问道。 “没事了,爸爸别担心……”容华摇摇头,想笑着告诉父亲,她没事,可笑到一半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下午的雪崩真是把她吓坏了,如今她最大的依靠就在眼前,她哪里还能装什么坚强!她要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医生!医生!”袁烨被这眼泪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就高喊了起来,一连串的白大褂就从外面奔了进来,生怕耽搁一秒钟,就被这位宠女上天的袁将军给拉出去毙了! “不是!”容华见父亲将医生都喊进了门,不由俏脸羞红,低吼道:“我就是害怕!不是疼!爸爸!” 深知女儿爱面子的小毛病,袁烨忙又将医生们给赶了出去,十足的女儿奴,逗乐了坐在一边的柳芸大美人。 “爸爸可怜的小女儿,来来来,慢慢哭,别哭得岔了气就好。爸爸在这里了,那些个狗日的绝不能再伤害你了!” 知道容华出事的时候,袁烨正在参加华夏国军部的首长级会议,一听女儿差点死了,他哪里坐得住,直接冲到了基底的战机停机坪上,带着手下小王就开着战机来了这里!而路上,袁毅也向他汇报了情况。 容华被袁烨这么一哄,她可哭不出来了,但想起父亲方才说的话,又皱起了眉毛。楚容华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了她的开朗活泼和天真,但这不是说她傻,心机和计谋绝不比家中几只大小狐狸要差。 她听到袁烨的话,心口一凉,问道:“爸爸,是谁想杀了我?!” ☆、005 袁爸袁妈 袁烨一听,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令女儿震惊了,忙道:“别怕别怕,爸爸在这里,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动你一根汗毛!” “爸爸!”容华却不听这些哄劝,一把拉住了父亲的衣袖,用力地扯了扯,倔强地问道:“到底,是谁要杀了我!”她已经明白过来,这场雪崩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为! “也不一定是针对你的。”袁毅开了口,分析道:“今天来这里滑雪的人里,除了你是袁家的千金,也还有不少名门子弟。比如你身边的严缜,就是京城东大街上一把手的独子。” 严缜的身份,容华是知道的,他父亲家财万贯,对这儿子也是娇宠得不得了。 “对对,你二哥说得对,这次的人为雪崩不一定是针对楚楚的。哦不是,应该说绝对不可能是针对楚楚的,我们楚楚可是袁家大小姐,敢动你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袁烨对着袁毅暗暗点点头表示赞扬,然后忙不迭地安慰起女儿来。 “可刚才爸爸不是说……”容华咬住下唇,慢吞吞地说道。她已经信了一大半,可还是有些疑惑。 “哦宝贝儿,你要知道,你爸爸说话向来没个准儿的。”为了宽慰女儿,柳芸不介意抹黑她那说一不二的丈夫。 袁烨对此并不在意,只要女儿能够安下心就行。 经过大家这么一通的解释和保证,容华的心里就信了九成,只是这一场死亡的阴影终究覆盖住了她原本明媚的心脏,她突然想要变强,强到自己的生命再也不会受到威胁的地步。这一颗要强的种子从此在她的心脏中安家落户,经过数次浇灌终将使它茁壮成长。 “楚楚,妈妈带你爸爸去医生那了解你身体的情况,让二哥在这里陪着你好吗?”柳芸摸了摸女儿的额头,问道。 “你们去吧,我睡会儿。”容华有些累,她笑着点了点头。 “乖。”柳芸亲吻了女儿的额头,然后带着自己的丈夫走出了门。 柳芸挽着袁烨的手,走得远一些后,才说道:“老公,这一次的事情,我不管是针对楚楚的,还是针对别人的,我只知道,我们的女儿差点死了!敢伤了我们袁家的女儿,必须付出代价,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别激动,女儿差点没了,我比任何人都愤怒,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一定要说,袁烨和柳芸两人到底哪一个更宠容华,那么必定非袁烨莫属。 “我知道你最疼楚楚,这件事情你来办我也放心,我只是有些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是军部的那些人……”柳芸抿唇不再说下去,她知道他的丈夫明白她的意思。 袁烨听后,浓眉紧皱,半响,他几乎是用阴冷的口气说道:“就算是军部的人,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既然当初我用了这么多条件和退让换来了楚楚的自由和平安,那么今日,他们就不能从我身边把楚楚抢走,否则,他们可以做好准备,尝一尝我袁烨的疯狂!” 柳芸听了,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就是她的丈夫,她顶天立地的丈夫! “你也别太逼着自己,我背后的柳家同样也站在你的身后。”柳芸将手搭上丈夫的肩膀,轻柔地安慰道。 “我知道。”袁烨拍拍柳芸的手,道:“楚楚是他的女儿,我不能为他保住他的儿子,也要保住他的女儿!” 柳芸听了,有些不高兴,她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说道:“他是你的战友,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楚楚是我的女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别再提那个人了,我不希望楚楚接触那些事情,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就行。” 袁烨自然知道爱妻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忙道:“你呀,怎么这么敏感呢?我说楚楚是他女儿,可楚楚也是我们的女儿啊,好了,楚楚的归属权是你的,你别吃醋了,哈哈。” 柳芸微微脸红,却还是高傲地哼了一声,做足了贵妇人的派头,而袁烨就喜欢妻子这个变扭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之前因为容华受伤而产生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另一边,袁毅安静地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他抬手看了看手表,道:“时间不早,睡觉吧。” 他的口气已经尽量柔和,可还是让人听出了其中的命令。不过容华没在意,毕竟这人刚刚才救了自己,而且又是自己的二哥。 刚刚躺下去,容华摸着自己白底蓝条的病号服愣住了,她问道:“妈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袁毅抬眼看了床上的女孩一眼,回答道。 “那……这衣服是护士换的?”容华扯了扯唇,她对于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表示非常的在意,心里有些不舒坦。 “咳咳……”袁毅想起了容华那白色蕾丝边的内衣,旖旎的身形,雪白的肌肤还有透着清淡香气的呼吸,不禁尴尬地咳嗽起来。因为雪崩的发生,造成医院医护人员的紧缺,加上护士以为袁毅是容华的亲哥哥,就把病号服交给了他,让他帮忙换上。 这件事,绝不能让楚楚知道! 袁毅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然后,他平缓了呼吸,应道:“啊。” “哦。”容华有些郁闷,她自己都没有好好看过的身体,就这么被护士看了,感觉很吃亏……在这样的情绪中,她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袁毅看着容华睡下,不禁松了口气,这时候再想起她美好的身躯来,尴尬之余还有一丝不明的躁动,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喜欢容华才产生的反应。 柳芸刚进屋,就见袁毅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容华,眼珠子微微转动,她低头捂嘴偷笑了一下,走到了袁毅身边。 “怎么,突然发现楚楚的好了?”如果自家儿子可以娶了容华,那她就不用经受嫁女儿的痛苦了,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见大儿子或者二儿子表现出喜欢容华的样子来。至于小儿子,她可没指望,这臭小子天生叛逆,整日往国外跑,还比容华小了三岁,能有多大可能和容华在一起呢。 “妈。”以袁毅的机警,他早就发现身后的柳芸,等柳芸开口说了话,他才叫了一声。抬眼看了容华一眼,他低声道:“不是突然。我一直都对她有特别的感觉,到今天我才确定,这是喜欢的感觉。” 二儿子素来沉默寡言并且有些闷骚,这一回却说的这么直白,倒是将柳芸惊了一下,随后她就呵呵笑了起来:“很好,那你可要努力把我们楚楚追到手,这样我们一家人就不用分开了!” 袁毅听后,竟然慎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容华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在了京城自家的别墅里,她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母亲温暖的手触摸到了自己的脸颊时,她才侧过头看向了坐在床边的柳芸。 “妈?” “妈在呢,咱们已经回家了,现在都是第二天早上了。小懒猪一睡过去就叫不醒,所以直接被爸爸扛上飞机了。”柳芸矜持地笑着,开了女儿的玩笑。 “妈--!”容华羞恼极了,一把拉上了被子,不肯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袁烨走进门就见女儿拉高了被子不出来。今天他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准备好好陪着女儿,让她放松下心情。 “女儿不承认自己是小懒猪,和可怜的妈妈闹脾气了。”柳芸故作可怜地微微撇嘴,令容华顿时扑开了被子。 “妈妈颠倒是非!”容华哼唧道:“人家才不是懒猪,也没有和妈妈闹脾气!爸爸啊,你看妈妈她!” “得得得,我不参与你们娘俩的战争。做了将军这么久,我可不想在你们这里做一回炮灰!”袁烨忙举起双手讨饶,逗得柳芸和容华两人扑哧一声笑喷了。 阳光从落地窗中洒进来,盖在了这一家人的身上,温暖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006 拼爹时代(一) 一周后寒假就结束了,这期间柳芸坚决不许容华出门,严缜三人也就没有再见到容华,不过还是互相通了电话,表示了各自平安。 这天一早,柳芸就带着全屋子的人忙碌起来,因为今天是袁家大小姐开学的日子,京城一中是半寄宿制度的学校,学生全部都要住校,只能在每周末回家一趟。 “唉……”柳芸一边为女儿系着领口的红色缎带,一边叹气道:“每次开学妈妈都忍不住想唠叨,为什么楚楚一定要去一中上学呢,维森学院多好,每天都能回家,而妈妈又能在那里找几个老师照顾好你。” 京城一中是全国都有名的高级中学,它属于公立学校,由中央政府的教育局直接管辖,柳芸没办法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而维森学院就不一样,那是一所知名度不低于一中的贵族学校,集幼稚园、小学、中学于一体,而柳芸又是维森学院的董事,想安排什么人照顾女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再说,上中学以前,家里的三个儿子也都是在那里学习的。 “妈妈,维森学院我又不是没有待过,高中以前我都在那里啊。”容华也叹了口气,道:“妈妈就是这样,太宠着我了,我需要独立。” “哦,楚楚这样说,让妈妈觉得好孤单。”柳芸蹙眉捂住了胸口,故作落寞地说道:“女儿长大了,要独立了,要离开妈妈了。” “噗……哈哈……”容华没能忍住,抱住了柳芸的腰部,说道:“妈妈这表情真可爱!楚楚只是说需要独立,可不是要离开妈的意思啊!” 和从前一样,容华没有用袁家专用的车子,因为那军用的车牌号实在太拉风。车子停在了一中门口,柳芸默不作声地看着司机把行礼交给容华,突然从车窗口伸手抓住了已经站在车外的女儿的手臂,道:“楚楚,答应妈妈,大学你绝不能在京城以外读!否则,妈妈就跟着你一起去大学!” “……妈,你这样会把女儿宠得太娇纵的。”容华顿了顿,压下了心中的温暖和感动,有些无奈地说道。 “如果真能将你宠得无法无天,那妈会很高兴,这样我的宝贝女儿就不会总想着离开妈妈了。”柳芸勾起完美的笑容,对着女儿挥了挥手。 容华带着满满的好心情,拖着她那二十八寸的橘色复古大箱子走进了热闹的一中校门。 “容华!”一进校门,她就听到了安娜的喊声,抬眼看去,只见一身蓝色羽绒服的女孩朝着她飞奔而来。 “一周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啊。”容华笑着捏了捏安娜的脸颊,打趣道。 “什么啊!我妈因为雪崩的事情,吓坏了,一个劲地给我补身体!真不知道补身体和雪崩有几毛钱的关系!”安娜气呼呼地插腰说道。 “呵呵,我妈还不是一周都不让我出门嘛。”容华边说,一边和安娜一起往女生宿舍走去。 “话说回来,上次你那个哥哥,似乎很有来头的样子,他指挥的可是一群士兵!”安娜想起了袁毅,便随意地问了句。 “嗯,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下我家里的一些事情。”容华觉得,经过上次的雪崩事件,她们之间的友谊又有了新的提升,加上高中毕业后,她和安娜可能会天各一方,所以准备主动坦白,“我的养父叫袁烨。” “养父?”安娜瞪大了双眼,她怎么都看不出容华这样全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女孩会是个没有父母的别人家的养女!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孤儿,但我很幸福,我的养父养母对我很好。你见到的那个哥哥是我的二哥,名叫袁毅,是个军人。”容华简单地说了一下她们家的情况,而安娜已经愣在了原地走不动路了。 “哇靠!”半响,安娜突然爆出了一句粗话,她一把抓住了容华的双肩,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你养父叫袁烨,你有大哥叫袁绍,二哥叫袁毅,小弟叫袁林?!” “是的。”容华浅笑着点点头,她明白安娜为何会这样震惊,因为在京城,袁家代表的含义实在太巨大。 “所以说,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安娜猛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老天!为什么我会没有想到!袁将军的宝贝女儿就叫楚容华!” “咳,其实,一中里有不少人,特别是老师,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容华眨眨眼睛,道:“只是你太笨,没有往这方面想。” “我怎么会想到楚容华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会和我做朋友!”安娜瞪了容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传说中的人物?”容华嘴巴一歪,无语地重复道。 “当然!袁家大小姐,难道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安娜理所当然地反问,整得容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时候,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在两人耳边响起,容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安娜扯到了一边,下一秒,一辆红色法拉利就从安娜原本站立的地方冲了过去,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女生宿舍的门口。 “哪个开车的混蛋!他差点撞死我!”安娜瞳孔一缩,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瞬间愤怒了。 容华也对这个开车的人表示不满,自从上次的雪崩后,她就一直在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要不是她及时拉住了安娜,那安娜岂不是要葬身车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了上去。 红色法拉利的车门被打开,走下来的是一个染了金发的女人,浓妆艳抹的不像个学生,五官还算漂亮,但脂粉味太浓。 安娜吸口气,立马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高三五班的班花陈倩! “陈倩!”安娜一步冲上去,很想给这女人一巴掌,但她也知道这人是陈氏集团总裁的女儿,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动手的人! “原来是安娜同学。”陈倩扬眉轻蔑地笑了,她靠在自己的车头,拍了拍车子说道:“怎么样,你们还没有驾照吧?未满十八岁的女人,真是可怜。你们知道这辆车的价值吗?我想你们也是不知道的,这可是我父亲从国外托关系才买回来的!” 安娜听了陈倩的话,气得差点抽过去,这臭女人差点撞了她,竟然还敢在这里卖弄她的驾照和法拉利? 容华皱了皱眉,觉得这人过分了。 “行了,别挡着本小姐了。你们要是不服气,也拿了驾照开着车来撞我啊。当然,前提是你们得有个能帮你们料理事情的厉害的爸爸!”陈倩当然知道安娜冲上来的原因,她冷笑了一声,才不在意这些事情,她父亲的事业如今节节攀高,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你你你!你欺人太甚!”安娜这个气,她还有好几个月才十八岁成年,到那时她才能考驾照! 容华生性护短,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朋友,于是扯住了安娜的袖子,让她别冲动,自己则站到了她的身前去。 安娜微微一愣,突然无声地笑了,要拼爹是吧,容华的父亲可不是陈总裁那档次的可以比拼的! ☆、007 拼爹时代(二) “你说,我们可以撞回来了?”容华随意地用手勾起了耳边的一缕秀发,轻笑着开了口,声音软软嫩嫩的,带着一点点纯真的味道,让人完全不能设防,因为没人会觉得一个娇弱的像花儿一般的女孩,能有多狠厉的手段。 容华很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她被许多男生暗地里称为一中校花,严缜则坚定地认为她是全京城最美的女孩。连陈倩都不得不郁闷地承认,这个女孩的确很美,现在的她还只是颗小花骨朵就已经精致得仿如洋娃娃,等她再长大一些,彻底盛开散发迷人香气后,该要怎样的令人沉醉? 想到这里,陈倩的面容就有些扭曲,她向来骄傲,哪里看得别的女人比自己要好看的? “你有驾照吗?你撞了我,你赔得起吗?你想下半辈子蹲牢房?哈哈!”陈倩绝对不相信容华这句话是当真的,她不知道容华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比她高。 容华抿着唇,淡淡地笑了,有一丝轻蔑,也有一丝玩味,她勾了勾胸前的乌发,缓缓地说道:“虽然我的十八岁生日还没到,但很不幸,我还是有了驾照,合法的。” “怎么可能!”陈倩觉得容华一定是在骗人,她冷笑道:“想不到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也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人罢了。十八岁没到,根本就考不了驾照!”她说的很大声,企图让所有人都看到容华“丑陋”的面目,而她喊叫的效果也不错,周围的人又多了一些,或探究或看好戏的目光让陈倩洋洋得意起来。 “啊……”容华倒是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从容地挑起秀美的细眉,与安娜相视一笑,然后走到了陈倩面前,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驾照,朝着她晃了晃,轻声细语地说道:“很可惜,我的确有驾照。因为我爸爸……他的名字叫袁烨!”女儿总是会不自觉地对自己父亲产生膜拜的感情,容华也不例外,在她的想法里,父亲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只要宝贝女儿想要,他就可以将那东西捧到自己面前。 陈倩还看着容华的驾照发呆,等听清楚容华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猛地缩小了瞳孔,几乎用尖利的声音喊道:“你说什么,袁--” 容华将驾照拍到了陈倩的嘴边,制止了她下面的话,因为她暂时还不想全校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到时候肯定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给了柳芸为她转校的一个借口。 “嘘,别说出来,本小姐还没有玩够呢。”容华清淡地笑着,明明那样阳光美丽,却让陈倩心中发寒,眼前发黑。她心中当然有疑问,这个同样叫楚容华的女孩,真的会是袁烨袁将军的爱女吗?只是,这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敢冒充袁家千金的! “听明白了吗?嗯?陈大小姐?”容华笑得很无辜,但在陈倩看来,这笑很恶魔,她吸口气,压下心中惶恐,点了点头,要比拼父亲,她的父亲的确还不够格。 而安娜见两人似乎谈妥,便赶走了周围看好戏的人,留下这些人离开时的议论纷纷。 容华拿开抵在陈倩唇上的驾照,微微有些嫌弃地看着驾照上出现的口红印,拿出了纸巾擦拭干净后才放入包包中。 陈倩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她握紧了双拳,让修得漂亮的指甲陷入了手掌中,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比不上容华的父亲,但她同样也不甘心。见容华和安娜两人携手就要走进宿舍楼,她突然说道:“你敢和我比一比吗?楚大小姐。” “比什么?撞人?”容华转过身反问道,惹得身边的安娜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比赛车,今晚十点华清道,我们比一圈。”陈倩自认为学过一段时间的车,虽然今天才正式上路,但也自视很高。 “赌注呢?”见陈倩发愣,容华好心解释道:“没有赌注,没有彩头,本小姐可不奉陪。” “你说!”陈倩咬牙,以为这一回要下血本了,只是她也不想想,袁家大小姐会需要她一个小小陈家女儿的什么名贵的东西吗? 果然,容华清淡地哼了一声,高傲地扬起下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你输了,就向安娜道歉,要真诚。” 陈倩没想到这个赌注竟然无关金钱,不禁愣了愣,她抿紧唇想了一下道:“如果我赢了,这件事情就揭过。”她不敢提什么大赌注,因为她已经记得,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背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父亲。 容华点点头,浅笑着说道:“这几天都不行,周日晚上十点,华清道起点,怎样?”不到周末,她不可能顺利出校门,因为校门口肯定有柳芸的人二十四小时监护着,这个差点失去女儿的母亲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那么的惶恐和不安!容华明白,所以也默认了这个行为。 “好。”陈倩虽然急切想要证明即使她的车技,但也没有反对容华的话。 容华的宿舍在三楼,她和安娜住一间,房间很大,都是粉色的蕾丝与白色的床帐,还有两张一米五的公主床。房内的家具都是柳芸和安娜的母亲分别准备的,她们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住的更好一点。 “容华,你对我真好。”收拾完行礼后,安娜抱着容华的手臂坐了下来,她没有笑,但面上很认真。她觉得,这辈子最值的事情,就是能和容华做朋友。作为容华的朋友,她总是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孩对自己的维护,这种执着的维护往往让她的眼眶泛红。 “因为我们是朋友。”容华抿了抿唇,继续道:“你知道,我的朋友并不多。” “知道知道!”安娜表示明白地点点头,她捧起容华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高三毕业我就会出国,大概是去英国吧。但你要相信,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一起在雪崩里度过的时间,虽然令我恐惧,可也让我知道,你楚容华值得我一辈子相交!” “小妮子怎么突然这么感性?”容华愣了愣,然后笑呵呵地拉下了安娜的双手,错开了话题:“你要出国,不准备再追求苏康了?”她也觉得,有安娜这个朋友,是件幸福的事情。 “他啊……”安娜耸了耸双肩,有些无奈,有些不舍,也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她靠在容华的肩膀上,说道:“他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知道!我知道……他并不是喜欢你,但不能否认,他心里眼里都是你,他关心的只是你,爱护的只是你,他很温柔,可他真心温柔对待的,却是你。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你有没有觉得,苏康对你,就好像是亏欠了你什么的哥哥?亲哥哥!” “哥哥?”容华眨了眨眼睛,笑着摇了摇头:“爸爸说我没有亲哥哥的,我是我亲生父亲的独女。” “好吧,或许是我猜错了。”安娜耸肩,她的确喜欢苏康,可没有喜欢到很爱的地步,所以对去英国留学,她并不是特别在意。在她看来,男人就像一道风景,是你的,你就留下来为他驻足,不是你的,那就离开追寻下一个风景。 “不过……”安娜又继续开了口,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容华:“你确定你能在周日的赛车中赢过陈倩?” “……永远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容华默了一会儿,唇边勾起了一个自信夺目的弧度,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008 情人节的生日(一) 周六,也就是二月十四日,这是楚容华的十八岁生日。 严缜很看重这个日子,提早了三天就开始准备了,他在皇城娱乐中心订了KTV包厢准备将全班同学都请来给容华过生日,又特地从法国高薪请了糕点师傅给容华做了一个十八层的蛋糕,还偷偷把他老爸收藏的几瓶名酒给拿了出来庆祝。 当严缜穿戴整齐,带着一班人站在皇城娱乐中心门口等着小寿星时,他看着慢慢走来的美丽女孩,还来不及陶醉一番,就见到了她身边站着一个非常碍眼的男人! 今天的容华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及膝小礼服,蓬蓬的裙摆下是一双白玉修长的细腿,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在夜风中显得极为诱人。晚上天寒,她在抹胸红裙外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小外套,双手捧着一束纯美的百合花,与她的笑容一样,天真美丽还带着迷人的芬芳。 而站在容华左边的男人,穿着休闲款的黑色羊绒衫,下身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他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容华,那温柔的瞳孔中,仿佛能滴出水来。 安娜侧头看了看苏康,见他一直注视着容华,不禁在心里叹口气,她还是觉得,这苏康很有可能就是容华的亲哥哥!不然苏康为什么要对容华这么好呢?又不是爱上了人家。 严缜看着美不甚收的容华,为她迷醉的同时,也不禁抽了抽嘴角,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火红玫瑰扔到了一旁。容华一向喜欢穿白衣,严缜就觉得买束玫瑰花听好,可没想到今日她却换上了红裙! 他瞪了苏康一眼,然后极为绅士地弯了弯腰,伸出了右手,道:“美丽的小姐,在下有这个荣幸亲自将您引进去吗?” 严缜素来爱耍酷,容华见此,也不过是笑了笑,然后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微微矜持地点头道:“那么,有劳严先生了。” “依旧是在下的荣幸!”严缜笑得更加灿烂,逐渐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他得意地看了苏康一眼,然后像是一直斗胜的公鸡一般,骄傲地带着容华走进了皇城娱乐。 为了完美地庆祝容华的生日,严缜让皇城的工作人员将包厢的灯光换成了极为明亮的那种。 严缜推开门的时候,容华就看到了房间内的所有摆设,清清楚楚的。 女生们,包括安娜纷纷发出了艳羡的惊呼声!男生们看了,也一个个挤眉弄眼起来,他们知道严缜喜欢容华,对于他这样大阵仗地为容华过生日,也挺理解,可还是少不了一顿揶揄。 容华也是微微发愣,她看着满是粉色玫瑰和白百合装饰的房间,还有那摆在中央,十八层高的蛋糕,好半响,才笑着看向了一脸“夸我吧”的严缜,道:“严缜,谢谢,我很喜欢。” “额……你、那个、你喜欢就好。”严缜的确很想要容华夸奖他,但真的听到女孩这样认真的感谢时,他还是忍不住小鹿乱跳了起来,他红了俊脸,吱吱唔唔半天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引得全场男生,不包括苏康,都哈哈笑了起来。 十八层的蛋糕的确花费了那个法国糕点师不少时间,不仅是制作,设计方面也是绞尽了脑汁。糕点师将蛋糕的每一层都做成了不同的口味,粉、黄、蓝、黑等等颜色的蛋糕一层又一层地排列了起来,它们各自为政妖娆独立着。而一串火红的野蔷薇从顶部落了下来,将这些互不干扰的一层层蛋糕联系在了一起,使它们又拥有了和谐的视觉感受。 愿我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 严缜将房内的灯光熄灭后,容华闭上双眼,对着闪烁的十八根蜡烛,许下了这个平淡却透着幸福的愿望。 苏康看着闭着眼睛,笑得那样恬静美好的容华,突然有些退却了。她是这样的幸福,她拥有美满的家庭,而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根本不能保证成败,若是将她牵扯进来,那么她如今的幸福,是不是就会轰然倒塌呢? 容华睁开明亮的双眸,一口气吹掉了所有的蜡烛,严缜也在这时打开了房内的灯光。容华直起身体,满足地粲然一笑,扭头对苏康等人说道:“谢谢你们为我庆祝生日,我很开心,明年,后年,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记得,今天是你们陪着我走到了十八岁。”还有几个月就是高考了,高考结束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相聚的日子恐怕是少之又少了。 大家纷纷应了起来,有些女生甚至因为想到了几个月后的离别,感时伤怀地落了几滴泪,容华见了,吐了吐舌头,心里有些后悔,暗骂自己不该乱说这些话。 “你许了什么愿?”严缜突然好奇地问道,刚才许愿的时候,容华的表情很幸福,让他很想知道愿望的内容。 “不是说,不能把愿望讲出来吗?”容华眨了眨双眼,无辜地嘟嘴说道。 “额……好吧……”严缜嘴一抽,有些遗憾地点点头,不过他立马就又恢复了过来,指了指桌上的几瓶酒,说道:“这可是我爸的珍藏,大家尽情喝啊!” 众人欢呼一声,一起动手开了酒瓶,互相倒酒,然后一个个地对着容华敬了过来,一开始还有苏康和严缜两人给容华挡酒,但这几瓶酒实在太烈,两人也顶不住迷迷糊糊了起来。容华看着一杯杯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干巴巴地笑了笑,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酒,轻轻晃了晃,在心中哀嚎起来,她可是滴酒不沾的人啊!一杯就醉了怎么办?! 在大家的催促下,她狠狠心,咬牙灌下了一整杯,然后忍不住呛出了几口,天,太难喝了!她吐吐舌头,很想找一杯水喝,可这次表示十八岁成年的生日宴,严缜并没有准备果汁或者水! 容华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她只看到严缜、苏康和安娜等人红着脸败下了阵来,而自己还要认命地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这群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同班同学,灌酒的理由倒是层出不穷,让容华应接不暇。 在彻底晕倒前,容华自嘲地笑了笑,她快速地数了数堆在自己面前的酒瓶,三个!她这个几乎没喝过酒的人,竟然喝了三瓶才醉翻,果然是有潜力的人吧……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见到的是苏康关心的俊脸,她扯唇笑了笑,却突然觉得有些反胃想吐,忙推开了苏康,起身快速地说了句:“我去下厕所!”说完,她就飞奔出了包厢,顺着墙壁上的指示找到了厕所,她根本来不及走进女性卫生间,就趴在了中间的水池里,呕吐了起来! “呕--”这是容华记忆中第一次呕吐,这种翻江倒海,不断上涌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喉咙口酸酸苦苦的,让她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吐了好一会儿,却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就这么差点要栽倒下去的时候,一只修长得可以弹钢琴的手扶住了她。 她半睁着双眼,迷迷糊糊地扭过头去,见到了一个神情傲慢的男人。 ☆、009 情人节的生日(二) 男人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那斜长的眸子在昏黄闪烁的灯光下显得特别醉人,高挺的鼻梁与凉薄的双唇组合在一起,彰显这个男人的美丽,直飞而入的剑眉又给了这个男人足够的英气。 一张鬼斧天工的俊颜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容华只觉得双眼愈发朦胧起来,下一秒,她便全身瘫软,双膝一松,直直地掉落了下去。 袁绍用双手托住了怀中喝得酩酊大醉的女孩,微微有些发愣,他垂下眼眸,看着醉得一塌糊涂还喃喃说着什么胡话的容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不知所措。袁家大少,华夏国最年轻的中将大人也是会有这种情绪的。 怀里的女孩不是别人,他可以随意扔掉,怀中的女孩是他的妹妹,即使不是亲生妹妹。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还是藏在他心底很多年的人。 袁绍看了她一会儿,双手一托,将她的小脸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偏过头,用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额头,轻声道:“你说,那个秘密,你会发现吗?” 当他打横将女孩抱起来走下阶梯的时候,撞见了正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的少年,便停下了脚步。 少年有一头淡金色的短发,柔软丝滑,它们安分地贴合在少年的头上,纹丝不动。少年也有一双和袁绍相似的丹凤眼,大概是年纪还小的缘故,五官相较于袁绍,更加地圆润可爱。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羊绒背心,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袋里,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袁绍以及他怀中的女孩,微微嘲讽地笑了。 袁林喜欢板着一张正太脸,装成一个小大人,他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容华在袁绍的怀里翻了个身,又打了个嗝,开始咿咿呀呀地说胡话,脸上的嘲讽就更深了,他习惯性地用了一种贵族式的语调,缓缓地说道:“刚才就有人告诉我,袁家大小姐和她的同学来了这里庆祝生日,怎么,大哥也来了?” 袁绍勾勒起一个清淡的假笑,端的是高贵优雅,即使怀里抱着一个醉酒的女孩,也没有损害他丝毫的风度,他的语气和袁林的差不多,只是更为娴熟与自然:“我假设,小弟的消息还没有闭塞到那种恐怖的程度。” 袁林听了,嘴角微微抽搐,他自然知道袁绍会来皇城娱乐,并不是来庆祝容华的生日,他是与军部委员会的一些人来这里“联络感情”的。 “那么,我也假设,大哥是可以独自将这个女孩,我的姐姐送回家的。你知道,今天爸和妈都不在家,如果她夜不归宿,他们会很担心。”袁林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想和容华有半点关系,他轻哼了一声,看了满身酒气的女孩一眼,大步离开。 袁绍见此,放心又满意地笑了,少一个觊觎他的女孩的人,当然是好的。想到前两周从雪崩中将容华救回来的二弟袁毅,他的眼眸便又深沉了许多,他不会容许任何人,夺走这个女孩。这个女孩是他的,从前,现在和未来。 这些年他之所以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因为他发现了那个军部全方位保密的真相。因为这个真相,他必须隐忍和不断变强。到现在他已经能在军部站稳脚跟了,所以,和容华的关系,他觉得也有必要进一步,否则,这样美好的珍宝被别人觊觎了,他会痛苦一辈子的。 “嗯……唔,疼……”容华觉得脑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太阳穴更是隐隐作痛,她睁开双眼,却看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他正抱着自己。 “乖,我们马上回家。”袁绍拍拍怀中不安分的女孩,声音很轻柔,一点也不似在外人面前时的傲慢与尖锐。 容华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仿佛做了什么好梦似的,勾起了唇角。 袁绍找到了容华待过的包厢,和她的同学们说了要先将她带回家,便转身走了。 严缜有些不相信,要是袁绍不是容华的哥哥怎么办,苏康倒是认识袁绍,拉住了严缜的手臂,让他抱着容华离开了。 家里除了灯火没有一个人在,父亲前天就去了沿海军区办事,母亲则是回了娘家。加上今天是周末,除了已经睡着的张嫂,其他下人都放了假。 “渴……”女孩窝在袁绍的怀里,小猫儿似的蹭了蹭,她喃喃地说着,撒娇似的的嗓音瞬间抓住了他的心。 袁绍停下了要往楼上走的脚步,转而将女孩小心地放在了沙发上,准备去拿杯水来给她,只是刚刚松开手,他就被两条带着芬芳的玉臂抱住了脖子。 容华觉得全身有些发热,喉咙又干又烫,很想要一杯凉水喝,她触摸到了一处冰凉,便急切地攀附了上去,她紧紧地抱住那冰冷的东西,将自己的身体也随之抬高,她用性感的红唇搜索着,想要喝水。 袁绍看着她不断昂起下巴送上来的红唇,深灰色瞳孔微微一缩,变得更加幽深起来,他的呼吸浓重了一些,但还是强制住了,他手下用力,抓下了容华的双手,却不想失去了冰冷的容华反而更为积极地扑了上来。 她紧紧地搂住袁绍的脖子,几乎是挂在了他的身上,不经意间,她扫到了一抹湿润的软糯,便急切地凑了上去,她覆盖住了袁绍的双唇,主动吸吮着,甚至将自己的小舌头也深了进去,吸取他口中的一切,凌乱没有章法的动作更为强烈地激起了袁绍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欲火。 容华就这样在没有清醒意识的时候,交出了自己的初吻。 当她的一双小手渐渐松开,转而攀附在他的双肩,然后游移下去寻找冰凉的时候,袁绍再也忍不住,托起她的后脑勺,带着一点焦躁与粗暴深深地回吻了下去,唇舌交错之间,不知是谁的舌头深进了谁的双唇。 袁绍拖着怀中人的细腰,上下轻轻地摸索着,他将她的小蛮腰紧紧地贴住自己的身体,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火热和难舍难分起来。 良久,容华忍不住发出了似满足似难耐的低吟,她的双手主动解开了袁绍的扣子,将微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衣服,令他浑身一震,低吼出声。 “磨人的妖精。”袁绍低头看着媚眼如丝,意识不够清醒的女孩,下腹一紧,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他带着她上了楼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房中就传来了低声的喘息,暧昧的呻(何湘)吟。 黎明过后,清晨的微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撒到了大床上,薄被盖在一男一女光裸的身躯上,两人肢体交缠相拥而眠,睡得很沉,很香甜。 一夜宿醉,容华幽幽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并不熟悉的天花板,扶着自己酸痛的额角坐起了身体。 下一刻,她环视着这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卧室,低头摸了摸全身赤(何湘)裸的自己的身体,再扭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侧依然熟睡的男人,在神经错乱之下,放声尖叫。 袁邵其实早就醒来,只是还想和容华温存一会儿,才没有睁开眼睛。这时候听容华尖叫,忙睁开了双眼,迅速地起身将她的嘴巴捂住,低声道:“就算我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小妹这样尖叫,也是会引来爸妈的。当然,如果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强奸了自己的大哥的话,那么,你可以继续。”说完,他松开手,淡笑着。 容华听他说自己强奸了他,而看着他前胸和肩膀上的抓痕,她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毕竟,自己的身手的确很好,要是用全力的话,制服大哥应该不在话下。只是,她看着这男人欠扁的笑容,顿时觉得,不是自己强奸了他,而是他强奸了自己…… ☆、010 这是一场意外 容华咽了咽口水,瞪着双眼看着即使全身赤(和谐)裸也淡定自如的男人,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小嘴,瞳孔紧缩,完全不知所措了。 她!她她她!她楚容华竟然醉酒以后,禽兽地将自己的大哥,全京城最具身价的黄金单身汉,听说还是处男的,华夏国最年轻的中将大人给强奸了! 袁绍看着惊慌失措,甚至还想哭的女孩,并没有立刻说话,他身体后仰,栗色的短发落在了他的前额上,一双黑色的瞳孔幽深得看不到底,他淡淡地笑着,完美的五官与光裸的上身组合在一起,显得突然诱人。 是的,诱人,该死的诱人! 容华对于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欣赏美男,感到非常可耻!若不是袁绍还在身边,她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叫你喝酒!叫你醉酒!叫你强奸了自己的大哥! 眼见着女孩越来越懊恼,眼眶里的泪水也聚集了起来,袁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直起了身体,认真地看着容华,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刚刚强奸了他的人,反而像是他手下的士兵! “楚楚。”袁绍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容华,唇边勾勒起一个优雅的假笑,他这样说道:“我想,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可以叫你楚楚吧。” 容华身子微微颤抖,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拉过被子,慢慢遮掩住了包括自己脖子在内的光裸的身躯。她面上一副“我错了”的表情,可心里却在吐槽,我们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兄妹还是一夜情伴侣? “你强奸了我,这是事实。”袁绍毫不害羞地告诉容华,他被一个女人,也就是她强奸了,并且着重咬了“强奸”二字。 容华显然没办法接受这两个字,吸口气,她咬住了下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不能否认。”袁绍捏住容华的下巴,他将她的下颚抬了起来,看着那一双小鹿般的黑眸,指了指自己胸膛上的抓痕,缓缓说道:“这是证据。昨天你喝醉了,我好心带你回家,但你却缠着我不放,最后还对我动手动脚。” “那……你可以把我扔在房间里不管啊……”容华被迫看着自家大哥的俊颜,用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低声辩解起来。 “你要知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对面一个女人,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投怀送抱并且企图对我用强,即使我最初能够抗拒,但最后,我还是不得不拜倒在你的裙下,你要相信,你有这个魅力。”袁绍说着这些话,一点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害臊的表情,他依旧假笑着,继续道:“不管经过如何,事实是,在我并不怎么愿意的情况下,你强奸了我。而最重要的是,昨夜之前,我还是一个处男。” “处、处、处男?!”容华认真地听着袁绍的话,什么美丽的女人,什么魅力的,她听的云里雾里,直到听到“处男”二字,才惊悚地大喊了出来。 她听过袁绍还是处男的传闻,但真的听到这男人亲口承认,还是有种世界很玄幻的感觉,这一位全京城最具身价的黄金单身汉,竟然还是个处男?!真是打破她的后脑勺,她都不愿意相信啊! “是的,处男。你要知道,第一次性经验就是这种强迫性的……”袁绍这回体贴地省略了“性爱”两字,因为他发现女孩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血了,他松开女孩的下巴,看着她立马龟缩到床的另一边,继续说道:“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以后在这方面会有阴影。你要知道,导致自己大哥以后不能人道,是一件很罪恶的事情。” 容华本来还在越来越懊恼的情绪当中,她恨透了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喝醉,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的大哥,而她偏偏还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可听到袁绍说他“不能人道”这四个字后,又忍不住皱着鼻子“扑哧”一声笑了。 “很好笑?”袁绍挑眉问道,语气清淡,让容华立马挺起后背,端正地跪坐好,然后郑重地摇了摇头,坚决不承认! “那,你说要怎么办嘛,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而且,昨晚之前,我也是处啊……”容华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她可从没有强奸别人的经验! “是的。”袁绍勾唇笑着,语气和缓,却带着不容置疑:“你是处女,我是处男,但这并不可以看作等价交换。因为,我并不是自愿的。” 谈判这种事情,容华向来不是擅长的,她听着袁绍的话,压抑了一会儿,终于爆发,她豪气地拍了拍被子,说道:“你说吧!要怎么做,才能消除你的心理阴影?” “很简单,你要对我负责,做我的女友,试着和我交往。”袁绍见容华立马皱眉,便先一步说道:“当然,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是无法喜欢上我,而我也没办法喜欢你的话,我们就分手,并且此事绝不告诉任何人。” 袁绍的这句话是说明他也还没有喜欢上容华,这可以让容华对他放松警惕。 果然,容华一听,心里就觉得舒坦了一些,并且对袁绍多了一层愧疚,毕竟,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第一次都是很重要的。 就在这样的愧疚当中,容华正式成为了他袁家大少的女友,当然,这是暗地里的,并不公开。 见容华神情萎靡地抱紧了胸前的被子,袁绍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半遮半露的光滑的腰线和白玉般的手臂上移开,他抿了抿,镇定了一会儿,躺在了床头。 他闲适着拿着薄被盖住下半身,喊道:“楚楚。” “啊?”容华现在的心还是很乱,莫名其妙地没有了珍贵的第一次,她看着雪白的床上那刺眼的落红,心乱如麻,而这时候,她的眼前仿佛滑过了另一个男人的脸,那是袁毅…… 看到容华这种神游天外的表情,袁绍不悦地皱了皱眉,他能否猜测,这时候这个女孩想到了另外的男人? “这是一场意外。”袁绍说道。 容华低头,嘴巴一撇,是啊,真是意外,意外地强奸了自己的大哥!她突然想起好友安娜常说的,意外,有时候真他妈是个神奇的东西! “我并不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袁绍继续道。 是啊,没有怪罪,只是需要我负责……容华继续撇嘴。 “我说,看着我。”袁绍不悦,俯身靠近了默不作声只知道低头的女孩,勾起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这是个意外,我并不怪罪于你,但昨晚毕竟是我的第一次,所以你不得不负责。当然,你或许应该感到荣幸,毕竟我的身价,你是清楚的。”他笑,笑得特别欠扁,让容华很想说,她能不能不负责? 容华一口气哽在喉咙口,看了袁绍半响,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她低声,变扭地说道:“废话这么多,我不是答应了吗,做你女友,对你负责了。”反正只有三个月,她忍! 袁绍挑眉,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女孩的右脸颊,将她口腔里的气挤了出去。 ☆、011 木已成舟(二更)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这不大的声音却吓得容华立马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缩到了被子里。 袁绍见此,微微笑了笑,越发觉得这小妞儿可爱起来,他安抚地拍拍藏了女孩的被子,然后掀开被子,穿上了睡袍,走到门口开了门,他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问道:“妈,怎么了?” 柳芸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床上还有别人,只以为是一团被子,她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小林说昨晚是你把楚楚带回家的,可我今天去她房里看了看,没有人。”昨天容华的十八岁生日,她却必须回一趟娘家处理一些事情,这是她的遗憾,不过幸好她的同学们给她过了生日。只是今早从娘家匆匆赶回来,却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宝贝女儿的身影。 “楚楚是我带回来的。”袁绍仿佛看到了被子里那个女孩全身僵硬地屏住了呼吸,他勾唇笑道:“昨晚她喝得太醉了,直接冲进了我的房间,所以她是在我这里睡的,不过她很早就出门了,大概是有事吧。” “哦,这样啊,那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早饭都不吃!”说着,柳芸蹙着细眉转身下楼了。 听到关门的“咔嚓”声,容华猛地扑开了被子,感觉到身上一片清凉,她低头看了看,嘴巴一歪,慌忙又将被子拉了起来,她将自己裹严实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袁绍盯着她身体的那双火热难耐的眼睛。 “怎么办怎么办!妈妈要是知道--知道我们……”容华急得团团转,一边又抓过了地上褶皱的衣服,胡乱地要往上套。 这时候一只大手将她的衣服夺了下来,容华抬头,就见袁绍拿着她的手机递给自己,他说道:“等下妈打电话给你,你自己知道怎么说吧。” 他话音未落,手机就响了。容华心一惊,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等着手机屏幕,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她接通,应了一声。 “楚楚你在哪啊?”柳芸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带着一点急切和关心。 这让容华不禁咬住了下唇,她快速地看了面无表情的袁绍一眼,小声说道:“我在外面,我和安娜约好了出门玩儿。” “哦,这样啊,那你晚上早点回家,妈妈会让张嫂给你做好饭菜的,今晚妈妈还要回一趟娘家,明早才能回来呢。”柳芸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容华一一应着,直到挂下电话,她才呼出一口气,无力地垂下了双肩。 “现在,你有充足的时间去里面洗漱一下。”袁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的腰间围着白色的毛巾,上身裸露,甚至滴着一些清水,而那些鲜红色的抓痕看在容华眼里,尤为明显。 “哦……”容华咬咬唇,抓起了被子裹在身上,她胯下床,却因为双腿间的疼痛而差点摔倒在地。 袁绍及时扶住了她,他很高,即使他弯着腰,他的下巴也远远在容华的头顶之上,他低头看着怀中脸色微红的女孩,勾唇道:“别急,要我抱你进去吗?” “不!不用!”容华慌忙拒绝,她抬头看了一眼,见袁绍抿着唇不说话,便以为是自己的态度伤害了他,她解释道:“我有点不习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袁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不少好处,容华也退让了许多,他不能逼得太急,不然得不偿失。他抱稳了容华的身子,让她站好后,没有犹豫地松开了双手,他走到窗边坐下,慵懒地坐在了椅子上,那双修长的腿闲适地架在茶几上。 容华咬着牙走进浴室,关上门,她靠在了门板上,然后慢慢地滑下了身子,她的脑袋还是很混乱,这种强奸大哥的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花了十分钟梳理心情,然后走到了淋浴间,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流水落在了自己雪白的肩头,精致的小脸上,她仰头闭着双眼,迫使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半个小时后,她走出了浴室,见袁绍已经穿上了墨色的军装,不禁问道:“今天是周末,大哥还要去军部?” “今天军部有点事情,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让人或者摄像头发现了。做得到吗?”袁绍扣好右手的扣子,扭头问道。 “当然做得到!”容华的身手很好,加上自己熟悉这些摄像头的位置,所以她很有信心躲过去,听袁绍这话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便气鼓鼓地哼道:“大哥,永远不要怀疑我,楚容华的能力!” 袁绍抿唇看了昂着下巴,试图用眼角看自己的女孩,愉悦地笑了,他笑得胸膛都震动起来,“好,大哥相信楚楚。”说完,他便大步朝着房门走去。 “等等!”见袁绍的手握上了门把手,容华突然出声说道:“昨天的事,对不起……” 袁绍愣了愣,转身,扬起温和的笑容走到她的跟前,他抬起女孩的下巴,说道:“其实,如果我们两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你可以一直留在妈的身边。”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而你,也不喜欢我。这样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啊。”容华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但她至少知道,两个并不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幸福的。 “那么,就试着喜欢我吧。”对于容华所说的,她不喜欢自己,袁绍心中不悦,但也明白这种事情暂时强求不来,他说道:“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容华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又迅速地躲过了摄像头离开了袁家大宅。 这一整天,她都坐在星巴克里,她喝了三杯热可可,吃了五个芝士蛋糕才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 她想好了,正如袁绍所说,昨晚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但即使是意外,自己也是需要对他负责的,而且只是三个月的交往期,如果自己喜欢上了他,而他也喜欢上了自己,那么就皆大欢喜地告诉大家,如果没有,他们就将这件事情永远地瞒下去。 袁绍离开前说的那句,如果和他结婚,就能一直留在妈的身边。的确是很诱人的一句话,容华觉得,自己可以考虑考虑,当然,前提是她爱上袁绍。 虽然她一直都在理智地分析着整件事情,并且重复分析了三四遍,可每次当自己的脑子清空下来的时候,袁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会无端端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上次雪崩时,他出现得太及时,太让她记忆深刻了吧…… ☆、012 初涉黑道(一) 晚上五点的时候,容华打了电话给柳芸,说是晚上不回家,要在安娜家里睡下,让她别担心。听着柳芸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又一句,容华不禁低声笑了,这样温馨美好的家庭,她不想将它破坏掉,昨晚的事情,她会按照袁绍的话去做--是的,试着去喜欢那个优雅高贵的男人,也试着让他喜欢上自己。 安娜是六点钟到的星巴克,两人又点了杯摩卡,一直喝到九点半才动身前往约定的地点--华清道。 京城华清道是有名的车道,它也叫盘山公路,共七个大弯,十三个小弯,路面质量和灯光设施很好,到了晚上路过的车辆也不多,几乎没有。许多赛车爱好者都喜欢来这里飚车,每到晚上十点,总有三四波人在这里比赛。 天还很冷,安娜走出星巴克,拉紧了衣服看着容华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走去,不禁瞪眼道:“我刚刚进来的时间就见到它了,这车还真是你的啊。” “爸爸给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它跟了我两年了。”容华勾唇拍了拍车头,说道:“走,今晚咱们就用它了。”她玩车两三年,在华清道也玩过几次,至今没有输过,所以她对这一次的比赛,很有信心。 “啧啧,果然是有钱人,一般人比不得啊。”两人坐进车里,安娜摸了摸皮质的座椅和方向盘,口中啧啧有声地感叹起来。 容华嘴巴一歪,启动车子后,给了好友的后脑勺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道:“你少装穷!你爸不是总裁啊?” “可也没有你爸有钱有势啊,嘿嘿,好容华,以后我仗着你的名头,在京城可就能横行霸道了啊!”说着,安娜狗腿地给容华的手臂按摩了起来。 容华听了,扑哧一笑,点头道:“好啊,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儿,你尽管干吧,我罩着你,最多给你在看守所里找个豪华单间!包吃包住,还有电脑玩儿,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你可以去死了……”安娜沉默半响,这样说道。 到华清道的时候,正是十点缺三分,陈倩早已经到了,她那辆红色法拉利,的确很拉风很惹眼,不少男女都围在了她的车边。 容华走下车,对还坐在里面的安娜说道:“到了,下来啊。” 安娜抽着凉气,死死地抓着脑侧上方的把手,瞪大了眼睛说道:“容华,就你这速度,稳赢了,我等下可不奉陪,在这里等你就行了……”她说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下了车,天啊地啊,这女人开车要不要这么豁出去啊!太快了!一百五十码是能在车流量那么大的路上开的吗?这方向盘转来转去,她坐着都想吐了! 容华捂住小嘴,咯咯偷笑了几声,得到了安娜的白眼三枚! 一身红色紧身包臀短裙的陈倩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容华的车,虽然没有自己的车子贵,可她并没有说什么负面的评价,毕竟她也知道,以容华父亲的能力,给她买再好的车都行。 “怎么比?”容华问道。 “再过两分钟,就有一轮比赛,我们一起上车道,谁先从山上开回来,谁就赢!”陈倩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说道。 “可以。”时间已经不多,两人说完就转身钻进了自己的车子。 容华对站在车外表示坚决不上车的安娜点了点头,启动车子开到了白色的起跑线前,同时,陈倩的车子也并排开了过来。 这时候,一阵猛烈刺耳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在起点处的众人纷纷回过了头去,连容华也将头探出了窗外去一探究竟。 十辆颜色各异的跑车飞快地从远处奔驰而来,明晃晃的车前灯照得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在大家的猜测中,这十辆车有序地停在了华清道的入口处,随后,走下来几十个人,他们很快就分成了两队,面对面站立着。 容华坐在车里挑起了眉,站在左边前面的一个男人正是她的同学兼好友严缜。他穿着深灰色的休闲服,双手插在裤袋中,双唇微抿,眼神冷冽地看着对方。 “我想,我们似乎比不了了。”看前面这几十个人的架势,再想到严缜的身份--京城东大街上一把手严庆丰的独子,容华就知道,今晚这块山道恐怕是要被这些人占用了。 陈倩不爱读书,早几年就开始和几个不三不四的兄弟一起混了,所以对这种事情虽是一知半解,但也同意容华的话。 “楚容华,你玩车多久了?”她刚来华清道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的,但刚才见到容华开车来时的速度,心中就没底了,而且,她看得出容华对这山道似乎挺熟悉的,见面就问了“怎么比”,而不是“我先熟悉一下山道”。 “两年,怎么了?”容华一边走下车,一边说道。 “你来这里玩过?”陈倩这回是什么信心都没有了,她是三年前学的开车,一直开得磕磕绊绊的,而正式接触赛车也才不过一年,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乘现在有理由不比赛,她还是快点退出比较好。 “玩过几次,山上的风景不错。”容华大概是听出了陈倩的意思,笑道:“和我朋友道个歉,咱们就不比了。你玩不过我,两年前我就在这里夺下了第二名的成绩,这个记录一直保持到现在。”她之所以没有第一名,是因为她从没有和那个第一名比赛过。 陈倩倒抽口气,一点也不觉得容华是在说谎,因为她看见周围一些人竟然点了点头!他们认识她楚容华! 容华看着陈倩和安娜弯腰道了歉,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子走了,她揉了揉后腰,觉得今天可以不比赛真是件不错的事情,宿醉加上一夜疯狂,即使那些疯狂她并没有清晰的记忆,但今天她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正要带着安娜离开,却被严缜喊住了。 容华刚才没有想引起严缜的注意,是因为觉得他应该是在办正事不想打扰,但现在听他叫了自己,她自然也不会装作没听见。 “容华,你怎么在这?”严缜和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小跑着走到了容华身边,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在了她的身上,皱眉道:“这都十点钟了,夜风这么大你还只穿这么点衣服?” “唉唉!”安娜插话道:“严少爷,先停止你的碎碎念,您能不能行行好,也瞧一瞧我这个大活人啊,好歹我和你,也算是多年的同学了啊!” “和我同学很多年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严缜非常不给面子地回了一句,气得安娜很想捋袖子就往他脑壳上胖揍,不过她还是有脑子的,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真揍了黑老大的儿子,铁定当场就被分尸! 容华听了,扑哧一声笑了,严缜一瞬间,仿佛见到满山的野百合都开好了。 “好了,你一定是有事情要办,我和安娜就先离开了。”容华拍拍严缜的肩膀,说道:“你们是不是带了家伙?小心点啊。” 严缜点点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见到容华就死缠烂打,因为今晚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会见血,他并不希望容华见到那样的场景,甚至是因此被波及。 不过严缜是这样想的,有些人却不是。 一个精瘦高大的男人带着人走了过来,他的眼神随意地往容华这里瞥了一眼,笑出了一口黄牙,道:“严少爷的小女朋友?长得倒是标志,这通身的气派,恐怕是哪家的千金吧?” “赵爷说笑了,这是我同学。”严缜怕容华不高兴,否认了赵爷的话。 赵爷名叫赵全,是西大街的二把手,为人阴狠,手段下作,许多人都不服他,可往往又无可奈何。他最喜欢和东大街的人做对,一般不流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容华听了这赵爷的话,心里不怎么舒服,总觉得这人似乎很看不起自己。她握了握双拳,让自己冷静一点。黑道的事情她并不懂,不能贸然逞英雄。 方才和严缜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他身材魁梧,和赵爷的精瘦倒是刚好相反,他挡在了严缜、容华和安娜的身前,说道:“赵全,走,今晚咱们就把事情办了。” ☆、013 初涉黑道(二) “唉,等等。严三爷别急啊。”赵全冷笑着歪了歪头,又看向了容华,说道:“小姑娘是来这里赛车的?” 容华弄不清楚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点了点头,安娜有些害怕这样的场面,她偷偷抓住了容华的右手。 “三爷何不让这小姑娘与我的人比比呢?”赵全这样提议,严缜一听,第一个爆了。 “不行!”严缜皱眉冷喝了一句,见自家三叔,也就是严三爷扭头瞪了自己一眼,便缓和了语气道:“赵爷真是爱说笑话,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和华清道的第一赛车手比?”本来的计划是他自己和那个第一赛车手比的,这赵全怎么突然把主意到了容华身上呢? “赵全,玩笑话就说到这里,让她们走吧。”严三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赵全被两个人这么堵着,心中不悦,面上也冷了三分,他哼道:“严庆东,你就是性子急。你们怎么不问问这小姑娘想不想和第一赛车手比比呢?我手下的人刚刚可是说了,这小姑娘两年前就是华清道的第二赛车手了。” 他一说完,就有一个小弟模样的人跳出来指着容华说道:“赵爷,绝对是这女人,我们来华清道玩车的人都知道,华清道的常年亚军就是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听到这小混混说容华是“很漂亮的女人”,严缜就很生气,容华是漂亮,但需要你这种下三滥的人来评价吗?他仔细看了这小混混一眼,决定明天就带着手下把他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听到了?”赵全呵呵一笑,他扭过头对容华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容华知道躲不过去,这周围的人,认得自己脸的人不少。不过好在,这些人虽然认得自己的脸,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她虽是袁将军的爱女,但她也极少参加公众活动。 “楚楚。”容华微微低着头,做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她知道,扮猪吃老虎有时候是种不错的方式,况且,自己长了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不这么做,岂不可惜? “楚楚?这倒是个好名字。”不管容华说什么名字,赵全都会这样说,他继续道:“我听说你做亚军很久了,想不想和第一赛车手比一场?赢了,你可就是这华清道的NO。1了。” 容华很想说,她的确希望和一直没碰到过的第一赛车手比一比,但绝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死的,你们黑帮的事情,干什么要牵扯到我? “赵爷,这次比赛关系到我们两帮的地盘问题,不适合别人介入,你让她们走,我和你的赛车手比。”严缜哪里容得赵全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刁难容华,他恨不得自己拥有比自己父亲还要强大的力量,在这种时候,能够直接将赵全扔进渤海湾!从没有这样一刻,他无比地希望自己变强!是的!变强!强到所有人都只能仰视自己,强到所有人都不能动容华一分一毫。 严三爷没有说话,他在考虑赵全说的话,他的侄子严缜的赛车能力并不是顶好,加上他也不太熟悉华清道的车道,如果让容华这个第二赛车手来比,或许赢面会大一点,可这小女孩似乎有些怯懦,虽然要比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坚强一点,但还是令人放不下心。 “也对,这到底要谁来和我的赛车手比,是你们决定的事情。”赵全突然让步,却让严缜的感觉更不好,果然,他下一秒就看向了容华,别有深意地笑道:“小姑娘放心,以后你还是有机会和第一赛车手比赛的。”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容华瞳孔微缩,她从小都是养尊处优,前有上将老爹保驾护航,后有美人老妈细心呵护,别说是被威胁了,就是重话都不曾被说一句,现在这种仿佛在说“你不比,就等着下一次怎么死吧”,这样的话对容华的冲击很大,她呼吸一滞,猛地想起了上一次雪崩时,自己的软弱和无助! 不!我不要这样!我是袁烨的女儿!袁将军的女儿,怎么可能懦弱!怎么可能退缩! 容华猛地抬起了头,目光如炬,但这也只是一瞬间,并没有多少人察觉,至少赵全那边的人没有发现。 “我比!”容华刚刚说完,严缜就皱眉制止了。 “容华,这是我的事情,天太晚了,你和安娜回家!”严缜也听出了赵全话里的意思,但他相信,只要自己时刻保护好容华,就不会出事。 容华却摇了摇头,她不要,也不能退缩,她是袁烨的女儿,袁家的女儿在接受一切荣耀和财势的同时,也需要随时维护属于袁家的荣光! “你不知道!”严缜拉过了容华,他靠近她的耳朵,蒙着她身上清淡的香味,微微一愣后,忙低声说道:“赵全手下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等下赛车的时候,那人肯定会给你使绊子,到时候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容华听后,先是有些诧异,然后便是释然,黑道总是这样复杂血腥的,她应该理解。她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我会小心。” “你不明白!”严缜气急,第一次用了严厉的口气和他心爱的女孩说道:“这次比赛,已经不是单纯的比赛了!很可能是一场厮杀!厮杀你懂吗?你一个千金小姐,能懂这个吗?” “千金小姐怎么了?千金就不能杀人了吗?”容华突然这样说道,她心里也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安定了下来,她只是随便说说,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杀人,她觉得自己还做不到。 “你们叽叽咕咕完了?”赵全也等得不耐烦,他出声问道。 容华瞪了严缜一眼,低声对他说道:“永远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随后,她又小声地和严缜说了几句话,严缜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有些担忧,又有些想笑,看得其他人纷纷疑惑,连严三爷都猜不出这是为什么。 “赵爷,我比。”容华走上前说道:“但我想知道,我赢了会得到什么?我从不做白干的活。” 赵全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还和自己讨价还价,微愣之下,冷笑道:“行啊,你要赢了,不止海口那块地归东大街管辖,我也把昨天刚到手的三吨白粉交给你。” “白粉?”这是容华知道的,她歪头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要白粉做什么?我又不吸毒,更不贩毒。” “那你要什么?”赵全皱眉,冷声问道。 “我要……”容华看了严三爷和严缜一眼,说道:“我要一块地,至于是哪一块,就让严缜和你说。” 白粉当然没有地盘来得好。 在她心里,就是这样的。 严缜听了,眼中的温度更高,他并不需要容华为自己谋利,可当他看着容华为自己要地盘,心里就好像一把火在烧似的,心脏在叫嚣着,得到她!拥有她!保护她!爱她直到自己永远闭上双眼!这一定是你一辈子的珍宝! “好!”赵全咬了咬牙,点了点头,他知道严缜不可能不知分寸要太重要的地盘,所以应下了,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这小丫头片子能够活下来! 赵全的眼神很阴狠,容华有些害怕,但她明白,自己绝不能害怕! 她转身拍拍安娜的手,说道:“你先回家等我。” “不!我要在这里等你。不对不对!容华,你一定要去比赛吗?我害怕!”安娜早就想这么说了,可刚才的场面不允许自己说话,她忍到了现在,抓住了容华的双手,哭道:“容华,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行。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容华摇摇头,目光中充满信心,这让安娜想到了那句话,永远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 ☆、014 初涉黑道(三) “我用我自己的车。”容华指了指自己的那辆黑色玛莎拉蒂,她比较熟悉自己的车子,而且她已经改装得很适合在华清道跑了。 “可以。”赵全显然对自己的人很有信心,随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华清道已经被两帮人马给清场了,倒不如以前那么喧闹。这时候,几道警笛呼啸而来,赵全和严庆东两人纷纷皱起了眉头,不过下一刻就松开了。 三辆警车停在了赵全身后,走下来几个穿着便服的警察,为首的那人穿着白色休闲服,他走到了两帮人的中间,收了不少香烟,然后笑着说道:“我听说今晚你们在这里有点事要处理,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不要闹过头,不然我对上头不好交代的。” “知道了老周,我们什么时候麻烦过你啊。”赵全笑呵呵地说道。 周彬点点头,又看了楚容华和安娜一眼,心中有些诧异,这两个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的人,怎么会混在这里。 “老严老赵,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周彬现在有些好奇了。 “没什么,普通的小问题罢了。”赵全轻描淡写地说道。 见赵全不愿说,严庆东也抿着唇不说话,周彬只得点点头,说了句“别出大事”就离开了。 警车呼啸而去,气氛一下子就更冷了。 容华上了车后,严缜就探进头来,问道:“我在你副驾坐着,会影响你吗?”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我会保护好自己,我楚容华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他赵全敢威胁我,就要付出代价,你去谈地盘的时候,可给我往狠了说啊!还有,别忘记我刚刚和你说的就是了。”容华摇摇头,她倒不是在乎副驾有没有人,只是严缜对她太呵护,太仔细,这反而会成为她分心的原因。 严缜见容华坚持,只得直起身子,叮嘱了几句后,眯着眼睛看了那个第一赛车手一眼,转身离开了起跑线。 容华也看向右边,这位风靡华清道的第一赛车手,她皱了皱鼻子,觉得这男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他是个小平头,从额头到眼角有一个很大的疤痕,他对着自己笑了笑,一口的黄牙,还对着自己比了个中指,她听见他这样说:“操,长得这么性感,第二赛车手的名头,是上了不少男人的床才拿来的吧?如果你爬上我的床,说不定,我也能让你做个第一尝尝滋味。” 容华从没有和这种粗鄙的人打过交道,听了他不堪入耳的话,有些不适应地皱起了秀眉,她抿了抿唇,没有理睬。 一个黑衣男人站在了两辆车之间,举着红色的三角旗帜,输了一二三,就狠狠地挥下了。 同一时刻,两辆车飞速地冲了出去,有如黑夜中的光影! 容华时刻注意着油门和刹车,这是她能够顺利快速转过弯口的重要所在!她盯着前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扭头看去,竟然是那个平头男人开着他的车撞了自己一下! “混蛋!这可是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定被刮花了!”容华再想保持礼仪也不得不爆了粗口,她踩下油门快速地超过了平头。 平头有些诧异地瞪了瞪眼睛,然后呲牙笑起来,昏黄闪烁的灯光下,有些狰狞,有些令人恶心。他也踩下了油门,迅速朝着容华的车尾撞去,他知道,下面是一个小弯道,如果把握不好,前面的女人一定能被他撞出山崖! 同一时刻,严缜面色阴冷地走到了赵全身边,严庆东见了,犹豫一下最终没有去拦着,这个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不可能总是躲在自己和大哥的羽翼下,他不仅要继承大哥的位子,也要重新回到那个家,一定要回去,这是他和大哥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赵爷,你知道你刚刚威胁的那个女孩是谁吗?”严缜说得声音不高不低,但大家都能听到。 “谁?”赵全并不在意地问道,他不觉得一个小小的姑娘还是他赵全威胁不起的。 “她的全名,叫楚容华。”严缜说完,又笑了起来,继续道:“她爸是袁烨!” 她爸是袁烨!这五个字,像是一道闪电劈在了赵全的头顶,令他简直不敢相信! “你少骗我了,袁家大小姐,那朵温室里的小百合,会来这里飚车?”赵全稳定了心思,觉得这是严缜的诡计! “我说了,你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袁将军对他女儿的态度,咱们京城子民都知道,他的女儿少了一根头发,他都会和人拼命的!”严缜呵呵地笑着,仿佛真的是一个在校的学生一般无辜纯真,只是赵全看了却很想吐血! 其实严缜也是刚刚才知道容华的身份,心里诧异极了,不过马上他就释然了,因为就容华的容貌气质来说,做袁家大小姐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赵全的脸色阴晴不定,他默默地抽了根烟,然后将大半根烟狠狠扔在地上,他拿起电话,似乎是打给了那小平头,说道:“开正常点,别伤了那女孩!”他说完,就挂下了电话,瞪了严缜一眼,他觉得这严缜一开始坚决反对楚容华和他的手下比赛的态度是装出来的,到现在来个马后炮,轰得他不得不收手! 那一边小平头接到了电话,错愕了一下,随即骂了一句“操蛋”,依旧我行我素地踩着油门。他知道赵全这是要他正常的比赛,正常的赢,不能让楚容华受伤。 可是-- 他看着始终开在前头的黑色玛莎拉蒂,狠狠地拍了拍方向盘,他要赢,就必须将她撞下山,否则自己这个第一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这边,他还想着保不保得住第一的位子,那边,容华已经被他的行为激怒了。 刚才小平头刚才竟然非常凶狠地往她的车尾撞了一下,若不是她及时松开油门,把住方向盘,这时候的她早就是山崖下的一滩烂泥了! 她的后背有些发烫,心却阵阵发凉,她知道,这个人,要她的命! 在开车之前,她就知道,这一回,受点伤是难免的,因为这小平头的手段并不光明正大,可她没想到,一上来这混蛋就想要她的命! 若是没有碰到过雪崩的事情,她现在可能会惊慌失措,可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愤怒!而宣泄她愤怒的,只有……杀戮…… 有了这个想法的容华心一惊,猛地有些慌乱,她瞪大了双眼,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升起杀意,她竟然升起了杀意…… 而因为这一个松懈,小平头的车子超过了自己。 ☆、015 要你命!(二更) 容华看着前面的车子,微微眯起了那一双明亮的美眸,这一刻,素来清亮的眸子竟然显得有些阴沉,带着些许疯狂的色彩。她承认,自己的脑子渐渐开始发热。 小平头一定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袁烨,她以为只要让小平头知道这件事情,他就会有所收敛,至少不会想要杀了自己! 看来,她还是小看了亡命之徒的胆子! 前方银色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下一秒,容华柳眉一蹙,忙松开了油门,右手紧急打过方向盘,“嘭”一声,她的车头被突然减速的小平头的车子撞击了一下,而这一刻,她刚刚开在一个小弯道上! 容华深吸了口气,手下冷静地操作着自己的车子,但心中的恼怒越来越浓重,这个混蛋一次又一次地要置自己于死地,完全是想先杀人,后赛车! 方才一闪而过的杀意再一次汹涌起来,比上次的更为强烈! 容华眯起美眸,路灯下显得鬼魅异常,她眨了眨眼睛,弯长的睫毛落下了森冷的阴影,她突然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她想起了爸爸曾经说过的话。 楚楚,如果别人伤了你,不用愤怒,不用难过,因为你可以去要了他的命! 这个小平头可不只是想伤自己,他也想要自己的命!既然他要自己的命,那么,就不要怪她也要了他的命! 要你命!对!要你命! 容华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猛地踩下了油门,她仔细关注着前方的情况,迅速地跟进前面的车子,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来了!第五个小弯道! 容华美眸一眯,迅速踩下了油门,她可不会给前面的平头一丝自救的机会!她凶狠地踩着油门,方向盘也急速地打转起来! 而前面的小平头从后视镜看到了容华的情况,心中一惊,慌忙减小了踩油门的力度,他以为自己可以在撞击下躲过去,可他没想到,后面的女人竟然完全不知道刹车,蛮横地撞了过来! 他的车尾被猛烈碰撞,冲出了左边的铁质护栏,下一秒,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他随着自己的车子离开盘山公路。 “不--”他嘶吼着,在绝望中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子顺利地转过了小弯道! “轰--”一声,山下传来了爆炸声与漫天的火光! 容华利用高超的漂移技术,转过了弯道后,她看着后视镜中的情况,原本浅笑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杀了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容华的双手渐渐变得冰冷,她的心也随之冷了下来,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只是来赛车的,却成了她第一次杀人! 半个小时后,容华麻木地开着车子从山顶转了回来,她的速度很快,让起点处的众人忍不住纷纷退散,大家看着她猛地将自己的车头掉转,狠狠向前滑行了两米后,才猛地停止下来。 “容华!”严缜早就派人去勘探了小平头的情况,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这时候的容华应该会害怕! 小平头的车子爆炸后不久,严庆东和赵全就离开了,他们要找个地方,“商量”地盘的事情,还有一些权益的交割。 容华握着方向盘,她侧着抬起头,双唇发白,双手微微颤抖。 “容华!”严缜和安娜都赶到了车边,严缜伸出手将容华的脸颊捧住,犹豫地问道:“那个人……” “我杀的……”容华说完,安娜就瞪大了双眼,她继续道:“是我杀的!对,是我。” “别怕,杀的好,别怕。”严缜明白第一次杀人时的茫然和恐惧,他捧着女孩苍白的小脸,却只能重复说着这样单薄的安慰的话。 安娜好不容易消化了自己的好友杀了人的信息,她看着容华微微张着小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猛地推开了严缜,拉开了车门,她俯身抱住了容华的身体,说道:“容华,你很害怕是不是?我也很害怕,我更不敢相信!可是,请镇定下来,你做的没错!严缜刚才告诉我,那个人也想要杀了你!如果你不杀了他,你就没命了!所以,你没做错!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要害怕。”她说着别害怕,可她自己却先哭了,她心疼,心疼容华! 容华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愣愣地伸出了双手,反手拥紧了哭泣不已的安娜,却最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这时候,三辆黑色的车子呼啸着开过,半分钟后,三辆车子又倒了回来。 严缜皱着眉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警惕一些,夜黑风高的时候,总是最容易出事的。 从前后两辆车上下来的,是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起来是保镖,然后中间那辆车上,走下了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他穿着浅灰色的西服,斯斯文文地弯下腰,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车里走下来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少年,他有着一头淡金色的短发和褐色瞳孔的丹凤眼。他的五官无一不是精品,白嫩细致,仿佛造物主手下的一个杰作,一个非常精致的杰作。 他双手插在裤袋中,慢慢地走到了严缜的跟前,他挑着眉,用眼角看了严缜、安娜等人一眼,然后扭头看向了车中的女孩,果然是她,楚容华! 袁林微微皱眉,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如果被妈妈知道了,她会很担心。” 容华抬头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小脸,突然鼻子一酸,眼眶里就涌出了泪水!是的,泪水,她憋了很久都不愿意留下来的泪水,在看到自己的亲人时,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在亲人面前,根本无法坚强,即使这个亲人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袁林还是头一次见她哭出来的样子,他每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她总是在笑的,因为她有父亲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谁又敢惹这位小祖宗不高兴呢? 可事实是,这一刻,她在哭泣! 袁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水会好像一把把铁锤砸在自己的心头,让自己钝痛不已,这样无法控制的感觉令他皱起了眉头,可动作却违背了他自己的理智。 ☆、016 碎S我都干过! “哭什么!这是做姐姐的样子吗?”袁林第一次靠近了这个女孩,他弯腰将不断掉着珍珠泪的女孩抱到了怀中,即使他才十五岁,可他的力气却很大,抱起十八岁的容华绰绰有余。 “袁林,我好害怕……”见袁林虽然冷着一张脸,却还是抱紧了自己,容华的泪水就像是彻底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愈发不可收拾。她紧紧地抓住小弟的衣襟,哭喊着,表达自己的害怕与茫然。 “好了,我知道。”袁林有些僵硬地动了动手腕,拍拍女孩的后背,然后对挡在自己面前的严缜说道:“我是她弟弟,我带她回家。” 严缜愣了愣,终是退开了半步,是啊,这是她的弟弟,她的亲人,所以在袁林的面前,她就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自由地宣泄自己的恐惧。 袁林将怀中还在嘤嘤哭泣的女孩抱上了车后座,而那个斯文的眼镜男则因此换了座位,上了副驾,他从看了看坐在袁林身上的女孩,突然有预感,以后他的座位可能要一直在副驾了…… 袁林没有一上车就询问,他只是抱着哭泣的女孩安静地坐着,等女孩哭得哽咽的时候,就用手掌拍拍他的后背,即使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有些僵硬!该死的,这时候的他明明应该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而不是抱着泪人儿傻坐着! 他心中恼怒,可动作却总是违背他的心意,他冷着脸抱着女孩,双手温柔得仿佛是捧着一只软娇嫩的小猫咪。 “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容华抽噎几下,停止了哭泣后,袁林才拿着纸巾递给了她,问道。 容华接过纸巾,擦拭干净过,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自家小弟的大腿上!她俏脸一红,忙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紧张地在一旁坐好。 袁林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不规律起来,他皱着眉移开了双眼,缓缓道:“我以为,你不需要我重复一遍。” “啊?”容华眨了眨双眼,愣愣地回应了一个字。 傻瓜!袁林看着她懵懂无辜的小脸,暗暗骂了一句,只得重复道:“我说,到底怎么回事?需要袁家大小姐坐在自己的车里对着她年幼的小弟哭泣!”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口气可能重了一点,便偷偷瞥了身边的女孩一眼,见她还是微微嘟着小嘴没什么抵触的情绪,才微微松口气。 回过神想到自己一系列的动作,袁林又很想胖揍自己一顿,他干什么在意一个爱哭鬼的想法! 鉴于袁林说的都是事实,容华不自在地嘟嘟小嘴,小脸更红,她糯糯地开了口,说道:“我杀了人。”这四个字,立马让她红润的小脸重新苍白了起来。 袁林莫名其妙地就见不得这个女孩如此可怜的样子,他重重地皱眉,然后伸出手臂将女孩拉到自己的怀里,道:“你慌什么!天塌了,还有我、我们顶着呢!你杀了人,爸爸难道还会让你坐牢不成?” “嗯……”容华抿着小嘴,微微点头,她靠着袁林的肩膀,感觉有些异样的安心。 “原因呢?”袁林知道容华不可能是那种随意杀人的人,这个女孩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当然,这不是因为容华心地善良,而是她连活着的鸡都没见过。 “因为,他也想杀我。”容华断断续续,但思路清楚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求助似的看向了袁林,这种仿佛依赖的目光,让袁林的大男子情怀顿时翻涌了上来! “这种人,你不杀才是罪过。”袁林皱眉,觉得那人死了才是幸运,不然被他碰到,他一定将他剁碎了喂狗! “我不后悔杀了他。”容华抿紧小嘴,半响,突然抬头说道:“可我还是害怕……我杀了人……” “杀人算什么,碎尸我都干过!”袁林看不得容华蹙眉,脱口说了这句话,但下一秒他又有些紧张,碎尸的事情,他的确干过,还干过不少次,可他不知道容华接不接受得了。 可容华只是歪了歪小脑袋,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还真相信,你能干出来。” 这浅浅的一笑,就好像一个奇异的印章似的,刻进了袁林的心脏,他只觉得心口发烫,女孩的小脸上都放光了似的! 袁林回了神,他扯了扯唇,假笑道:“我可以认为,这是夸奖吗?” “可以!”容华笑呵呵地点头,带着一点欠扁的味道。 “哼!”袁林冷哼一声,对司机说道:“回家。” 司机应了一声,找了个地方调转了车头。而斯文男人则是饶有兴趣地挑起了右眉,今晚本来是要去公司处理一些紧急事务的,这才会连夜赶去。可现在看来,这紧急事务也敌不过老板姐姐的一滴眼泪啊…… 这男人名叫岳成,是袁林的特助,也是他的好友,确切地说,是损友。 容华安静地靠在袁林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眼,昨晚疯狂的欢爱和今日高度的紧张,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不过她还是没有睡着,她的心还在因为杀了人而紧张着。 她突然想到了身边的袁林,她对袁林的记忆,只有寥寥几个。他总是板着一张正太脸,偶尔对着人假笑几下,他很高傲,不愿意与人多接触,他的表情和袁绍的很相像,两人也经常站在一起互相冷嘲热讽。 可是,在容华的心里,这个小弟弟还是很可爱的,他的高傲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是个叛逆的小鬼。不过因为袁林不常在家,所以两人的接触微乎其微。 袁林是袁家的一个变数。袁家世代都是军官,每一代都坐到上将的位置,无一例外。可袁林却从小就不想进入军队,他刚刚进了军校一年,就故意惹事让自己被开除了。然后袁爸爸在盛怒之下,将他扔到了国外去,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令众人惊讶的是,袁林回来了,以一个典型的华尔街男孩的姿态回到了华夏国,并且迅速创办了属于他自己的公司,当然,由于他的年纪不够,这公司是在袁烨名下的,等他成年了再改回来。 这两年他的公司发展得不错,袁烨也就慢慢放弃了让他重新读军校的想法,反正家里也有两个儿子继承传统了,这个小儿子就随他去吧。 ☆、017 袁家三兄弟 今晚柳芸不在家,袁烨也临时出门开会了。这个时间点,下人们也都回房休息,大厅里更是没有灯光。 车子在大宅门口停下后,袁林自己打开了车门,跨出去站好后,他侧身扭头问道:“需要我抱你出来吗?” 这轻微的嘲讽让容华嘟了嘟小嘴,轻哼了一声,然后弯腰跨出了车门,她的双腿还有些发软,因为昨晚已没有多少记忆的性事。 袁林见她这幅有些虚弱的样子,心生不舍,便皱着眉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一边讽刺道:“明明是这么个弱女子,竟然还去华清道赛车!” 经过刚才这么一段路,容华愈发明白袁林那变扭的性子,她将这句话当作了对自己的关心,微微浅笑起来。 而袁林低头正好瞧见了这样的微笑,心猛地一凸,他差点就将双手中的女孩给扔下来!他吸口气,让自己的视线尽量保持平稳,然后快步走向了大门。他发现,自己仿佛抵御不了这个女孩的一个浅笑!天!他袁家三少的心脏,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岳成也跟了上来,他不确定今晚袁林还会不会去处理公司的事务。他先走一步将大门打开,然后又摸了墙壁,打开了大厅的灯光。 大厅的摆设并不多么华丽,它更多的是温馨。西侧白色的墙壁上描绘着一朵朵淡粉色的小百合,乳白色的沙发和茶几放在大厅的西侧,沙发上还摆着几个绣着淡金色花边的抱枕。 袁林将女孩放在了沙发上,说道:“既然你是替严庆东赛的车,那么这件事情他一定会遮好,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告诉爸爸,让他关注好这件事情,绝不能出纰漏。” 见少年神色严厉,容华也抿着嘴点了点头。 “什么赛车?”一道华丽的嗓音从楼梯上滑下,大厅里的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栗色短发的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丝质睡衣走了下来,他径直走向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女孩,双手撑在了她脑侧的沙发上,问道:“回答我。” 容华看着袁绍面无表情的俊脸,莫名地有些害怕,她微微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喃喃道:“我去了华清道。” 袁绍蹙眉,他看出来女孩的状态不是很好,于是直起了腰身,决定向袁林寻找答案。 袁林挑起了右眉,优雅地转身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他抬起下巴,缓缓地陈述了今晚的事情,最后以一句“这件事情,我想大哥会处理得很好”结尾。 “当然。”袁绍勾起一抹假笑,他双手抱臂,看了站在一边装雕像的岳成一眼,说道:“或许,你还有事情要办,楚楚就交给我了。” “不,事情办好了。”袁林扭头对岳成说道:“你先回去,将那些资料传到我的电脑上。” “好的。”岳成点了点头,他又向着袁绍和容华点头致意后,转身退出了大门,他坐进车子里,捂住了嘴巴,然后嘴角不停抽搐起来。 老板竟然为了他姐说了谎!什么叫事情办好了,明明连公司的门都没有进过! 袁绍见容华抱紧了枕头,抿着小嘴蜷缩在沙发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他心有不忍,他看了看依然坐在对面的小弟,不禁眉头微蹙,他坐到了容华的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搂进了怀里,说道:“你到底是慌什么?” “不知道。”容华摇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一点也不后悔杀了那个小平头,因为她知道,不杀了那个男人,自己就会被他杀死!可她的心里总是有点空空的,即使心已经安定下来,但她还是觉得有些烦闷与惶然。 “好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情应该会被警局的人知道,明天我就去局里跟进这件事情,我保证,它会是个意外。”袁绍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安慰道。 大哥是真的喜欢她! 看着这一切的袁林突然闪过了这样的想法,他早就知道袁绍对容华不一般,再看现在袁绍对容华的态度,很明显地表达了他对她的心意。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堵心呢?他甚至很想剁了那只放在容华肩头的大手! 袁林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在大厅里待下去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坐在这里,哪怕一个字都不说。 “出事了?”楼下的动静也惊动了已经在二楼睡下袁毅,他换下了睡衣,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走下了楼。 “二哥。”这一回,容华马上抬起了头,她呐呐地喊了一声,眼眶微微泛红。 “怎么了?”袁毅快步走到容华的另一侧坐下,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女孩拉近了怀中,他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谁欺负你了?” “二哥,楚楚杀人了。”这一回,容华仿佛找到了更令她安心的依靠,她埋头在男人的胸怀中,说道:“楚楚好怕。” “怕什么,二哥在呢。”袁毅没有问为什么杀人了,杀了什么人,他知道这时候女孩更需要安慰。这些天他一直在出任务,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容华,他有些想念她,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一声声软糯的“二哥”。 “嗯!”容华放心地点点头,心里的那一部分空缺突然好像被填满了。 看着这个现象,袁绍心中警铃大作!容华更依赖袁毅!他微微蹙眉,想起来上次的雪崩就是袁毅救的她,所以才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袁林见此,挑起了右眉,他给了看过来的袁绍一个假笑,然后说道:“二哥,这件事情就由大哥去处理,如果咱们袁家的少爷都出动了,反而打草惊蛇。” “那就拜托大哥了。”袁毅点了点头,他没有松开女孩的肩膀,一直轻轻地拍打着,扭头低声哄道:“很晚了,楚楚去睡觉好吗?” “嗯。”容华抿了抿小嘴,双手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要求道:“二哥抱。” “好。”袁毅几不可查地笑了,他有力的双手将女孩托了起来,牢牢地护她在怀中,走上了楼梯。 楼下,袁绍看着消失在楼梯转角的两人,狠狠地皱了皱眉,什么叫做“拜托大哥了”,楚楚的事情,要你来拜托干什么! ☆、018 楚楚忘记了! 袁林也站起身,优雅地扭了扭自己酸痛的脖子,他冷笑道:“看来,咱们的小楚楚很依赖二哥啊。大哥,你可要看好你的小百合。” “小弟看好自己的眼睛就行。”袁绍假笑道:“希望你对我的小百合,没有兴趣。” “谁会对一朵小百合有兴趣!”袁林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兽,他呲牙咧嘴地要反驳这样的言语,可最后,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说不出第二句反对的话来,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袁林转身离开,而袁绍还站在大厅里,他抱着双臂静静地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才面色微冷地转身上了楼。他就知道,二弟和小弟也会被容华吸引,幸亏他下手早。 只是,现在可不是他松懈的时候,楚楚很明显更依赖二弟,他绝不能给二弟机会,楚楚是他的! 而楼上,袁毅稳稳地抱着容华走进了她的卧室,将她放在了酒红色的欧式大床上。 容华的房间很大,从面积来说,它比袁家其他三个儿子的房间都要大。但她的房间比较空,将近一百个平方的房间里,只有三两个家具,并不是容华不愿意多添置家具,而是柳芸说,这个房间与容华的亲生母亲未出嫁前的闺房几乎一样。 这样的理由,令容华非常喜欢自己房间的风格与摆设。 打开房间,人们就能发现,这是一个充满欧式宫廷风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放置着一张木质大床,酒红色的蕾丝床帐一层一层地挂下来,与床上同色系的被褥枕头形成了最佳的视觉效果。 而房间的四周则是雪白的墙壁,墙壁上间或会出现一朵酒红色的野蔷薇,墙壁下是一张同风格的梳妆镜,镜子是椭圆形的,镜子边缘的一圈粘合着金色的繁复华丽的古老花纹。 再往左边看去,就是一个三米宽的红木衣柜,它有两个金色的把手,上面系着乳白色的蕾丝,若是打开它,你会发现,里面一件件地是满满的贵重的衣服,不管是礼服还是休闲装。袁妈妈总是会抱怨说,我们家楚楚的衣柜里总是少一件什么什么衣服,明天妈妈就去给楚楚买来。 袁妈妈总是这样,喜欢尽可能地宠着小女儿,她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而事实是,容华也的确活得像个城堡里的公主一样,在这一天之前,她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不懂世间的险恶,不明人类内心的阴暗。 容华躺下来后,她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一颗心就更加安稳起来,她乖乖地没有动,由着袁毅木着一张俊脸为她忙碌。 袁毅将被子给女孩盖好,又打开了放在她床头柜--一个乳白色的三层欧式小柜上的音乐盒,他听妈妈说过,女孩每晚睡觉都要打开这个音乐盒。 音乐盒已经很古旧,是最普通的那种两层的方盒子,打开盖子就会有音乐出现,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清爽动听,容华一听就笑得眯起了双眼,她拍拍自己身上的被子,开心地说道:“二哥,楚楚睡了。” “好。”袁毅不太会说什么话,他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将她的留海整理好,见她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他也悄然走出了房门。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出门后没多久,女孩就睁开了双眼,眼里一丝睡衣都没有。 容华坐起身,关掉了音乐盒,然后拿起了手机给安娜打了个电话,确定她安全到家后才挂下了电话。 她屈起双膝,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楚容华,你不要怕。 半个小时后,她深深地吸口气,微微笑了,只是笑容还有些僵硬。她拍了拍脸颊,准备睡下,可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她却还是睡不着,音乐盒开着也没用。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又怕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会儿,爬下了床。 乳白色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她看了看灯光有些暗淡的走廊,垫着光裸的脚尖走出了门,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左右望了望,双手抱着酒红色的大枕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二哥的房间应该是在左边,想罢,她就摇摇晃晃地抱着枕头向着目标前进。 站在房门口,容华咬了咬食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袁毅作为一个军人,警觉性一向很好,容华刚走到门口,他就感觉到了。 “二哥。”容华打开了房门,她将自己的小脑袋钻了进去,看着刚刚从床上起来,还穿着黑色睡衣的二哥,微微愣了愣。 在她的记忆里,二哥袁毅永远都是衣衫笔挺的,他总是让自己保持着最佳的状态,无论何时,哪怕是让他立马去参加宴会,或者执行任务,他都可以直接过去。这是个一板一眼,生活既有规律的男人,不过容华觉得这样的男人很帅! “楚楚。”袁毅本来是想快点穿好衣服再给容华开门的,但见她自己开了门,就放下了去解纽扣的右手,他走到门前,将女孩拉了进来。 “二哥,楚楚睡不着。”容华咬住下唇,闷闷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后,就抱着枕头垂下眼帘不说第二句了。 袁毅也低头去看她,这时候才发现女孩连拖鞋也没穿,那白嫩的脚掌正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多想,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这张床,也迎来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趟它的女人。 “怎么不穿鞋?”袁毅特意调整了语气,他担心自己说出口的话太过生硬,会让女孩不适。当然,他绝对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有些心疼,万一着凉可怎么办。 “因为,因为楚楚,楚楚……”容华绞尽脑汁想要找借口,可最后憋红了脸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她转羞为恼,哼了一声道:“因为楚楚忘记了!” 袁毅看着突然闹变扭,耍性子的女孩,默了两秒钟,就无声地勾起唇角笑了,这笑带着深藏的宠溺和纵容。 ------题外话------ PS:本来章节名是:二哥,楚楚睡不着……可是,XX章节名里,不给带睡字…… ☆、019 严家 东大街一所灯火通明的大宅子里,十八岁的俊秀少年坐在沙发上,他的手里捧着一本相册,里面都是他偷拍下来的容华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很灿烂,像是一朵美丽的百合花,带着淡淡的清香婉转而动人。 然而今天,严缜却看到了容华的另一面,虽然依旧娇弱,却也坚强得惊人,好像一瞬间,小百合变成了一朵野蔷薇,充满韧性和别样的魅力。这样的她,更加令他着迷了。而知道了她的家世背景以后,严缜知道,他需要更加努力,否则根本配不上她袁家大小姐。 倒不是说他家的财力势力比不上袁家的,而是因为,袁家是军人世家,身家清白,而自己则是黑道世家的独子,这样两个一白一黑的人要走到一起,恐怕是不容易的。 这时候,严庆东已经和赵全谈妥了条件,他回到家里,就见自家侄子抱着本相册,那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还在想那位千金大小姐?”严庆东坐下来,他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问道。 严缜合上了相册,扭头问道:“三叔,我喜欢她。” “喜欢到什么程度?说出来三叔给你分析分析。”这时候的严庆东不是那个道上的人见了都要低头三分的男人,而是一个为自家侄子参谋小女朋友的好叔叔。 “喜欢到……”严缜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被严庆东乍一问出来,突然有些懵,不过很快,他就仔细地想了想,慢慢地形容道:“如果哪天见不到她,我会很痛苦,会发疯。我看着她皱眉,心里就堵,很想逗她开心,我看到她哭,我的心就很痛,很想杀了那个让她哭的人。我想保护她,哪怕垫上我的命。这样,应该算是爱了吧?”他扭头,有些迷茫,却又认真地问道。 “算,这样都不算爱,那要哪样?”严庆东点头承认了,随后他就皱了眉道:“不过,你也知道,她是袁家大小姐,即使是养女,但袁将军对这个女儿可是宝贝得不得了,他会愿意将他的女儿嫁给一个黑老大的儿子吗?” 严缜沉默了,他刚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呵呵,这么快就被吓到了?”严庆东却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你爸爸和我都是被家族赶出来的。”说到这点,他的眼神有些阴郁,带着难以平息的愤怒。 “我知道一点,不过爸爸不肯讲清楚。”严缜点了点头。 “因为还不是时候啊。”严庆东说道:“我们在等,等着你能够振翅高飞的时候,再告诉你。缜儿,一定要回到家族里,那里才有你的一片天空。在那里,你才可以洗去黑少的名头,成为一个贵公子。到时候,你想要娶楚容华,就容易得多!” “可不是说,是家族把我们赶出来了吗?”严缜有些疑惑地问道。 “傻孩子。”严庆东摸了摸侄子的头顶,然后温和地说道:“家族会赶我们出来,是因为我们被一些人陷害了,我们失去了一种力量,我们在他们的眼里成了废物!可你不是,你的身上依旧留着严家的血液,你那早逝的母亲更是来自一个尊贵的家族,等你再长大,再成熟一点,我和你爸爸就会把你送到家族里去。” “什么力量?”严缜不太懂,觉得好像碰到了什么秘辛。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只需要加紧训练自己的身体,记住,只有努力,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严庆东不能否认,他在利用楚容华在严缜心中的地位,可最终,他还是在为侄子好。 严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话说另一边,容华呆呆地看着袁毅的笑脸,那坚毅深邃的五官似乎也因此变得柔和起来,她红了脸,忙掩饰性地推开了原本放在床上的枕头,然后将自己的枕头放了上去,又将被子盖在身上,呲溜一下蜷缩在了大床上。 “二哥,楚楚今晚睡这里。”容华用双手勾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了自己的一双美眸,她这样说着,样子霸道又可爱。 “好。”袁毅对于容华的要求,似乎总是这样一个字,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总是无端端地让容华觉得开心,好像自己也是袁毅捧在手心里的宝。 这一晚,袁毅都坐在沙发上,开着一盏小台灯看书,而床上熟睡的,是他越来越珍惜的女孩。 第二天一早,身心疲惫的柳芸回到了家,她为娘家的事情烦得快头疼了!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赶了回来,最先到了容华的房间里,看看她的宝贝女儿睡得好不好。 女儿不在房里,柳芸只能去喊大儿子,问问他知不知道女儿在哪。 “在二弟的房间。”袁绍说得阴阳怪气的,令柳芸疑惑地眨了眨双眼,不过她可没有什么闲工夫想这些东西了,她直奔二儿子的房间,刚刚要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妈,楚楚还睡着,你一定很累了,先回房休息吧。”袁毅站在门口,他也知道柳家出了点事情,这两天他母亲都是在忙这个,看她一脸疲惫,就这样说道。 “好。”柳芸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走进了房间,她弯腰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觉得自己什么疲惫,什么劳累都不见了,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道:“睡得可真香,妈妈的宝贝儿。” 她也的确累了,让袁毅照顾好女儿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如果不是柳家的事情令她身心俱疲,她一定会想到,无端端的,女儿为什么要睡到二儿子的房间去呢?不过可惜,她是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了。等她再想起来去问的时候,容华才解释了一下自己睡不着来袁毅这里的原因。 柳芸一走,容华就睁开了双眼,她也是刚刚醒来没多久,眼睛还有些惺忪和朦胧。 “二哥,这件事情暂时先别告诉妈妈了,她为了柳家的事情,已经很累了。”容华并不知道柳家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不想自己的事情再让妈妈担心了。 “好。”袁毅点点头,他走到床边说道:“别怕,这是小事,大哥会办好,只是我们还是要和爸爸说一下这件事情。”对他袁毅来说,杀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那个被杀的人很该死! “嗯!”容华乖乖点头,她睡了一觉后,心情就好了不少了。 ☆、020 二哥,爸爸凶我! 袁烨刚刚回到家就见大厅里,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齐刷刷地抬头看着自己,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双眉抖动了一下。 屋内很暖和,他将外套脱去扔在了沙发上,走到了女儿跟前,挥手赶开了黏在女儿两边的长子和二子,他顺利坐到了容华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今天周一,不用上学了?” “爸爸……”容华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好像更坚强了一些,她见到自己最可靠的依赖,竟然没有哭鼻子! 不过她的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也让这个爱女心切的男人揪了把心,他拍拍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儿,道:“是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爸爸揍死他!” “可是……”容华仰起头,嘟了嘟小嘴,看了袁毅和袁绍一眼,这才扭过头,小声道:“可是楚楚已经把那个人杀了……” “哦,那就好--等等。”袁烨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天真烂漫的女儿竟然说她杀人了?他微微愣了愣,转头看向了两个儿子,见他们认真地点了点头,才又捧住了女儿的脸,道:“什么时候杀的?杀了谁?” “昨晚,我去华清道赛车,和我一起比赛的人想用车把我撞下山,然后我一生气,就把他撞下去了……”容华支支吾吾地将事情的始末一字不漏地交代了出来,她看着自家老爹越来越黑的脸,心有凄凄然,老爹不会把自己扔进牢房吧?就算包吃包住还有电脑,她也不想去啊…… 袁烨听罢,脸色阴郁得简直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遮山之态,他猛地伸手,一掌拍在了对面的茶几上,“轰”地一声茶几表面竟然出现了裂纹!这响声吓得容华抖了抖身体,瞪大了双眼,也幸好楼上房间隔音不错,不然一定会把已经睡着的柳芸给吓醒! 袁毅和袁绍两人倒是没什么感触,毕竟以前被他们老爸训练的时候,这种恐吓那是家常便饭的,对此,他们已经拥有了强悍的免疫力。 “混账东西!赵全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袁烨的女儿他也敢动!”袁烨这几天都在查上次雪崩的事情,可军部那里一丝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害的他这几天心情很烦躁,现在一听赵全那兔崽子竟敢加害他的宝贝女儿,立马就爆发了! “爸爸……”容华嘟嘴不满地喊了一声,她拍了拍胸口,心道,还以为爸爸是对自己杀人的事情生气呢,原来不是啊,吓死人了。 “楚楚别怕,赵全那混蛋,爸爸一定给你出气!”袁烨说的是这个,可容华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赵全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也杀了他的人。而且他们是黑道的,爸爸是军界的,要是起冲突,难免也会伤了自己。”容华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已经懂事了不少,她拉住了父亲的大手,这样说道。 “楚楚,有委屈可不能忍着,爸爸定能为你做主,赵全不死,老子也要让他脱层皮!”袁烨那双寒眸中,闪射出骇人的光芒。 容华见了,却一点也不害怕,她抿唇笑了,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抱住袁烨的手臂,靠在他的臂膀上,道:“楚楚不委屈,爸爸别激动。而且,楚楚担心的是,警局一定介入了,这凶手……”凶手就是自己,楚楚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怎么都觉得很变扭。 “别担心,这件事情你大哥可以处理好。”袁烨知道女儿担心什么,他拍拍女儿的小脑袋,扭头对自己的长子吩咐道:“这件事情,你务必办好。” “是,父亲。”即使袁绍的军衔已经是中将,离上将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但他对自己的父亲,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崇拜与尊敬的心理。他利落地点头,神色认真得好像被下达了命令的士兵。 袁烨哄女儿比袁毅和袁绍两人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三言两语就让女儿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笑得明朗而灿烂起来。 笑闹了一阵后,容华拉着袁烨撒娇道:“爸爸,我想看看军队是什么样子的,我很好奇。” 却不想,这一句要求,让对女儿百依百顺的父亲顿时收敛了笑容,他皱着眉扭头拒绝了:“不行。军队,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可以接触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生硬口气所吓,容华愣了愣,便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她哼道:“那军队里还有女兵呢!我为什么不去接触?我不管!我就要去!” “不准胡闹!”袁烨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一直在避免对容华说起任何关于军队的事情,可没想到女儿还是对军队有了兴趣。 容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有一天会对着她这样大声说话,她张开了小口,鼻子一酸扑进了袁毅的怀里,她屈指一弹,指着袁烨,哭诉道:“二哥,爸爸凶我!” 怀里的女孩泫然欲泣,袁毅觉得自己脑袋一热,竟然无视了父亲严峻的脸,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二哥带你去。” “不行!” “不可以!” 两声坚决的反对在大厅之中响起,然后看去,不止袁烨,连袁绍都皱眉反对了她,这让她不高兴地撅了嘴,越不让我看,我就越要看! “好吧,不去就不去喽,有什么了不起的!”容华哼了一声,抱着袁毅的手臂就往楼上走,一般道:“我让二哥给我讲军队的故事总行吧?哼!” 袁烨皱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讲故事,总比去军区来得好。 “你知道楚楚的事情。”看刚才袁绍的反应,袁烨就想到了这一点。 “对。”袁绍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看了楼上一眼,道:“我知道,也会尽我所能,护她周全。” “很好。”袁烨没有多说其他的话,他也转身上了楼。 而将自家二哥拉进房中的容华在关上门后,立马嘟起小嘴道:“二哥,你答应的,要带我去看看军队是什么样子的。” “好。”袁毅有些迟疑,但看着女孩一副“你不答应就哭给你看”的可怜样,他还是习惯性地应了声好,他看着女孩顿时欢呼起来的样子,心也跟着飘了起来,只要女孩开心,那什么都是好的。 因为今天是周一,上午请假没去学校,容华下午还是要去的。 “容华!”严缜一直等在教室里,中饭也没去吃,见容华走进门,就立马将她拉到了教室的角落里,他问道:“你上午没来,出了什么事吗?”他担心昨晚的事情会给容华带来阴影。 “没事,就是和爸爸说了一下。”容华摇摇头,笑着表示自己没事。 “你别担心,昨天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赵全也绝不会放出风声的,至于那个叫陈倩的,我也警告过了。”严缜想得很仔细,将陈倩都考虑了进去。 容华听了,更为放心地点了点头。 ☆、021 大哥,色狼!(一) 每年京城一中都有不少学生不参加高考,反而去参加京城第一军校的入学考试。在京城子民的心中,能够进入那一所军校,那么今后就前途无量了,因为从军校中毕业再进入军队的人,最低也是三级以上的士官,而且升级的机会有很多。 也因此,每次高三毕业班在高考前,都会有一堂课,由专人给他们讲解军校考试的规章制度,以及基本的考点和需要准备的事项,当然,还有一部分鼓动人心的演说。 容华身高一米六,坐在教室的第五排,她和同桌安娜一起趴在课桌上,等着那个来给他们上课的,听说是从中央军区找来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次课是关于京城第一军校的,多数女生并不怎么感兴趣,而男生们则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起来,不少人都表示自己要参加军校考试。 容华看着教室的门口,那里铺撒了一地的金色阳光,突然,一个黑影落在了金光之上,教室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她抬头望去,一个有着一头栗色短发,身穿墨色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那皮靴踏在地板上,铿锵有力。 安娜推了推有些呆愣的容华,低声叫道:“天哪,是你哥!” 容华嘴巴一抽,有气无力地重复道:“天啊,是我哥……”她看着男人优雅从容,又不失军人铁血气势地走到了讲台上,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他没有穿衣服时,那性感得要命的样子。 袁绍双手撑在讲台的两侧,微微俯下身,眼睛直直地盯着容华,他勾唇露出一个高贵的假笑,缓缓说道:“我叫袁绍。” 今天的容华穿了一身校服,披散着乌黑柔顺的秀发,头上还带了一个白色的蝴蝶结发箍。他看着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心脏就颤动了起来,这是他的女孩,他的! 他说完,底下的人就再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说话的内容无非就是袁绍的身份,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的惊讶。而容华发现,有不少女生都偷偷拿出了镜子来照,试图用自己最美好的状态去对面这个全京城最具身价的黄金单身汉! 容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不过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高兴,似乎有点像是在吃醋。 “安静。”袁绍的嗓音有些低柔,他只是说了这样两个字,教室里的人都再也不敢说第二个字,纷纷端坐好,眼神热烈地看着他,其中有崇拜,也有惊艳。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来这的目的。”袁绍并不像以前来讲课的军官一样,拿着本事先写好的东西生硬地念出来,他抽空将自己的视线从容华的俏脸上转移,扫了教室一眼,继续道:“如果你们想做一名军人,想为国效力,想要踏入军队,这个未知的领域,那么京城第一军校将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去渤海湾吹吹冷风,渤海军校也是欢迎你们的。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有过硬的身体素质,你有过人的毅力和坚持,如果连这两样都没有,那么你们就不用去参加考试了,因为这样只会浪费时间以及我们监考官的精力!” 袁绍的话并不多么起伏有力,他慢慢地说着报考军校需要的准备以及进入军校后的生活,他的嗓音带着贵族式的优雅,仿佛他并不是在讲课,而是在与人对话一般,高贵傲慢又令人不得不臣服。 最后,他仔细地看向了眼露向往的容华,一字一句地强调:“当然,某一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并不适合军队生活。因为那种生活很可能让你们失去妍丽的容貌,光滑的肌肤。” 容华回过神,见袁绍这样看着自己,不禁撇了撇嘴,她可以认为,袁绍说的某一些大小姐,说的就是她吗? 时间就在众人的提问与袁绍简短却精辟的回答中流淌而过。突然,一个瓜子脸的女孩抬起了手。 袁绍挑了挑眉,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讲话。 那女孩激动地站起身,有些紧张地吸口气,问道:“袁先生,那个传闻是真的吗?您真的还是处男吗?” 她问完,容华敢打赌,全班女生包括身边的安娜都竖起了耳朵,眼神热切!而男生们也开始起哄,带上了无敌的八卦之魂! 只有容华她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咬牙切齿了一番,问什么不好,你问这个!她在心里问候了这女生的全家! 袁绍却并不在意有人问及这种问题,他似笑非笑地往容华的头顶看了一眼,慢慢说道:“当然……不是。” “啊……” 众女生发出了遗憾的哀叹,容华嘴巴一歪,这群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袁绍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抬头道:“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能有幸看到你们之中的面孔。”他说着有幸,却让人觉得,能够见到他,才是那人的荣幸,可偏偏这样的傲慢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却表现得如此自然,人们无法对他升起一丝反感,仿佛觉得,这样高傲的他才是最合理的存在。 因为这已经是上午第五节课,下了课大家就都要往食堂去的。袁绍直起身体的时候,不少女生都涌了上去,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无非就是想和袁绍一起用餐。 袁绍依旧得体地微笑着,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的话,只是朝着低头装鸵鸟的容华看了一眼,加深了唇边的笑意,这才对着周围的女生说道:“很抱歉,各位小姐,我想,我必须和我的妹妹共进午餐。” “妹妹?!” 众人惊悚了一把,纷纷顺着袁绍的视线看过去。 容华听到袁绍说的话,顿时觉得如坐针毡,她敢保证,如果今天下午她还敢来上课的话,那她一定会被口水淹死! “大哥……”容华在越来越刺人的目光下,慢吞吞地扯着校服的裙角站了起来,她笑了,可比哭都难看,这混蛋!要不要这么高调啊! “小妹脸色不怎么好,不舒服吗?”袁绍大步走到了容华的身边,将她的肩膀搂住,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们去吃饭吧……”容华看着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仿佛要吞了自己的同学,小心肝这个颤抖啊。 ☆、022 大哥,色狼!(二) 女孩穿着深蓝色的校服,那及膝的短裙随着春风缓缓飘荡,扬起流畅的波纹。她站在一辆黑色跑车旁,勾起了耳侧被风吹乱的秀发,大概是因为等得有一会儿了,她的视线开始随意停留,有时候在车子的轮胎上,有时候在自己的手指上,有时候在前方的蓝天白云里。 袁绍是被校长请来讲课的,课上完了自然要去和校长知会一声,所以他先让容华去他的车里等,等他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而当袁绍在欣赏容华的美丽时,容华也同样看到了他自己。 袁家的三兄弟,老大和老三的容貌遗传了母亲柳芸的秀美,精致到华丽的五官。两人一举手一投足的优雅高贵都是如出一辙,这两人若是站在一起,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不是兄弟。而老二袁毅则是继承了父亲袁烨的容貌,刚硬铁血,剑眉星目,很有雄性魅力。 容华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突然想起了与他有五分相似的袁林,她想,再过几年,袁林应该会与袁绍更加相像,当然,这指的只是相貌。与袁林的毒舌相比,袁绍显然要更加温和一点,虽然这一份温和并不怎么明显。 “怎么不在车里等?”袁绍走到容华的身边,自然地伸出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乌发,他低着头,声音和缓而温柔。 容华忍不住在这样的温情之下退后了一步,她有些不适应与袁绍的过分亲近,但也不排斥袁绍对她的爱护。 袁绍见此,并不着急。他知道,很多事情都要慢慢来,反正他现在在军部的权力越来越大,明目张胆地靠近容华,占有容华,已经不会给这个女孩带来致命的伤害。 上了车,袁绍对身边的女孩说道:“我想,你最好回到维森学院学习,不然会有很多麻烦出现。” “这都是谁害的?”容华撅嘴,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秀眉。 “是我。”袁绍大方地承认了罪行,令容华不知道该怪罪他擅自公布自己的身份,还是该夸奖他诚实勇敢地承认事实? 是的,是承认事实,而不是承认错误! 容华气急,瞪了依然悠哉游哉的男人一眼,终是败下阵来,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很久没吃韩国料理了,找一家韩式料理店吧。” “好。”袁绍启动了车子,突然又转过了头,朝着容华的额头,准确无误地落下了一个轻吻,他看着瞪大了双眼的女孩,笑了:“亲亲我的女友,我想这不过分。”说着,他竟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可惜地看了容华的红唇一眼,仿佛对于不能立马吻上那抹红唇有些怨念。 容华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她在袁绍专心开车的时候,默默地扭过了头,对着后视镜捂住了嘴巴和额头,心中大吼,大哥是色狼! 京城西大街街口有一家叫做翰林碳烤的韩式料理店,店主和店员都是韩国人,做出来的石锅拌饭很好吃。袁绍带着容华走了进去,两人点了石锅拌饭,海鲜炒饭,炒年糕,海带汤,紫菜包饭和一些烤肉。 “大哥,你可以坐对面的。”对于袁绍挨着自己坐下的行为,容华表示了轻微的抗议,她指了指对面宽敞的位子,说道。 “不行。”袁绍干脆地拒绝,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一桌,说道:“看他们,就是两个人一起坐的。” “他们是--”容华刚刚开口就闭上了嘴巴,她其实想说,那是对腻歪的情侣,所以才会坐在一起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和他不正是男女朋友么。 “嗯?”袁绍挑眉假笑,他搂住容华的肩膀,将自己的脸更靠近了一些,低柔地说道:“楚楚,别忘了,我们也是情侣,我记得,这个期限是三个月,而不是三天。” “好吧,我知道了。”容华乖乖点头,感觉到袁绍带着清香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一顿饭下来,容华都是在躲避某人爪子的奋斗中度过的,当她走出大门口的时候,狠狠地呼了口气,扭头她用自认为最锐利的目光死命地瞪了袁绍很多眼,气呼呼地说出了心声:“大哥是色狼!” “哦?哪里色了?”袁绍对于这样的目光,感觉不痛不痒的,他依旧笑眯眯地勾着唇,将闹变扭的女孩搂到怀中,他低头,嘴唇几乎要吻上女孩的头顶。 “你--”容华没想到袁绍会这样问,她顿时语塞了,要她说什么,说他的手总是在自己的腰上乱摸?这么羞耻的话,叫她怎么说出口啊! “作为男朋友,难道我没有搂着自己女朋友的权力吗?”袁绍的口气微微露出了委屈,让并没有看见他那双狡猾的眼睛的容华愣了一下,心头霎时变软了。 “可……你也不要总是乱动嘛……”容华撇撇嘴,咬着下唇红着脸嘟囔道。 “好吧,那我不动。”袁绍这样说着,却又将另一只手环上了女孩的腰,用双手抱着心爱的女孩,脸颊贴在她的脑侧,走向了他的车子。 “……”对于这样随时随地占便宜的行为,容华气得无语了,最后干脆放弃了抵抗,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只是搂一搂,也不会少块肉。 当容华坐在飘扬着古典音乐的咖啡厅里,看着坐在对面温柔浅笑的男人,她暗暗吸了口气,自己这样,算不算是逃课出来与男人约会?! 袁绍好像看出了女孩心里的想法,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缓缓地说着,优美华丽的嗓音仿佛与乐曲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我已经给你们老师打过电话,你这样不算逃课。还有,与男友约会,应该是必要的事情吧。” 容华不知道反驳什么好,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今天先喝杯咖啡,明天我们就去看电影。”袁绍很满意女孩合作的态度,继续说道。 “你不用去军部吗?”容华脱口问道。明天还不是周末,按理来说,袁绍是要去军部或者军区的。 “军部已经压榨了我不少年,我想我腾出一天的时间陪女友逛街看电影,还是可以的。”袁绍那一脸“我很体贴,不用夸我”的十佳好男友的表情,让容华一瞬间有些胃疼。 ☆、023 踢馆子 自雪崩那天袁毅给容华讲了一些在军队里生活时发生的趣事后,容华对军队的向往就与日俱增了,在咖啡厅的这一下午,女孩几乎都是在问军队的事情,而袁绍为了不让女孩失望,也大概讲了一些。 京城第一军校,并不仅仅是一所大学,它有三个分部,初中部、高中部和大学部。像是容华班里那种到了十八岁才参加入学考试进军校的,会直接被分到大学部,而像是袁绍和袁毅一样,从初中开始就转到军校学习的,也不在少数。 一般来说,初中就在军校学习的,大多都是些军官世家的孩子,所以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很少,这样的学生毕业进入军队以后,没有意外,都是直接授予少尉军衔的,如果在校期间对军队有特殊贡献的,可以被授予更高的军衔。 袁绍毕业的时候,就直接被授予了少校这样的高级军衔,这是华夏国军史上从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而袁毅则略低一些,被授予了上尉军衔。 早春的天暗得依然有些早,傍晚六点钟的时候,天色就变得昏黄了,袁绍瞥了外头的天空一眼,有些遗憾时间过得这么快,不过立马又释然了,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一起,时间当然如光速一般飙走了。 袁绍的计划是和女孩喝完咖啡就与她一起回家的,可从军部过来的临时电话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皱着眉看着想笑却憋着的女孩,叹了口气道:“楚楚就这么不愿意和大哥在一起吗?见大哥要去忙,你这么开心?” “……没有啊。”楚楚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无辜地眨了眨双眼,这样说道。 连装都不装!袁绍咬牙切齿! 由于军部的事情真的很紧急,他只得立马赶过去:“我把车给你,你自己开回去。” “不用了,我打的回家好了,现在天色还不浓。”容华摇了摇头,心想,你这黑色阿斯顿马丁加军用车牌,让我去开,想让我回头率百分百么? 大概是看出了女孩的想法,袁绍妥协了一次,他点了点头,亲手给他招了辆计程车,看着她上车后,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一边狠狠地咒骂着军部那些就知道没事找事的混蛋,一边加快了车速。 “师傅,在这里停车。”容华探头喊了一声,她并不想这么早回家,她发现自从上次的赛车事件后,自己就没有好好逛过街了。 司机师傅停车后,容华下了车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西大街的转角口,正要抬步往前走,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康。 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她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苏康了,她想,大概是又有军队找他做任务吧。刚想上前打招呼,容华在看清苏康脸上表情的时候,就愣住了。 在她的记忆中,苏康从来都是微笑着的,有着温柔润如玉的气质,仿佛对谁都那么温和有礼,却也带着不可忽视的疏离。就像安娜说的,苏康对自己却是特别的,他对自己的温柔是发自真心的。而现在,她看着苏康完全没了笑容的俊颜,不禁震住了,那双唇紧抿,冷漠阴寒,并且脚步匆匆的男人,真的是苏康吗? 容华看着他气势汹汹地朝着一家夜店走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上去看看,因为她觉得,这并不像是去夜店玩乐的人的表情,而更像是去挑衅的!夜店她从没去过,可是她知道,这家叫“热火”的夜店,是赵全手里头捏着的! 自上次与黑帮初次接触后,容华就让严缜给自己恶补了一把关于京城黑帮的事情,当然,她非常严肃地勒令严缜不要再给自己讲他们东大街的大小秘密了!她真的没兴趣知道这些东西! 夜店刚刚开始营业,人还不是很多,门口的两个侍者看着容华走进了门,不禁纷纷咽了咽口水,瞪直了双眼,这样美丽又清纯的女人真是少见,至少他们从没见过! 容华走进门后,借着昏暗的环境微微低下了头,她侧身坐在了吧台上,用眼角看着苏康,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酒保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容华的小脸,他主动去问容华想喝什么,并且决定他一定要非常用心地调这杯酒!只是可惜,这个美丽的女孩竟然说她只要一杯橙汁…… 容华对着那傻愣愣的酒保微微笑了一下,发现他表情更加傻缺的时候,不禁抿着小嘴“咯咯”地笑了,她低头喝了口橙汁,继续观察已经走到二楼走廊上的苏康,想着要不要跟上去。 苏康冷着一张脸直奔二楼,他知道,今天赵全就在这里。门口两个保安见他来势汹汹,正伸出手要阻拦,却被苏康也伸出的右臂,一人一拳给揍翻了。 容华看见了,拍手叫好,而酒保等人发现了楼上的情况,几个保安都大骂了几句操起家伙赶了上去。 “小姐,上面危险!”那酒保见容华起身也想上楼,忙好心地叫住了她,在他看来,楼上肯定是发生了黑帮之间常见的拼斗,这种血腥的场面实在不适合这样一位纯洁美丽的女孩。 “我朋友在上面,得去看看。”容华朝着好心的酒保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过了有些混乱的舞池,两手一伸,将刚刚跨上楼梯的保安给扔到了身后的舞池中。 酒保见此,睁大了双眼,他再看了看舞池中哀叫的两个壮汉,不禁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另一边,苏康也踢开了房门,二话不说就与房内赵全的手下厮打了起来,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他的武力值很高,可难免会被一些捡空子的人给打到。 等容华终于清理了赶上来的一众保安时,她走进门就见一个小混混朝着苏康的后背踢去!她柳眉一蹙,一步上前就踢向了那小混混的后颈,快准狠!小混混惨叫一声就昏死过去趴在了地上。 这一声尤为惨烈的喊声让屋内的打斗停了下来,众人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另一个入侵者。苏康也猛地回头一看,见竟然是容华,心口一跳,忙走到了她身边,口气严厉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赶快走!” “你来踢馆子,我就不能吗?”容华知道苏康其实是关心自己,所以对他的态度并不生气,反而笑着昂起了白嫩的下巴,她对自己的武力值也很有信心,这几个小混混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024 一起踢馆子! 赵全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苏康与自己的手下对打,他认识这个不过二十岁的男人,他是第一军校的优等生,经常被人找去做一些紧急任务,不少国际佣兵也会偶尔去找他协助任务,这一切都说明了他的武力和智力的高超。 然而,他却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和自己有仇呢?这人明显是已经打听到了自己的行踪,并且一个人都没带,一把武器都不拿,直接踢门就打过来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胆量很大! 当赵全看清楚踢飞自己手下的女人的脸孔时,他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站了起来,他挥了挥手,让人离苏康和容华两人远一点。 “袁大小姐来访,所为何事?”赵全无视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手下以及刚才容华口中的那三个字--踢馆子,微微笑着客气地与容华说道。他心里明白,这个女孩不是他可以动的,除非他想承受袁将军那毁天灭地的怒火。 容华发现,自己再次见到赵全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慎重,她已经能够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个赵全没什么好怕的,因为爸爸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额。”听见赵全的问话,容华摸了摸小巧的鼻子,讪讪一笑,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白牙,端的是无辜与纯真,只听她这样说道:“我是跟着我朋友来的,没有什么事找你。” 听了这样的回答,饶是赵全也不禁抽了抽眼角,很想当场骂娘,你个丫丫呸的,没什么事找老子,你却踢晕了老子的手下啊! 赵全吸口气,告诉自己,这是袁将军的女儿,你动不得,然后,他冷静了下来,转头更为凶狠地看着苏康,声音也冷了好几度,“那么这位苏康苏先生,你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我手痒,来找人练练手罢了。”苏康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他不想吓到身边的女孩。 这样欠扁的话,就连赵全的手下都要暴动了,更何况是素来心胸狭隘的赵全呢,他眯起了双眼,看着苏康和容华,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的手下们来陪你练练手。袁大小姐,还请先行离开,不然误伤了您,袁将军找到我的头上来,我岂不是很冤枉?” “赵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与苏康向来都是一起练武的,他来练手,我怎么能不奉陪呢?至于我父亲那里,只要我还有命回去就行了。”容华可不会忘记,这赵全曾经想要杀了自己! 听到容华这种透着狂妄的回答,赵全这个本来就不容易镇定的男人更是心头火起,他重新坐了下来,彻底冷了脸,连句话都不说,只是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攻过去! 还有力气站在房内的赵全的手下一共二十一个壮汉,容华快速地数了数,躲过一个人的攻击后,对另一边也抡起拳头上的苏康说道:“苏康,我们来比比,谁撂下的人多!” “好!”苏康其实有些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很担心容华会被打伤,即使他的理智告诉他,单凭外家功夫,容华的身手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可他就是忍不住,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这是他唯一的…… 他扭头看着容华灿烂的笑颜,突然,这一份担心就减轻了几分,他也加深了笑容,对着她点头应了声好,只要容华是开心的,那么他就放手去做吧! 苏康和容华都是散打的好手,前者力气大,出拳出腿凶猛无比,后者巧劲使得好,身形闪得快,两人各战一方,十分钟都不到,二十一个人就全数被揍翻在地。 躺在容华这里的十个人还好,有些是被伤到了腰骨爬不起来,有些则是直接被打晕了过去。但躺在苏康脚边的十一个人,却有半数都没了呼吸!他们承受着苏康的怒火,惨死在了他的拳脚之下! 赵全猛地站起身,他看着朝自己这方看过来的苏康,全身开始颤栗起来,他甚至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这个男人从刚才开始就全身都带着不可忽视的杀气!他想不通,自己和苏康并没有什么交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手下下了杀手! “容华,我赢了。”苏康垂下眼睑,收敛了一丝杀气,他对容华的温和依旧。 “好吧,你只是险胜而已!”容华哼了哼,她指着苏康手臂上的刀伤,那还流着血的狰狞伤口,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走吧,先去包扎一下伤口。” “好。”苏康说了好,却先将容华推出了房门,让她去外面等自己。 容华觉得苏康大概是有私人恩怨需要和赵全谈,就很贴心地走远了一点,她站在楼梯口,欣赏了一把倒在楼梯上,趟得横七竖八的保安,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伸了伸充分活动了筋骨的双臂,舒爽地叹了口气,完全不用顾虑地和人对干,这还是头一回呢,这种单挑一群的感觉,真的很爽。突然,她又捂住了胸口,有些迷茫地挑起了右眉,刚刚在打斗的时候,她觉得有一股豪气从心脏处传出来,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慢慢沸腾起来,仿佛自己就该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断地挥拳,不断地出腿,不断地在打斗中提升自己的身手和速度! 她抿着小嘴好一会儿,然后低着头灿烂地笑了起来,她要加入军队,她要这样畅快地与人拼斗!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她会有这样狂热的想法,是因为她的血液中,就参杂着好斗的天性! 另一边,赵全看着慢慢朝着自己走近的苏康,看着这男人收敛了笑容,不禁倒退了一步,跌坐在了沙发上,他连自己的声音都控制不了,颤巍巍地道:“苏康,我与你没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 “仇怨?”苏康听着,突然笑了,却只让赵全更加觉得冷,简直是遍体生寒!他提了一口气,猛地一拳头砸在了赵全脑侧的墙壁上,那墙壁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坑,而苏康的手却毫发无损! 赵全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样惊人的力道,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吗?!他赵爷今天不会死在这里吧? “赵全,我不杀你。”苏康说了这句话,赵全却不敢松口气,他的心更加提了起来,“你记住,如果容华在你的地盘上,或者因你而受了伤,没了一根头发,那我这一拳头,就不是朝着墙壁,而是朝着你的脑袋!” 赵全听苏康说完,就不自觉地想象到了自己的脑壳被打破,脑浆崩裂的场景了! ☆、025 想进军校 当苏康拉开门离开后,赵全猛地耷拉下了双肩,他反手摸了摸后背,那里已经是一片冰凉的湿意。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几乎要落下泪来,太可怕了!他颤抖着右手,犹豫了半响才摸上了腰侧的手枪,这手枪在苏康靠近自己的时候就无缘无故地碎裂了! “这就是那种神奇的力量吗?”赵全低头看着挂在腰间,破破烂烂的黑色手枪,咽了咽口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苏康走出门就见容华靠在走廊上,视线随意地移动着,他抿唇划开了真实的笑容,走到容华背后,小心翼翼地揽住了她的双肩,低头道:“我们走吧。” “嗯。”容华有些不习惯苏康的拥抱,不过看在他手臂受伤的份上,她也没有去挣开他了。 苏康的车子就停在西大街的街口,两人上了车后,容华就按照苏康的指示开往了他如今住着的公寓。 天色已经有些浓重,苏康侧着头,从车窗里看着正握着方向盘的容华,安心地笑了。 当他做完军部交下来的任务回到京城的时候,他从安娜那里,听说了容华的事情。那一刻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浸入了熊熊火焰之中,愤怒和懊悔在他的心头不住地盘旋,那嗜杀的血液也不断翻搅奔腾起来!这是他发誓要一辈子护在手心里的公主,怎么是赵全这种杂碎可以伤害的! 而时隔几日他才去找赵全,是因为他又被军部委派了一些任务,不得不暂缓找赵全算账的事情。 苏康的公寓就是华清道的末端,与皇城娱乐中心相距不远,这一带的交通也很方便,离医院都比较近。 “你楼上有消炎消毒的药和绷带吗?”下了车,容华就指了指苏康用手掌握住的手臂上的伤口,问道。 “有。”苏康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唇,突然想让容华上楼去看看,去看看他的父亲,“我一只手没办法处理伤口……”他有些语塞,因为很显然,这是个拙劣的借口,一只手加上一张嘴,还是可以快速处理好伤口的。 不过容华却相信了,因为她没有多少包扎伤口的经验,觉得一只手的确是不方便,就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了公寓大楼,又上了电梯。苏康的房间在七楼,有一百个平方,一个人住很宽敞。大厅的家具不多,都是以白色为基调的,一套沙发,一个玻璃茶几,一台壁挂式的液晶电视机和下方的一个长条木柜。这样简单的排列,并不温馨,显得有些生冷,不过倒是很符合一个单身男性并且还是军校生的人的风格。 药箱就在长条木柜里,容华拿出来后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拿过苏康的手,有些笨拙地在苏康的提点下给他包扎了起来。最后,她颇有创意地用绷带打了个蝴蝶结,有些调皮地眨了眨双眼,笑道:“怎么样,漂亮吧?” “嗯,很漂亮。”虽然蝴蝶结这种小女生的东西绝不会在苏康的喜好之内,但见女孩开心,他也就顺着说了,“上次说要给你看我父亲的照片,你现在想看吗?” “想啊!”容华看出来苏康的眼中有些期待,便笑着点了点头。 苏康让容华坐一会儿,自己则是进了卧房,他单膝跪在了一个木柜前,打开后撩开了黑色的绒布,里面露出来的,是一个银色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后,他打开了保险柜,柜子里空荡荡的,就只有一张照片。 他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然后轻声说道:“父亲,楚楚来了。” 当苏康将照片拿给容华看时,容华赞美道:“苏康,你父亲可真帅,他也是军人吗?”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一身墨色的军装,肩膀上还没有东西,也不知道是他没有戴上去,还是他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军衔。男人长得的确很帅气,阳光爽朗,笑容与苏康有几分相像,两人的五官也有些相似,不过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苏康垂下了眼帘,眼中晦暗不明,他的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温和:“是的,他曾经是军人。” “我父亲也是军人,嗯,你知道的,他叫袁烨。”容华觉得安娜应该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过苏康了,“而我的亲生父亲,听爸爸说,一样是个军人。所以我也想进入军队,你觉得怎么样?” 容华很自信地以为苏康会像从前一样无条件地应和自己的每一个想法,但这回,她却见这个向来顺从自己的男人脸色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说了句:“不行。” “为什么不行?”容华有些激动地问出口。她倒不是伤心,毕竟不可能每个人永远都会顺着自己,而且,苏康也没有义务要总是宠着自己。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有些不好,苏康平静了一下,用大手拍了拍女孩的后脑勺,语重心长地说道:“容华,军队里面都是打打杀杀的,而且生活很艰苦,每天早起晚睡还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并且,如果不到上尉军衔,人身自由是有限制的。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并不适合你。” “那就先去军校适应一段时间,不行的话,就不进军队啊。”容华觉得,不管军队的生活到底是不是不适合自己,反正她先去军校转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货呢。 苏康皱眉,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阻止她了,军部的人肯定是不会愿意见到容华进入军校,甚至进入军队的,但如果容华强行要去,只会被那些军部的人乘机抹杀!哪怕是袁烨,都可能保不了她! “这个想法,你告诉袁将军了吗?”苏康微微皱眉,想到袁烨至少是真心爱护容华的,便决定从这里入手。 “没有。”说到这里,容华就不高兴,她微微嘟嘴,有些委屈地说道:“爸爸平时都很宠我依着我的,可一碰到我要接触军部,他就像是吃了炸药似的!这其实,到底有什么秘密吗?”最后一句话,容华的声音就低了下来,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但即使音量很低,苏康还是听清楚了,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头,压住了自己告诉她真相的冲动! 容华拒绝了苏康要送她下楼的提议,认为受了伤的人就要好好休息。临走前,苏康还是说了一句:“容华,进军校的事情,你必须和你父亲好好谈谈。”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容华点点头,就离开了门口,朝着电梯走去。 ☆、026 袁家的男人(一) 这座公寓的电梯只有一个,里面也没有人,容华走进去后,就站在了左侧靠内的角落里。她微微眯起双眼,想起了那张照片上,笑得很阳光的男人,她想,如果这个男人还活着,一定也会是个好父亲的。 刚才见到苏康父亲照片的一瞬间,容华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他们原先就认识似的,但她又可以肯定,在此之前,她绝没有见过他! 甩了甩头,容华决定不再去想这些问题。这时候电梯停在了三楼,电梯门打开后,走进来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男人并不高,一米七都不到,下巴上还带着胡渣,他的手一直放在两侧的裤袋子里。他走进门后,面朝着容华没有转身,直到电梯门彻底合拢,这一秒钟,他突然动了! 几乎是本能地,容华在男人的右手动了的时候也全身戒备了起来,而当她确定那黑色的残影就是一把手枪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快于她的思想,脑袋迅速地朝着另一边偏了过去! “砰”一声枪响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自己脑侧,一颗子弹正嵌入了电梯的墙壁!而她的左脸也被子弹飞过的气流割伤,留下了一排鲜红的液体。 他要杀了自己! 这几个字滑过容华的脑海,下一秒,她抹去了从脸颊上流下来的一片鲜血,躲开那男人再次射过来的子弹,抬起右脚,本能地将下腹产生的一股不知名的气流汇聚在了脚上,她提口气狠狠地朝着那男人的脑门踢了过去! “咔嚓”一声,那男人的头颅传来了碎裂的声音,被踢中的后脑勺凹陷了一块,他瞪大了血红的双眼,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容华呼吸一滞,有些僵硬地收回了自己抬高的右脚,她看着就趴在自己脚边的男人,猛地吸口气倒退了两步! 一秒钟后,她就勉强镇定下来,蹲下了身体伸手去探了探那男人的鼻息,没了…… 容华抿紧唇,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想杀自己!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短短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她就连续三次,差点命丧黄泉! 这时电梯门被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惊慌失措,正想给那人一个手刀让他暂时昏迷一下时,却发现,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袁林。 其实在容华扶着苏康上楼的时候,刚从皇城娱乐驾车出来的袁林就看到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有些生气,一个女孩子竟然在天黑之后和别的男人走进公寓里!于是鬼使神差地,他将车开到了这座公寓楼下,他一直在看手表,知道他只等了十分钟而已,可该死的,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等了一年一样漫长! 正当他决定上电梯去找容华的时候,电梯门自己就开了,他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面露惊慌的少女,还有她身边趴着的,看得出已经死了的男人。 “怎么回事?”袁林走到电梯的门口,不让电梯门合起来。好在这时候一楼大厅并没有人,就连大楼管理员也趴在桌子上看电视剧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袁林!他想开枪杀了我。”看到袁林,容华的心就稍稍安定了一点,她咬着下唇,右手下意识地擦拭着自己发痛的脸颊。 袁林沉默地看了一圈电梯的情况,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个电梯并没有摄像头!他快步走进电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的身上,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把她的脑袋塞在了自己的怀里,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大厅。 容华见他不说话,便只得乖乖地随他摆布,她看着袁林拨通了电话,对着那边的人吩咐道:“岳成,立刻来景德公寓,我姐失手杀了人,你处理干净!”他的语速很快,完全不像平时那般的慢条斯理。 挂下电话,袁林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女孩叹了口气,重新用上了优雅缓慢的语调,说道:“或许,你可以详细地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那个人又为什么要杀你。” 容华低下头,慢慢地将整件事情叙述了一遍,渐渐地,她苍白的小脸就变得红润了许多,甚至有些偏红,她正暗自懊恼,为什么这两次与袁林相见,自己总是那么狼狈与无助! 袁林听完,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他看着岳成带着人走进了大楼,便放心地开车带着似乎有些受惊的女孩往家里开去。 一路上,他眼角的余光都在观察着坐在副驾上的女孩,这应该是她第二次杀人,这一回她可比上一次的情况要好不少,至少她没有哭泣!天知道他一看到她掉眼泪,就有种掐死自己的冲动!因为该死的,他看着她的眼泪,心脏就一阵阵抽痛!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家门口,袁林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头对容华说道:“会杀人,能保护自己,也是一种本事,显然你已经能够做到这点。但是!”他加重了口气,让容华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像个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一般乖巧,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让袁林的心情变得很好,他勾着唇角继续道:“但是你必须也要拥有处理后事的能力,你并不可能每次都碰得到我,让我来为姐姐你善后!” 说着,他走下车,绕过车头为她开了门,他皱眉问道:“还需要我抱吗?” “不!不用了……”容华急忙摇头,从座位上爬了出来。 冷风下,女孩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袁林暗骂了自己一句,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感觉到她手心里的冰凉,不禁讽刺道:“又不是第一次,你怕什么!再大的事情,都有我们顶着呢,袁家的男人可不是吃素的!” “嗯。”容华点点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可心里却觉得很暖和,她低着头开心地笑了,袁林的口气虽然不好,可她听得出来,这人是在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进门的时候,柳芸和袁烨已经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而袁毅和袁绍两人都还在为军部的事情忙碌没有回家。 柳芸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儿子回来了,便站起了身。可当她转身去迎接的时候,她看着女儿脸颊上的伤口和血痕,笑容就凝结在了那艳丽高贵的容颜上,下一秒,她的胸口就涨满了心疼,惊疑和愤怒,她快步走到了容华身边。 ☆、027 袁家的男人(二) 柳芸伸手摸上了女儿的脸颊,那已经干涸的血痕,让她顿时红了眼眶。 “发生了什么事?”柳芸将已经与自己一样高的女儿搂进怀里,她问的是袁林,“谁欺负我女儿?”柳家的事情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她有许多天没有去关注女儿在学校的生活了。现在女儿这幅可怜样回到家来,让她这一颗做母亲的心都狠狠地揪了起来。 “我想,这件事情的确需要好好谈谈了。”袁林想起上次人为的雪崩,加上这回竟然有人在电梯里要开枪杀害容华!这两件事情,绝对不是偶然的,那些人不杀了容华,就绝不会罢休! 柳芸将女儿半抱着坐到了沙发上,她和袁烨一起仔细地听着袁林的解释。 而容华却一直没有说话,她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木着脸,面无表情,直到大家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出声问她时,她才吸了口气,看向了已经走到她身侧的父亲。 她哑着声音问道:“爸,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杀了我?上次制造雪崩的人,他针对的,恐怕也是我。而这些,您是知道的,对不对?” 袁烨第一次语塞了,他看着女儿信任和询问的目光,最终还是无法说出真相,他半真半假地说道:“楚楚猜得不错,的确是有人想杀了你,但爸爸还没查清楚这件事情。不过楚楚别担心,爸爸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楚楚的。” “爸,可事实是,我差点就被人枪杀了!”容华这句话并不是在质疑她父亲的话和能力,只是想说服袁烨告诉自己真相,她抱住袁烨的手臂,哀求道:“爸,你告诉我,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容华的前一句话,的确起了作用,但效果却不大,袁烨将女儿抱到了怀里,他宽广的身躯几乎可以完全将女儿裹得密不透风,他的大手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像小时候一般安慰道:“相信爸爸,爸爸不会让楚楚再遇到这种事情了。” “爸,我也可以保护自己,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容华抓住袁烨的衣襟,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让这个钢铁般的男人也不舍得起来。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可自己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险之中。 “楚楚,爸爸是军界说一不二的上将,与其他两名上将一起统领着我们华夏国的军队,说句狂妄的话,我拥有三分之一的华夏国。而树大招风,我的政敌自然有很多,大概这就是他们会派人杀害你的原因。”袁烨慢慢说着,他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声音愈发地柔和:“楚楚,相信爸爸,今天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袁烨和柳芸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连哄带骗地将宝贝女儿给哄得露出了笑脸,这才勒令一直没说话的袁林陪着女儿到房间去给脸上的伤口上药。 袁林跟着容华进了她的房间后,忍不住环顾了一周,心口跳得有些快起来,他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安静,问了药箱的位置,然后取了出来放在了床上。 “嘶--”容华本来已经不觉得疼了,可现在一上药,伤口就疼了起来。而袁林下手又有些重,她忍了几下,还是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袁林愣了愣,忙放轻了手中的力道,一边又出声讽刺道:“疼得话就应该说出来,这时候逞英雄有什么用?你大哭的样子我都见过了。” 被小弟这般数落,容华不服气地嘟起了小嘴,哼哼道:“要你管!……啊!好痛!” 袁林见她喊疼后,这满意地重新减小了力道,勾唇假笑道:“这才对,痛就要喊出来。” 容华气急,瞪着这个小恶魔却也不敢反驳,生怕这小坏蛋又给她使坏。 另一边,柳芸还站在大厅里,她扭头看了已经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的丈夫,叹了口气说道:“明天我就去找家庭教师给容华上课,反正高考也没几个月了,就让她一直住在家里吧。” “让她休息几天再上课吧。”袁烨狠狠地抽口烟,然后站起了身,那高大的身躯在地面上落下一个沉重的阴影,他侧头对自己的妻子说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说完,他就大步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没有灯光,袁烨也没有去打开,他径直走到了书桌后面,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窗口洒下昏暗的月光,光线中升起了团团烟雾,这烟雾蒙住了男人的脸。 “喂。”对面传来雄厚的男音,那人问道:“袁将军好雅致,这时候打电话给我?” “洛信德,你就给老子一句话,你有没有对我女儿下过杀手。”袁烨粗犷的声音从电话传到了那一头。 洛信德是华夏国三大上将之一,与袁烨是陆军上将不同,他是空军上将。洛家也是军人世家,几乎每一代都会有人成为上将。 “袁烨,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那里有过一秒钟的停顿,洛信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既然答应过不会动楚容华,那我自然会遵守诺言,至于洪国瑞会不会动她,我就不知道了。” 洪国瑞就是第三个上将了,他与洛信德一样,也是空军上将,在空军领域中,他与洛信德分庭抗礼。而袁烨则因为在陆军领域中几乎独霸天下,所以军部的人会尽可能地处处限制他。 “洛信德,我不管你是有没有出手,我现在再告诉你一遍,楚容华已经是我袁烨的女儿,谁都不能动!否则,当年我‘疯子’的绰号是怎么得来的,我非常乐意再给你们演示一遍!这句话,请转告洪国瑞!”说完,袁烨就挂下了电话,脸上布满了寒霜,他狠狠地将手中的烟蒂扔在了地上,吸口气,他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那一边洛信德也挂下了电话,他挑起了右眉,看向了正坐在自己对面,面露一丝好奇的儿子,他呵呵笑了笑,道:“锦庭,咱们有好戏看了。那一头沉睡的雄狮终于要醒了,为了他的宝贝女儿。” “父亲,那咱们就应该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洛锦庭也勾唇,呵呵笑了,他并没有见过楚容华,但他也听说过,军政两届的人,谁人不知袁将军的逆鳞就是那个养在深闺的公主殿下。 “没错。”洛信德得意地笑出了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有些阴森。 ☆、028 袁家的男人(三) 袁林给容华放好水后就走出了房门,他站在门口关上门,然后唾弃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他袁三少干过为别人放洗澡水这种事情了! 吸口气,他安慰自己,那是你姐姐,你给她放个水而已,没关系的……没关系个屁!这可是爷第一次伺候人啊混蛋! 袁林在自我唾弃中,愤愤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容华的右边。 而房间里,容华甩了甩头,让自己有些混乱的大脑清醒一下,她站起身,走进了浴室,看着已经放满水,甚至撒上了粉色花瓣的浴缸,她眨了眨双眼,脱下鞋子跨了进去,没有脱掉衣物,她直接坐了下去。 温热的流水将肌肤透着微凉的容华彻底淹没,她在水下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波光粼粼,过了好一会儿,在她终于憋不住气的时候,才猛地窜出了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突然放声笑了,在宽敞的浴室里,有些突兀,笑声中却透着释然与放松。 她靠在浴缸的一头,将一块热毛巾蒙在了自己的脸上,舒展了全身。 她已经想通了,不管事实是什么,袁烨又瞒了自己什么,那个人始终都是疼爱自己的父亲。她当然不可能忘记这个父亲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宠。她相信,不管爸爸做什么,那都是为了自己好,他总是一心一意地疼宠着自己,将自己捧上了天。 这几次事件让容华在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她还是缓了过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承受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 容华站起身,重新换了一缸水,脱去了已经被浸湿的衣物,慢慢地开始洗澡,半小时后,她裹着浴巾走出了浴室。 房间的地面是大理石的,光裸的双脚踩在上头,冰凉的感觉就从脚底心涌了上来,传遍了全身。 她正要跑到床上去,却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条件反射地,她应了句“进来”,等门口那人打开了房门,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只裹了一条浴巾! 袁毅刚刚回家就从母亲柳芸那里听说了容华的事情,沾满了尘土的军装都来不及换掉就几步跨上了楼梯,他敲了敲门,等里面人应了以后就推门而入了,然而下一刻,他全身就僵硬了。 因为该死的,女孩只裹了一层浴巾! 容华的头发都还湿着,一滴滴的清水滑过她娇嫩的脸颊,在洁白的颈侧蜿蜒而下,有些停留在了美丽的锁骨处,有些滑入了双峰之中。 饶是定力极强的袁毅看到这样的画面,也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口水,他全身都细胞都微微燥热起来,这时候,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滑过了上次见过的,容华美丽的身躯,那仿佛一扯就能断的内衣,和纤细光滑的大腿…… 他突然转过了身,低下头伸出手捂住了鼻子,他摊开手一看,果然流血了! 袁毅应该庆幸自己有带手帕这种东西!迅速地擦干净鼻子和手以后,他吸口气,故作镇定地转过了身。 而在袁毅转身的时候,容华也快速地窜入了被子之中,将丝被拉高,盖住了脖子一下的所有地方。而对于袁毅突然转身的动作,她理解为,袁毅看到自己只裹了一层浴巾就体贴地转过了身给自己时间去床上。 所以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天知道这男人只是想起了她美好的身体全身燥热上了火流了鼻血而已! “二哥,有什么事吗?”容华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呐呐地问了一句。 袁毅已经回过神,他第一时间去寻找了容华脸上的伤痕,见她脸颊上果然有一道痕迹,一双幽深的黑眸变得更加深不见底,但又让人看出了其中的危险,仿佛有千层的巨浪在这双眸子的底部奔涌,随时都会有如洪水猛兽一般咆哮而出! 他走到床边,弯下高大的上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问道:“还疼吗?” 容华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袁毅问的是自己脸上的伤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撅嘴道:“疼倒是还好,就是要破相了!” “不会,楚楚一直都很好看。”见女孩一副委屈要撒娇的模样,袁毅的目光更加温和起来,再坚硬的心脏也因此而变得柔软,一点也不像在军队时那黑面神的冷峻样,他给了一个浅淡还带着僵硬的笑容,安慰了女孩。 容华被袁毅这样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觉得甜甜的,她咧嘴无声地笑了,低着头糯糯地说道:“二哥这样说,楚楚就放心了。” “嗯。”袁毅看着女孩的头顶,忍不住伸出手盖在了她的头发上,手下的触感让他本能地揉搓了一下,道:“吃了晚餐后,休息一下睡个好觉。” “好。”容华乖巧地点头答应,她目送着袁毅走向了房门,然后捂住了胸口,吐了吐小舌头,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刚才和二哥的近距离相处,她的心跳会这么快呢? 这时候,她突然又想起了那踢向歹徒的一脚,忙叫住了刚握上门把的男人,心里竟然因为他又会转过身和自己说说话而有些欣喜。 “什么事?”袁毅转过身,本能地问了这三个字,他没有准备过的声音更加生硬和死板,他有些担心女孩会被自己的生冷吓到,不过显然,他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女孩对着自己拍了拍床侧的位子。 袁毅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心中有些无奈,说道:“我去门口等你,你先穿衣服。” “啊?”容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裹着浴巾藏在被子里!丢人丢大了!她羞恼地咬住了下唇,也注意到了二哥这时候是一身的风尘仆仆,便急切地说道:“二哥也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等下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好。”袁毅利落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容华快速地穿好了衣物,躺在床上等着袁毅,袁毅的速度很快,十分钟都不到,他就又敲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袁毅站在床边,高大的身躯落下的阴影正好盖在了容华的身上,她昂起头看了看,心里充满了信任和安心,她拍了拍床边的位子要男人坐下来。 袁毅犹豫了一下,就坐了下来,他的腰习惯性地挺得很直,军人的风采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029 二哥最好 “二哥,你知道,我很喜欢散打,身手也还不错。”容华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拉开了被子捂住自己的下腹,她抬起头有些茫然有些疑惑地说道:“今晚那个人对我开了两枪后,我就很生气,然后在踢向那人脑袋的时候,肚子这里就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气流,在我下意识的驱动下,这气流就窜到了脚部。我想大概是因为这股气流,我才能一脚就踢死了那人。但现在,肚子里好像又没有这股气流了。” 而在容华叙述的时候,袁毅的心中同时升起了惊讶,他的双瞳微微睁大,然后对容华说道:“伸手,给我看看。” 容华乖乖伸出了双手,歪着小脑袋等着袁毅给她检查检查,她对袁毅总是有着特别的信任感,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总能够给她一种安稳的感觉。 袁毅尽量放松力道,然后扣住容华的手腕,在她的手腕内侧摸了摸,手指下,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流轻轻地淌过,他微微蹙眉,然后捏紧了她的手腕,问道:“有什么感觉?” “有些闷闷的……”容华感觉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后,突然出声道:“肚子里那股气流又出现了!”她刚刚说完,袁毅握在容华手腕上的手指就被猛地弹开,力道很大! “内劲一段……”袁毅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指,轻轻吐出了这四个字。 “什么?”容华并没有听清楚袁毅在说什么,她见袁毅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便拉住了他的衣袖。 “没。”袁毅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虽然这应该算是军部的秘密。 “楚楚,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普通民众不知道的事情。”袁毅的声音依然平板,不过容华也听出了其中的谨慎,她端坐好,点了点头。 经过袁毅的一番述说,容华大致明白了自己下腹处产生的气流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些小说电视中才有的武功和内力,在现实生活中也是有的,只是在修炼、表现和威力上有许多区别。 容华下腹产生的气流被称作内劲,这种内劲可以随着人的意志窜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或使得拳脚的力量增加数倍,或使身体的硬度增加以抵抗外来的袭击。 内劲可以分作十个阶段,称为内劲十段,内劲越高,使出来的威力就越大。这种内劲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拥有的条件都是先天的,也就是说,内劲能否产生在一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但能否真正拥有并逐步强化修炼,还是需要后天的努力。 这些能够拥有内劲的人在前十几二十年的人生里,要做的就是要不断地强化肉体的韧性和强度,直到真正在丹田处涌出内劲为止。等拥有了内劲以后,这些人就可以开始通过不同的内功心法逐步修炼内劲,同时也开始修习各种武技,让武技和内劲相配合,达到最佳的攻击和防御效果。 “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有内劲了,接下来我需要修炼内功心法?武技又是什么东西。”容华眨了眨双眼,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内功心法有许多,但都被那些古武家族所掌控,绝不会外泄给他人。”袁毅说到这里,见容华听后面露遗憾之色,便忍不住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口气带上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不过军部拥有两套内功心法,一套可为男用,刚强霸道,一套为女用,温和柔韧。这两套心法并不是不外传的,只要在军队,能够成功产生内劲的军人都是有资格修炼的。” “那我呢?”容华见袁毅的唇角微微勾起,便好像看到了希望,她对于这什么内功心法的,真是心痒得不得了,她抱住袁毅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二哥,楚楚也想修炼,二哥教楚楚嘛。” “好。”只要是自己能够满足她的,袁毅对容华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字。他总觉得,哪怕是倾尽所有,也要让这个女孩满意才行,这是个有些不理智的想法,但却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耶!二哥最好了!”容华兴奋地抱住了袁毅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响亮的一口! 而被抱着的袁毅则是愣住了,他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他看着依旧笑得灿烂如花的女孩,心底一股酸甜的味道就升了起来,他原本有些阴沉的双眼也跟着这阳光般的笑容明媚了许多。 吃过晚餐,容华就扯着袁毅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她抱着袁毅嘟着小嘴撒娇道:“二哥,快教我怎么修习内功心法!” 袁毅点了点头,将她带到了一个书桌旁,他从书桌下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他交给女孩,说道:“前半部是适合男性修炼的,后半部适合女性,但具体你适合那一种内功心法,需要你自己都去试一试。” “嗯!”容华拿过了那本书,笑得眯起了双眼,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儿一般可爱。她又眨了眨双眼,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爸爸,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其实她是担心爸爸知道她又接触了军部的东西而不高兴,因此阻止她修炼内劲。 “好。”袁毅见容华高兴地扑到了他的大床上,翻阅了起来,便走过去说道:“如果不是从小经过特殊的训练,加上本身天赋的卓绝,一般人在二十岁的时候才能够初次凝聚起内劲,大概一个月以后,就可以成为内劲一段的人。而楚楚你现在是十八岁,提早了两年就凝成了内劲,算是一个武学天才。” 容华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手中的书,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依照书中所说的,握紧了双拳,闭上双眼,这时候,她的脑海中流窜过了一条光芒,下一秒她的丹田处就升起了那股熟悉的气流,这就是她的内劲! 她睁开双眼,为此欣喜了一下,继续看了下去,突然,她的脸色有些古怪,她抬头说道:“二哥,我应该算是初次凝聚了内劲,怎么这内劲的强度,和书上描述的内劲一段差不多?” 见容华自己发现了这一点,袁毅点了点头,说道:“对,你的确已经拥有了一段内劲。可以说,你的天赋已经不比那些古武家族的子弟弱了,甚至就算放在那些家族中,你的天赋也是出类拔萃的,毕竟你并没有接受专门的训练。” ☆、030 她是我的(一) 容华到底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她听袁毅这样说,就忍不住为自己的天赋沾沾自喜了一会儿,不过开心完了,她也认真地告诉自己,不能够因此而骄傲自满,要知道,历史上有许多曾经耀如星辰的天才都是因为骄傲自满,不知进取和后天努力而陨落的! 她稳定了情绪,又发现袁毅两次提到古武家族,便起了好奇心,她问道:“古武家族,是什么?”这一刻她对于进入军队的愿望更为强烈,她觉得只有进入军队,她才能不断接触新的领域,接受新的挑战! “古武家族指的是族中世世代代都有能够修炼内劲的人的家族,听说这种家族至少有五百年的历史。从一方面来说,他们很强大,强大到连军部都无法压制他们的地步,但同时他们也很封闭,蜗居在一处地方,不肯也不屑出世。在我国的南海边缘,有几座不为人知的岛屿,那些古武家族的人就住在那些岛屿上面。”袁毅的解释有些像是搬了教科书里的话来说,一板一眼的,了无生趣,但容华还是听得很认真。 “可我觉得,内劲只是让拳脚的威力更大罢了,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军部的那些枪炮炸药,甚至是原子弹,都能轰平了那些岛屿啊。怎么说他们强大到军部都压制不了呢?”容华趴在床上,手肘撑在床面上,她昂起头,眨着双眼问道。 “因为他们的内劲配合上他们不外传的武技,只要实力够,移山填海都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在攻击上,我们需要高科技的物质支持,可他们需要的,只是天地间游移的灵气,甚至有些实力高强的人,只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产生这种强大的力量。所以军部的人,都惧怕这种力量,同时也渴望得到这种力量。”袁毅顿了顿,继续说道:“并且,那些家族的人也会在华夏国走动,了解当今的时事状况,军部的很多举动,都瞒不过他们。加上这些家族也提供了两套内功心法,和一般的武技给军部,以增加军队的力量,来抗衡A国和J国在经济和军事上的包围。久而久之,军部和几大古武家族就保持了一种特殊的平衡。” 容华被说得似懂非懂,她只是微微点头,告诉自己,一定要进入军队,一定要变强! 她告别了袁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刷牙洗脸后,就盘膝坐在了床上。按照书中所言,她双手交叠在小腹之前,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了缓慢而均匀的呼吸,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丹田处,几秒钟后,那股气流就升了起来,它们欢快地流淌着,好像找到了母亲的孩子。 容华一阵欣喜,挑了适合女性的那部分内功心法默默地运转了起来,只是在半个小时后,她郁闷地睁开了双眼。 一点用都没有! 容华嘟嘴不满,她果断地将那本黑皮书翻倒了前面适合男性的内功心法处,闭上双眼慢慢运转了起来。 也是半个小时后,容华睁开双眼,慢慢吐出了一口气,她微微蹙眉,握紧双拳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劲,发现内劲的确是多了一些,但增加得很少!她有些郁闷,不过还是安慰了自己,她告诉自己,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的。 如此反复将内功心法运转了两个小时后,她丹田处的内劲也没有太多的变化。这让她有些挫败,不过还是决定先休息,明天再继续修炼。 她一直记得袁毅说过的一句话--修炼不可急进。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会儿兴奋于自己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一会儿又想着爸爸到底瞒着自己什么,一会儿又想到了被自己一脚踢死的杀手,一会儿还想到了苏康和苏康的爸爸,这样反反复复,她最后还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 女孩抱着自己的大枕头,打开了乳白色的房门,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反手关上房门后,又轻轻地朝着袁毅的房间走去。 她敲开了袁毅的房门走进去后,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站在了楼梯口。 袁绍看着女孩进了自己二弟的房间,心头一阵冰凉。他处理完军部的事情时已经是凌晨,却还是连夜赶了回来,他就想看看女孩漂亮的睡颜。可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家,走上楼梯,看到的,却是女孩走进别的男人房间的场景。 这就好像是自己将一颗炙热的心捧在她的面前,却被她当面泼了一盆冰凉的水。 袁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自己房间的,他打开床头柜,拿出了抽屉里的一张照片,里面的女孩笑得那样灿烂,仿佛一道阳光射入了自己的心房。 这是容华六岁的时候拍的照,他依然记得,那时候的她还和自己很亲近,她总是扯着自己的衣摆,奶声奶气地喊着“大哥大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妹妹,等再长大一点,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也知道了容华的身世后,就开始不断地鞭策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那些军部的混蛋都别想动容华一根头发!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越走越远了?”袁绍摸着照片上的女孩,他闭上双眼,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从身到心的疲惫。他为了能够快速握得军部的一些权力,为了能够在军部站稳脚跟,为了以后能够完全保住容华的安全和自由,他花去了他所有年少的时光,也断送了与容华相处的时间。 最年轻的海军中将,这个称号并不是他比别人有更多的天赋才能,而是他花去了别人两倍甚至三倍的时间在训练自己,在不断地出任务赚军功!这十年来,他甚至都很少回家,他忍着去亲近容华的欲望,他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成为军部委员会的一员! 而如今,他成功了,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军部委员会成员,可他现在,突然又迷茫了。 自己做了那么多,可那个自己心爱的女孩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主动走向了别人的怀抱,这就是自己努力了十年得来的结果吗? 不!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031 她是我的(二)(小修) 袁绍一跃而起,将手中的照片小心地放入了抽屉中。他直起身体,那双斜长的双眼中投射出冷冽的光芒,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一个成人之美的君子!他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退缩呢? 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楚容华是他的,从来都是他的女孩! 另一边,容华走进袁毅的房间后,就抱着她的大枕头站在门口,用水汪汪的美眸看着他,令他忍不住无奈地退开了一步。 容华见此,得逞一笑,朝着那张大床扑了过去,她迅速而熟练地将床上原本的一个枕头挪开,放上了自己的枕头,满意地拍了拍后,她笑眯眯地说道:“二哥,楚楚想睡这里。” 袁毅看着猫儿似的扑在床上揪着被角的女孩,素来冷寒的眸中闪过了几丝宠溺和纵容,他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旁的沙发边坐下。这沙发很大,袁毅睡在上面也不会显得挤。 容华侧躺在床上,她看着穿着睡衣的袁毅,见他坐在沙发上没有要躺下休息的意思,便道:“二哥你不习惯睡沙发吗?楚楚可以睡那里。”说着,她坐了起来。其实她知道,自己这样冒然闯入别人的房间,霸占别人的大床,是不妥当的。可她就是忍不住这样做了,因为在她的心里,袁毅不是别人,他是自己的二哥! “不。”袁毅制止了容华的动作,说道:“我看着你睡下,然后再睡。” “哦……”容华咬了咬下唇,随后躺下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她还是睁开了眼睛,拍了拍身侧的大床,说道:“要不,二哥睡这里吧,我晚上应该不会打呼和磨牙,也不会踢人的,你放心。” 我才不放心!袁毅觉得自己的面部有些抽筋,他现在闻着女孩身上特有的香气就会忍不住想起来那些旖旎的画面,他全身都有些难受,如坐针毡!现在要是趟到容华身边去,他会放心个鬼!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化身为狼啊! “你睡吧,我挺喜欢睡沙发的。”这是个善意的谎言,也是个蹩脚的谎言,不过容华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转过头闭上眼睛,心想,以后还是不来了,睡不着就去找妈妈算了,睡在二哥这里,会打扰他……她这样想着,又觉得有些委屈,不过还是告诉自己,楚容华,你委屈个屁啊,二哥睡沙发都没说委屈呢! 在这样的情绪中,容华还是睡着了,并且睡得很香甜,她闻着被子里属于二哥的味道,心里格外地踏实。 袁毅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他看着容华渐渐进入了梦乡,看着她转了个身,又砸吧了一下小嘴儿,还看着她粉嫩的小鼻子哼了几下,似乎是做了个什么有趣的梦。 他想,为了让这个女孩不要有过多的顾虑,他明天应该让小刘去买张舒适的沙发床来给自己用。虽然即使是睡地板,他也不会觉得不习惯,可他不希望女孩因此而觉得心中愧疚。到时候晚上睡不着,她不来自己房间了,那他一定会被自己两个拳头! 袁绍过了很久才走到袁毅的房门前,他只是轻轻地碰了碰房门,他知道,以袁毅的能力,这轻微的响动还是可以令他察觉的。 门打开了,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站着,默契地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袁绍看了自己的二弟一会儿,然后偏头看了看床上睡得香甜的女孩一眼,转身站到了不远处的走廊上。 袁毅知道,他大哥有话想跟他说。 靠在走廊的围栏上,袁绍看着楼下没了灯火的一片昏暗,直到袁毅走近,他才开了口:“二弟,她是我的。” 这几个字,并不怎么响亮,只是比耳语再高了一点罢了,可却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袁绍的想法和态度。 对于这样的说法,袁毅本能地不悦,他皱起双眉,说道:“大哥把话说清楚。”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袁绍转过身,带着优雅高贵的假笑,他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二弟,说道:“她是我的,我将娶她为妻,她将成为你的大嫂。” “可事实上,这件事情连妈都不知道。”袁毅不爱说话,但不代表他不会说话,他也是袁家人,袁家人有的狐狸的狡猾特质,他也有。他皱眉说道:“并且,楚楚答应了吗?” “我会让她答应。”袁绍说完,觉得这一句话的份量似乎不够,又道:“她也只会答应我。”说完,他就朝着袁毅的房门走去。 袁毅心头不悦,皱紧了眉头,口气极为强硬地问道:“凭什么?” 本来袁绍并不想多说,他只是想表明态度,现在袁毅这样一问,他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他的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就凭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凭只有我才有能力保护她!”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可袁毅却不赞同地皱紧了眉头,说实话,袁绍的前半句话的确冲击了他的大脑,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你认为,我会因为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放弃爱她?只要她爱的不是你,我就绝不会放弃!并且,我也有能力保护她!”他从不认为自己比大哥差,虽然他的军衔还不高,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袁绍听了这话,冷笑起来,他靠在墙壁上,看着自己天真的二弟,有些不以为意地说着事实:“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而且,你能保护她?你拿什么保护她?你只是一个陆军少校,你连军部委员会成员的提名都得不到!你手下的那些兵能够抵得过军部委员会里的哪一个人?” 军部委员会的成员至少是少将军衔,它是军部的最高权力机关,袁烨就是这委员会中的一员,与其他两个上将共同制衡整个委员会中,各个成员的势力。 对于袁绍略带讽刺的话语,袁毅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听大哥两次提及军部委员会,他微微皱眉问道:“这和楚楚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摸到了什么,却又真的弄不清楚真相是什么,他想起往日里向来宠女上天的父亲极为强硬地不愿意让楚楚接触军队的事情,而大哥的态度也是同样…… ☆、032 楚楚要乖 袁绍看着袁毅的面色阴晴不定,也没有立刻回答。 袁毅沉默了半响,微微眯起了双眼,那阴沉的双眸闪射出了冷冽的光芒,他开口,说中了事实:“军部有人想对楚楚不利。” “不错,但不是有人,而是有许多人。”袁绍转过身,他说道:“军部委员会里面就占了半数,其他两位上将恐怕也想置她于死地。” “可为什么?”袁绍并不认为楚楚有这个本事让如此多位高权重的人惦记着。 “去问父亲吧,这件事情也是我十年前偶然得知的,告不告诉你,由父亲决定。”袁绍快步走到了门前,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加了一句:“如果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插手这件事情,否则不止等着你的大好前程被毁,你的性命恐怕也有危险。”说完,他就悄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而他的身后,袁毅抿紧了双唇,他知道大哥是在提醒他,不要鲁莽地将自己放入未知的境地,他也明白这是大哥变扭的关心,可事关楚楚,他却不得不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甚至参与进去,即使真如大哥所言,那会让自己失去生命。 袁绍走进门的时候,床上的女孩似乎不安地翻了个身,不过好在,她没有醒过来。他靠近了床边,弯腰将遮住了女孩双唇的被子拉下来一些。 容华的样子并不夸张到能令天地都动容的地步,但她那精致到完美的五官,弯长卷翘的睫毛,一汪清水般透彻的瞳眸,白嫩如玉的肌肤,还有她那时不时嘟起小嘴撒娇的模样,都能令袁绍的心脏为之颤抖。 他伸出手,轻轻地撩开了女孩额头的几缕乌发,那怜爱而温柔的动作让站在他身后的袁毅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也看得出,大哥是真的很爱楚楚,这一份酝酿了十年的爱情,当然比自己才醒悟过来的感情要深沉许多,可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比不过大哥,因为大哥可以为楚楚付出的,他也可以! 袁绍弯腰将容华抱到了怀中,这轻柔的动作并没有让怀中的女孩感觉到不适,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寻找到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继续做起了美梦。 见此,袁绍微微地笑了,并不是平日里那种高贵的假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带着无限宠溺的笑容。 他抱着容华走过袁毅的身边,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轻声说道:“二弟,你拥有的还有很多,可我的生命里,却只剩下她了。”说完,他走出了门。 而站在房中的袁毅却为这句话而生生地愣在了当场。不是话里的词句让他震惊了,而是那句话中透露出来的软弱和孤决。 软弱,这样一个形容词,怎么可能出现在华夏国最年轻的中将大人身上呢?他袁绍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是全京城的人都瞩目和仰视的存在,他何时会有软弱这种情绪?! 而孤决,也让袁毅的心头猛地一跳,他突然想起来,似乎就是从十年前开始,大哥就很少回家了,他总是住在学校里或者军队中,他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关在训练室里,只要一有任务,就拼了命地全力以赴。他和家里人的感情也渐渐浅淡了下去,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爱自己的家庭了,而是他暂时无法顾得上。家里人也因为大哥总是那么优秀,所以并不怎么为他操心。他的身边甚至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他总是孤军奋战,即使他的手下有许多厉害的人物,但那也只是忠心的属下和英明神武的上司之间的关系。 这样想来,自己拥有的,的确要比大哥多了许多。论亲情,他自己虽然冷漠阴沉,可与家人的关系还是挺好的,父母也更为关心他和小弟。论友情,他与小刘还有几个得力属下之间也存在着深厚的感情。 只是…… 袁毅抿紧双唇,心里有些杂乱。他爱容华,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也明白,大哥能够拥有的,的确只剩下容华了,就像他那句话中的决绝一样,没有了容华,恐怕大哥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该怎么办,他有些迷茫,素来冷酷的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挣扎,他吸口气,准备先去找父亲将事情问清楚。 袁绍将容华抱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将她放置在自己的床上,盖好了被子。他看着她捏住被角砸吧了一下小嘴儿,原本沉重的心情就霍然开朗了,他在床边单膝跪下来,然后执起女孩的小手,在上面落下了虔诚而珍惜的一吻。 你是我的,楚楚,你是我的。 第二天一早,当容华醒过来的时候,她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顿时傻了,几秒钟后,她抽着凉气颔首打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看着自己那熟悉的睡衣,她猛地出了口气,还好,这一回没有又强奸了自己的大哥! 不过,她明明是睡在二哥的房间里,怎么到了大哥这里来了? 正疑惑着,在床边待了一宿未睡的男人站起了身,弯腰将神游天外的女孩抱到了怀里,不顾她的下意识挣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说道:“楚楚要乖,霸占着人家的床不好。” 容华这时候已经能够快速地思考了,她那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明白自己应该是被大哥给抱到这里来的,正想说什么,却听身后人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禁嘴巴一歪,脱口道:“那我占着你的床就可以?” “是的,楚楚真聪明。”似乎是为了奖励她的聪明,袁绍高兴地在容华的脸颊上又亲了亲,看着女孩完美的脸颊上出现的一道伤痕,他的眼神就冰冷了几分。 容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于袁绍擅自将自己抱过来的行为有些不满,她皱眉说道:“大哥,我不喜欢你这样擅作主张--” “楚楚。”知道容华想说什么,不过袁绍并不想给她机会,他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了?” 容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委屈地说道:“昨天遇到了一个想杀我的人,他开枪射过来的子弹划伤的!” “是吗。”袁绍用指腹在上面摩擦了一下,然后说道:“没关系,大哥会为楚楚报仇的。” ☆、033 大哥笑得真好看 容华本来在袁绍的安抚下,就要躺下去,却突然灵光一闪,她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她扯住了袁绍白色衬衫的衣袖,急切地问道:“大哥,你知道是谁要杀我?” 袁绍微愣,然后轻柔地笑起来,他这个小妹真不是一般的聪慧和敏感,他的大手盖在了女孩的头顶,轻轻地摩擦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我还不能确定,但楚楚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让你见了血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大哥,我想知道你的猜测。”听袁绍的意思,容华就以为袁绍是有了几个怀疑的对象,只是还不能确定罢了,她拉着大哥的袖子,口气中竟然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这样轻轻的依赖让袁绍心情大好,不过还是没能满足女孩的要求。 “这件事情就交给大哥和爸爸去办,楚楚安心在家,准备六月的高考。”袁绍的语气很温柔,却带着不容违背的意思,让容华嘟了嘟小嘴,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不追问了。 袁绍见女孩如此乖巧,高兴地捧起了她的小脸,在额头上亲了亲,他说道:“楚楚乖,有些事情你总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而且,我希望你能记得,你现在是我的女友,即使别人不知道。所以,像这种去别的男人--即使那是你二哥的房间睡觉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当然,我非常欢迎你来我的房间。嗯?”最后一个从喉咙里发出的字音,让容华一下子缩了缩脖子。 她鼓起脸颊,看着明明露着春风般柔和的笑意,却在口气里隐隐带着威胁的大哥,气恼地哼了哼,却还是没敢反驳一句话,她赌气似的扭过了头,默认了袁绍的话。其实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大哥看起来比二哥温柔得多,可为什么她就是会乖乖听从大哥的话呢?似乎是心里有那么点惧怕,虽然只是一点点。 袁绍很满意,他拍了拍女孩的后脑勺,然后揽住她的细腰和脑袋,将她在床上放平,在她的疑惑的眼神中,说道:“本来今天的计划是带你出门约会的,只是很可惜,出了昨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今天能够好好休息。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再叫你。” 容华听得有些迷糊,不过自己的确还有些困,她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抓住了被角,看着弯腰站在床边的男人,突然想起来,这个男人似乎总是为了自己在弯腰。在她的印象里,大哥袁绍是那种永远高贵而优雅的男人,即使他有时候会比较傲慢,但那一点也无损他迷人的风度。而弯腰这种情形,她觉得根本不可能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上出现。 或许是因为这一点,容华的心里升腾起了一丝丝温暖,她抿了抿小嘴,看着袁绍微微有些遗憾的俊脸,不禁脱口道:“明天,我们就约会吧。” 这回轮到袁绍发愣了,他没想到容华会主动要求这个,一时间竟然失态地忘记了回答。 本来就因为说了这样的话而有些羞怯的女孩见对方竟然不领情,顿时恼羞成怒,她皱眉,赌气般喊道:“不去就算了!” 袁绍被喊了一声,顿时回过了神,他看着容华有些泛红的小脸,心中更觉甜蜜,他想,这是个好的开始。 “去,当然去。”袁绍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成熟一点,别因为一个约会的邀请而失了分寸,可该死的,他就是忍不住想笑,想大笑!因为他太开心了!这对别人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自己来说,容华的这一句话,就好像无数的蜜糖塞入了自己的心脏,让自己甜的眼眶都有点酸。 “哦!”容华没有发现袁绍的异状,她觉得自己的小脸一定红得像个苹果!她躲进了被子里,闷闷地说了一声:“我睡了。” “好!睡吧,大哥不走开。”袁绍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口气变得正常一点,他跪了一晚的双腿已经发麻,为女孩拉好被子以后,他就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等容华自然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期间柳芸有些担心地来看了好几次,见她睡得很香甜就没舍得打扰。 对于容华睡在大儿子的房间里,柳芸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她先是一言不发地看了长子好几眼,然后下楼又看了二子几眼,突然有趣地咧开了嘴,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对于两个儿子都喜欢上了容华的情况,说实话,她并不怎么担忧,她的儿子她自己知道,不会因为爱情而做出伤害亲情的举动来。她倒是觉得挺有趣的,她甚至想,如果两个儿子都能娶到容华该有多好。 不过这个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绝不可能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女人,他们的独占欲,绝对和他们的老爸一样强。 床上的女孩似乎要醒过来了,袁绍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靠近了床边,他看着那一双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无意识吐着小泡泡的嘴儿,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容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这个俊美不凡的男人勾着唇角,笑得很灿烂的样子,她愣了愣,想也没想地说道:“大哥笑得真好看。” 袁绍听了她的话,笑得更为明媚了,他将容华抱起来靠在了床头,然后用低柔缱绻的声音地说道:“大哥只这样笑给楚楚看,好不好?” 也许是袁绍的声音太过魅惑,容华忍不住点了点头。随即,她看着男人满眼都是笑意,心里突然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她眼神闪烁,微微低下了头,她觉得,大哥似乎已经喜欢上自己了。这个想法有些自恋,但她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袁绍对于容华的回避,也没说什么,他揉碎了女孩头顶的秀发,温柔地说道:“一定饿了,你在我这里洗漱一下,备用的牙刷和毛巾在柜子里,我去你房间拿衣服。” 对于袁绍的安排,容华总是下意识地遵从,她“嗯”了一声,然后在走进了并不算陌生的浴室。 她打开了一边的柜子,看着里面摆放的一套粉色碎花的毛巾,还有白底红花的瓷杯和一个粉色的牙刷,她突然觉得,这是大哥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034 柳家之事 容华走下楼的时候,大厅里一家人除了袁烨都已经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了。 柳芸见女儿下楼,忙起身迎了上来,她拉住女儿微凉的小手,放在了手心里捂暖,一边又带着女儿坐了下来,问道:“睡得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容华听了这话,总觉得妈妈是话里有话,看了面无表情的袁毅一眼,又看了温柔浅笑的袁绍一眼,顺便也看了看一脸嘲讽昂着下巴的袁林,她小脸微微发烫,低下头小声说道:“嗯。” 吃过午餐,一家人又坐在了沙发上,刚聊了一会儿,柳家就来了电话,柳芸微微皱眉,只得起身离开,挂下了电话后,她就匆匆出门了。 “柳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容华有些不舍得母亲这样来回奔波,看着她出了门,不禁问出了口。 最先开口回答容华的,却是小弟袁林。 “还不是那个小舅闹出来的。”袁林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容华不禁心底柔软了许多,“柳家世代从政,妈妈的这几个兄弟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前段日子,突然查出了小舅贪污的证据,贪污的款项很大,要是认罪,恐怕会是无期徒刑。这不仅对小舅是个灾难,对柳家的名誉也是。妈就是为了这个奔走了许多天。” 柳家如今当家的是柳芸的父亲柳正,他是华夏国的内阁成员。柳正共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柳青棠如今是商务部的副部长,小儿子柳青衫则是参议院的常任议员,女儿柳芸倒是没有参政。自从柳芸嫁给了袁烨,柳家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被政界其他人所妒忌也是难免的,所以这次柳青衫出的事情,并不能全怪他。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为官者,哪有不贪的,查出小舅贪污的这件事情,背后定有人在操作。”袁绍接过了话,他一直坐在容华的身边,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轻声道:“这件事情爸妈会处理好,楚楚别担心。”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妈妈这么辛苦,这都好几天了……”容华蹙眉,就像柳芸疼爱女儿一样,容华也同样会心疼她的母亲。 “你在这里担心也没用。”袁林刚刚不客气地说了这句话,就被袁绍和袁毅两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给瞪了两眼,只得摸了摸鼻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等妈妈忙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小舅的事情的确闹得有些大,柳家的名誉受损是肯定的事情。” 容华并不太明白政治这种东西,袁林却看得很透彻,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觉得有些难受和挫败。哪怕家里出了事情,她也只能干坐着,依然被当作温室里的百合花一般好生保护起来,什么风雨都被家人挡在了外面。 因为约会的计划取消,袁绍嘱咐了容华好好休息后就去了军部,而袁林也被岳成叫了出去,经营上的不断成功让他的公司更加忙碌了起来。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容华和袁毅。 “去休息吧。”袁毅起身想送女孩上楼,却见她摇了摇头。 “我刚刚才醒来没多久。”容华不愿意,她仰头拉着了袁毅的衣角,抿着小嘴儿撒娇地摇晃道:“二哥,你答应过楚楚,要带楚楚去看一看军队的生活的。”她暗暗吐舌,有些心虚。因为她没有和大哥去约会,却缠着二哥要去军区看看。不过说实话,比起逛街看电影,她还是比较希望去参观一下军区。 袁毅自然没有忘记这一茬,他低头看着那微微嘟起的红唇,还有浓密弯长的睫毛,闻着女孩身上醉人的芬芳,不禁心头一晃,有些迷失在了她的清浅妖娆之中。他点了点头,只见女孩欢呼了一声,起身就扑到了自己的身上,问着自己:“那我要穿什么衣服?需不需要换套军装?” 袁毅被问得一愣,说实话他还真是没想到衣服的问题,他若想带人进军区,自然不需要掩饰什么,不过……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上,女孩那凹凸有致的身躯,不禁想象着她穿上军装,会是怎样一番迷人的风光。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听见了女孩的欢呼声:“哇--二哥,楚楚很早就想穿上军装看看了!” 见女孩如此开心,袁毅的神态也自然了一些,他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小刘,让他准备了一套新的女式军装。 一小时后,容华的房门慢慢被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女孩。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辫,黑色柔顺的长发轻轻地甩在脑后,完美的小脸上,是略带妖娆的双眉,清澈见底的眸子,高挺白嫩的琼鼻,嫣红如花的小嘴。 女式的军装穿在女孩的身上很合适,与清爽的发式配合在一起,显得帅气又清爽,那洋溢着兴奋的灿烂笑容就像冬日的暖意,照得人心里满满都是温暖。 袁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看去,那修长的双腿就包裹在略有些紧身的裤管中,黑色马丁靴上是松散的鞋带,他见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蹲下身体,单膝跪了下来,伸手给冒失的女孩系上了鞋带。 容华没想到袁毅会是这动作,她低头看着男人宽阔的背脊,一时间脸红得仿佛打上一个鸡蛋都能熟透。特别是她看着就站在一边等候的小刘,他那双都能瞪出眼眶的眼珠子,更是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不见人了才好!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的眼神却不断地四处游移,呼吸都有些不通畅。 “二哥……”等袁毅站起了身,容华就有些羞怯,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拧起了双手,她糯糯地喊了一声,得到了男人带着温柔的一声应和。 “我在。”袁毅说着,那低头的微微一笑,让小刘不禁咽了咽口水,生硬地扭过了头去,这是他的老大吗?尼玛太温柔了点!谁来抽我一巴掌,拍醒我啊!这噩梦太可怕了! 容华瞥见了小刘的动作,又气恼又羞涩地跺了跺右脚,可袁毅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在“热火”酒吧的事情,以普通的黑帮火拼结案,并没有暴露出容华和苏康的身份来。而在苏康公寓楼下发生的事情,警方已经介入处理,在岳成的妥善安置下,这件事情于今天中午在新闻上也发布了公告,警方以普通的枪杀案将之受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得出结果,容华想,估计是不可能了。 刚刚等小刘过来的时间里,容华已经和苏康通了电话,表示自己一切都好,要他小心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别碰了水。这样絮叨了一会儿,她才放心地挂了电话又打给了安娜和严缜,告诉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去一中上课,以及她希望能够进军校的事情。与家人和苏康的反对态度不同,安娜和严缜对此都表示了支持。 ☆、035 环海军区(一) 小刘动作干练,看得出来已经不是新兵,他率先走出了大门,站在了一辆军用越野车旁,然后打开了车门,恭请二人上车。 袁毅带着容华上了车后座,小刘也贴心地打开了暖气,又说明了毛毯放在椅背后,建议袁毅取出来可以给容华盖上。 容华有些不解地眨了眨双眼,然后拍拍盖在自己双腿上的毛毯,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吗?”她总觉得这架势似乎表明车程会很远呢。 小刘是个性格外向,比较健谈的人,他从后视镜里见袁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便说道:“是的,大小姐。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名叫环海军区,它在渤海湾附近,走高速去军区,一路畅通无阻,也要将近四个小时,到了那里恐怕太阳都快下山了。” “可是,京城郊外不是有一个军区吗?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容华只是想看看军队的生活,并没有一定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这回小刘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他也不明白自家老大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去环海军区,而不是去就在京城郊外的中央军区。 “中央军区里,到处都是爸爸和大哥的人,如果去那里,没有走进门,我们就被赶回来了。”袁毅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很认真,好像并不是在谈话,而是在作报告一样。 “哦。”容华觉得有道理,但还是问了一句:“可环海军区这么远,咱们不可能在晚饭前赶回家,到时候爸爸他们还是会知道啊。” “我已经向爸爸说明,今天带你去渤海湾吃海鲜,我们明天才回来。”袁毅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对于自己欺骗她的事情,感到有些心虚和烦闷。他不愿意骗容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可这一回,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看着女孩开心地点了点头,他也微微勾起了唇角,几不可查地笑了。让她靠在椅背上睡一会儿,袁毅才扭过头看向了窗外。他看着那迅速向后移动的树木,暮然想起了昨晚和父亲之间的谈话。 他从父亲那里知道了一部分的事实,也明白了容华的确不适合与军队,特别是军部的人接触,那样只会让她时时刻刻都深处危险之中。那些人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将容华置于死地,因为容华一天不死,他们就觉得自己的头上悬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可是爸爸,楚楚对军队很向往。”袁毅站在书桌前,看着那个站在窗前,抽着烟的父亲,心中烦扰犹豫。 “难道因为她向往,我就把她带进那样危险的地方?”袁烨吸口气,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将它扔在了一边,他转过头,脸色阴沉:“那些人已经开始出手了,这种时候,更不能让楚楚接触军队。” “可越是不让她接触,她只会想方设法地去接近,甚至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袁毅皱眉,觉得袁烨将容华看管得太紧。 “那你说,怎么办?”袁烨也明白自己这样做可能会适得其反,但他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 “让我带她去军区看看。”袁毅还没说完,就被袁烨强横地打断了。 “不行!”袁烨的声音猛地变大,若不是房间隔音好,恐怕外边的人早就听见了,“绝对不能让她接触军队!” “可是爸。”袁毅依然是这样平板甚是有些阴沉的语调,在昏暗的书房中,竟然显得更有气势,他说道:“过犹不及,如果您把楚楚看得太紧,楚楚只会更加叛逆。她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女孩,有着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好奇心。我认为,可以由我带着楚楚去环海军区看看,那里不是中央军区,军部在那的势力也少,相对安全。并且,这还能满足楚楚的好奇心,到时候我再劝说,或许会更加有效。” 袁烨没有立刻说话,他在权衡。半响,他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桌上容华的照片,慈爱地勾唇笑了,但声音还是有些沉重,他说道:“如果你的劝说没有用,如果楚楚还是坚持想进军校呢?”想考军校的事情,容华已经和柳芸提及过,希望母亲给她找一个合适的家庭教师,为她考入军校的事情做准备。柳芸也将此事告诉了袁烨,袁烨听后,自然坚决反对,柳芸见此,也犹豫了起来,没有立刻去找家庭教师。 “那就让她考。”袁毅快速说道:“但我们可以让她过不了。”只有容华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考军校,但最后还是没能考上,这样才能彻底断了她进军校的念头。 “过不了……?”袁烨微微眯起双眼,突然哈哈笑了,他起身走到袁毅身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有时候比你大哥要灵活多了。老子以前还以为自己生了个闷葫芦呢!”他轻快地说着,房间里压抑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袁毅嘴角一抽,对父亲的话有些接受不能,他只是性格阴沉了一点,话少了一点,表情严肃了一点,但这不代表他傻好不好? 袁毅离开书房前,背对着袁烨说了一句话:“父亲,我记得您说过,在战场上的退让,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那么我想,生活也是一样。事实证明,您的退让并没有给楚楚一个绝对安全和自由的环境。” 闻言,袁烨愣了一下,然后虎躯一震,仿佛突然醍醐灌顶,他瞪大了双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要儿子亲口说出来。 袁毅的脚步停在了书房门口,他慢慢转过身,微微颔首,让自己的俊脸隐藏在了一片阴影之下:“如果只有滔天的权势,和无上的力量才能护她周全,您认为,我会怎么做?” 袁烨抽口气,猛地笑了,是那种特别爽朗,特别自豪的笑,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第一次觉得,他袁烨已经老了,以后的军界,应该是年轻人的天下。 不,不。应该说,是他的儿子,袁绍和袁毅的天下! 袁毅的回忆是被肩膀上的重量拉回来的。他侧头看着女孩已经熟睡的小脸,忍不住拉开了唇角的弧度,他的女孩,这是他的女孩。即使是大哥,也不能将她抢走…… 小刘正好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惊悚不已,双手一抖,方向盘没有握稳,让车子颠簸了好几下。 ☆、036 环海军区(二) “唔,二哥……”容华被这颠簸给惊醒,不过还是迷迷糊糊地不愿意睁开双眼。 袁毅顺势将她的脑袋托住,放下了她的身体让她枕在了自己的双腿上。容华似乎觉得这样的睡姿毕竟舒服,砸吧了一下小嘴就翻身抱住了袁毅有力的腰身,她将小脸埋在男人的腹部,嘟囔了句什么,就继续呼呼大睡了。 “认真开车。”袁毅皱眉,那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不满,小刘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笑,这回可不敢再走神了,不然老大铁定扒了他的皮! 不过由此,小刘也确定了一件事情,老大非常、非常爱护大小姐,简直到了宠溺的地步!令许多人惧怕不已的黑面神竟然会笑!还笑得这么温柔!这个劲爆的消息,他一定要回去和一帮狐朋狗友好好显摆显摆! 小刘的双眼紧盯着前面的路,可思想还是歪了一点,心道,这是不是老大的处女笑啊? 袁毅不知道他的下属正YY自己,他微微动了动身体,让女孩睡得更加舒服一些,然后伸手去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发现可以在不打扰到女孩睡觉的情况下顺利地取出来,便安心地抽出了手。 这一回,他仔细地看起了女孩的睡颜。她侧着睡在自己的大腿上,那因乌发盖住,半遮半露的琼鼻随着每一下呼吸轻轻地耸动着,圆润的鼻尖带着些许光泽,他闻到了女孩身上传来的,和蔷薇香气有些相似的味道,他觉得,这香味一定是从女孩的呼吸中散发出来的,有些温热的芬芳。 他伸出手,轻轻地撩开了容华脸上的乌发,头一次那么庆幸自己的双手因为常年练枪而变得无比稳定,这才没有吵醒怀中的妖精。 是的,她是一个妖精。袁毅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在袁毅的记忆里,女孩的笑容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她的笑容很美,让她本来就妍丽非常的五官更添风采。袁毅也不得不承认,当容华笑的时候,仿佛她身后就开好了一整片的纯美百合,只是只要稍稍注意,人们就会发现,这一墙的百合散发出来的,却不是百合的清香,反而是有些野性的蔷薇香气。 容华从来不是个懦弱的女孩,她坚强,也懂得反击,和温室中的百合有着明显的区别。在安定的环境中,这一朵带刺却无害的白色蔷薇就自然而然地被当作了小百合,她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幸福,所有的磨难都离她很远。而如今,雪崩,赛车和枪杀,这些事情的发生,让容华逐渐露出了她更为真实的面目,即使这所谓的真实面目,连容华自己都不够清楚。 昨晚他就告诉过父亲袁烨,他们护在手中,含在嘴里,捧在心尖的女孩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弱小,她是坚强的,比原始森林中的藤条还要柔韧千倍,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迎着风雨茁壮成长。 所以袁毅明白,他要做的,是给女孩一个安全的成长空间,而不是像大哥一样,一味地站在她的身前,为她挡风遮雨。 当然,这里,袁毅并不认为大哥的做法是错误的,因为每一个人保护他心爱的女孩,都有各自独特的方式,而不是千篇一律。 与大哥强势的保护不同,袁毅能给容华的,是为她支撑起一个高大的蓝天,在这个蓝天中,女孩可以慢慢地成长,慢慢变强,然后靠着自己的力量遨游天际。 袁毅伸出手抚摸着容华的秀发,那并不特别直,却很柔顺光亮的黑发。他突然发现,女孩的五官比一般的东方女性要更为深刻一些,好像上帝亲手,精心制作的芭比娃娃一样,带着一点西方女性的特色。 在女孩饱睡一顿后,环海军区也不远了。 容华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双眼,下意识地摁着脑袋下的大腿起身,她呼出一口气直起腰靠在了不太柔软的真皮椅背上,然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喉咙里发出的一声低低的哼声,让袁毅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有点酥麻。这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楚楚的声音比较低,不然被小刘听去了,自己一定会很嫉妒! 袁毅微微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动了动双腿,倒不是被枕得久了发麻,而是方才容华那双小手摁过的地方太过靠近自己的某处,令他全身有些不自在的燥热。 “二哥?到了吗?”容华还有些睡眼朦胧,她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还做了一个好梦! “快了,小刘。”袁毅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依然低沉悦耳,但他的心里头,有些心虚,因为下身的某处该死的,还在试图造反中……他该庆幸,今天穿的军裤比较宽松,不会被人察觉到异样。 小刘驾车已经有三个半小时,但还是没有一丝疲劳的感觉,他听自家老大叫他,便笑道:“老大,大小姐,咱们已经进入了秦皇岛,再过不久就能够到环海军区了。” “哦……”容华点点头,看向了窗外。这辆军用车虽然没有进入市区,但路边已经有一些海鲜店了,她探头看了看,转过头抱住了袁毅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二哥,咱们明天吃了海鲜再走,好不好?” “好。”对于女孩的要求,袁毅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小刘已经见识过袁毅对容华的纵容,但现在再看,还是要啧啧称奇。突然,他想起来,这大小姐似乎并不是老大的亲生妹妹,也就是说,老大可能是……喜欢大小姐,所以才对她这么宠爱,简直宠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他可没忘记上次雪崩的时候,老大就是为了大小姐才放弃了亲自执行任务的事情! 小刘咽了咽口水,看着后视镜中,袁毅那对着容华时就变得稍许温和的俊脸,瞪圆了双眼,他有预感,老大对大小姐的这一份宠爱,还会增加,直到逆天的地步! 环海军区在渤海湾附近,离市中心较远,海风很大,吹得人脸上泛疼。下车的时候容华就本能地捂住了小脸。 袁毅见了,暗骂了自己一顿,一边又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头顶,说道:“军区里面风就小了,楚楚忍一忍。” “嗯!”容华也只是一开始觉得不适,但这点小痛还是忍得住的,她想摘掉袁毅给她披上的外套,不过被袁毅按住了。 “楚楚乖,披着。”袁毅想起柳芸经常这么哄劝容华,便也说了这样的话。 这话在容华听来觉得很舒心,可在小刘听来,就是一阵的惊悚!他双脚颤抖,在心底嘶吼--尼玛,会说这种话的男人到底是谁啊?他真正的老大,那个黑面神去哪里了?!妈妈,地球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037 环海军区(三) 容华点了点头,将盖在头上的外套用手指勾开了一个小缝隙,她眯着双眼想好好看一看军区的模样。 军区大门并不是容华想象中的那么高大漂亮,它只是一扇生了锈的绿色铁门,在海风吹拂下,甚至有些摇摇晃晃,发出了“吱呀”的有些刺耳的声音。但容华看着这扇铁门,却分明感觉到了一股肃杀凛然之气。她想,海水不可斗量,铁门自然也不可貌相,这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绿铁门好歹也是久经风霜的军营大门啊。 大门的两旁是两座灰色水泥涂层的瞭望塔,三米高的塔上分别站着一个抱着狙击枪的士兵,士兵穿的衣服颜色有些不同,左边那个穿着灰绿色的迷彩服,看来是陆军,右边那个则穿着灰白色的迷彩服,大概是空军。 “二哥,这个军营空军和陆军都有吗?”三人一边朝着军区走去,容华一边问着袁毅。 “对。”袁毅的注意力有一半都在女孩的身上,听她问话,立马就回答了出来,只是他不习惯多说话,所以回答得有些生硬死板。 小刘心思聪敏,又是袁毅手下的得力干将,见老大心爱的女孩有问题,自然帮忙补充了起来,当然也少不得要为袁毅说点好话,他凑到了容华身边:“大小姐,这环海军区虽然离京城不是很远,但军部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而且这里是老大当年出来的地方,可以说,这里有老大的半壁江山呢!”他看了看袁毅,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又降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大小姐,这里边的陆军几乎都是老大的手下,您可以放心地在里面横着走!” 容华微微一愣,她扭头看着嬉皮笑脸的小刘,心中一暖,微微笑了,她点了点头,也跟着低声道:“我会的。”小刘一直是一个心细的人,他看出自己有些紧张,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给自己壮胆。 小刘被这突来的美丽笑容给整得有些脑子短路,他回过神,吸口气朝着自家老大靠近了一步,心道,难怪老大会喜欢上大小姐了,她这笑容也太美了! 袁毅将这些看在眼里,微微看了小刘一眼,算作警告。 小刘哪里不明白老大的意思,忙离得容华更远了,他扭过头朝着不远处的树林暗暗做鬼脸,觉得老大太小题大做了,就算他小刘不由自主地被大小姐吸引了,也不可能去和老大争女人啊,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小刘摸摸下巴,觉得这样突然变得小肚鸡肠的老大,更能表明他有多么喜欢大小姐。啧啧,姥姥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还真是对的。 铁门的两侧也站着四个抱枪的士兵,分别是两名陆军士兵和空军士兵。其中一个穿着灰绿色迷彩服的士兵拦住了要上前询问的另一个空军士兵,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小跑着上前,对着袁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看得容华眼前一亮,对军队愈发向往起来。 “少校大人!”那士兵眼中露着狂热的崇拜,从他身上可以看出,小刘的话并不是夸张,这环海军区,的确有着袁毅的半壁江山。 袁毅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那士兵的崇拜却丝毫未减,因为他知道,他们的袁少校素来如此,要是哪一天袁少校的态度变热情了,那他真的会害怕地直接拿砖头把自己砸晕! 三人进了军区以后,在一些房屋的阻挡下,海风果然小了许多,容华便将头上的外套给摘了下来,她可不想周围经过的士兵一个两个都对自己行注目礼! 环海军区的环境与其他军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这么几间屋子,数个宽大的训练场,加上一群群呼喝训练着的士兵,或者时不时出现的,各种枪支设备的响声。 容华那水灵灵的眼珠子转得极快,似乎对自己接触到的新事物很是欢喜,袁毅沉默地站在一边,他看着女孩兴奋的小脸,微微有些懊恼与自责。 如果自己已经够强大,如果会威胁到楚楚安全的人都已经被铲除,那么这时候,楚楚就应该顺利地进入军校学习,做她想做的事情! 这时候,前面走来了一个穿着白色军装的女人,容华第一眼注意的,就是那明晃晃的波涛汹涌,在紧身的军装包裹下,随着这女人的每一次走动就抖动一下,一般男人看了,绝对会流鼻血! 不知道为什么,容华情不自禁地抬头想悄悄看袁毅一眼,却不期然地撞入了他那双幽深的黑眸中。她看见了他眼里的倒影,是自己的,只有自己…… “袁毅!”那女人的脸孔不知道怎么样,因为她的妆画得太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五官了。她飞快地跑了上来,娇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这嗲声嗲气的呼喊,让容华一阵不悦,这是她的二哥,这女人喊得这么矫情干什么,以为是唱戏,要绕梁三日吗?! 无意中,女孩竟然吃醋了。 袁毅早就发现了对面的女人,只是并不想去搭理罢了,现在听她喊自己,就算不想,他也只得暂时转移了视线。 洪婉婉不住地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褐色头发,她看着袁毅那俊美的脸孔,惊喜地说道:“袁毅,你怎么有空回来了?”袁毅在环海军区的最后一年,洪婉婉就进入了这个军区,她早就对袁毅心生爱慕,这事儿也是军区,甚至整个京城都知道的。 见袁毅并不回答自己,洪婉婉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拼命扬起笑脸,她正想再说什么,却见到了袁毅身边,同样穿着一身军装的女孩,那妍丽的五官,清纯秀丽的微笑,让洪婉婉再也保持不住笑容,她沉下了眉眼,指着容华问道:“这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别的军区转来的?” 洪婉婉是空军上将洪国瑞的小女儿,在这环海军区的空军队伍里,有着较高的地位,加上她那骚浪的性格,时常扭摆的臀部,自然引来了不少男人的喜欢,在这军区里,将近三分之一的男人都将她当作女神一样供着,更是助长了她刁蛮自私的个性。 她见容华长得如此漂亮,又跟在袁毅的身边,心中自然妒火燃烧,语气更是一向来的不客气。 只可惜,今天她碰到的是容华,是楚容华,所以到底是谁对谁不客气,还是未知数。 ☆、038 装X的本事 容华本来就对这女人没有好感,又见这人竟敢拿着手指指着自己,顿时皱起了秀眉,她微微嘟嘴,然后扯住了身边男人的衣摆,轻轻地拉了拉,也没有说什么话,但就是让袁毅知道了容华的“委屈”。 是的,这个委屈要打双引号,因为容华心里没觉得委屈,只是不高兴,但袁毅就是要如此认为,他们袁家的大小姐,何时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洪婉婉,放下你的手。”袁毅的口吻并不凶悍,重在冷淡无波,更能震慑住别人,他一出口,洪婉婉就抖了抖手指,有些不甘心却又害怕地放下了手指。 听到这女人的名字,容华微微挑起了右眉,她很少参加贵族之间的聚会,但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了解的,这洪婉婉是洪国瑞的小女儿,与自己一样是军门世家。 “袁毅!”洪婉婉跺了跺脚,有些哀怨地看着袁毅,问道:“袁毅,这位是谁?需要袁家二少亲自护送?”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袁毅对女孩的维护之前,而正是这样,她对容华的敌意就更深了。 小刘作为袁毅的左膀右臂,见洪婉婉有纠缠的意思,忙上前一步这样说道:“少校要带人进去参观,洪少尉请让一下。” 洪婉婉的武力值并不低,但她觉得做任务太危险,又嫌累,所以进了军区一年了,还只是军校毕业时授予的少尉军衔。 洪婉婉一向来都眼高于顶,但面对小刘这样还算客气的话,却没办法骂过去,因为这里是军区。身份上,她是少尉,可小刘却是中尉,两人等级在那里,让洪婉婉行军礼让道都不为过。 直到三人越过洪婉婉朝着前边的训练场走去,她才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眯起了双眼,她看着容华线条优美的倩影,心中更是嫉妒得不行!她眼珠子微微一转,又勾起了一个充满算计的笑容,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扭曲。 一路上,容华侧头看了袁毅好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袁毅哪里会不注意到这点,等快走到训练场的时候,他侧头说道:“楚楚有事?” “啊?嗯,额,不是……”容华有些语无伦次,她咬了咬下唇,瞪了笑得有些夸张的小刘一眼,吸了口气,这才慢吞吞地说道:“那个洪婉婉,是不是……是不是在追求你?那个!我是听别人说的……我……”她呲了呲牙,有些丧气地垂下了脑袋,暗骂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关于洪婉婉追求自己的传言,袁毅是知道的,不过他没去在意,如果不是洪婉婉总是往他眼前转悠,他连洪婉婉的脸都不可能认识。听容华问起,他就如实回答了:“应该是。” 见袁毅竟然还敢承认,容华顿时撅起了小嘴,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将自己的后脑勺给他欣赏去。她也解释不清自己心底那股闷闷的感觉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情商都是负值的两人,真的能够走到一起去么?他正想悄悄提醒自家老大,大小姐这是吃醋了,却见洪婉婉又走了过来,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暗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容华听了小刘的话,也扭过了脑袋,这时洪婉婉也走到了三人跟前。 “袁毅,苏伯伯听说你来了,找你有事呢。”洪婉婉越过了小刘,对着袁毅笑得很勾人。 不过袁毅对别的女人的勾引是完全的绝缘,他目不斜视,微微思索后,对容华说道:“我让小刘陪着你逛逛,我先过去一趟。” 洪婉婉口中的苏伯伯名叫苏赢生,是这个军区的空军师长,领大校军衔。袁毅是陆军少校,按理来说也不必去见苏赢生,不过以前他在环海军区的时候,受过苏赢生的照顾,所以他还是决定去一趟。 袁毅走后,小刘就凑到了容华身边,以一个保护人的姿态昂首挺胸地站立着,他已经明白袁毅对容华的心思,自然是誓死都要保护好这未来大嫂的。 洪婉婉见了小刘这模样,不禁皱紧了眉头,她上上下下看了容华一遍,鼻子里哼了一声,最终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来,如果硬要说,也就是容华的胸部没有自己的大了。 “你是哪个军区的?”洪婉婉双手抱臂,刁蛮的个性展露无遗。 容华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只见她微微收敛了笑容,昂起了细嫩的下巴,挑高了右眉,用眼角看着洪婉婉,轻飘飘地送了一句“关你什么事”过去。 要说装X的本事,只要是袁家的人,都不会差!也不看看她楚容华的母亲是谁,那可是全京城首屈一指的贵妇,被称为京城最高贵的女人!柳芸那装X的本事,简直是好上天了,那作为她女儿的容华,当然不会差。 小刘见状,脑子就有点打结,他看着挑着细眉,也是一脸傲慢的女孩,傻了好半响,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不是一朵无害的小百合,而是一个呛人的小辣椒啊。不过也对,袁家上下,哪里有一个好相与的角色,这样的家庭可教育不出一个圣母。 有好戏看了!他暗自搓搓手,极度猥琐地这般想到。 洪婉婉见容华表情一变,成了这幅模样,也有些发愣,不过随后她就插腰哼了起来:“原来你刚才那副乖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我要告诉袁毅,你是个虚伪的女人!” “嗯?”容华眨了眨双眼,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这性子呢?”她不爱在外人面前多说话,更喜欢扮猪吃老虎,但家里,她可是个小二世祖,全家上下都是疼着护着的,论娇蛮,也定是有的。这些袁毅知道,袁绍知道,袁林都知道! “这……”洪婉婉军校出身,比口才,当然没有容华好,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沉默了半响,就跳起来说道:“既然你也是军人,那我要和你比武!” ☆、039 小刘子,摆驾 “赌注呢?”爸爸说过,要勇敢地直面任何人的挑衅,而容华也正是如此贯彻到底了。 “如果我赢了,你就离开袁毅,不许缠着他!如果我输了,你说怎么办吧。”洪婉婉不知道是人本来就爽气,还是太过自信,她哼了一声就这样说道。 “你输了,以后看见我,就绕道走。”容华略微想了一下,便提了这个要求,说实话,她看着洪婉婉胸前的两团东西,就眼角发抽。 “没问题!”洪婉婉不相信自己会输,对于容华的赌注,一点也不在意。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两个女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快得小刘只有苦脸的份,他有些凄凄然地想,大小姐千万别被洪婉婉给揍出个好歹来啊,不然老大一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比试有什么规定?”容华问道。 “没有规定,打到对方,或许将对方扔出擂台就行!”洪婉婉自认是一个武斗的好手,不禁笑了起来,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胜利的那一刻。 容华看着洪婉婉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惨不忍睹,她默默地扭过头,说了一声:“小刘子,摆驾。”她不熟悉这里,比试的地方自然要小刘带路。 “嗻--”小刘口快,等弯腰喊出了这个字的时候,才嘴巴一歪,无语凝咽。大小姐,您这坑挖得真是信手拈来啊……伤春悲秋了一番后,小刘索性破罐子破摔,伸出了右手臂,说道:“奴才遵旨……”遵太后懿旨…… “噗……”容华顿时被逗笑了,昂着下巴嗯了一声,伸手搭上了小刘公公的手腕。 洪婉婉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态度,气得直磨牙,若不是旁边走过的男人太多,她一定会发狂地尖叫几声! 比试的地方就在训练场南侧的一排平房中,第二扇门走进去后,就是一个七十平方左右的小型拳击室。 拳击室里的人不多,这时候大多士兵,不管男女都还在训练中,拳击室中的几人见洪婉婉进来,纷纷行了一个军礼,看来这几人的地位比洪婉婉要低。 “可以清场吗?”容华并不喜欢自己的实力在众人面前曝光,这样不利于她扮猪吃老虎的伟大事业。 “你怕丢脸?行啊,我成全你。”洪婉婉一听容华这样的话,就觉得是容华怕等下输得太难看,她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让这些人离开。 小刘主动把门锁好,拉起了门上的黑色帘子,然后打开了室内的灯光。这样一来,这拳击室发生什么事情,别人也不知道了。 容华满意地点点头。 洪婉婉则喊了一句“还不快上去”,见容华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双手撑在了身侧的台面上,狠狠一个用力,让自己顺利地翻身跳入了台子上的一圈围栏,然后颇为挑衅地看着容华。容华知道,她绝对有在炫耀身手的嫌疑。 小刘当然也看出来了,他嘴巴歪了歪,却见容华左右看看就是没上去,不禁问道:“大小姐怎么了,奴才愿意为大小姐服务。” “呵呵,小刘子,有前途啊。”容华见小刘还这般搞笑,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搬个凳子过来。” “嗤--”洪婉婉听出了容华的意思,鄙视道:“不要告诉我,你连上台子这点本事都没有。” “因为我希望保持淑女的仪态。”容华抿唇微笑,傲慢的神色比之洪婉婉更甚,她可是很想保持淑女风范的,但如果洪婉婉执意要自己暴力一把,她自然也不介意。连袁爸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宝贝女儿其实是个好斗份子。 小刘迅速搬来了凳子,狗腿得弯腰扶着容华的手臂踩上了台子,那德性,与旧时宫里的太监倒真是像极了,惹得容华又是一阵轻笑。 洪婉婉现在对容华是愈发的看不起了,直接将她当作了空有脸蛋的花瓶,一打就碎!她眯着眼睛看着容华妍丽的笑脸,右手手指微微向上触摸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扭曲的笑脸。 “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缠着袁毅!”洪婉婉说完,就躬下身子,迅速地奔了过来,速度很快,挥出的拳头也很猛。 一上来就打脸?!容华不是软柿子,她笑容不见,偏头躲过了这一拳,移步离开了原地。 洪婉婉见一拳不中,微微一愣,对容华的武力也重视了起来,只是没等她再做反应,就觉得后背一疼,差点就扑到在地! 她回头,只见身后的女孩勾唇浅笑,自然地收回了右腿,闲闲地站在了原地。 这是个外功高手!洪婉婉一下子就颠覆了所有对容华的看法,她脸色严肃起来,想到前半个月第一次凝聚起来的内劲,她又笑了,大喊一声,她再次攻击了过去。 自从有了内劲以后,容华发现自己的眼睛就更清晰了一点,她发现洪婉婉挥过来的拳头有些怪异,比之上一拳更加凶猛,拳风更为猛烈,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气劲。 这是内劲!这女人竟然对自己使用内劲?!容华心头一惊,慌忙避开了这一拳,但拳风还是扫到了她的脸颊,一道血痕在她的脸颊上期然出现。这一拳若真的砸在脑袋上,不死也会砸出一个坑来。 脸上的刺痛和心中的后怕彻底激怒了女孩的神经。她抬起手背随意地擦拭了一下,唇边的笑意却更为浓烈起来,那被抹开的血痕衬得一张小脸竟然妖异了几分,仿佛一朵正要盛开的血蔷薇。 一旁观战的小刘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洪婉婉竟然用上了内劲,他惊呼一声,正要上前阻止两人的比试,却被容华拦了下来。 “不许上来。”容华淡淡的命令,却透着不可违背的强势,小刘全身一僵,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他觉得面前这人仿佛不是那个调皮纯美的大小姐,而是冷酷威严的袁烨袁将军了…… “一连几天见了两次血,本小姐很不高兴。”容华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可另外两人却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甚至觉得森冷阴寒,有些毛骨悚然。 洪婉婉的全身没来由地一抖,心底竟然有些害怕起来。她发现了自己这种害怕的情绪,恼羞成怒地大喝了一声,再一次冲了上来,内劲毫不客气地凝聚在了自己的拳头上,她要把容华这张脸给打碎,打得粉碎! ☆、040 比试 洪婉婉的内劲才生成不久,加上天赋也不算好,自然还没有形成平稳有力的一段内劲,但她打出来的这一拳头,却也不是普通人敢硬接的。灌注了内劲的拳头,其力量当然不可小觑,这要是砸在一块铁板上,铁板都只能凹下一个坑! 与小刘的猜测不同,这一回容华并没有以迅猛诡异的身手躲避这一拳,反而也同样,在小刘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中挥出了拳头,她知道对方是洪国瑞的女儿,所以并没有用上十足的劲道,但即使是这样,她的拳头挥起来也是虎虎生风,拳风猛烈,彷如破空之势! 两个拳头狠狠对撞到了一起,“咔嚓”一声,似乎是骨头脆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极为惨烈的尖叫,好像要将这拳击室的房顶都掀开。 “啊--我的手……”洪婉婉额头冒汗,脸色惨白,她疼得跪倒在台子上,捂住自己碎裂的手骨,眼眶因为涌出来的泪水晕染了眼线,变得难看至极。 而容华则面无表情地站在洪婉婉跟前,慢慢地收回了也有些发麻变红的拳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见洪婉婉这幅可怜样,她并不是没有动恻隐之心,只是见这女人抬头怨毒地看着自己,她就不愿再浪费自己的同情心了。 小刘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猛地想起容华似乎还只有十八岁,一个十八岁就凝成了内劲的天才人物!果然,袁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容易看透的角色,而这个最不被看重的,被众人当作花瓶的女孩竟还是袁家之中,天赋最为卓绝的人…… 另一边,袁毅与苏赢生简单地聊了几句话,两人就一道出了门去找容华几人了。两人刚刚来到拳击室的门口,就隔着大门听到了一声模糊却凄惨的喊叫。 苏赢生听出来这是洪婉婉的声音,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忙上前握住了门把手,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住了,不得已之下,他大声喊道:“刘峰!快开门!”刘峰就是小刘的大名,他也是环海军区走出来的人,曾经还是苏赢生的警卫员呢。 袁毅也是眉头紧蹙,但因为叫声明显不是容华口中喊出来的,所以他没有像苏赢生那么担心,只是也对着还在里面的小刘下了命令。 门里的小刘听到外面的声音,这才恍然回神,看着还在哭喊叫唤的洪婉婉,和一脸淡漠的容华,他有些不厚道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大小姐出事,否则老大一定会剥了自己的皮! 他一打开门,门外的两人就一道冲了进来。苏赢生是第一时间观察门内的情况,猜测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洪婉婉受伤的程度。 至于袁毅,他根本没有给别人任何一点余光,目光锁定了容华以后就快步走了上去,他拉住容华有些冰凉的双手,将她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女孩除了脸上有道伤口外,其余都毫发未伤后,才稍稍舒展了眉头。 盯着这一道血痕,袁毅周身的气压都仿佛低迷了许多,那寒冷彻骨的气势令在场的众人均是心头一凛。 “二哥……”容华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心头却温暖极了,她张了张口,如耳语一般轻轻地喊着。她扯住袁毅的衣袖,心中是无比的安定,慢慢放松了紧绷的双肩。 袁毅揉了揉女孩的头顶,低声应了一句“乖”,然后扭过头面色阴沉地问道:“洪婉婉,你到底做了什么。” 苏赢生看着洪婉婉血肉模糊的拳头,再看看轻松自在的容华,又听袁毅这质问的口气,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不是洪婉婉对你的小女友做了什么,而是你的小女友对着洪婉婉做了什么吧?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竟然能弄成这幅样子? 他有些头疼,洪婉婉受了伤,手骨碎了不少,这件事情洪国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洪婉婉这人大小姐脾气很重,这也怕累,那也嫌脏,所以军区里一直当她是姑奶奶似的供着,反正军区也不缺那么一点粮食,毕竟,这女人还是空军上将洪国瑞,也就是他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女儿不是。 “袁毅……”洪婉婉疼得全身发抖,在苏赢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并且拒绝了立马去医治的建议。她见袁毅竟然这样质问自己,忍不住哭得更凶了,她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指着容华骂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是我被她打伤了吗?这个贱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维护?我可是洪国瑞的女儿!” 说着,她突然阴狠地笑了,五官变得极为扭曲。她怨恨地看着妍丽多姿的容华,在心中咬牙切齿,她一定要让这个勾引袁毅,打伤自己的贱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袁毅啊。”苏赢生长得微微有些发胖,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不断地闪烁着,踌躇了一下开了口:“婉婉毕竟是洪上将的女儿,你们这种比斗到底是私底下进行的……”意思就是,至少你的小女友也要向洪婉婉表示一下歉意才行。 朝着拳击室里张望的人已经不少,袁毅不希望容华的身份在军队里曝光,所以他靠近了苏赢生一步,对着他侧头低语了一句。 苏赢生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原来这女孩不是袁毅的小女友,而是他的小妹--那个传说中的袁家大小姐--袁上将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 与洪婉婉的身份不同,这楚容华可是袁上将唯一的女儿,还是最为宠爱的女儿。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已经很明显…… 就在袁毅与苏赢生说话,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洪婉婉已经悄悄地逼近了毫无防备的容华,她用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慢慢握紧了附在手臂上的匕首,抓住机会,猛地拔了出来刺向女孩的后背! 她混迹军营已经不少时日,哪怕从来没有出过任务,但杀人还是会的,她对准了容华左边的后背,刺入的动作快准狠! ☆、041 苏赢生 容华先只是习惯性地将视线放在了袁毅的身上,直到感觉到身后呼啸而来的一阵风时,才本能地向右跨了一步,几乎是下一瞬间,她的左手臂上就传来了衣料破裂的声音。她看着出现在手臂旁泛着银光的匕首,眯起了双眼,也不再多想,伸手抓住了那只涂了鲜红色指甲油的手的手腕! 她丹田处的内劲骤然凝聚在了手掌心,五指一紧,只听得清脆的“咔嚓”一声,洪婉婉的手就被折断了骨头,以诡异的姿势耷拉了下来。不等洪婉婉发出凄惨的喊叫声,容华就将那手腕往前一推,然后干净利落地松开了手。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接受过无数次的演练一般,直到洪婉婉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最后疼得晕厥了过去后,在场的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袁毅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几乎瞪大了双眼,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冲到了容华的身边,将她紧紧地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他的心脏跳动得如此剧烈,甚至差点失去了该有的呼吸! 在他的背后,竟然有人要刺杀楚楚! 这个念头在毫无预兆地陡然升起,他眯起双眼,抬起下巴看向了前面倒在地上的洪婉婉,目露寒光。 “袁毅!”苏赢生一步当先,站在了洪婉婉的身前,然后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士兵将洪婉婉抬去医务处治疗。他与袁毅相处过两年,哪里看不出这时候的袁毅已经对洪婉婉产生了杀意!这洪婉婉死不足惜,可若是死在了这里,不但苏赢生自己的麻烦大了,连袁毅也逃不了洪国瑞的责难! “二哥。”袁毅的杀意很强烈,容华也感觉到了,她拉住了袁毅的手指,轻轻地晃了晃,呼唤了一声。 这一声轻微至极的叫唤,却让袁毅立刻转过了头,他冷硬的面部轮廓奇迹般地温软了下来,点了点头,应道:“二哥在。楚楚别怕,告诉二哥,你想怎么处理她。”他的喉咙也有些发紧,带着阵阵的刺痛,他不仅想杀了洪婉婉,还想杀了无能的自己!容华就在身边,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她周全! “她的手腕已经被我捏碎了,算了。”容华摇了摇头,她虽然喜武好斗,也杀过两个人,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是一个嗜杀之人,她觉得洪婉婉已经得到了教训,这一回就算了,可如果还有下一次,那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而更重要的是,洪婉婉是洪国瑞的小女儿,身份可不低,洪家本来就与袁家不和,在这样的情形下,容华绝不会允许自己太过任性。教训她一顿可以,但要真拿了洪婉婉的性命,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再说,这段时间爸爸和妈妈已经够忙了,她可不想再添乱。 袁毅听此,抿紧了双唇,低头看着一脸浅笑的女孩,然后将她抱入了怀中,用坚实刚硬的下巴抵住了她的发顶,轻轻地说道:“好。”他口中答应着,却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笔,总有一天,洪国瑞会死在他袁毅的手里,总有一天,洪婉婉也要身首异处! 他袁毅当然不是善茬,得罪了他心爱的女人还想活着,那绝不可能!他明白楚楚的顾虑,知道楚楚是为了袁家,为了袁烨着想,这一份委屈,他会记着,等他强大起来的时候,一定会为她尽数讨回! 以前袁毅并不理解,为什么大哥袁绍要如此拼命地变强,不顾危险,不知疲惫地训练自己,努力去争取在军部的地位。然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更感同身受了。为了心爱的女孩拥有绝对的自由,为了心爱的女孩得到绝对的安全,为了不让女孩受委屈,为了不让女孩强颜欢笑,变得强大起来,是他必须做到的。 在外人面前被袁毅这样抱到怀里,容华的俏脸有些泛红,方才因为洪婉婉的偷袭而有些苍白的小脸又红润了起来。她微微推开袁毅的胸膛,然后扭头对还站在原地的苏赢生笑道:“苏大校,今天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容华其实并不熟悉苏赢生,但她始终记得小的时候,她的一堆生日礼物中,就有苏赢生的名字。 因为她是袁烨袁将军的宝贝千金,所以小时候送她生日礼物的人有很多。而在众多礼物之中,她会注意到苏赢生的礼物则是因为他礼物的特别性--他每年送自己的,都是一把木质的长剑,剑柄处雕着美丽的野蔷薇,栩栩如生。别人送小女孩生日礼物不是洋娃娃就是宝石玉器,只有这个大叔会送自己好看的木剑,所以她特地找了爸爸问了苏赢生的消息。 苏赢生其实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容华,见她只是被割破了衣袖后,就微微松了口起,又见她这样问自己,他和蔼地笑了笑,那微胖的脸上带着长辈一样的爱护,时常闪烁的黑色小眼睛也稳定了下来,他说道:“你们的比斗应该是互相提议后双方同意的,既是比试,受伤总是难免,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这已经是明显地包庇容华了。袁毅和小刘都想不到空军大校会选择维护陆军上将的女儿,毕竟那个被捏碎了手腕的人可是他顶头上司的女儿! “谢谢。”容华露出了更深的笑容,她走到苏赢生跟前,低声说道:“谢谢你送我的那五把木剑,虽然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我还是很喜欢。” 苏赢生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他没再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容华,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因为不想打扰了容华参观军区的好兴致,苏赢生临时决定将洪婉婉抬去了附近的军区医院治疗,省得这女人醒过来又找容华的麻烦。 苏赢生一个人站在了拳击室里,透过门框,他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三人,将视线凝结在了容华的背影上。他沉沉地吸了口气,低声喃喃自语道:“楚楚……楚唐……” ☆、042 成长的代价 容华的衣袖已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但这环海军区离市区远,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给她换上。知道心爱的女孩爱面子的小毛病,袁毅伸手就将她的双肩揽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破损的衣袖。 因为这个亲昵的动作,一路上得到了不少士兵的关注。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看着素来被称为黑面神的袁家二少竟然搂着一个俏丽的小女兵?!这是什么情况,袁二少终于开窍,知道交女友了? 顶着如此火辣辣的目光,容华小脸微红,悄悄地瞄了身侧依旧面无表情,镇定无比的男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泄气。她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在心里轻轻地哼了哼。 “小刘,原来你的名字叫刘峰?”容华准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扭头问了跟在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刘。 “是啊,嘿嘿。”小刘抓了抓后脑勺,竟然谦虚地笑了起来,道:“可惜我有‘风流’的名,没有‘风流’的命。不过我真是特别疑惑,想我刘峰也是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玉树临风,怎么就没人喜欢呢……唉……”说着,他颇为认真地摇了摇头,那戏剧性的表情逗得容华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噗,哈哈……没关系,小刘你有搞笑的命。”容华捂着小嘴笑得十分欢畅,若不是袁毅扶着她,她差点直不起腰,她很好奇,有这个搞笑小刘在身边,二哥是怎么保持面瘫的。 一路上,袁毅都没说什么话,多是小刘在为容华讲解附近的建筑物,以及士兵们正在操练的东西。 直到日落西山,场地中也升起了随风舞动的篝火时,三人才来到了袁毅以前的住处。 这住处就在军区西侧的一幢两层楼高的房屋里,是二楼第三个房间。这里住着的都是军区里的团长级以上的人,但袁毅作为袁烨的儿子,也曾享受这个特权。 袁毅不会仗着自己父亲是上将而作威作福,但这些小福利,他还是不介意享受的。 房间已经有半年没有住过人,但这里负责卫生的人每周都会来打扫,所以进去后,也没有什么灰尘,被褥也都是崭新的。 因为来环海军区算是临时起意,所以小刘也没有被安排其他住的地方。也就是说,今晚三个人要在这房间里挤一挤了。好在这房间够大,又有一个隔间,家具也少,地板很空,趟两个男人还是没问题的。 小刘刚刚进屋就动作利索从柜子里拿出了六床被子,将其中四床被子铺在了外间的地板上,剩下两床被子放在了里间的大床上。 “暂时将就一晚,明天吃过海鲜就回家。”袁毅担心容华不适应这样简陋的环境,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安慰道。 “好。”容华点了点头,并没觉得不妥,虽然这种水泥墙的房子应该是她住过的,环境最差的房子了,但她并不太在乎这些。更何况,她还有床睡,袁毅和小刘却只能睡地板呢。 大家简单地洗漱了一番,袁毅看着容华睡下后,才走出了隔间与小刘一起睡在了地板上。 确定袁毅已经离开后,容华却睁开了双眼,有些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床太硬,也不是因为天太冷,而是她想起了下午的事情。 她知道洪婉婉是想杀了自己,因为她对准的是自己左侧的心脏。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洪婉婉对一个刚认识一天的自己下杀手?还是说,她楚容华天生就是个招人来杀的人? 这一次又一次的危险像是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压在了容华的心头,她想将它们移走,可终究办不到。 躺在床上,她睁着黑亮的眼睛,握紧了双拳,突然想起了书上说过的一句话:一生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需要你自己走,自己扛。不要感觉害怕,不要感觉孤单,这只不过是成长的代价 “这只是成长的代价……吗?”容华轻轻地呢喃着,翻了个身,拉住了被角。她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如果这真的是成长的代价,那么她愿意一个人去背负,去承担。 从小,她就十分地依赖爸爸,有任何的委屈就会向爸爸说,她总觉得,只要告诉爸爸,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可现在,面对这些死亡的阴影,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也对自己闪烁其词了,她开始有些恐慌,有些不安。 她不是傻瓜,从爸爸和大哥坚决反对自己进入军校学习的态度来看,他们是很不希望自己接触军队的。但他们这些做的原因是什么,她却不得而知。她始终认为爸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会瞒着自己,可即使这样认为着,容华的心也渐渐变得不再安稳,她开始忐忑,开始忧虑,甚至开始想着如何谋划未来…… 谋划,是的,谋划。 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容华已经明白了,家里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保护自己,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地守护自己!她要变强,要得到力量,这力量不止是武力,也是势力…… 如此辗转反侧地想了一晚,当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容华的精神就有些不太好,袁毅自然看出来了,但他只以为是容华睡不习惯罢了,因此也没有多问,只是更加体贴地注意女孩的一举一动。 秦皇求仙入海处附近沙滩上有许多海鲜餐厅,小刘推荐了其中一家,三人在里面吃了一些以后休息一阵便驱车回家了。 路上,袁毅突然出声道:“昨日你与洪婉婉比试的时候,都用了内劲。” “啊,对。”容华看着窗外的风景,还在想昨晚没有想完的事情,听袁毅突然出声,反应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楚楚很喜欢军队吗?”袁毅似乎又换了一个话题,这样问了一句。 “……还行。”如果是以前,容华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但想了一夜以后,她却犹豫了一下,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在二哥面前,可以说实话。”袁毅刚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说实话,说实话有什么用,就算楚楚很喜欢,他也只会尽力说服她远离军队。 容华突然抬起头,她那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微微蹙眉的袁毅,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扭过头看着窗外,睁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不稳。她一直以为只有爸爸和大哥瞒着自己什么,但现在听二哥的话和表情,她能不能猜测,二哥也瞒着自己事情? 这种被全家上下瞒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容华有些难受地皱起了眉头,不再说话。 ☆、043 告诉我真相 袁毅不明白容华怎么了,他斟酌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其实军队的生活环境并不怎么舒适,训练很辛苦,教官很严厉。这些都不适合你。” “那我适合什么?”容华扭过头,一汪水眸望进了男人的眼底,令袁毅的双眼有些心虚地闪烁了一下,“一个合格的千金大小姐?可事实是,从小到大,我连宴会都没参加过一回,也从来不举办生日会和下午茶会。” 这一回,袁毅再也无法说什么了,他看着女孩有些受伤的表情,想将她抱入怀中好好安慰,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很僵硬,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的喉咙有点刺痛,他的心脏钝痛而无力。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有滔天的权势,恨自己不能立刻给女孩想要的一切。 车子开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日头偏西,带着落寞的余晖。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袁毅抿了抿唇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好像喉咙被火灼烧了一遍似的:“如果你想去军校,可以选择现在去报名。你靠自己的能力进去,爸妈不会反对。”他说了谎话,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谎,但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他却觉得每说一个字,心就会被狠狠地割一刀。 容华听了他的话,有些惊喜地回头看向了袁毅,她展颜笑了,却突然又僵硬了脸颊。她有些迟疑地问道:“真的吗?你们不是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接触军队吗? “可你喜欢,不是吗?”袁毅说了这句话后就扭头看向了窗外,他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他的心脏被愧疚和愤怒所包围。他愧疚于暂时无法给容华想要的东西,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与弱小! “真的只要--”容华看着袁毅的侧脸,咽下了后面的话,她终于知道,袁毅刚才在说谎,他在对自己说谎! 等车子停在了家门口,容华看着熟悉的大门,心里却觉得有些烦闷,她不等袁毅来给她开车门,就径直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子。 她快步走向大门,站在门口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问了一句:“二哥,你们将我藏着掖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楚。”袁毅只能这样喊她一声,却无法给出回答。 “你们不说,我也总会知道。”容华吸了口气,然后扬起了笑脸,推开了房门,门里,母亲柳芸正喝着咖啡,见女儿回来,忙不迭就站了起来。 笑着和柳芸说了一些话后,容华就走上楼了,她进了房间,看着满眼的欧式风格,刚刚垮下的笑容又扬了起来。她记得妈妈说过,这是她亲生母亲的房间曾经的摆设,她猜想,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一定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就和妈妈柳芸一样。 因为袁烨已经同意了袁毅的建议--让容华去报考军校,却在最后不让她通过军校的招生考试,所以他让柳芸给容华找了一个优秀的军校教官做家庭教师。 不过容华却摇头拒绝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袁烨突然有同意了自己进军校的想法,但她敏感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她知道爸爸不会害自己,可她还是不希望踏入这个疑似的陷阱,她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会进军校。 对于这个表示,袁家全家上下表示了强烈的赞成,袁烨和柳芸都以为女儿是见过了真正的军队生活,所以退缩了,可只有袁绍和袁毅明白,事实绝不是这样。但容华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也猜不到。 至于容华在与洪婉婉比试时用上了内劲的事情,因为洪婉婉的悟性一般,还不明白内劲释放时的感觉,便只以为容华是天生力气大,加上她根本不愿去回想自己失败的那一刻,所以容华已经会内劲的事情,除了袁毅和小刘,可能只有苏赢生察觉到了一些猫腻。但他也不确定,甚至会反驳自己的猜想,因为十八岁就凝结了内劲这种事情,除非是接受特殊训练并且天赋很强的古武世家的子弟,否则很难有一般人能成功。 清晨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悄悄爬了进来,照亮了一缕空间。床头,那个俏丽的睡颜正被另一个俊美的男人仔细地用修长的手指隔空描摹着。 容华熟睡以后,就不太会被吵醒,这一方面说明了她拥有良好的睡眠质量,但另一方面,这又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如果有人想在她的睡梦中伤害她的话,成功率一定很高。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床上的女孩有了苏醒的征兆,袁绍才俯下身体,将自己的眉眼靠近了女孩弯长的睫毛,将额头抵在了女孩的额头上。 微暖的触感让刚要转醒的女孩惊了一跳,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手伸进了枕头下面,握紧了一根尖细的桃木簪子。从环海军区回来后,她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没有安全感,加上不愿意再去袁毅的房间,也不希望让妈妈担心,最后无奈之下,她准备了这一根放在枕下的发簪作为利器防身。 袁绍也发现了这个动作,并且看到了那发簪的一部分,他忙抽身直起后背,然后摁住了女孩的手腕,说道:“楚楚别怕,是大哥。” 这时候容华才彻底清醒过来,她看着眼前渐渐变得清晰的男人,一颗原本镇定中带着杀意的心脏却猛然后怕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几乎是用哭腔气恼地说道:“大哥!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有人想杀我!” 又有人想杀我。这六个字像是一块炙热灼人的铁球砸在了袁绍的心头,烫得难以忍受,痛得无法呼吸。他已经听袁毅讲过了洪婉婉和容华比试的事情,现在又见容华这般可怜,忍不住将躺在床上的女孩搂进了怀里,他抚摸着女孩的乌发,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轻轻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我没能让你安心,对不起,我依然没给你最好的生活…… 容华微微一愣,突然松开了手中的发簪,任由它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埋头在袁绍的怀里,抱紧了男人的腰部,狠狠地哭了出来,她表达着自己的委屈,难受,害怕,不安,以及对袁绍不知不觉间升起的依赖。 袁绍轻柔地拍打着女孩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带着暖人的安慰。 “乖,没事了。只要楚楚待在我身边,就没人会伤害你。”袁绍的话依然优雅而动听,缓慢的语调充满了贵族的气息,但这句话的力量却不小,至少它让原本全身冰冷的女孩有了希望。 “大哥……”容华从袁绍的怀里抬起头,她再也经受不住心头的烦闷困扰,拉紧了袁绍的衣襟,直言道:“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不愿意我接触军队?只要你们告诉我真相,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在容华想来,只要他们把利害关系说与自己听,那自己为了家人也绝不会再去接触军队。 她其实还想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们总是将我藏在身后,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长相,更不愿别人接触自己。但她刚才还是将这句话吞了下去,她突然发现,这个“别人”不是其他什么一般的人,而是指与军队有关的人,比如哪个司令,哪个军长…… 她突然低下了头,松开了抓着对方衣襟的手,双眼无神地看着袁绍胸前白色雕花的纽扣。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和军队扯上了什么危险的关系……思来想去,她认为,这或许和自己死去的父亲楚轩有关,难道父亲并不是战死,而是另有隐情? 这一颗怀疑的种子被埋入土中,终有一天将会破土而出,成为支撑她走上复仇之路的力量。 ——分割—— 于是,原来小弟的场景还木有到,明天大哥还要带着楚楚去约会来着……于是,真相即将解开一部分…… ☆、044 京城乐园 袁绍不知道身前的女孩已经心思百转,他只听到了女孩的疑问和恳求。他微微甩头,然后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慢慢说道:“楚楚,有些事情,你今后总会知道。……现在你只要清楚,军部里,有许多人不想你活着,所以不要接触军队,更不要接触军部。”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几经挣扎才说出口的,但他没有等来女孩的惊慌失措和恐惧无助,她反而抬起了那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了有些许阴霾,又仿佛很明媚的笑脸。 “我的命,可由不得他们做主。”容华扬着笑脸,轻巧巧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是袁烨的女儿,不是胆怯的,需要躲在母亲怀抱中的雏鸟!真相是什么,她自己会查清楚。 “楚楚,不准乱来。”袁绍觉得,容华似乎下了一个自己不乐意见到的决定,他皱眉阻止道。 “我不会乱来,再说,我又能怎么乱来呢?”容华眨了眨双眼,无辜清澈的水眸就展露在了袁绍的眼底,那一副无害的小脸,让人辩认不清这句话的真伪。她始终相信爸妈是不会害她的,所以她也不想再让父母为她担心。她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在暗地里进行,这需要不少自由的时间,真该庆幸自己为了避免麻烦而向校方“请假”到毕业了。 袁绍微微吸了口气,也笑道:“那自然最好,乖乖的,所有的问题总会被我们解决。不过接下来,我想我必须要求你履行作为一个女友的义务。” “啊?”话题转得太快,容华有些愣,她张了张口,歪着小脑袋疑问了一个字。 看着这般模样的女孩,袁绍心头一阵喜悦,暂时放下了其他令人烦扰的事情,伸手揉了揉女孩的乌发,说道:“既然昨天你已经和袁毅去了秦皇岛,那就说明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不错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约会吧。” “哈?约会?”容华傻愣愣的重复了两个字,惹得袁绍有些气恼地在她的小脑袋上一阵扑棱。 “对,约会!”袁绍的表情依然高傲无比,但看着容华的双眼却异常温和,他说出来的这三个字,也带着不可违背的决断。 直到容华迷迷糊糊地洗漱好,穿上了一件黑色的打底线衫,一件羊羔绒的白色小外套和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又坐上了袁绍的车子后,她看着身侧一直勾着优雅笑容的男人,不禁有种抚额的冲动。她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很难去违抗袁绍的所有要求,这种温柔又强硬的要求,让她根本升不起一丝反抗的想法。 “我们去哪?”容华看着窗外不断往后移动的建筑物,扭头问道。 袁绍侧头看了容华一眼,又转回了视线,他操着优雅缓慢的调子,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约会,或许可以去商场陪你买衣服?”他记得母亲就很喜欢买衣服。 容华听袁绍说他自己是第一次约会,又想起他的处男之身可是自己破的,俏脸微微有些发烫,似乎是想起了那天早上,袁绍赤(和谐)裸的上身,那线条流畅且蕴含力量的背脊和俊美无滔的脸庞结合在一起,很容易引起女人们的尖叫。 她勉强集中了注意力,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去游乐场吧,前一个月刚刚开始营业的那个叫‘京城乐园’的游乐场。听安娜说里面有许多东西都很刺激好玩。”她衣柜里还有不少没有穿过的新衣服,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添置,更何况,她也实在无法想象,如袁绍这般高贵的男人,陪着女人去逛街,手里拎着各种大包小包,这种令人惊悚的场景。 “……好。”袁绍的面上依然带着完美的笑容,心里却抽搐了一下,他一看容华的表情就确定,她不知道那个“京城乐园”是袁林那小子的公司投资建造的。 京城乐园的建成以及正式营业,让它迅速获得了京津唐地区,最具游乐和观赏价值的游乐场的称号。各种刺激的充满冒险精神的游戏,仿真的远古森林,童话般梦幻的小小世界,还有汇聚在游乐场中的各国小商品,使京城乐园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庆祝重大节日一般热闹非凡。 不管是周末还是工作日,京城乐园的人流都很多,不少都是全家出动前来游玩,他们怀揣期待而来,满足乘兴而归。 袁绍先找了停车场将车子停好,然后与容华一道走去了售票处。售票处人头攒动,五个窗口都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这样的场景让袁绍见了,顿时黑了脸。他堂堂袁家大少,难道要在这里排队买票吗?他必须承认,从小到大,他还没有亲自排队买过东西! 容华以前都是和安娜,严缜等人来游乐场玩的,所以对于买票这种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但今天不同,她想起来,身边这个男人可不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严少爷,而是尊贵矜持的袁家大少,让他去排队买票,容华想,不如来个天雷轰死她算了! “大、大哥,我去买票,你在这里等等我。”为了避免尴尬,容华忙说了一句,撒丫子就奔去了售票处排队,她站在队伍中,侧对着不远处的袁绍拍了拍胸口,暗骂自己脑残,怎么会想到来游乐场的! 袁绍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就已经匆匆跑走了,他抬头看着站在一条长队中,低着头看着脚尖的女孩,不禁勾唇笑了,那双并不太温和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无限的柔情。这就是他的女孩,谁都别想抢走的人…… 容华正低着头唾弃自己的愚蠢建议,却发现阳光被什么遮住了一部分,她侧头一看,差点本能地叫出来,原来竟然是袁绍走了过来。 袁绍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与俊美的容颜搭配在一起,引来了周围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的女人们的目光。那自然地挂在唇边的优雅笑容,更是令不少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更何况这样好看的男人还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 “怎么了?”袁绍走过去就发现容华瞪着自己似乎受到了惊讶,他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那声音温柔得好像能够滴出水来。 几乎是一瞬间,容华就觉得周围女人的目光变成了一道道可怖的杀气直冲自己而来,让她的天灵盖一阵发麻! ☆、045 试着喜欢 “啊,没什么。”容华在各种嫉妒加好奇的目光下忍不住退后一步离袁绍远了一些,她干巴巴地笑着,摇了摇头。 袁绍虽然从小就一门心思只喜欢容华一个女孩子,但论情商,他却是袁家三兄弟中觉悟最高的,所以一下子,他就明白了女孩退缩的原因。 对于女人爱慕的视线,作为袁家大少的他早已习惯,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这样的爱慕是表现在容华面前的,这让他不禁微微有些得意。想他一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华夏国海军中将,从没因为完成高级任务或者晋升军衔而得意过,如今却为了这点小事情得意了起来,他自己想着,也觉得有些好笑和不可思议。 拉住女孩的右手,袁绍不给她再退一步的机会,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用满身的淡香包围了她的身体,让她再也无处可逃,无路可走。他低头,那低沉悦耳的嗓音,轻轻地扫在了女孩粉嫩的耳际,“躲什么,我很可怕?” “不、不是的。”容华的舌头有些打结,她甚至觉得周围女人的目光因为袁绍这个亲昵的动作而变得更加凶狠了…… 袁绍轻挑右眉,然后抬起下巴,用冷冽的眸光扫了周围人一眼,须臾之间,这些女人竟然都害怕地低下了头。当接触到袁绍冰冷无波的目光时,她们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随即就仿佛掉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发冷,再也升不起一丝勇气来抬头再看袁绍,哪怕一眼! 这是个可怕的男人!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也正是这样的一个眼神,让这几条长队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低着头站在原地,只盼望着能够快点买到票,然后立马就走。甚至有些已经觉得头皮发麻的,胆小一些的人主动离开了长队,越走越快,好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噗……”容华见此,额头忍不住抵在了袁绍的胸膛上,从嫣红的小嘴里发出了愉悦的低笑声,她突发奇想,以后如果需要排队,就借一借大哥的冷脸好了,绝对能够冰冻全场,还能变相插队呢。 这几排长队变得骤然寂静,这样诡异的现象惹来了售票员和不少行人的疑惑和侧目。 很快,两人就买到了两张成人票,袁绍看着手中画着卡通小动物和一些森林岩石的门票,在心中轻嗤了一句幼稚,也不知道说的是门票还是投建这游乐场的袁林。 走进京城乐园的大门,容华看着满眼的娱乐项目,那旋转的大伞,高低起伏的木马,疯狂激情的跳楼机,还有轻缓浪漫的摩天轮,不禁欢呼了一声,她回过头拉住了袁绍的大手,笑道:“大哥,我们先去玩什么?” 看着女孩灿烂的笑容,袁绍微微一愣,随即展露了迷人的笑颜,他开了口,轻飘飘的语气中,带着令人沉醉的宠溺:“随你。” 随你,这只是两个不轻不重的字眼,却让容华的小脸“轰”一声升起了两朵红云,她甚至觉得手里抓着的那只大手都变得滚烫吓人,她条件反射地想收回手,但袁绍却没有给她机会,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了起来,领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想玩什么?”袁绍却好像没有看见容华烫得红彤彤的小脸似的,他低下头,温柔地问了一句。 此刻容华的心还依然像一头小鹿在乱撞,她胡乱地支吾了一声,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身边的什么东西。 袁绍自然看出了容华的异样,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有些狡猾的笑容,他想,女孩会为自己的话而脸红,这应该说明,这女孩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继续努力,胜利就在前方!袁绍的心情变得特别好,就像是身边直冲云霄的过山车一样。 “乖乖在这里等我,别乱跑。”过山车这个项目不是门票所包含的免费项目,所以袁绍要先去排队买票,他拍了拍女孩的头顶,然后转身走去了售票处。 容华确定袁绍已经离开,她才抬起了红扑扑的小脸,然后用自己双手的手背贴住了发烫的脸颊,冰冷与炙热的感觉碰撞在一起,令她舒爽地叹了口气。她这时候才恢复了一些理智,看向了前方不远处那个高大英伟的背影。温暖的阳光下,栗色的短发仿佛冉冉升起的火焰,那笔挺的后背给予了自己很大的安全感。 自从和大哥发生了关系后,容华就不是很能自然地面对他,有意无意地就会避开他的视线。可这时她发现,自己或许真的可以试着去喜欢大哥,如果可以,她和大哥结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样她们一家人就不会分开了。 正幻想着未来的时候,袁绍就走回了容华的身边,他站定在女孩的跟前,看着她的发顶,说道:“在数蚂蚁?” “啊?”容华看着自己脚边突然出现的黑色皮鞋,抬起头傻傻地应了一声。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了大哥话里那调侃自己的意思,便嘟起了小嘴,不高兴地握住拳头在他的胸膛上敲打了一下,竟自然地用上了撒娇的口吻,不依道:“大哥欺负人!” “有吗?”袁绍怎会承认,他勾唇浅笑,脸上看似没有任何异样,可那双看着女孩微微嘟起的红唇的深灰色凤眼却越来越幽深。 “就有!”容华哼了一声,正想扭过头去,却被袁绍捧住了小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薄唇擒住了自己的小嘴。 袁绍并没有兴趣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心爱的女孩来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他刚才只是忍不住女孩的诱惑才失态了一下罢了。 他用自己的双唇轻轻地摩擦了一下她柔嫩的小嘴,便万分不舍地直起了身体。他看着女孩更加发红的俏脸,愉悦地笑出了声音。 那微微震动的胸膛,并不太优雅矜持的笑容,看得容华没有舍得反驳一个字。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自恋地认为,或许大哥,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呢? 这样没脸没皮的想法,让她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猛地低下了头,有些羞恼地扯过了袁绍手中的两张票,气鼓鼓地嘟囔道:“快点走了!” “好。”袁绍自然聪明地不会再做刺激容华的事情,他温柔而坚定地牵起了她的小手,慢慢握紧,然后告诉自己,这就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女人,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割舍的女人。 ☆、046 云霄飞车 袁绍是第一次做云霄飞车,或者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踏入游乐场。在他以前的生活中,除了训练体能,修炼内劲就是出任务,赚军功,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玩乐,就连参加酒会,和人一起去娱乐中心也只是为了笼络人心,以及展示自己袁家大少的优雅风范。 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他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放松。他唯一可以说是放松自己的方式,就是看着电脑中,相册里或者自己画的图纸上,那些表情各异的容华的小脸。每当这时候,他就会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不久前的疲惫也消失殆尽,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神奇。 经过一系列的爬升、滑落和倒转,在经受了风驰电掣的痛快感觉后,容华有惊无险地从云霄飞车上走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双腿都已经有些发颤,却还是很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数日来被压抑的心情得到了充分的释放。 她感觉到后背传来了依托的力量,便本能而自然地靠了上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了男人的怀里,那小鸟依人的模样,令她又是一阵窘迫。 “走吧。”袁绍对于第一次乘坐的云霄飞车只有一个感觉--糟糕。他认为这种游戏十分地不符合他的人生理念,尤其是,它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着自己的发型! 值得一提的是,有这样想法的人,除了袁绍,还有他的小弟袁林。袁林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与好友一道乘坐过这种看似惊悚恐怖,实则极为安全的过山车,当时他从过山车上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地整理自己金灿灿的头发! 京城乐园不愧为整个京津唐地区最为豪华的游乐场,它占地面积极广,游乐设施很丰富,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容华根本就玩不过来! 在袁绍温柔而认真的提醒下,容华才恋恋不舍地从碰碰车上走下来。袁绍看着女孩那一脸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抚额,这幼稚得要死,并且蛮横毫不优雅的碰碰车,到底是好玩在哪里?值得容华玩了一次又一次?! “楚楚,你有一下午的时间,再来玩这东西。”袁绍本就站在场外看着容华玩,等容华走过来的时候,他就立马拉住了她的手臂,温和却不可违背地建议道:“吃完午餐,我再陪你来。这里暂时应该还不会倒闭,只要你喜欢,下个周末,我还可以继续陪着你来。况且,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将不得不‘赋闲在家’,你用来玩乐的时间将会非常充裕。” 袁绍说了一长串的理由,操着缓慢优雅的语调,绕绕弯弯的理由听的容华几乎想要睡过去,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又想了想,就红着脸主动拉住了袁绍的衣袖,轻声细语道:“那走吧。”她想,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女友,适当的主动是必须的。 袁绍先是一愣,然后看着衣袖上的小手欣喜若狂,他甚至有些失态地点了好几次头,然后半抱着女孩往外走。几步之外,阳光明媚,洒在两人的肩头,落下交缠的身影。 游乐场中有几个主题餐厅,容华一眼就看上了一个充满欧式风格的主题餐厅,走进门后,扑面而来的就是玫瑰的清香,定睛一瞧,原来是过道上摆放着一簇簇的火红色玫瑰花正在摇曳生姿。 迎上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男侍应,他的手中搭着一块白色毛巾,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银色的茶壶。他将容华和袁绍引到了窗边一个视线良好的位子上后,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柠檬水,交上了菜单。 两人点了两份七成熟的牛排套餐后,男侍应就弯了弯腰,退后一步转身离开了。 容华捧着水杯抿了一小口,然后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从外面看,容华只以为这是一间带着欧式风格的餐厅罢了,走进餐厅她才发现,这里不仅仅体现欧式风格,并且融合了古希腊的元素,复古的色调充斥着这间并不特别宽大的餐厅,和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漂浮着,给劳碌的人们一种从身到心的愉悦。 袁绍见容华选了这间主题餐厅时,就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看着兴趣盎然地看着四周的女孩,便问道:“楚楚喜欢这种风格?”他没记错的话,父亲书房的那本相册中,容华的母亲就是一名英国人,那女人虽是英国人,但却拥有黑发黑眸,她的相貌与容华也有五分相似。 容华不知道袁绍问这个的原因,她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说道:“也不算是喜欢,而是习惯。我的房间就是这种欧式的风格,所以看着这间餐厅也就很顺眼了。” 原来是这样。袁绍点了点头,他也听母亲柳芸说过,容华房间的摆设和她死去的母亲从前的房间是一模一样的。 用过午餐后,容华走出餐厅大门没几步就忍不住在温暖的阳光下,懒洋洋地伸了伸双臂,抬起小脸给阳光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 因为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附近的人并不多,容华略微舒了口气,开心地勾起双唇,低低地笑了,人生如此美好,她又为何要整日愁云惨淡呢?她该打起精神来,面对未来的一切,不管是幸福的,还是艰难的。 袁绍就跟在容华的身后,他看着容华这一系列有些幼稚的举动,也忍不住淡淡地笑了,看得出来,他的乖女孩似乎有了一个好心情。如此看来,袁林那小子力排众议,花巨资建造的游乐场,也不是花瓶一个嘛。 若是此时袁林听到了他大哥心中的想法,不知会是怎样一个心情。他至少会大吼一句:我办游乐场,是用来敛财的,可不是用来讨好袁家大小姐的! 京城乐园有一个中央广场,广场上很热闹,来自许多国家的人在这里摆摊子,有射击气球的,有套圈的,有卖各种小玩意的。 袁绍只不过是为容华去买了一个二十厘米高的茶绿色冰激凌而已,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她的人影。想到这几天的不安宁,他的脸色就凝重了一分,锐利的视线立刻在周围人的身上扫射了起来。 直到他的视线抓住了一个俏皮的背影后,他才微微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举着冰激凌走到了她的身后。 “给。”袁绍拉住容华的手臂,然后将冰激凌交给了女孩。 容华接过了冰激凌,伸出嫩红的小舌头,在凉凉的冰激凌上舔了舔,眼睛却依旧放在了前面的气球上。 ☆、047 死要面子 女孩的小舌头细嫩又灵巧,快速地勾走冰激凌上少许奶油以后,就缩了回去。袁绍好不容易才从她那引人犯罪的小嘴上移开视线,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吸引容华目光的游戏上。 这是一处射击气球以获得奖品的小摊子,这些奖品大多数是绒毛玩具,从大到小型号不一,所以吸引了不少女生驻足。射击用的玩具枪制作工艺比较粗糙,连劣质仿真枪都比不上,不过也因此并不沉重,且容易控制和瞄准。 袁绍看着身侧专注地盯着别人玩枪的容华,不仅微微皱眉,他知道容华好斗喜武,这会儿自然也看出了她对枪的浓厚兴趣,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她现在可以触碰的…… “大哥大哥!”容华的呼喊声顿时引起了袁绍的注意,他抬了抬眼皮,正瞧见心爱的女孩拿到了那把玩具枪,对着自己晃了晃:“大哥楚楚要这个!” 她说完,便拉动了枪尾的把手,将淡黄色的小粒子弹上了膛,然后对准了面前的气球,扣动板机,开枪!只听得“嘭”一声,一个红色的气球猛地炸开,周围有几个男人见容华长得很漂亮,便拍着马屁讨好着鼓掌起来。 然而女孩却不怎么满意,她不高兴地撅了撅小嘴,扭头对袁绍说道:“大哥,我本来想射那白色气球的,但不知道怎么了,红色那个就破了。大哥帮楚楚打……”她撒着娇,微微昂起了尖细的下巴,那俏皮可爱的模样,令不少男人几乎要将眼珠子都瞪出来。 袁绍听容华说要自己帮她,不禁愣了一下,他看看那把玩具枪,再看看前方的气球,握拳抵在唇边,遮挡住了抽搐的嘴角。然而面对女孩殷勤和企盼的目光,袁绍再是不愿,也只能无奈地服从,谁让他爱惨了这个鬼灵精呢。 “那是你没有瞄准。”袁绍一直看着容华,愣神的功夫也只是一秒钟,回神以后,他就上前爱宠地揉了揉容华的发顶,拿过了她手里的玩具枪,声音低柔地说道:“楚楚看好。”他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手里枪的重量,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比一瓶五百五十毫升的矿泉水重不了多少,对他来说轻飘飘的。 他只需单手就拿起了玩具枪,上膛以后,偏过栗色的脑袋,瞄准了前方的猎物——气球,“嘭”一声毫不正宗的枪响后,被瞄准的气球就应声炸开了。 “哇!大哥好棒!”容华并不是没有玩过枪,但那都是严缜偷偷带给她玩了一小会儿而已,所以她的枪法可以说还很差劲,她对枪支的兴趣和枪法显然是成反比的。 袁绍听了,微微扯唇轻笑了一下,他想,这可真够傻的,若让自己的手下见了,他的威望可就落了一地了。但转眼一瞧容华那张兴奋和崇拜的小脸,又觉得偶尔傻一回也是很不错的,至少可以讨她欢心。 一共有三十枪要打,以袁绍的本事自然将后来的二十九枪统统拿下了,加上先前容华误打误撞爆破的一个气球,他们完成了最高任务,得到了一只一米六的白色大狗熊。 “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够厉害的,枪无需发啊。”因为袁绍出色的枪法和轻松的态度,吸引了不少人观看,那摊主也是笑盈盈地将大狗熊抱给了容华。 听摊主说这话,容华本能地想要解释他不是自己男友,但转念一想,或许承认和他之间的关系会是一个不小的进步呢,于是,她红着小脸,有些羞涩地应了一声,道了声谢。 袁绍见此,心里头更是舒畅,连唇边的笑容也大了几分。 “我原以为,大哥是全家最忙碌的人,却不想,竟也有时间在这里逛游乐场?”容华两人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高傲且慵懒的声音就在两人身后响起。 袁绍笑容不减半分,揽着容华的双肩转过了身,他看向正走过来的少年,阳光之下,少年的俊脸有些模糊,但毫无疑问,这是他的小弟袁林:“你怎么来了?”即使语调依然带着习惯性的傲慢,但他和袁林一样,对待家人,他们都是捧着一颗真心的。 “来巡视一下。”袁林微微耸肩,就连这样的动作,他都做得极为优雅,可见平日里对自己的形象是有多看重。说得通俗点,其实也就是爱面子,喜耍帅。这一点,除了家里人,连他的好友兼属下的岳成都极为鄙视。 说来也巧,今天袁林下午的行程里正好就有巡视京城乐园这一项,他老远就看到了袁绍和容华的背影,见两人竟然窝在这种地方玩如此幼稚的游戏,不禁啧啧称奇,他压下了心中不知名的酸涩感,感叹了一句,爱情真是神奇,大哥这种比自己更加做作的人竟然会做如此幼稚的事情。 岳成在一旁听了,却撇了撇嘴,心道,论做作,你们两兄弟可是不分伯仲的。 “袁林。”比起袁绍和袁毅,容华对袁林显然要更加陌生一些,她见自己和袁绍在一块的样子被小弟看见了,不禁有些窘迫,她轻声喊了一句。 回应容华的,却是一声带着不爽的冷哼,袁林也说不清自己现在这是什么感觉,见这女人和大哥在一起,他心里头就有点酸,想到大哥正在追求这女人,他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愤怒。 他想了几秒钟没有答案以后,就放下不再想了,对于这种费脑子又不赚钱的事情,袁林可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仔细思考。 见袁林又是这种不在意甚至轻慢的态度,容华有点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过这小祖宗,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都冷嘲热讽的?虽然他也有温柔过,可只有那么两次而已! 容华虽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过她知道袁林只是有那个臭脾气罢了,对家人还是很好的,所以吸口气,她平复了一下,笑道:“袁林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袁林脱口而出后,就有些后悔,知道自己说话有些重了,他偷偷往前一瞧,果见女孩撅起了嘴,对着自己也哼了一声。他见状,后悔之中也带上了赌气的意味,加上死要面子的个性,他也没再搭理容华。 ☆、048 她的手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僵硬了下来,袁绍见此,心情却很不错。袁林跟容华越是不对盘,他自然越高兴,少一个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当然再好不过。 就在袁绍准备带容华去别处玩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直觉认为,对他来说,这不会是个好电话。他朝着袁林和容华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从裤袋中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那上面的来电显示,接了电话口气平板甚至有些阴冷:“什么事。” 那一边说话的人却是没听出这样的口气来,那人的语调欢快,自认为传达的是一件好事情,颇有向袁大少爷邀功的意思。 袁绍听了半响,也只是说了一句“等我过来”就挂下了电话。 “我们要回去了吗?”袁绍的电话没有避开容华和袁林,所以两人即使没听完整也猜到了一点意思,容华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嫣红的小嘴,她朝着一侧看了一眼,有些不舍得。 “对,军部有些事情,我必须现在去一趟。”袁绍正好低头放自己的手机,所以没有看到容华的表情,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容华也转回了视线。他有些歉疚地摸了摸女孩额头上的几缕乌发,轻柔地说道:“楚楚,下次大哥再陪你来,好吗?” “好。”容华乖乖点头,她当然明白袁绍肯定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才会这样,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难受。 “我现在就得走,让袁林送你回去,好吗?”袁绍也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袁林,见他点了点头,这才重新看向了容华的小脸。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袁绍自然不敢再留容华一人回家,有了袁林的陪同,他才能放心。 “好啊。”谁陪自己回去都一样,反正没得玩了,容华心里有些恹恹地想。 袁绍又摸了摸女孩的发顶,这才转身离开,他皱紧了眉头,将军部的某些人全家上下都问候了一遍,什么时候不开表彰大会,偏偏要在自己好不容易请了个假的时候?! 原来,刚才来电话的人是军部首席执行官的秘书长,他来告诉袁绍,马上就有一个表彰大会要在中央军区召开,需要中央军区上校军衔以上的人全部到场。而这一次表彰大会的主角之一,就是袁绍。表彰的理由是一星期以前,他和几名少将一同协助京城警局大破一起胶着了三年之久的连环凶杀案。 华夏国的军部是一处关系极为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而明面上,对外承认的首领则是军部首席执行官,这一位执行官是由军部委员会的人选举产生,但实际上,却是包括袁烨在内的三位上将互相争斗与妥协的产物。 首席执行官每四年换一次,一般都由中立家族的人担任。不知道其中内幕的人都以为这个首席执行官非常威风,其实却是个苦差事。因为这人需要费尽心思地处理好许多军部平日里的小事务,而一碰到大事情的时候,他又几乎成为了摆设,他只需要听从三位上将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就行。 坐上自己的车子,关上车门后,袁绍几乎是咬牙切齿,满面扭曲,什么优雅矜持通通见鬼去吧!他不过是想和心爱的女人多待一会儿,怎么军部就喜欢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添麻烦呢!表彰大会,表彰你妹夫! 而另一边,容华看着袁绍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撇了撇小嘴儿,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袁绍是去办正事,是不得已的,但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难过,明明说好陪着自己再去玩碰碰车的,可现在却食言了,真是的,拿自己当三岁小孩哄吗?大骗子…… 袁林见女孩心情低落,他了然地挑了挑眉,刚才容华的表情袁绍没看见,可自己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偏头对身侧的岳成说道:“岳成,你先回去。” 岳成明白自己总会被老板抛弃的命运,所以非常逆来顺受地点了点头,将车钥匙交给袁林后就走了。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袁林和容华的背影,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交缠,似乎预见了某一个既定的未来……想到这里,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侧,心道,老板高兴就好,我这助理烦什么呢?虽说这老板娘的年纪比老板大了一点……(优优:啊喂,你想太远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喂,你想玩那个?”袁林变扭了一下,然后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他拿着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碰碰车场地,他没看错的话,这女人似乎是不舍得那个。 “啊?”容华扭过头,顺着袁林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咬了咬下唇,抬起眼皮看了袁林好几眼,这才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她有些害羞,因为自己明明比袁林大三岁,却比他孩子气多了。 袁林看着容华这模样,心口一跳,不得不承认,本来就很美丽的女人做出这样的表情来,简直是诱惑死人了!他微微冷哼,嘀咕道:“都这么漂亮了还装萌,想勾引多少男人?” “啊?”容华没听清袁林的话,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的少年。 “没事,走吧。”袁林只要不是傻子,就绝不会说出刚才自己嘀咕的话,不然他就算不会招致女孩的暴力摧残,让父亲知道的话,也绝对会被胖揍一顿!不过说实话,这女人真是该死的诱人!让他这个刚刚开始青春萌动的少年很想自插双目,不想再看那妍丽甚至妖娆的小脸一眼! 知道还可以再玩几次碰碰车的时候,容华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扯着袁林的袖子,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等跑到了场地的时候,她回头就瞧见可爱的小弟黑了脸。 “楚容华,或许你需要将你七岁时就辞退的礼仪老师重新叫回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矜持!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还用跑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符合……”袁林黑着脸整理着自己淡金色的头发,嘴上滔滔不绝地说教,心里却忍不住哼哼,若不是她的手太过柔滑,自己舍不得甩掉,他才不会如此丢人呢…… 容华心情好,才不理会袁林的说教呢,她熟门熟路地去了售票窗口,一口气买下了十张碰碰车的票,开心地忍不住捂住了小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049 初识情滋味 袁林看着女孩手中的十张票,刚刚红润起来的俊脸又是一黑,他磨着牙,几乎是将字句给咬了出来,道:“你不会准备玩十次吧?”果然,女人是不能纵容的! “没有啊,五次!我们一起!”容华摇摇头,又开心地甩了甩手中淡粉色的票子,笑眯眯地说道,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儿,可爱极了。 我们一起。 这四个字像一块会发亮的金子砸在了袁林的心头,他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的几张票,心里突然有些温暖,他想,这笨女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知道分一半给自己玩。不过—— “楚容华,用你那脑容量极小的破脑袋想一想,你认为我会玩这种幼稚到极点的东西吗?”袁林扬起假笑,挑着右眉,阴森森地问道。 “额?”容华眨了眨双眼,看着袁林半响,然后撇了撇小嘴,扭过头低声哼哼道:“那你来京城乐园干嘛?”顺道路过就进来看一看?傻子才会相信这种理由! 袁林哪里会听不清楚这句话,顿时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这傻女人给气炸了,难道在她看来,他袁林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和岳成一起来玩的?他又不是大哥,有这个美国时间!这种幼稚的地方,他也只来过一两次而已! “这是我投建的游乐场,当年拨下去的款项巨大,我当然要亲自过来视察一番,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够为我带来加倍的利润。”袁林粗糙地解释了一遍,然后双手环胸,假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想玩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你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 “想玩想玩!”一听这话,容华就非常没骨气地被成功威胁了,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最后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玩碰碰车?” 袁林听此,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那还不快去!” “哦哦哦!”容华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转身飞奔而去,一边撇着嘴心想,袁林真是比袁绍还要傲娇!这话幸亏袁绍和袁林都没听到,否则倒霉的肯定是容华自个儿。 见容华跑开,袁林也没有走远,他可还记得前两次的刺杀事件,所以一定要以女孩的安全为第一。他慢慢退后了两步,站在了一旁一棵大树下,右手有意无意地摸上了腰间的手枪,然后抿唇,仔细地注意着容华的一举一动。 她很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有眼睛的,审美正常的人都会这样评价。可事实是,世界上比她好看的女人,也不是没有,但为什么,大哥和二哥偏偏都喜欢上了她呢?袁林有些想不通,而他更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目光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跟随容华的倩影,心情也因她的喜怒哀乐而悄然变化。 袁林微微眯起那一双略带妖娆的丹凤眼,褐色的瞳孔闪射出别样的光芒,淡金色的秀发在微风中轻轻舞动。但即使如此,他大部分的头发还是都乖乖地贴合在他的脑袋上,没有过于地离经叛道。可见,每天早上,他需要花多少时间在自己“高贵”的头发上! 他看着女孩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走进了碰碰车的游乐场地,快速地挑了那一辆粉色的车子坐了进去,她握着方向盘,左右摆动了一下,而后露出了满足的神色,好像她并不是在玩一项微不足道的游戏,而是得到了一件如何珍贵的宝物,令她爱不释手。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袁林见此,不禁轻嗤一声,如此想到。随后,他又稍稍蹙起了双眉,忍不住扯了扯嘴唇,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样的容华,永远那么开心,那么轻松自在,仿如一朵纯美的百合。当然他也不会否认,容华的性子里,还有一些不容忽视的野性,和那带刺的野蔷薇有异曲同工之妙。 喜欢。袁林突然意识到,自己用了“喜欢”这两个字,他心头猛地一跳,皱紧了眉头,他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呢?不等他细细去想,他就看着前方愣住了。 那是一抹怎样绝世的笑颜。 那个美得好像精灵一样的女孩正扬着右手对着自己挥舞着,精致完美的五官和姣好的身材引来了不少游人或隐蔽,或明显的注视。她的脸上带着灿烂到阳光都无法媲美的笑容,一时间,袁林觉得,这世间再也容不下其他,他的眼里只剩下了这个美丽的笑容。他吞咽了一下,微微张开了嘴,有些痴迷地看着容华。半响,他吸了口气,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感觉。难道……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有些发热的脑袋就是一凉,他皱眉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的,这女人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还真是人见人爱了不成?想他堂堂袁家三少,十五岁就已经身价过亿的金融天才,为什么要赶着去喜欢一个快要名花有主的女人呢?更何况,这女人还比自己大三岁! 不可能的!袁林这样对自己说了一边,心里面就好像平静了一点,再看向容华的时候,他就轻松了不少。他看着容华的背影,微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他并不喜欢这女人,刚才会心跳加速,出现那不可思议的感觉,也只是因为这女人的笑容实在太美了。 初识情滋味的男孩自然还不懂什么是爱情,等他真正品尝到了爱情的苦涩时,他就会明白,当初的否认和错过,需要今后多少年月来弥补。 等了快半个小时的时候,袁林的手机就响了,是岳成打来的。 “什么事?”袁林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容华一丝,他随手摸出了手机,问了一句。他知道若不是重要的事情,这时候岳成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老板,与奇跃公司的合同出了问题。”岳成的口气有些焦急,显然这所谓的问题应该已经不是什么小问题了。 “说下去。”袁林微微皱眉,一边听着岳成的报告,一边盘算了起来。 ☆、050 三少的身家 三年前,当袁林还只是个十二岁的男孩时,就已经利用父母给予的大把钱财在美国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凭着对股市走向的敏感,以及对市场的精确把握,他很快就在美国站稳了脚跟,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就拥有了近亿身家。然而,他回国办公司的这两年,却并不怎么通顺。 华夏国虽也是资本主义体制,并且实行所谓的市场经济,但它的市场环境显然没有美国等西方国家来得自由。它从政府到市场,从中央军部到地区军队,都带有浓重的官僚主义与封建色彩,这是几千年来传承的“华夏特色”,若说要改,恐怕百年之內是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商人行事就有了许多这样那样的限制,比如需要请相关的部门官员吃饭,需要送礼喝酒来融通关系,对于这两点,袁林倒还不算头痛,毕竟他还顶着袁家三少的名头,那些当官的也不敢怎么阻碍自己。 可他到底是出自军人世家,与政治官员的接触依然是少的,控制起来也不方便。在华夏国素来是军政分家的,不少高等级的政府官员对袁林都有些不假辞色。所以这两年,公司的发展速度虽然在国内名列前茅,可若与美国的总公司一比较,就差得远了,袁林身上飞速增长的身价靠的几乎都是美国和欧洲的那几家他的公司。 其实按照岳成的想法,袁林根本没必要在华夏国创建分公司,这样的做法只是画蛇添足罢了,因为华夏国的公司,它产出和投入的比例实在不可观。当然,他没有将想法说出来,他觉得袁林这样做,总有他自己的目的。他永远都相信一点,老板让别人吃亏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而对于这种胶着的状态,心高气傲的袁林自然会使大把力气去打破。今年的第一个大单就是和奇跃公司的合作。 这奇跃公司是一家历史已久的房地产公司,它的业务遍布华夏国重要省市,背后更是有许多官家在支撑和维护。在年前,袁林的公司就与它达成了口头协议,决定于秦皇岛边缘的沙滩一带建造一连串的独栋海边别墅。这对袁林在京城的公司来说,算是个大单子,所以袁林还是比较看重的。 现在的问题是,奇跃仗着自己的老资格,加上它与秦皇岛一些官员的熟识,想要更改合同内容,以期获得更大的利益。它的负责人亲自到了袁林的公司去,以一种隐隐威胁的态度,要求合同的变更。 “怎么了?”容华正玩到第三回结束,她也不从车子上下来,等着工作人员再次启动车子呢。容华扭头正好瞧见袁林走了过来,便撇了撇嘴,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见女孩撇嘴,那无辜清澈的眼神瞬间射入了自己的心底,袁林微微一震,然后脚步就停在了铁质围栏之外,他暗暗吸口气,对着也来到了围栏处的女孩摇了摇头,道:“没事,你继续。”如果失去一单生意,能让女孩继续欢乐展颜的话,那似乎是值得的。他想到这里,有些变扭地抿了抿嘴唇,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哄他们袁家的宝贝公主高兴,他才做出的退让,可绝对不是喜欢她! 容华狐疑地看了袁林一眼,直觉认为袁林没说实话,她想了想,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在袁林恼羞成怒前,忙说道:“我们走吧,我玩厌了,这东西我上午就玩了好几次了。”她掩下心里的不舍得,然后微笑着将票子塞到了口袋里,这票子的有效期是十天,下次可以带着安娜一起过来玩的。 袁林微微蹙眉,问道:“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容华故作潇洒地点了点头,然后跑出了场地,拉住了袁林的手臂,说道:“走吧,我们去哪?”她知道袁林应该有什么急事。 “……去我公司。”袁林顿了半响,才这样说道,下一秒,他就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他头一回用如此温柔的口气询问道:“想去吗?” “去啊,反正时间还早。”容华点点头,两人相携着往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两人也没说什么话,不过袁林却是偷偷地看了身边的女孩一两次,甚至在下车的时候,他竟然无意识地抓了抓后脑勺,泄露了一丝他的不自在。他丝毫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个动作会破坏自己收拾得服帖的发型。 袁林在京城的这家公司名叫盛林公司,是一家承担无限责任的独资企业,并且未上市。它的主营业务是机械化工类,是专业生产各类离心机和过滤机等过程设备的一所全球性公司,它也还有房地产这一项副业,正在起步当中。 除了袁林自己和一部分公司内部人员以外,没有人知道,这家看似独立的盛林公司其实只是袁林手中的,总部位于纽约,名叫TTE的跨国公司的一个不对外公开的隐蔽性分公司。 在TTE,袁林只是幕后的公司所有人,一切明面上的事情都由公司CEO来执行,但策划以及最后的决定权都控制在袁林自己的手中。 他在瑞士银行拥有账户,所以几乎没人知道袁林的身家早已过亿,并且正在持续不断地增长中。他TTE拥有人的身份不曾公开过,所以很多人都以为袁林只是一个刚刚从华尔街回来两年就创办了一家成功企业的袁家三少罢了。 而袁烨和柳芸根本不在意儿子到底拥有多少钱,只要他没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做父母的都不会去干涉。所以等他们知道儿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全球富豪榜上都排得上前十的人时,那一份惊讶和无语可想而知。 至于为什么是能够排得上而不是实际排上,答案显而易见,因为他只能算一个隐形富豪,他的财产不对外公开。就算是福布斯,也只能猜测那一位神秘的TTE幕后之人,大概能够在富豪榜上排名第几。 盛林公司拥有独栋大厦,并且位于京城市中心,可见袁家三少的大手笔。一楼大厅很空旷,除了正前方宽大的前台,就只有侧面一组比较现代化的米白色沙发。那擦得能够轻易反光的大理石地面,让人走上去有些晕眩和轻飘的感觉。 ☆、051 姐最好看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正是公司比较忙碌的时候,前台只有一个似乎是刚毕业的女人站着,她是生面孔,袁林想,大概是人事部刚刚招进来的前台吧。 那女人也的确是刚进公司工作的,她甚至没有见过袁林袁总裁,这时候其他两名前台的同事正好去了厕所,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她正百无聊赖,却见一个长得超级帅的少年领着另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走进了玻璃大门,朝着一旁的总裁专用电梯走去,她忙跑了过去。 “这位先生,这是我们总裁的专用电梯,请您用那一侧的电梯吧,这时候也挺空的。”女人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脸孔不是特别好看,但身材不错,形象也过得去。只是这说出来的话,让袁林皱紧了眉头,在自己的公司被人拦住,他还是头一回。 “你是哪个人介绍来的?”袁林当然知道自己公司的属下有着许多官僚主义上的弊病,进公司做前台、文秘和助理等不太重要的工作的,一般都是靠着关系进来的。而对于这些,他也并不怎么在乎,只要不影响公司运作,他能不管的,就不会去理睬。 只是现在,他有些不悦,人事部的人怎么会同意把这种白痴给招进来,上班之前难道不会看一看资料,了解一下公司总裁长什么样吗? “啊?”女人被吓了一跳,她赶忙仔仔细细地看了袁林一眼,却还是没有认出这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来,又因为袁林既得体又奢华的穿着,不禁心头有些忐忑,她没敢回答袁林的话,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您是?” “我是袁林。”袁林顿了顿,看着那女人顿时惨白的脸,假笑道:“明天你不用来了。”说完,他就拉住了一旁的女孩,走进了电梯。 走进电梯后,容华踌躇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喊道:“袁林……” “这是我公司的事情,你别管了。”袁林以为容华是同情心泛滥想为那个前台求情,就想也没多想,阻止了她还想说出口的话。 容华听后,撇了撇嘴,扭过头哼哼了一下。她才不是袁林想得那样,要为那前台求情呢,就像袁林说的,这是他的事情,她可管不着,也不想管。她只是想感叹一下,相比之下,原来袁林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蛮不错的。瞧瞧那可怜的前台,只是两句话就被袁林给炒了。 袁林的总裁办公室在顶楼,一整层有十分之九都是他的办公场所,剩下的则是他的总裁秘书的。岳成的办公室在下面一层,规模比袁林的小一半,其他房间则作为接客和会议之用。 电梯到了顶楼打开的时候,袁林一个没忍住就扣住了容华的左手手腕没让她出去,然后在岳成等人的注视下,关上了电梯门。电梯门外,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看向了岳成,寻求答案。 岳成嘴角一抽,很想说,老板突然抽风,他怎么可能总是知道原因? “刚才……”电梯里,袁林依旧没有想好怎么说,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气实在不怎么好,可他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一时间看着容华,涨红了俊脸。 “嗯?”容华微微昂起脑袋,眨了眨双眼,看着小弟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忍不住扑哧一声哈哈笑了出来,她终于明白了袁林想说什么,她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口气带着一点揶揄道:“没关系,我是你姐,才不会真的生你气。” 袁林有些发愣地看着笑得一脸欢畅的女孩,不知为何,说了一句:“你笑得真好看,姐。”最后一个字是他发现自己的话有些轻浮以后,忙加上去的。 因为这一个“姐”的称呼,容华的呼吸都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袁林从来没有好好地喊过自己姐!她收敛下来的笑容又扬了起来,那温柔里有些酸涩的笑容令袁林心头又是一跳。 “那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容华笑呵呵地打趣着问道,却不想傻弟弟竟然真的愣愣地点了点头。 “姐笑得最好看。”没有人比你笑得更好看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一男一女,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正经,女孩的脸上则挂着怎样都消失不掉的笑意。 “在这里等我,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袁林担心她会无聊,便扭头吩咐道:“李娜,带她去我办公室的休息间。”休息间里有一些运动器材,还有高配电脑,打大型游戏很流畅。 “是,总裁。”李娜就是总裁秘书,她长相出众,不过总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死板,并且循规蹈矩,不过袁林也不需要如何灵活的秘书,灵活的话,有岳成就够了。李娜这个秘书和别的公司的总裁秘书有所不同,她只负责日常的文件打印以及接待重要客户什么的,像是安排和提醒总裁日常的行程这些事情,都是岳成这个总裁特助在做的。 对李娜的办事态度,袁林还是比较放心的,不过他还是叮嘱了女孩一句:“就在这一层楼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很快我就会回来,然后就回家。”他相信自己的这一层办公室还是很安全的,他那些从东南亚雇佣来的退役特种兵可不是吃素的。 “知道了。”容华撇嘴,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且,好像他才是自己的弟弟吧! 见女孩即使撇了嘴也乖乖点了点小脑袋,袁林满意地笑了笑,转身与岳成还有几名项目负责人一起走下了楼,奇跃公司的负责人就在楼下一层的会客厅里等待。 “老板,奇跃的要求很过分,我们给予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他们却只是疏通关系和提供一部分的建筑队,就这样的付出还想拿走三分之二的利益。”岳成一边走,一边汇报道。 “哼,在我袁林的手里拿钱,简直是异想天开!”袁林不咸不淡地冷哼了一声,却让跟在他身后的属下纷纷振奋抖擞了一番,他们知道,老板动真格了,这一回,奇跃恐怕连一半的利润都吃不到了。 “老板英明!”岳成忙不迭地拍马屁,那份搞笑的劲儿,缓和了队伍的气氛,其他人也纷纷响应起来,对此袁林只是给予了一个假笑,他的高傲和矜持,可不容许他为这么点小事而沾沾自喜。 ☆、052 雇佣兵杰克 下楼左拐就是会客厅,进门前,袁林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他扭头问道:“岳成,在京城,我名下的别墅里哪一个的庭院比较大?”袁林在意的,却不是奇跃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奇跃只是踏上房地产垄断之路的一块垫脚石,是早晚要吃下肚子里的。 岳成愣了一下,然后用拇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道:“西郊那边有一幢,庭院面积为三百平方,中央有罗马风格的音乐喷泉,还有一个铁质秋千。”他回忆了一下,如此说道。 “把喷泉挖走,秋千不占地方的话就留着,让人造一个碰碰车的小游乐场。是叫碰碰车吧?”袁林皱了皱眉,低咒了一句:“这真是该死的幼稚的名字!” “是的。”岳成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老板是要一掷千金,博美一笑了。这碰碰车大概是要送给袁大小姐的。不过他只是抿唇嘿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然后点了点头,准备下班以后就去办这件事情。 几个手下听的云里雾里的,见袁林要走进门了,忙将思绪给拉了回来,快步跟上。 而另一边,容华没有立刻走进办公室,而是皱着眉头绕着长廊走了几步,她看向一个角落,然后就站定不动了。 “小姐?”李娜能够做到总裁秘书这个位置,可不是靠关系的,她也是有真功夫的,待人接物和察言观色上,绝对不差。她当然看出了总裁对这女孩的特别,所以态度上,她也小心翼翼了一些,虽然仍旧板着一张脸。 “嗯?”容华没有回头,她只是应了一声,眼神还是不肯离开那个角落。 “小姐,总裁让您去休息室,您看?”李娜摆出了询问的口气,见容华的动作,她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了那个角落,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你已经被我发现了,出来吧。”容华思来想去,觉得这里面藏着的,应该是一个不懂内劲的人,但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因为他很懂得隐匿,若不是刚才那一丝丝不小心暴露的气息,她也不可能发现他。 正如容华所想,这个角落里,的确藏了一个人。这人正是袁林雇佣的十名退役特种兵之一,他靠在墙边暗暗叫苦,刚才后背有点痒,他想着这里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就悄悄地动了动,不想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给发现了行踪!这回真是丢人丢大了,等回去了,他一定会被几个战友嘲笑的! 听到容华的话,李娜才突然想起来,每天早上都会有五个穿着黑衣的壮汉跟着总裁来公司,两天一个轮班,总共是十个人。这些人一整天都不会出现在人前,所以她都差点忘记了这些人的存在。 “那个,我是袁老板雇佣的保镖。”从墙角的阴影处走出来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壮汉,这道疤看起来并不可怕,因为他总是在笑,傻傻的感觉令人没来由地觉得舒心。 “哦。”容华点了点头,知道这人是袁林的人,也就放下了心来,她突然凑近了一些,轻声问道:“在袁林手下工作,感觉一定很不好吧?”想起那可怜的前台,容华就觉得心有戚戚然,袁林在别人面前,看来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呢。在他手下做事,应该不是很容易…… 老实的男人没听出容华嘴里开玩笑的意思,他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其他没什么,就是每天穿西装有点让人难受,我以前都习惯穿宽松一点的衣服,比如迷彩服。”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耸了耸肩,摆出了无奈的表情,顿时逗笑了女孩。 “呵呵,你说话真幽默。”容华善意一笑,然后伸出了右手,说道:“我叫楚容华,京城本地人,你呢?我听你口音,似乎也不是欧洲和美洲人。还有,你的华夏文说得很棒。” “谢谢夸奖。我是西班牙人,只是常年混迹在东南亚,所以口音有点改变。”壮汉有些犹豫,但还是握住了容华的小手,他的手很大,完全将容华的小手给包裹了起来,有些粗糙,但很温暖。 他摸了摸后脑勺,好像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介绍自己的姓名,忙说道:“还有,我叫杰克。”他没有说姓氏,容华也不会去问,因为有时候,一件小事也能触及他人的底线。 “嗨杰克,很高兴认识你。”容华问道:“这里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吧?” “还有四个人。”杰克点点头,却没有说出另外四人的位置,这是规矩。 容华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还有人在护卫,那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有些无聊。”她刚才注意到了迷彩服三个字,加上他身上传来的军人特有的煞气和血气,容华有九成的把握认为,杰克是一名久经沙场的退伍兵。 “这恐怕不行,小姐,我还在工作。”杰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来自美人的邀请,在他的眼里,女人并没有美丑之分,除了战友之外,所有人都只有敌人和陌生人的区别。他退役以后,就成了专业的雇佣兵,他将保镖的任务也当作一份需要谨慎对待的工作。 “好吧,那么,希望我们下次有机会交流。”容华也不强人所难,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在李娜的带领下走进了办公室。 杰克见容华走进门,也转身隐藏了起来。 李娜带着容华走进门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她刚才分明听见了这个美丽精致的女孩说她自己叫楚容华!楚容华这三个字,可不仅仅代表着她是总裁的姐姐,也代表着她是赫赫有名的,袁烨袁上将的宝贝女儿! 据说袁上将对这女儿宠得不行,只要是她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要摘下来给她! 将军把楚容华保护得很好,自小就不让她参加一些虚伪的贵族之间的聚会,也不让她和浑浊的外界有过多接触,将她当作一朵娇嫩的百合花,细心地呵护着,生怕吹了风,淋了雨。这一份小心翼翼和全心全意,全京城做父亲的,恐怕都难以有人可以匹及。 ☆、053 腿太细,硌人 “大小姐,这里就是总裁的休息室。”李娜立马换了称呼,她上前一步打开了休息室的房门,侧着身子弯下腰,请容华进门。 容华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走进门后她环顾了一圈。这是一间七十平方的休息室,配有独立卫生间,一张大床被挡在了一个玻璃质地的雕花屏风后头,另一侧则是一个跑步机,还有一些常见的锻炼身体的健身器材。 “大小姐,隔壁房间还有一个壁球室,如果您想去玩的话,我可以领您过去。”李娜并没有走进休息室,她知道总裁不喜欢别人擅自踏入他的休息室。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玩了一整天,容华虽然没出汗,但也觉得有些累了,她摇了摇头,说道。 “好的大小姐,我就在办公室外面,您有什么需要,就拨一下这边的电话,一号键就能将我叫来。”李娜摊手指向了外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她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怎样的殷情,但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她已经明确地意识到了容华的重要性,知道只要容华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去留,所以她不能让容华感到任何不适。 相对于李娜的谨小慎微,容华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只是道谢,然后看着李娜恭谨地为自己关上了房门。 容华找到了电脑,打开来以后,却发现竟然是上了密码的,她撇了撇嘴,嘀咕道;“都上了密码还让我随便玩?考验我破密码的本事么?”她皱皱小鼻子,轻轻地哼了哼。她只是一名高中生,接触计算机技术这一块的理论不多,所以根本不可能会破解密码。她只得悻悻地关掉了电脑,然后走上了跑步机。 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却会成为一个在计算机领域几乎无所不能的黑客,哪怕是固若金汤的华夏国军部机密文件,她都能轻而易举地窃取,并且不留下一丝痕迹。 等容华再看到袁林的时候,早已经日落,夜幕渐渐遮盖了整个天空,淡色的月光洒落在大街上,欢送着归家的行人。 期间李娜来跟容华说过,袁林其实已经处理好了奇跃公司的事情,但一个重要的电话,令他不得不忙碌了起来,所以她才只得等到了现在。 柳芸这时候还留在柳家吃饭,袁烨也在处理北朝鲜和南朝鲜之间的冲突问题,所以会晚点回家。至于袁绍和袁毅,自然被留在了中央军区里,似乎也是关于南北朝鲜之间的问题。 也就是说,今天在晚上十点之前,除了已经休息的下人,家里就只有她和袁林两个人了。 袁林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脚步无意识地有些匆忙,岳成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看起来,老板很喜欢袁大小姐呢。 “我们回家。”袁林没等岳成或者李娜给他打开办公室大门,他就一把推开了大门,看着正趴在外间沙发上玩着手指头的女孩,脚步一顿,随即不自觉地轻柔地说了这样四个字。 容华扭过头,仔细一瞧,果然瞧出了袁林眉宇之间的疲惫之色,他在笑,可她知道,他只是在硬撑罢了。其实,所有人都活得不容易,而他们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忍受所有的不容易。即使是这个傲慢的少年也一样,他正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努力着。 容华轻轻笑了笑,心想,自己也应该加把劲,忍下种种的不容易,然后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才是。 袁林已经知道了柳芸等人不在家的消息,他也不想再折腾下人们,所以带着岳成还有容华一道去了一家路途有些遥远,但颇有气氛的西餐厅,容华对那里鲜嫩的牛排赞口不绝,令袁小少爷忍不住狠狠高兴了一把。 回家的路上,也是岳成开的车,袁林和容华都坐在了车后座。紧急处理了几小时的远洋事务后,袁林是真的有些疲惫了,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还要四十分钟才回到家,袁林,你可以睡一会儿。”容华担心袁林的大少爷脾气会比较重,对于坐着睡觉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把姐姐的腿当作枕头的话,可以睡在这里。” 自从下午时袁林喊了那一声姐,容华的心里对袁林就更添了一份柔软,她忍不住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楚容华,这就是你的弟弟。 或许袁家所有人都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反而在给予自己保护,可独独是这个弟弟,容华却觉得,她有资格给予他属于姐姐的温柔。而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的能让人从身到心都得到一种熨烫,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就想低低地轻叹出来。 袁林心里微微一动,看了一眼容华纤细的大腿,又抬头看了看容华美丽到令人窒息的笑容,他暗自吞咽了一下喉咙,然后故作自然地朝着女孩的大腿趟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淡金色的脑袋放在了女孩的腿上,从下至上地看着女孩细嫩的脖颈和妍丽的俏脸。 “睡吧,到家了我就喊你。”容华动作小心地为袁林整理了一下他珍爱极了的头发,温柔的嗓音仿佛能够滴出来水。 “哼。”袁林的脸颊有些发烫,他轻哼了一声,侧过头就闭上了双眼,朝着前面的车椅背勾起了唇角。这就是有姐姐的感觉吗?似乎很不错,只是有一点令人不爽,那就是他的心跳得太快了! 于是,袁小少爷今后情路上的“杯具”就在这一刻奠定了基础。他将喜欢容华的感觉当作了对姐姐的喜欢,容华也开始真真正正地把袁林当作了弟弟、当作了孩子来疼爱。这一份并不太正常的姐弟感情,将在今后最大程度上阻碍他追求容华的脚步。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少爷闭着眼睛突然开了口,说了一句:“姐,你应该多吃点,腿太细,硌人。” “……哦。”容华嘴角一抽,有些无语地应了一声,这得寸进尺,挑三拣四的坏孩子! ☆、054 爱情在作祟 岳成在前面开车,他听着后面两人的对话,不禁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别看他这个好友平日里嚣张跋扈,冷漠傲慢的样子,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这样的年纪,正需要别人的关怀。只是以袁林变扭的性子,他根本不会去寻求他人的关爱,他总是认为自己足够强大,不可否认,他自信,却也很自负。 然而面对容华的关心,袁林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会一边变扭地排斥,一边又无可奈何地接受下来。或者说,他内心深处,也是希望得到来自容华的关爱的,只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罢了。岳成也说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只知道,好友这一刻,一定很开心。 想起下午让容华多等了几个小时的事情,岳成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的老板兼好友解释一下,他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 “叫我容华就行。”容华知道岳成不单是小弟的手下,更是他的好友,在美国的时候,也很照顾他,所以容华的心里对岳成就亲近了几分。她轻轻地捂住了小弟的双耳,然后压着声音说道。 “好,容华。”岳成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他继续道:“老板本来半小时就解决了奇跃公司的问题,只是后来从美国来了一个电话,才耽误了许多时间。” 容华眨了眨双眼,一开始不怎么明白岳成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东西,随后她就反应了过来,她善意一笑,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没事。”她听岳成为小弟向自己解释,心里更加承认了岳成,觉得他是个不错的朋友。 岳成还是继续解释了一下,因为其中,他还有另一层意思:“这个电话是曼哈顿打过来的,关于这几天股市的一些情况。老板对此做了一些数据测试和分析,他已经预测,在美国那边迎来下一个日落的时候,股市将会形成较大的动荡,所以这几天他都会很忙碌。” “这样吗?”容华并不是很懂商业的事情,她只是一名高中生,关于经济的理论的确学过一点,可与袁林这样的金融天才,根本是无法相比的,她没办法在这方面帮助到袁林,只能有些惆怅,有些遗憾地说道:“希望他别累坏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啊。岳成在心中猛呼“哦耶”,下一秒就一本正经地用纤细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缓缓道:“其实,这种事情时有发生,老板应该也习惯了,可他毕竟只有十五岁,整天日以继夜地工作,对身体不好,我希望容华能够偶尔关心一下老板。” “我会的。”容华点点头,仿佛是受了启发似的,她慢慢盘算了起来,心中回忆着一道道补身体的食谱,想着这几天就让袁林早上喝了滋补的汤药再去公司。 她脑子里之所以会有这一个个食谱,还要感谢柳妈妈。柳芸是一名标准的贵妇,自然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但她对食补很感兴趣,经常搜罗这种食谱,然后告诉张嫂,让她帮忙做出来。耳濡目染之下,容华虽然也不会做,但却能够背出几个有用的食谱来。 岳成暗自点头,心道这楚容华的脑子转的真是快,悟性很高啊。他从后视镜中看着躺在自家姐姐腿上的老板,不禁嘿嘿笑了笑,生生地破坏了一张原本斯斯文文的俊脸。 老板,小的可是在为您制造机会了,您要把握住啊…… 不知不觉中,天空下起了小雨,等容华意识到的时候,小雨就好像在一瞬间猛地下大了,车窗外沙沙的雨声惊醒了本已熟睡的少年,他睁开双眼,看着头上那颈线优美的脖子,不禁愣了愣,随即,他就故作镇定又非常迅速地坐起了身,他对着窗外的雨夜咳嗽了一声,道:“岳成,到哪了?” “已经开过了华清道起点,还有十分钟就到。”看出了老板难得的窘迫,不厚道的属下偷笑了一下,口里,他却一本正经地这样说道。 “嗯。”袁林面上不动,心里却阴森森地笑了,臭小子,别以为少爷我没有看到你偷笑,等下你就留下来陪我熬夜工作!没有加班费! “岳成,开暖气。”车里没有开空调,袁林不觉得冷,但他却突然注意到了女孩有些颤抖的双肩,他不禁有些恼自己,怎么才发现这一点。 岳成虽然是个常年流连花丛的情场老手,但从没有对哪个女友怎样细心过,所以他也才发现容华的异样,暗骂了自己一下,忙应声打开了暖气。 容华不确定袁林是不是为了自己才要岳成打开暖气的,不过心里还是感动了一下,胸口的寒冷似乎也一下子被驱散了。 到家的时候,大雨还没有停,哗啦哗啦地已经成为了一缕缕的水流贴在了车窗上。车上备有几把雨伞,岳成下车撑开了雨伞后,挡在了后车门旁。 袁林率先下了车,他主动拿过了雨伞的伞柄,他微微弯下腰,优雅地伸出另一只手,当车中那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放入了自己的手中时,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使力将她拉了出来。 岳成看着最是重视自己外表的老板竟然为了不让容华淋到一点雨而几乎将大半的雨伞都移到了女孩一侧的时候,惊讶地咋了咋舌,果然是爱情在作祟吗?让一个如此骄傲的男人弯腰,为人撑伞,甚至宁愿自己淋雨…… 岳成不再多想,忙跟上去,也为袁林撑了一半伞,他暗自拍了拍胸口,觉得这一整天的事情让他对袁林的认识有了一个很大的颠覆,他需要找一个D—CUP的火辣美人好好地安慰自己一番……不过很显然,他这淫荡的想法,今晚是实现不了了,因为他的老板已经决定,要他今晚无薪加班。 三人一道走了进去,是张嫂开的门。袁家的下人与其他一些家族比起来,其实并不怎么多,平时下人都是看不到影子的,他们各司其职,不需要主人多加提点。只有张嫂会时常出现。张嫂原本是柳芸娘家的下人,几乎是看着柳芸长大的,所以对柳芸极好,也对容华疼爱得很。 ☆、055 周扒皮 “大小姐,小少爷,岳先生。”张嫂打开门,喊了几人坐下后,就去一旁的木柜里拿来了三块干净的白色毛巾,她一一递给了三人,又道:“今晚天寒,我去给你们煮一碗姜汤吧。” 容华拿过了毛巾,随意地擦拭起根本没有被沾到一滴雨的头发,她先是询问地看了袁林和岳成一眼,见两人一个皱眉一个摇头,便转头道:“张嫂你不用忙了,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等下爸妈回来的话,我会去开门的。”她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袁烨,心里头别提多想念了,不过这心情要是被柳妈妈知道,她一定会吃醋的,会孩子气地觉得女儿爱爸爸不爱自己了。 “可是大小姐……”张嫂有些担忧地看着容华,生怕这会儿不给她煮碗姜汤,明早她就会感冒似的。 “没事的张嫂,等下我就去洗个热水澡,你去休息吧,时候真的不早了。”张嫂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退休年龄也快到了,容华又是被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心里也很亲近,自然舍不得她太过劳累。 等将张嫂劝进了房,容华转头关切地叮嘱道:“袁林,你和岳成都去洗个热水澡,可别感冒了。”岳成在她们家里也是有专用客房的,与小刘一样。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袁林略微变扭地哼了一声,依然操着缓慢的语调,那浅浅的高傲语气让人听着也不会觉得太糟糕。与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不同,袁林的心里是很愉悦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越来越享受这种被容华关心着的感觉了。这和母亲的关爱很不一样,它甜甜的,胀胀的,好像一罐子的蜂蜜塞满了心房。 听此,容华只是笑了笑,没怎么在意,若说以前,她可能还会觉得袁林对自己冷淡了一些,可今天看了他对其他人的态度后,容华就觉得,袁林对自己已经很不错了,这孩子只是比较变扭,不习惯表达自己的善意罢了。 她越来越觉得袁林可爱了,准备明天和安娜打电话的时候,好好地吹嘘一番自己的弟弟如何如何得萌态四溢。安娜家中还有一个小她五岁的弟弟,她总是在容华面前说她弟弟是个可爱的小正太,让容华曾经狠狠地羡慕了一把,现在好了,她也有弟弟可以炫耀了。 这样想着的她,笑得更像个孩子了。 袁林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容华的俏脸,他一瞧这灿烂的笑容,心口就是一跳,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皱眉,更不是捂住胸口,而是扭头看向了岳成,见他也被容华的笑容给迷去了心神,不禁沉下脸咳嗽了一声,像极了守卫领地的孤狼。这是他的姐姐,可不是别人能够乱看的!就算是好友也不行!哼! 这满是醋味和警告的眼神,岳成哪里看不懂,忙收回了视线,对着袁林干巴巴地笑了笑。他心中这个无语,自己的确有些好色,但你也不用像是防贼一样放着我吧,好歹我也是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的。 虽然……岳成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容华一眼,心道:这楚容华长得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尤其是这笑容,秒杀万千男人啊。饶是情场老手的他,也不得不如此感叹,心中大呼可惜。 如果这不是好友的姐姐,也不是好友心仪的女孩,他一定……一定也不会去追求!很显然,因为楚容华这样的女孩,是值得男人一心一意去对待的,而自己,注定不会是个专情的种。 不管岳成在心里YY什么,容华又说了两句话就转身上楼了,她的确觉得有些冷,需要洗个热水澡先。 “老板,那我先回去了。”岳成心中感慨万千,他决定要找一个辣妹好好地激情一把,这样滚过来,那样滚过去…… 一看岳成那淫荡的表情,已经进入青春期有半年的袁林哪里会不知道,他抬起了右手,用手背遮住了嘴巴,然后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唾弃了一把这个下半身思考永远多过脑子的好友。随即,他就放下手,挑起了右眉,勾唇笑道:“这恐怕不行,你知道,股市可不会等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意思?”岳成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苦逼的一夜,斯文的俊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他苦哈哈地垂死挣扎着问了一遍。 袁林对于好友这一份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强非常之“敬佩”,他优雅地放下了修长的双腿,然后慢吞吞地站起了身,说出了判决:“今晚加班。” 说完,他朝着楼上走去。 背后,岳成捶胸顿足地悲鸣了一声,大喊道:“有加班费吗?” “加班费?”袁林脚步不顿,缓慢而优雅地走上了楼梯,头也不回地哼道:“你乘早死了这份心。” 岳成这个泪流满面,他抽泣一下,狠狠地对着袁林竖起了中指!你个周扒皮! 这一幕正好被走出房门想去拿杯热牛奶的容华看见,她嘴角一歪,然后默默无语地转身回了房间,话说,她有看到什么吗?她绝对没有看到一个斯文的眼镜男竟然竖中指了! 这时候的她对于这样的动作还会感到吃惊,但在将来,她不仅会看惯这样的动作,并且将习惯于做这动作。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袁林的房间就在容华地右侧,自然看到了她走出来。他那俊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看得岳成这个心惊胆战啊。 “别总给我丢脸!”袁林怒其不争地扭头朝着岳成骂了一句,他哪里会不知道好友的臭习惯,他肯定在自己背后竖中指了!他有时候就觉得奇怪了,明明岳成就不是一个斯文的人,为什么上帝要给他一副骗死人的斯文脸呢?! 岳成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很无辜,竖中指这动作其实挺爽,挺帅气的啊,哪有丢脸嘛……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老板刚才似乎没有用那慢死人不偿命的贵族调子,稀奇啊稀奇!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因为袁林有着天生的淡金色头发,看不出东西方特色的正太级五官,又操着极为标准且自然的语调,还有高傲到甚至令人觉得就该如此的态度,很多人都以为,他是英国哪个贵族家的小少爷。 ☆、056 老板,你骗了全世界 岳成看着前面袁家三少的背影,笑呵呵地摇了摇头。遇见这少年之前,他岳成从来没有佩服过谁,遇到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佩服过别人。 袁林当年被袁烨“扔”出国的时候,才十一岁。 因为跳级的缘故,他提前结束了在维森学院的小学课程,去了华夏国第一军校就读,可因为不喜欢将来成为一名军人,他便故意闹事被开除了。 而后他就背着一个行李包去了美国的中学开始学习,仅仅花了半年时间却将所有关于经济学,特别是金融一块的知识都吃了个通透,并在后来的一年中,拿到了多个高等学府的硕士学位。当然这里也不能否认他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系统地学习过高中课程以前的经济学基础了。 十二岁都没到,他就去了曼哈顿的华尔街,从底层做起,逐渐融入了美国的金融界,并且慢慢成为了一名合格且成功的华尔街男孩。 从认识袁林开始,他似乎就没有失败过,他所有的投资,所有的预测几乎无一错误!证券交易所的人甚至认为,对袁林来说,投资并不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因为袁林就好像是在玩一场名为投资的游戏,上帝还亲自给了他一个无敌精确的外挂! 在各种回忆中,岳成叹口气,认命地走进了周扒皮的房间,不管老板怎样英明神武,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他周扒皮的可恶性! 袁林的房间一侧有一个隔间,那是他平时回家办公的地方,相当于一个小书房,说是小书房,其实也不小,占据了将近三十个平方,靠窗的位子上排放了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台电脑,两个电话和几叠文件。书桌的右侧则放置了一个比较大的书柜,若是打开来看看,大家一定会发现柜子里全部都是关于经济学的书,并且每一本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所以说,天才的名号,并不是全部靠上帝的垂青就能得来的,它需要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加倍努力。 “老板,我有疑问。”这里没有外人,岳成就随意地坐了下来,他靠在一旁的沙发上,问道。 袁林也坐了下来,挑眉假笑道:“我以为,岳大少爷并不理解——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听了好友习惯性的嘲讽,岳成就嘿嘿地笑了一声,他这不是担心自己等下要问的问题对袁林来说太幼稚或者太奇怪,怕被加倍数落嘛!他已经打了个预防针,便不再客气地说道:“说实话,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在华夏国办公司,一年都过去了,你有一半的精力都花在了盛林上,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这样的盛林对TTE来说,简直就是——” “鸡肋。”袁林接下了岳成的话,他知道好友这个疑问应该埋在心里很久了,他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道:“岳成,付出和回报不可能永远都是等价的。当然,这时候的不等价,会由时间在以后慢慢偿还给我。你要知道,我袁林,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懂。”岳成当然相信袁林的自信,但还是不耻下问了一番。 “你不是土生土长的华夏国人,所以不太明白这里的政治。”袁林一边快速地浏览网页,一边道:“华夏国虽然是资本主义国家,也经常标榜自己的市场是遵循经济发展规律的市场经济,但事实上,这所谓的市场经济,仍旧处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过渡当中,官僚主义和守旧封建的思想一直在阻碍市场的自由化。在这种情形下,一个新兴的企业是不可能快速发展起来的。即使盛林有我袁三少做后盾,也不可能被放任成长。” 岳成虽然拥有华夏国国籍,但他从小跟着父母住在美国,对华夏国的政治和市场环境并不太了解。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办公司呢?华夏国这一块的确是个大蛋糕,可如果吃不下,还是别浪费精力的好。”岳成想了想,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我刚才提过政治的问题。”见岳成点了点头,袁林继续道:“我是华夏国人,更是袁家的男人,所以掌控华夏国的野心绝对不比任何人低,但我为什么一定要在军界一展雄图?军界已经被袁、洪、洛三家人所控制,我再插足,也绝对不可能比大哥厉害。既如此,那么几百年来都一直顽固不化的政界,就是我的目的了。” 袁林已经说到这里,岳成也不需要好友再解释下去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他好像头一回认识袁林似的,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个坐在真皮椅上的小小少年,心口微微发烫,这一刻,他的雄心壮志也被这少年给燃了起来。 掌控华夏国的野心! 从古至今,掌控天下的野心,绝对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而真正有勇气付诸行动的,却少之又少! “原来,你最终的目的,竟是利用自己的经济地位和钱财来打入顽固不化的政界,你想成为政界的领头羊,与你父亲一样!”岳成哈哈笑了起来,他起身,有些激动地说道:“所有人都以为你袁林只是一个金融界的天才,大家都觉得你是如何地热爱金融,喜欢赚钱。可事实却是,你创办TTE进行疯狂地敛财,又花大把的时间来帮助拉动华夏国经济,只是为了成功进入政界!老板,你骗了全世界!哈哈!” 相较于岳成的激动,袁林却只是带着真心笑意地勾了勾唇角,口气依然浅淡而缓慢地说道:“多谢夸奖。”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有一句话你错了,我并不希望和父亲一样,父亲在军界只能算是三王之首,而我要做的是,政界的一枝独秀!” “是的,这是当然的。”岳成吸口气,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追随了袁林,他明白,只要跟着袁林,他的人生也将问鼎辉煌!他弯腰下,将手放在了左胸口,虔诚而真心地说道:“您一定会成为政界唯一的君王,我岳成,愿为您效犬马之劳。”他的口气里,还带着一丝骄傲,为自己的好友而骄傲! 对于岳成这样似认真,似玩笑的动作和话语,袁林挥挥手,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不用深究岳成行为里的深意,因为他知道,他和岳成,是值得以生命相交的好友。 ☆、057 父爱无上限(+V公告) 当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一点半的时候,袁烨,袁绍,和袁毅三人才满心疲惫地回到了家中。南北朝鲜的冲突问题在今天日落的时候,已经上升到了以核武对峙的高危险程度,所以军部的会议一直开到了现在,他们制定了许多缓和双方行为的措施,并立刻派人付诸行动。 这时候雨还下得很大,车上却只有一把伞,小王坐在驾驶座上,说明了情况后,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想到今晚会下雨,也没想到大少爷和二少爷都选择了坐将军的车回来……他略一思索,想让袁烨三人在车上等一等,他去屋子里拿三把伞来。 “不用了,男人淋个雨还能怎么了?”袁烨粗犷的声音带着别样的男性魅力,他挥了挥手拒绝了小王的建议,然后扭头对袁绍说道:“你撑伞吧,小毅,我们下车。”说着,他率先下了车,进入了黑色的雨夜之中。 这可不是他厚此薄彼,而是他知道,长子和幼子一样,都有些洁癖,还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这淋雨的行为,还真不是袁绍干的出来的。而二儿子的性子和自己最像,不拘小节,不在意这种事情。 袁毅自然没什么意见,他朝着袁绍点了点头,然后开了车门下了车子,跟上了老爷子的步伐。 袁绍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当然明白袁烨的好意,只是联系起他之前说的——男人淋个雨还能怎么了,他就觉得,老爷子是不是拐着弯儿说自己的个性和女人一样矫情?! 收起胡思乱想,他就拿过了小王手中已经撑开的雨伞,往家门走去。 小王小跑上去打开了门,然后侧身请袁烨先进门。 袁烨刚刚走进门,就发现他的宝贝女儿像一只欢快的白蝴蝶一般,张开了双臂跑了过来。他见此,慈爱地笑了笑,伸手稳稳地抱住了他的心肝宝贝。 父亲的铁臂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全身,容华心里面别提多安稳了,她环住爸爸的脖子,撒娇着撅嘴道:“今天早上就没有看到爸爸了,爸爸你都没有想楚楚!” “爸爸怎么没有?楚楚不能冤枉爸爸啊。”袁烨呵呵笑着,单手将女儿往上抱了抱,然后走到了沙发上,小心地放下了她。 “那爸爸怎么这么晚回家?”容华哼了一声,故作不高兴地扭过了头。 袁烨宠女的德性总是令人发指的,他忙起身从女儿的这一边坐到了那一边,也不管女儿这算不算无理取闹,更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错,反正就是笑呵呵地讨好了起来:“楚楚乖,别生气,都是爸爸不好。”小王见此,默默地扭过头,捂住了双眼,心道,将军,您宠女儿的程度,可以再没有下限一点,真的…… “哼!”楚楚早已经忍不住弯了唇角,但还是哼了一声。 “楚楚乖乖的,爸爸最舍不得楚楚不高兴了,只要楚楚发话,爸爸明天就不去军部了,陪着楚楚玩一整天好不好?咱们去钓鱼!”只要不是接触军队,袁爸爸就会无条件地宠爱女儿,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 听了这话,容华才高兴起来,她颇有些傲娇地轻轻哼了哼,道:“每次都是这一招,都用烂了啦。当然是军部的事情比较重要了,只是爸爸以后记得要早点回家,不然楚楚会担心的。”她当然没有真的想让袁爸爸为了女儿荒废“朝政”,只是希望以此要求父亲能够早些回家休息,父亲虽然依旧健朗,但事实上年纪也不小了,养生是很需要的,总是为了军部那些恼人的事情烦,很容易心力交瘁而生病的! 只要女儿笑一笑,袁烨有什么是可以不答应的?他连连点头,又好生哄着女儿说了一些话,再跟后来走下楼的袁林说了几句话后,就进了房间休息。而刚才柳芸也已经打过电话回来,说是今晚赶不回家里只得住在娘家了,让大家都不用等她了。 等袁烨进了房间,小王也离开了袁家,一时间,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容华和袁家三兄弟,他们站在各自的位子上,都没有说话。至于岳成,他因为要帮袁林盯着电脑上的数据变化,所以没有下楼来。 容华也不知道怎么的,当发现三人都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我们可以去休息了……?” “当然。”袁绍率先走向了容华,他弯腰将女孩半抱在了怀中,然后托着她的双肩站了起来,侧头又对其他两人说道:“你们早点休息。”说完,他带着俏脸已经微微泛红的女孩走上了楼。 被袁绍按在怀里的女孩扭头,越过了他的手臂,看了还站在楼下闷声不语的袁毅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就莫名地有些生气,心口隐隐泛酸,她皱皱小鼻子,扭回了小脑袋。 楼下,袁林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突然觉得极为刺眼,他狠狠地皱了皱眉,然后扭头,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二哥,大哥对姐姐,似乎志在必得呢。” 袁毅看了袁林一眼,却没有说话。现在的他,根本不足以与大哥匹敌,大哥可以给予楚楚的保护显然要比自己多许多。自己若想得到楚楚,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大起来,而进入军部委员会,显然是一个捷径。 不管袁毅还站在大厅里思索些什么,袁林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慢慢地走上了楼,经过容华的房间时,他脚步微微一顿,复又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后,他就赌气似的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想起容华被袁绍半抱着上的楼,他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他对着前面的空气,幼稚地骂道:“又不是没有骨头,干嘛还要大哥抱?” 另一边,容华与袁绍一道进了房间后,她就想退出男人温暖且透着清香的怀抱,但袁绍怎么可能容许她的退后?他左臂微微用力,就顺利地将女孩推在了门背后…… ☆、058 大哥妖孽 透着淡淡蔷薇香气的房间里,白色雕花的门板后,高大的男人用右手撑在了门上,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他身下女孩的手腕,强势地将她收入自己的阴影之中。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好像掉一根针都能被听到似的。 “大哥?”后背抵在了微凉的门板上,容华的心就不自觉地悸动了一下,她呼吸微微停滞,然后抬头,视线不期然地撞进了对方幽深的眸子里。沉默了半响,最后,她只能呐呐地这样喊了一声。 “楚楚,大哥吃醋了。”袁绍俯下身体,双唇几乎要碰到女孩雪白的脖颈,那从口鼻中喷洒出来的热气扫过了她略微敏感的锁骨,令她不禁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什么?”容华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然后糯糯地这样问道。 “我说,我吃醋。”袁绍一点也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吃醋有什么害羞的,他直言重复了一遍,目光却被一道美景所吸引,紧紧地放在了那性感的锁骨之上。 女孩已经洗过澡,家中暖气很足,所以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衣,睡衣的领子有些大,中间耷拉了下来,层层丝绸的褶皱之中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诱人沟壑。袁绍想起,那一晚,他是如何亲吻着女孩青涩的身体,难以自持地将自己一个又一个充满热情的湿吻落在她的迷人身躯上,引起她阵阵敏感的颤抖。 “我在吃父亲的醋。”袁绍勉强将自己的视线从女孩的身上离开,他可不希望自己因为看久了这诱人的风景而流鼻血,这种丢人的事情,他袁绍绝对不能干!他吸口气,冷静了下来,继续道:“我有些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楚才能像刚才一样,见我进家门时,也能扑到我怀里来。” 容华一听,俏脸一红,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理性地去反驳,只得恼羞地伸手捶打了一下对方坚实的胸膛,骂道:“哪有吃这种醋的!” “为什么不能?嗯?”袁绍显然不准备轻易放过女孩,他抓住了女孩要从自己胸膛上拿走的小手,将它包在了自己的大手之中。而身体则更加靠近了她,几乎已经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因为……因为……”容华因为这亲密的动作,呼吸都有些不畅,她绞尽脑汁地想理由,然后说道:“因为那是爸爸,你是大哥,这根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爸爸就可以扑过去抱抱,大哥兼男友就只能被冷落在旁?楚楚,大哥听了好伤心。”袁绍微微蹙眉,然后将容华的下巴勾了起来,让她美丽的黑眸直视自己深灰色的瞳孔。 “……大哥,你在无理取闹。”容华撅嘴,觉得无理取闹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事情,还是比较适合自己来做,而不是以优雅高贵著称的袁家大少爷! 适可而止的艺术,袁绍绝对不差,他早已将权术这种东西玩得滚瓜烂熟,若不是需要军部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应该更适合留在政界发展。毕竟比起动手,他更喜欢动脑。 “明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你也要像今天抱住父亲一样,扑到我怀里来。”袁绍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了女孩的后腰上,他猛地将她的身体拉到了自己的胸前,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 “我是你男友,你要对我温柔一点,关心一点。” “我也会着凉,会感冒,会生病,会疼,会痛,会冷,会热,我希望你能注意到我的一切。” “而我也会关心你,宠着你,护着你。”更唯一爱你。 袁绍一遍遍地说着这些话,重复地说着,却始终没有将“爱你”这两个字说出口,他并不觉得说这两个字有多难,可他还不敢说,他怕自己一说,就会吓跑了他的宝贝女孩。 容华就这样被袁绍乖乖地抱在了怀里,他像是抱着一只小猫儿似的,双手间都是说不清的温柔,道不尽的缱绻。有那么一刻,容华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为这个男人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有些悸动了。可她又更加迷茫起来,这种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的感觉,她看着二哥袁毅的时候,也出现过。那么,这心跳,到底是代表什么呢?人怎么可能同时对两个人心动呢?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她到底喜不喜欢袁绍,喜不喜欢袁毅? 喜不喜欢袁毅?!这个念头,像是一道惊雷一般滑过了自己的脑海,她全身微微一抖,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思考自己喜不喜欢袁毅了?她和袁毅又从没发生过什么! 她想到这里,心情有着说不清楚的复杂,她抿了抿唇,靠近了身前的热源,企图汲取一些温暖。她的双手也主动环住了男人的腰部,将小脸埋在了男人的胸怀之中,容华微微笑了起来,有那么点自嘲的意思。 她想,这连日来被一向高高在上的袁绍宠着惯着,自己竟然有些自不量力起来,还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自己转,所有男人都会喜欢上自己?哈,楚容华,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自恋了? 容华只有这样一遍遍地唾弃自己,她的心才慢慢地冷了下来,她告诉自己,楚容华,你现在是袁绍的女友,至少三个月内,你必须对他一心一意!那些有的没的,你不准再乱想了!袁毅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他只当你是妹妹! 怀中的女孩心思百转,袁绍却因为想要静静地抱抱她,所以并没有低头去看她,也就错过了她那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小脸。 又抱了一会儿,袁绍突然感觉到双臂重了一点,低头一瞧,原来是女孩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小懒猪。”袁绍轻笑一声,然后捏了捏女孩的琼鼻,他将女孩抱了起来,然后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这样占足了便宜后,他才将容华放入了床中,盖好了被子。 袁绍回了房间,洗完澡后穿上了一套黑色的棉质睡衣。他泡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坐在沙发里,打开了笔记本。他开始一条条仔细阅读起今晚军部关于南北朝鲜冲突问题的临时解决方案。 俊美的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那略带邪佞,却无比优雅从容的笑容,让几乎所有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沉醉其中。他的眉头随着一条条的解决方案时而轻轻蹙起,时而高高挑起,并不怎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却透出了无限的魅力。 这种炫目的美丽不同于袁毅的沉稳甚至冷酷,也有异于袁林的傲慢与高调,他的优雅,他的从容,他睥睨天下的自信,都仿佛是与身俱来的,并且在日积月累之中,更显成熟。没有一个人,包括袁烨,会不认为他袁绍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不知不觉,时间仿佛金色的细沙,慢慢从人们的指尖悄然流走,当笔记本的电池电量使用了将近一本的时候,袁绍看着笔记本显示的时间——凌晨三点十三分,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合上了笔记本。 他们四人的房间在二楼西侧,按照年龄大小从东至西排列,所以他需要经过二弟袁毅的房间才能来到容华的门前。 容华以前从没有锁门的习惯,但自她从渤海军区回来后,总有那么几次,她会锁上门。他也知道,女孩的枕头下放置了一根尖细的木簪,那是她用来防身和壮胆的武器。 只要一想到女孩因为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从以前的快乐无忧变成了如今这般战战兢兢,犹如惊弓之鸟,袁绍就想将那些企图伤害容华的人通通送入地狱!事实是,他也一定会这样做! 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了胸中翻江倒海的怒气,从口袋中拿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打开着,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屋外微弱的光芒,还有呼啸的风雨声。 大床之上,女孩正睡得香甜,那弯长的睫毛随着每一下清浅的呼吸微微颤抖着,粉嫩的小嘴巴偶尔会砸吧一下,或者吐吐小泡泡,可爱得好像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子。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有人要处心积虑地去伤害呢? 袁绍皱眉,轻轻来到了她的床前,拉开被子,将她温柔地抱入了怀中。容华身上特有地清香一下子就传入了自己的鼻子,令他不由地紧了紧身体。只要尝过女孩那美味的身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挡她不经意的诱惑。 袁绍微微摇头,面对着她清纯中略带妖娆的容颜,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他一向觉得自己的自制力,不管是心理方面,还是身体方面,都是很强的,可只要一遇上这女孩,他所有引以为豪的冷静和自持就会全线崩溃,他觉得,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劫难,一场甜蜜到令自己疯狂去抓紧,去抱住的劫难。 思索间,袁绍已经将容华抱出了房门,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门后,他将依然熟睡的女孩放入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之中,见她哼唧着什么翻了个身,不禁低声笑了起来。她就是这样,不管睡前是如何地担心,如何地紧张,一旦入睡,她就不太容易被吵醒。这样优良的睡眠质量,真是让人又喜又忧。 他将女孩放在床的右侧,自己侧绕到了床的左侧,掀开被子的一角,他躺进了被子里,然后轻柔地将女孩抱入了怀中,他没忍住,发出了满足的叹气,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还真是容易满足,不过是抱一抱她,就已经觉得幸福得快飘起来了。 他喜欢走在女孩的右边,因为这样,女孩就走在了自己的左边,走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说实话,袁绍和袁林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很自负的一种人。但袁绍却从没奢望过,女孩有一天能够爱他爱得和自己爱她一样深沉与隽永,他最大的奢求就是让女孩乖乖待在自己的心脏里。作为回报,他将会用尽一生来保护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她遮风挡雨,用自己的权势钱财给予她最安全自由的生活。 “楚楚,我能给你的,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我,而你不能不要。”袁绍轻轻吻着女孩粉嫩的双唇,忍不住慢慢厮磨起来,不带一丝情欲,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她的存在而已。 他承认,自己的爱很霸道,甚至不可理喻,因为爱情里,从来就没有等价交换的原则,并不是自己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可他在这一张爱情的赌桌上,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若不得到想要的她,那自己就只能倾家荡产,失去身体,碎裂灵魂,再也没有勇气出现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承认,自己在前二十几年的岁月里,内心已经慢慢变得孤僻,甚至隐隐脱离了群体。因为他始终自私地觉得,自己除了容华,就再也不需要其他什么了。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到最后,他拼尽了一切也无法得到容华,那么他的世界就真的会轰然崩塌。他是袁家的男人,他不是懦夫,可如果没有了容华,那么他就算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也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的感官,他的感情,他的一切将会随着女孩的远去而渐渐消失。 不能否认,他还有父母,还有亲人,可追根究底,他更是一个极端又自私的男人,当他认定了什么的时候,就非得到不可,而容华,就是他唯一想要得到的人,为此,他可以付出所有。 所以说,他爱得决绝。 清晨的微光无法从厚重的窗帘后穿过来,房间里还并不是特别明亮,袁绍却已经准时睁开了双眼,深灰色的双眸清明得好像他一夜未睡似的。他转头,看着依然熟睡的女孩,竟然咧开嘴,有些傻傻地笑了,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那贵公子的派头,就好像一个初识情滋味的毛头小子。 他伸手,轻轻地在容华妍丽的小脸上描绘起来,渐渐地,他出了神,想起了脑海中储存着的,容华的每一个笑容。是的,他当然记得女孩的每一个笑容,有浓郁的,也有浅淡的,更有落寞无奈的。而这其中,他记得最深刻的,自然是那艳丽的,璀璨的,好像能够将千年冰雪都融化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就是用尽所有保住那美丽的笑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窝在男人臂弯中的女孩轻轻地动了动,似乎并不怎么愿意醒过来。但事实上,她已经感觉到了身边环境的异样,脑海中的意志拼命挣扎起来,最后,她终于猛地睁开了双眼。 “楚楚,是我,大哥。”知道女孩刚刚醒来可能会害怕,袁绍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坐起身,弯腰靠近了女孩,让她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看到自己的脸。 看着熟悉的男人的脸孔,容华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就平复了一些,她似乎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了一睁开眼睛,这男人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事情,从一开始的惊吓,惊讶,到了今天的瞬间接受,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原来可以这么强大…… “大哥……”容华看着渐渐变得熟悉的属于袁绍的房间,她有口气里带着一点点的无奈和轻轻的埋怨,大哥又将自己抱过来了。 “自己穿衣服?”袁绍没有多作解释,他只是拿过了女孩的衣物,然后递给了她,见她还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便勾唇邪魅一笑:“怎么,需要大哥为你穿?我很乐意效劳。” “不用!”容华惊叫一声,将袁绍手中的衣物抢了过来,她气呼呼地对着坏心眼的男人哼了哼,然后抱着衣服冲进了卫生间。 等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袁绍已经拉开了落地窗前的窗帘,让窗外的雨后阳光铺洒进来,房间一下子就变得透亮起来,她微微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双眼,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被男人抱入了怀中。 她压制下了想要挣扎的本能,乖巧地窝在了男人的怀里,她想:从今天开始,就让我真正心无杂念地好好对你,试着去喜欢你吧。 女孩的乖顺让袁绍欣喜了一下,他忍不住低声笑起来,那优美得仿佛小提琴演奏般的嗓音,和微微震动的胸膛,引起了容华的注意。 “怎么了?”容华不解地抬起头问道。 袁绍并没有立马说话,而是半抱着她走向了窗口,他指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初阳,神情无悔地说道:“楚楚,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你和阳光都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这句话,他并没有用上习惯性的有些傲慢的贵族式语调,他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地,好像在朗诵美文一般。 袁绍很少说这种煽情的话,他总是理智地分析每一件事情,将所有都掌握在手中,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场,最是吸引容华。 而就算是他们上床以后的第一个早晨,他也是理智地说着建议,和自己讨价还价。所以现在容华听他说这样的话,不禁有些发愣,回过神来后,她看了看外面的初阳,又侧头看了看身边俊美无涛,有如天神降临的男人,眼眶就有些泛酸起来,胸口却温热得溺人。 她没说话,袁绍就继续问道:“这样的未来,楚楚可以给我吗?” 容华听了,抿了抿,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袁绍咬紧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冲动地说出——你必须能,这四个咄咄逼人的字来,他尽量温和,却不可违背地说道:“别担心,我知道,你可以的。” “大哥!”容华猛地抬起头,想告诉这个男人,自己真的不知道她行不行,她根本不懂自己的心!她只能尽量去尝试! 可是袁绍不给她机会再说一个字,他将女孩的后腰搂住,低头送上了带着阳光雨露的亲吻。他看着女孩瞪大的双眼,双唇微微离开了几毫米,道:“笨楚楚,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啊。” 容华傻愣愣地看着笑得温柔甚至灿烂的男人,一股带着酸涩的温柔涌上心头,她双眸含泪,却勾唇给予了对方一个清浅的笑容,然后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尖,红着脸送上了自己的一个吻。 她说道:“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爱上你,但你相信我,我在努力。” “好。”袁绍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极,对于女孩这主动的吻,他无法自持地加大了唇边的弧度,他应声点头,然后用右手托住了女孩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用舌尖细细地勾画着容华娇美的双唇,时而吸吮,时而啃咬,誓要将这香甜的花朵彻底含入口中,再也不放出来。感觉到怀中人轻微的抗拒,他才依依不舍地暂时放弃了她的双唇,转而将舌头深入到了她的口腔之中,霸道地扫荡着她口中地甘甜,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月的人,一刻都不想离开好不容易找到的绿洲。 “嗯……哥……”容华渐渐觉得呼吸有些不通畅,她张开了小口,想说什么,却在男人的攻势下,只喊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这美妙的声音传入男人的耳朵,却像是某种隐晦的邀请,袁绍几乎要把持不住将女孩刚刚穿好的衣物全数脱下,然后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索取!但他忍住了,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忍住的!他只是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步来,至少要让容华对自己有不少好感以后,再将她诱拐上床。 吓跑了小红帽,那他可就不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了。 “哥!嗯,不……嗯……”容华并没有什么亲吻的经历,她的初吻都是在那一场没有了什么记忆的性事中失去的,所以在接吻的时候用鼻子呼吸这种事情,她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被袁绍迟迟不肯松开的吻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只得伸手捶了对方的胸膛几下。 袁绍睁开眼看着怀中女孩通红的小脸,暗骂自己太过疏忽,他忙松开嘴,用大手慢慢地抚摸起来,帮助女孩顺气。 “大哥!你!你!……色狼!”容华不知道该骂什么好,最后只得蹦出了这两个字,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 本来袁绍还有些自责,现在听她这么说,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更加地勾人心魄,容华见了,心口又是一跳,心道,这男人,可真够妖孽的,只是笑一笑,就差点夺走了自己的呼吸。 两人整理好自己,就开了门走下了楼。 今天容华起得比较早,柳芸还没有回家,不过楼下东侧的餐厅里却早已经坐满了人。袁烨,袁毅,袁林和岳成四人都坐在了餐桌边用早餐。 袁烨抬头就见女儿和长子一起走进了餐厅,便招招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想到女儿不上学的时候总有懒床的习惯,今天却起早了,不禁关切地问道:“楚楚,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晚上没睡好?” “不是,就是起得早了点。”容华想到自己是从大哥的房里走出来的,不禁俏脸泛红,她该庆幸餐厅里的人是看不到二楼房门的! 女儿口气里明显有些吱唔,不过好爸爸还是没有深究下去,女儿长大了,总要有点小秘密的,不过想到这点,他这做老爸的,还是有那么点失落。 “好。”他对着正要给容华盛粥的张嫂挥了挥手,然后亲自动手给宝贝女儿盛了一碗,放在了她面前,道:“还烫呢,小心舌头。” 袁烨是军人,即使在华夏国是数一数二的贵族,他也得承认自己仍旧是个大老粗,他绝不是什么细心温柔的人,可碰上了他心爱的老婆和宝贝的女儿时,他仿佛就会多出了数不尽的细心和温柔来,这种奇异的反差,让跟班小王时常啧啧称奇。 “嗯!谢谢爸爸!”容华将小碗端到手里,顺手拿过了袁绍递过来的描绘着青花图案的勺子。她用勺子取了一小口粥,然后小心地吹了吹,低头用嘴唇试了试温度,然后喝了下去。 她抬起头,笑弯了眼睛,对一直看着自己,生怕自己会烫到的父亲说道:“不烫了。” “那就好,喝前多吹吹。”袁烨点点头,他会心一笑,然后颔首开始用自己的早餐。期间,他还是偶尔去看看女儿,他还记得,女儿小时候吃东西总是很着急,常常被烫的舌头发麻,看她疼得掉眼泪,爱妻也会忍不住心疼地抹眼泪。 他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小萝卜头,也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了。女儿长大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老了。想到这些,他心里头是又高兴,又惆怅。高兴地是女儿终于平平安安地长大,惆怅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和爱妻还有多少岁月可以陪伴着女儿,保护着女儿。 他没有说话,桌上其他人自然也保持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大家都低着头解决早餐,而袁烨则慢吞吞地喝着粥,半响,他抬头在自家三个儿子身上扫了一眼,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二儿子的身上,这停留的时间不过短短半秒钟,但还是让袁毅感觉到了。 袁毅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看了自己一眼,但他也没想那么多,继续吃着早餐,顺便看一看身侧的女孩有没有乖乖吃饭。 袁烨虽然在吃饭,但心思已经不在早餐上了,他想,自己是一个人,不是神,他总有日落的一天,今日这看似无限的辉煌,总会在某个明日消失。他掌握了华夏国大半辈子,甚至在年轻的时候,几乎拥有了整个军界的力量,他的野心已经被满足过了。现在,他唯一想的,只是如何继续保护好女儿,让女儿这一生都无忧无虑,无灾无难。 而现在看来,正有一个不错的人选来代替自己保护女儿。这人正是二子袁毅。 如今军界人才辈出,军部委员会里,就有不少年轻俊杰。等再过十几年,他从上将的位子上退下来后,必会有一番剧烈的争夺。 他知道长子能力非凡,并且足够刻苦努力,如无意外,不出五年,他将会是华夏国,乃至整个世界,都称得上最为年轻的上将。他将成为海军上将,开拓一个新的领域,成为华夏国军界第四个掌权人。 这样的能力,当然是有资格保护容华的。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已经看不清长子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了。客观地说一句,长子太冷漠了,即使他时常在笑,可其实却比素来阴沉寡言的二子还要冷心冷情。他不能保证,在二十年,四十年,甚至到自己命归黄土后,长子还能够对他的妹妹一如既往的好。 长子的确在自己面前保证过会好好保护妹妹,可袁烨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这一点,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无情,可他就是忍不住这样想的。对于楚楚的安危,他做不到一丝一毫的疏忽。 然而袁毅,他的二子,却很大程度上,符合自己的要求。袁毅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比起长子袁绍来,甚至可以说还很弱,他只是一个陆军少校。不过摒去自己是他父亲这个特别因素,就上级看下级来说,袁烨不得不说,二子的发展潜力还是很大的。至少他觉得,只要再锻炼几年,不论是他的武力值和内劲,还是他领兵打仗的能力都不会弱。到时候只要自己带着他,慢慢积累经验,然后在军部委员会中一步步取得别人的信服,等自己从将军的位子上退下来后,袁毅定能够顺利上位。 并且,从爱妻那里,袁烨已经知道袁毅对女儿存的那一份感情,他会用时间来仔细考察,袁毅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楚楚,如果是,那么他将会非常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他来保护。如果不是,他仍旧会让袁毅做女儿的保护者,但会让他和楚楚保持距离。 除了柳芸,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对养女好得过了头,可他自己,却仍旧觉得不够。怎么宠着楚楚,疼着楚楚,都是不够的,因为他对她的父亲,有着难以弥补的愧疚,若不是自己,她父亲或许能够逃过一劫……再说,这十多年过去,他早将楚楚当作了亲生女儿看待,宠女儿过分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袁烨吃完了早餐,抬头对袁毅说道:“小毅,晚上到我书房来一趟。” “是,父亲。”袁毅回答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沓之意,这样明显的军人作风,让做父亲的更加满意了一些。 袁林和岳成一同去公司,袁烨、袁绍和袁毅三人则一道去军部。 容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沉默了一会儿,她扭头对张嫂说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张嫂听此,慈爱地说道:“大小姐想夫人了?早上夫人来过电话了,说是等大小姐醒来,她就能赶回来了。您瞧,您今儿可是起早了一个多小时呢。” “呵呵,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容华摸摸鼻子,幸福地笑了,她觉得有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定是天赐的恩德。 当柳芸挎着名贵的手包走进门的时候,她看着竟然坐在了沙发上的女儿,惊奇地靠了上去,她将宝贝女儿抱在怀里揉来揉去,然后捧住那可爱的小脑袋,“嘛”亲了一口。虽然动作亲昵,但还是保持了她特有的高贵风范。 “哦!妈!”一上来就是这种程度的蹂躏,容华哭笑不得地喊了一声。 “妈妈在呢,我的宝贝儿。”柳芸优雅地扑棱着女儿的小脑袋,然后说道:“小懒猪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是不是想妈妈想得睡不着了?” 听了这话,容华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说道:“妈妈,请您保持形象,就算您揉我脑袋的动作很符合礼仪老师所要求的极致优雅,可还是不太妥当的。” “可是妈妈实在太爱宝贝了,忍不住就想摸摸亲亲。”柳芸状似苦恼地蹙起柳叶眉,美丽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岁月滑过的痕迹。 “好吧。”容华挫败地耷拉下双肩,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只要妈妈高兴,什么都可以了。 “那宝贝儿快说,有没有想妈妈?”柳芸还不肯放过这个问题。 “想,很想。”容华见柳芸故意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便指着张嫂说道:“不信你问张嫂,我是不是很想你?” “是的,前一会儿,大小姐还问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呢。”张嫂笑呵呵地帮着楚楚说话。 这下,柳芸顿时眉开眼笑,她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道:“想妈妈就好,妈妈也很想你。” 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不知怎地,容华窝在母亲的怀里竟然就落了泪。 她没有抬头,怕妈妈看见了会瞎担心,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环住了母亲的细腰,说道:“妈,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所以这辈子,我才会有这么好的妈妈和爸爸。” 原本笑着的柳芸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僵住了笑容。她颤抖着右手,将它按在了女儿的头顶,她轻轻地说道:“妈妈上辈子也一定是做了很多善事,所以才让你来到了我的身边。而且,楚楚,你要记住,你的亲生父母,也是很爱很爱你的。” 张嫂就站在一旁,她看着流泪的柳芸,扭过头也悄悄抹了抹泪。她认识大小姐的亲生母亲,她知道,那是夫人最好的朋友,夫人一定是想起楚夫人了。 过了一会儿,容华抬起头,皱了皱小鼻子,诚实地说道:“可我并不记得他们了,我对他们根本没有映象。” “没关系,妈妈可以给你讲你母亲的事情。”柳芸摸了摸女儿的秀发,让张嫂下去休息,然后慢慢述说了起来。 容华的母亲是一名英国人,她有着一头美丽的黑发,和黑曜石般光泽亮丽的眼睛。她长得很美,也很温柔…… 不知不觉,女孩竟然睡着了,那唇边还带着一抹甜美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已经在母亲温柔的嗓音中,进入梦中与她亲生母亲约会去了。 柳芸用手帕摁了摁湿润的眼角,然后小心地将女儿的身体放在沙发上,盖上了薄毯。她没有离开一步,她怕女儿会不小心摔下沙发。 ——分割—— 这些日子开始,家里人已经不允许容华单独出门了,而她也正好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出门的事情,所以吃过午餐后,她就说昨晚没睡好,要回房间大睡几个小时,大概要睡到傍晚才起来。 柳芸当然相信她家宝贝女儿的话,让女儿赶紧去休息。为此,容华小小地内疚了一把。但想到今天出门想做的事情,她就无法乖乖留在家里。 阳春三月,屋外的京城还很凉,容华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比较厚的米白色运动衫,换上衣裤以后,她从柜子的上层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圆形墨镜。她走到梳妆镜前,拿着桃木梳将披散在背后和胸前的黑发都束了起来,箍上一个银白色的铁质发圈,她自然地甩了甩马尾辫,清爽的发型令人耳目一新。 这发圈是去年母亲去南朝鲜旅游的时候买回来送给容华的,它呈一个椭圆形,足有四厘米宽,三毫米厚,全体镂空,中间是一个又一个以银叶相连的蔷薇花,细细看去,精致异常。 家中防卫系统很强,监控系统也尤为繁复,不过作为在这家里生活了十多年的她多说,想不知不觉从房子里出去,还是轻而易举的,特别是当她的身手还好得出奇。 轻松地绕过探头照到的地方,容华猫着腰快速地跑出了袁家大宅。她必须尽快将事情办好,不然很容易就会被妈妈发现自己早已不在房中。 许是因为下了一晚上的雨,街道上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但也冷了许多。容华抗寒能力并不特别强,她微微瑟缩了一下,搓了搓双手,呵了一口气,然后左右看看,招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东大街街口,谢谢。”车里有暖气,容华刚刚坐进去就觉得舒服了许多。她朝着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报了地址。 东大街。这是严缜父亲,严庆丰的地盘,他和他的兄弟严庆东在京城盘踞了将近二十年,霸占着东大街这条富得流油的商业街也有十多年了,道上许多人都很忌讳这两人,除了西大街的人,根本没人敢争其锋芒。 用严缜那小子的话就是,京城黑道上,没几个人敢忍我老子的。这话很臭屁,但容华却是相信的。 而今天,容华去东大街,找得就是严庆东。 她不找严庆丰,因为她自知还没有这个资格去找东大街的一把手,她不找严缜,则是不希望用自己的事情麻烦他。而严庆东,她还是能够找的,毕竟上一次,是她帮这位严三爷赢得了比赛,西大街吐出来的地盘,对严庆东来说绝对是块不错的肥肉。自己就算不是功臣,但也算得上苦力了,好歹也是要给自己几分薄面的。 东大街一带并不都是混乱的夜店酒吧,还有不少味道正宗的各国餐馆和衣物饰品店,在大街的街口处,更是有许多国际名牌的专卖店。司机师傅见容华从豪华别墅区走出来,还以为她是去逛街的,哪里能想到一个小女孩子去东大街找黑老大啊。 “好的。”司机答应一声,点了点头就启动了车子。 从这里到东大街有一段路,好在这时候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辆也少,容华可以在一点半前赶到东大街。 开了一会儿后,容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皱了皱眉,偏头看向了一旁的倒车镜,倒车镜中,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正不近不远地跟着自己。 她心头咯噔一下,只是凑巧同路,还是被人跟踪了?是杀手,还是只是监视?她已经越来越明白,自己这条小命,有不少人盯着,不少军界巨头盯着…… 心思百转,容华的心越是沉重,脑子却越是冷静,她眯着双眼,侧头问道:“师傅,后头那辆车,您见过吗?别转头!只看倒车镜。”她阻止了司机想要转头的条件反射,可不能打草惊蛇了。 司机被吓了一跳,他见容华的面色有些发冷,心里面也就有些忐忑起来,心想,这看起来漂亮可爱的女孩,一板起脸来,怎么这么可怕? 虽然有些害怕,但司机还是照着容华的话做了,他没有转头,而是僵硬着脖子看着倒车镜中的黑色车子,他眼眶微微瞪大了一点,说道:“这辆车我见过。就在华兴路上,它一直停在路边的,我在华兴路这里来来回回半天了,它就没有动过。” 该死的,果然是跟踪自己的!听了司机的话后,容华皱了皱眉,她告诉司机:“再开快一点,不要快得太明显。” 司机其实并不觉得后面的车子有什么危险,他觉得最多就是有人在跟踪这位小姐罢了。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赛车热爱者,他听了容华的命令,不禁得意地说道:“如果小姐想要甩掉这辆车,我可以做到的。” 容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倒车镜上,现在听司机这么一说,便将目光转了过去。她现在就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隔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用不锈钢钢管做成的护栏,她看向了司机的动作,他开车的姿势,握方向盘的手势,双脚的放置。 “小姐你怎么了?”司机感觉到容华正在看自己,额上竟然开始冒汗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他感到奇怪,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孩吓成这样? “没事,你照着我的话做。”容华扭过头,沉默了两秒钟后,又道:“你平时最快也只开过一百八十码,并且还是在无人的车道吧?” “你怎么知道?”司机惊讶地脱口而出,车子也因此左右摇摆了一下,他心里最得意地,就是曾经开到一百八十码,这样的速度还保持了五分钟,虽然那是在无人且平坦的山脚处的山道上。 “看出来的。”容华淡淡地说了句,这样的态度,却立马赢得了司机的好感,他暗暗道,他今天一定是碰到赛车高手了!想到这里,他就很兴奋,对一个热爱赛车的菜鸟来说,遇到一个赛车高手,无异于男人遇到大美人!要不是这女孩的实在有些可怕,他一定会眼冒绿光的! “我把速度加十码怎么样?”司机的态度变得特别诚恳,隐隐有些激动,他几乎将容华当作了顶头上司,将她的命令当作了一道圣旨。 对此,容华觉得有些好笑,心中那一份凝重也消散了几分,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 话音一落,司机立马就动作了起来。 容华还带着大墨镜,她看东西并不是特别真切,所以就将墨镜给拿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侧着头一直盯着后面的车子。 开了快二十分钟了,车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也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事情,容华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姐,后面的车子一直跟着我们,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长时间没出什么事情,司机的心早就松懈了下来,他保持着一定的车速,朝着东大街开去。 “不知道。”容华诚实地回答,她看了看附近的建筑物,道:“可以开快点了。”这里人多车流量也大,后面的人就算真的想要对自己开枪或者什么的,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好嘞!”司机摩拳擦掌,准备就算是被扣分,也要好好地开出一次亮眼的来,不能在高手面前太丢脸啊。 显然,后面开车的人车技很好,即使在这样热闹的大街上,也能够灵活地穿梭自如,而自己这位司机却开得有些磕磕绊绊。 容华嘴角一抽,恨透了这计程车坑爹的设计,如果没有中间这碍眼碍事的护栏,她早就去握住方向盘了! 好在,那车子只是不想要跟丢罢了,没有要做其他事情的意思。 东大街就横在武林路的末尾,司机快速地开到了街口,问道:“小姐在这里下车吗?” “对。”容华拿出一张百元华夏币,也不需要找钱了,立马开门走了下去,小跑着躲入了一个巷口。 而那留在车上的司机则是傻愣愣地看着窗口,半响才张大了嘴巴,喃喃道:“那个人,怎么这么像华清道的新任第一赛车手?”车开了这么久,他却是刚刚才看清了容华的脸。他没有在华清道赛过车,但作为赛车爱好者,这种赛车圣地,他肯定是去过的,这个叫楚楚的女孩,这个华清道新的第一赛车手,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话说另一边,容华跑入了一个小巷后,就贴在了墙壁上,努力将自己的呼吸降到最低。她在等,等着那个跟着自己的人追过来……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都过去了。 容华已经忍不住了,她皱紧眉头,心头浮躁。又过了两分钟,她就抓住了口袋里的木簪,朝着身侧跨出了第一步。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出来,容华心一跳,迅猛地抬起手就要将自己手中的木簪刺了下去! 这时候,一幕令自己哭笑不得的画面出现了。 那大手的主人,竟然是严缜,而严缜的背后,却站着高大的杰克,杰克一个粗壮的手臂横在了严缜的脖子上,而严缜则快速地反应过来,将手肘推向了后面人的小腹…… “快住手!”这时候容华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几乎想要翻白眼。 杰克就是刚才跟在自己身后的车主,而他是袁林的保镖,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被袁林派过来保护自己的。至于严缜,她想,大概是凑巧看到了自己。 容华猜得八九不离十,杰克的确是陪派来守在外面的,他见容华乔装打扮出了门上了计程车,就一路跟了过来。刚才容华躲入巷子的速度太快,杰克就猜测,她一定没有离开,也就一直等着。 严缜则是在容华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也是因为她跑得太快,他就没有能够追上去,加上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去了办事的地方。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了容华伸出来的脚,他就走了上去。 容华有些着急,所以喊得有些响亮。她这一喊,周围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而严缜和杰克的动作都顿了顿。 严缜也乘机离开了杰克的钳制,他快速地来到了容华的身边,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叫杰克的,脸上有刀疤的大块头竟然比自己快了一步走到了容华身边! “杰克,是袁林让你来的?”容华和严缜的关系比较铁,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下再说,因此,她先问了杰克。 “对。”杰克皱着眉看了袁林一眼,似乎是在评估他的危险性,他一边说道:“老板说你可能闲不住,会溜出门玩,所以让我保护你。”而事实是,容华的确没有闲住…… “噗,哈哈……”严缜一听,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袁林就是袁家三少,是楚楚的弟弟,所以压根没把他当作情敌来看待,他只是觉得这袁林太了解容华了,竟然能够通过表象看本质,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角色。而这个叫杰克的大块头,似乎也很搞笑,有种娱人的冷幽默。 容华瞪了毫不给面子张嘴就笑的男人一眼,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杰克,如果我说我有事情要办,让你先回去,你会愿意吗?” “显然不行。我受雇于老板,在雇佣期间,我得听令,这是规矩。”杰克耸耸肩,如此说道,他看似轻松,其实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他并不喜欢大都市的环境,这总让他神经过敏。要不是对容华这个小女孩有些兴趣,嘿,是非常正常的兴趣,他才不会主动请缨走出人相对要少一点的高楼大厦。 “好吧,我猜到是这个结果了。”容华无奈摊手,然后说道:“你可以跟着我,不过等下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只能在门外等我了,可以吗?我保证,我会很安全,不会让你人物失败的。” “可以。”杰克没有探听隐私的爱好,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什么都不会介意。 严缜左右看看,见两人似乎是谈妥了,便凑到容华跟前,讨好地问道:“容华,你来这里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要见谁啊?我带你去。”父亲交下来的任务他已经完成,所以这时候他有大把的时间粘着他心爱的女孩了。 容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她把严缜当好友,可严缜付出的却不是友情,而是爱情。这样不等价的感情,让容华有时候真的不愿意要严缜的帮助。可很多时候,她又不得不接受,因为一旦自己拒绝了他的好,他就会不高兴一整天。 她记得严缜刚刚和自己表白后的几天,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严缜的讨好,最后换来了他整整一天的黑脸。他要是黑着脸不理睬自己也就算了,可他是一直板着脸跟着自己不离开一步,就是要把那生气的,难过的,可怜的表情送到自己面前来。 这样的次数多了,容华也有些挡不住,加上她也把严缜当作了好友,所以最后,只得有些无奈又有些愧疚地接受了他给予的好。 “嗯?”严缜故作不高兴地眯了眯双眼,然后握住了女孩的双肩,严肃地说道:“不许不告诉我,不然我会伤心的。” “我知道。”容华有些无奈,在严缜鼓励的目光下,她说道:“我想见一见你三叔,严三爷。”她没有直呼其名,倒不是因为觉得严庆东有多高高在上,而是因为严庆东是严缜的三叔,她有义务给予必要的尊重。 严缜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皱了皱眉,好奇地问道:“你找我三叔干什么?”他不觉得容华一个大小姐,会和黑老大有什么需要谈的。 “那你带不带我去?”容华暂时不肯说。 “带!带!”见容华撅嘴,严缜哪里挡得住这样的清淡诱惑,他慌忙举起双手,连声道:“怎么敢不带啊!”容华一直都在拒绝自己,但严缜却总是相信,终有一天,他可以感动她的,就算是一块又冷又硬石头,他也有一辈子的时间将它捂暖! 容华见此,满意地哼了哼,俏脸上都是诱人的笑意。 “嘿嘿,说实话,容华,你想见我三叔,是不是想去提亲啊?我不介意做上门女婿哦。”严缜带着容华和杰克两人一路走,他一边又这样厚颜无耻地问道。 “你要肯嫁进我家,我想,你父亲和三叔不是杀了你,就是杀了我。”容华凉飕飕一个眼神飘过去,本还嬉皮笑脸的严缜同学立马就乖了。 严三爷平日都挺忙,偏生今日有了半天的空闲,可以说,容华是撞运了。但对三爷来说,可就不是什么运气了,因为他好不容易的温泉之行,就这样泡汤了!偏偏对方一个是自己的侄子,一个是袁家大小姐,让他不得不让舍弃了舒适的温泉。 容华从没去过严缜家里,她走到他家门口了,才突然记起来,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上好友家,却没有带上礼物……想到这里,容华小脸泛红,有些尴尬起来。 严缜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他指了指前边那幢宽大的别墅说道:“容华,那就是我家。”他已经和严庆东通过电话,请他在家里等等他们。 容华应了一声,心想,这礼物就下一次来的时候带吧。 容华走近以后,就算是见识了一回黑老大的家门口是怎样的。只见门前站着两个黑衣大汗,像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门两边,目不斜视。见到严缜走过来,这才动了动,两人一起上前,对着他家少爷弯了弯腰,道了声好。 严缜带着两人进门后,杰克就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周围,他在计算如果出了各种突发情况后,哪几条逃跑的路线会比较周全。 至于容华,则是感叹了一下严家的金碧辉煌,倒不是说自己家没钱,而是自己家的装潢都很低调,虽然一些摆设也挺昂贵,不过外行人是绝对看不出门道的。而严家的这个大厅,只要不是瞎子,走进来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金碧辉煌! 大厅里的摆设,如花瓶,盆景等,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一侧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图,好像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不等容华将这些东西看遍,楼上就传来了脚步声,抬头看去,却是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走了下来。 “少爷,三爷请您和袁小姐上楼一叙。”黑衣男人弯了弯腰,然后恭谨地说道。 “好。”严缜点点头。 “杰克,你在下面等我吧。”容华见杰克皱眉,便又说道:“放心,这里很安全的。” 杰克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跟着容华上楼,便只得点了点头,他不敢放松,只要一听到楼上有不对劲,他就会冲上去。 他突然有些叫苦,其实保护人什么的,他最是不在行了,要他拿着冲锋枪扫射人,他还能得心应手,他就应该让老大来做这份差事的,自己干嘛要主动来呢……他想起自己的初衷,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等下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不然这买卖就太亏了! 原来,杰克对容华的兴趣,其实就是想问问,她昨天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就算自己不小心露了点气息,可她一个小女孩也不可能发现才对。 “张英,帮我照顾下这位。”严缜对着那黑衣男人吩咐了一句后,就带着容华上楼了。 那叫张英的人有礼地朝着杰克点了点头,询问了他想喝什么,不过杰克还是拒绝了,他找了一个安全的位子,不动如山地站在了那里。 严庆东的书房就在走廊口,一上楼没几步就到了。 严缜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些低沉的回答声后,就开门走了进去,容华跟在身后。 严庆东身材精瘦,他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打量容华,目露锋芒,看向自家侄子的时候,眼神里又多了分柔和。 面对严庆东审视和探究的目光,容华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她不太出席人多的场合,可不代表她顶不住目光的压力,袁家大小姐,绝对不是草包大小姐。 “袁大小姐来此,不知有何见教?”严庆东开门见山,他让两人都坐下后,就如此直言道。 “严三爷说笑了,见教二字,容华不敢当。”容华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心里竟然一点也不紧张,好像自从经历了那些生死一瞬的事情后,心理的承受能力就好像高了许多,只要不涉及性命,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能平静以待。 严庆东欣赏的,就是她这样一份气度。 说实话,当他听侄子说楚容华找他有事的时候,他还真是有些惊讶,他并不觉得袁大小姐会找自己这么个黑道头子有什么事情。虽说上次她帮自己赢得了比赛,但她一个袁家的大小姐,也不至于会朝自己要钱吧? “袁小姐有话就说吧,这里也没外人。”严庆东突然微微笑了笑,他觉得,这女孩做他们严家的媳妇,倒是不错的,这样一份气度,加上她身后的势力,对侄子是很有利的。 容华没从这句话里听出什么别样的意思来,但严缜却听出来了,他开心地嘿嘿一笑,觉得自家三叔真是懂自己的心,严缜倒没像严庆东想得这么多,他就是觉得自己的确不算外人,将来他娶了容华,大家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不管严缜到底是为啥傻笑了起来,容华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理睬,她也直言道:“我想,三爷应该已经知道我赛车的本事。我也知道,三爷手底下有不少赛车手,专门在黑市比赛。我想……” “不行!”严缜一开始还在傻笑,听了容华的话,他就立马出声打断了,“容华,黑市赛车和华清道赛车很不一样!每天都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以后,容华当然特意了解过了黑市赛车的大致情况,但她除了一身的武力和赛车的本事,还真是没有其他特长了。 “你不知道!”严缜见容华态度不改分毫,不禁焦急道:“如果只是为了刺激的话,你在华清道上比比就够了,我也可以陪着你玩。但去黑市赛车,绝对不可以!” 容华微微皱眉,她就知道严缜在一旁的话,事情会多许多阻碍,她倒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严缜是关心自己。 “严缜,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容华在询问,但意思很坚决。 严缜皱眉,但他几乎没有违背过容华的意思,所以沉默了半响后,他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严庆东,见他安抚地对自己点了点头,才不得已站起了身。 “容华,别做危险的事情,求你。”严缜最后说了这样一句,然后走出了门,他带上房门,却没有离开门口。 房间的隔音很好,严缜站在门口也不一定能听清里面的话,但他就是想站在门口,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似的。 门里,严庆东看着自家侄子竟然乖乖地出了门,不禁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侄子可是个倔脾气,几乎没有人可以命令得了他,就是他父亲让他做什么事情,也得摆出好点的口气来,现在楚容华的一句话,就让侄子顺服地照做了,真是稀奇。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吗? 严庆东如此想着。 “你想为我赛车,你想得到什么?”严三爷可不是严缜这刚成年不久的小子,他自然看出,容华想去黑市赛车,绝不是为了寻找刺激,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三爷爽快,容华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容华浅笑道:“您知道,我是袁烨的女儿,我们袁家的人,都是有野心的,可是我父亲不让我参军,那么,我只能走黑道这一路。” “哦?这倒是稀奇了。难道时代为军的袁家,要出一个黑道头子?”严庆东笑了,脸上少了一份严肃,多了一份好奇。 “三爷真爱说笑,容华哪里想过做个黑老大?只是想拥有一方势力罢了。毕竟……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容华垂下眼睑,似真非真地说着。 闻言,严庆东沉默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楚容华只是一个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甚至有些被宠坏的大小姐,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的…… 容华不知道严庆东到底在盘算什么,也许是自己的价值吧。她也安静地等待着,她并不紧张,因为在她的设想里,从黑道拿取势力的方案可不止严庆东这一条路,只是找严庆东,会比较方便而已。 书房里沉默了快十分钟,严庆东突然抬起了头,他说道:“我听缜儿说过,你的身手很不错,加上赛车的技术,你有资本为我和大哥做事。但如果你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除了钱,我严庆东不可能给予你任何庇护以及某些特殊的利益。” “你想让我加入你们东大街?”容华不傻,她只是情商有些低,但这话中之话,她还是听得明白的。 “女孩,你很聪明。”严庆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将楚容华拉入自己的阵营,如果她能和侄子结婚,那自然最好,“只要你加入我们东大街,为我们东大街出力,你想拥有一方势力,绝不是难题。不过在此之后的发展,却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能力的,我只能为你铺路。” 容华明白,想得到什么,自然要付出什么。她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可以,但我不能公开加入,毕竟我顶着的身份,不允许我这样做。” “好。”严庆东点头同意。 接下来,他们花了一个小时讨价还价,说明了各自的权利和义务,等站起来的时候,容华觉得自己非常疲惫。原来和一个手段老辣,谋算层出不穷,心计又了得的人讨价还价,是一件这么苦逼的事情。她在心里自嘲,在父母的保护下,自己真的和小百合似的脆弱呢…… 临出门前,严庆东问了一句:“你会加入军队吗?” 容华脚步一顿,她回头笑道:“如果可以,当然要。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吗?” “当然。”严庆东说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如此急切地需要势力的原因是什么。” “我说过,不少人想要我的命,而我,不想给。”容华轻轻点了点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严庆东坐在位子上没有动,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他有预感,这个女孩就算进了军队,也绝不可能待久,而现在她加入了他们东大街,那么自己的侄子就更有资格和她在一起了,毕竟,黑道与白道之间的阻碍已经没有了。 门外的严缜并不知道他的三叔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打算,他送着容华出门后,就急急地回到了书房。 “三叔!您答应了容华什么?”严缜焦急地问道。 严庆东没有隐瞒,将事情大致说了一边,严缜一听,更急了,口气也有些重:“三叔!你怎么可以答应她!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咱们的世界不适合她!” “缜儿。”严庆东皱眉,沉声道:“如果你还想娶她回家,那么她就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咱们的世界。” “可您不是说,只要我回到那个严家,我就会被洗白,那时候我照样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 严庆东叹口气,他站起身走到侄子身边,在他的肩头按了按,道:“缜儿,你难道不清楚吗?楚容华并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她也很要强,她不可能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之下。你想得到她,就不能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 容华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严缜已经在那晚的华清道上见识过了,那样带着野性的蔷薇花才是真正的她。这样的她也更加令自己着迷,让自己像一只飞蛾,再也不能自已地纵身扑火。 半响,严缜开了口,声音有那么一点沙哑:“原因呢?容华并不是个会随便临时起意的人。” “她要保护自己。”严庆东也不太明白容华的意思,只是说道:“她刚才说,有不少人要她的命。或许她这袁家大小姐的身份太过惹眼,所以危险比较多吧。” “这样吗……”严缜低下头,窗外的阳光罩在他身上,落下了一地的阴影,这一刻,他仿佛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一下子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严庆东看着这样的变化,欣慰不已。果然,男人只要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会变得无比的强大。 “三叔,是不是爱她,就要放她去飞?”严缜抬起头,俊颜上,没有一丝表情。 严庆东摇摇头,说道:“并不全是,你要让她成为你手中的风筝,让她自由去飞翔的同时,也牢牢地把握着她。” 严缜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一叠相册,一页页地翻过去,女孩的一颦一笑就立马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轻轻地笑了,摸着相片的动作温柔至极。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严家的小少爷一改从前的随意态度,变得刻苦起来,只要一有时间就进入训练场,不断地训练自己,一次又一次挑战自己的极限,他要不断锤打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有一天爆发出内劲。 他已经了解了内劲的事情,所以急切地希望自己也能得到那种力量。他要变强,强大到能够给容华一片宽阔而自由的天空。 此刻的容华并不知道自己对严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她现在坐在杰克的车子里,有些疲惫地开始闭幕眼神。 她得到了严庆东给予的捷径,快速地融入黑道中。可她同时也知道,严庆东只有本事让自己站在京城黑道之中,而不能让自己站稳脚跟,想要站稳,就要靠自己,而不久以后由黑市举办的场地赛车比赛,就是自己开始站稳的第一步。 车子开了快二十分钟的时候,容华才睁开了双眼。这时候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车窗上,有些萧瑟的感觉,三月的京城总是这样,带着固有的阴沉,容易让失意的人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杰克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杰克,可以不和袁林说我去了哪里吗?”容华想了想,这个要求应该不是很过分。 “可以。”杰克点点头,他只要跟袁林说她出门玩了就行,他问道:“我一直很想问,昨天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知道内劲吗?”容华先反问了一句。 杰克闻言,惊讶了一下,他说道:“难道你们东方国家,真的有内劲这种东西?我只是听老大说过一点。”他是不相信有什么内劲的,但现在听容华这么一说,难道她有?! 因为拥有内劲的人很少,所以一般人都不可能相信这种东西,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只以为是金庸小说里面的奇幻之事呢。 “我会发现你,就是因为我拥有内劲后,五感就变得更加灵敏起来,你那时候暴露了一点气息,所以我就察觉到了。”容华觉得杰克可能不会相信,所以伸出手握住了放在车后袋中的一个铁块,她问道:“这东西还有用吗?” “没用了,你请便。”杰克知道容华这是要像自己证明什么。 听此,容华就放心地将铁块握紧,将丹田中的内劲猛地提起,灌注在了拳头中,只见她右手一震,铁块就成了好几个碎块。 杰克咽了咽口水,他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幕,“好恐怖的力量。”如果只是将铁块捏得变形,那么他自己只要用上十足的力气也是能够做到的,可这样轻轻松松地一震,竟然就将铁块震碎,打死他他都做不到! “是的,很恐怖的力量,不过会的人并不多,所以不是太有危险。”容华其实也不知道这话对不对,不过还是这样安抚了一下,不然杰克被吓坏了,那她可就罪过了。 杰克点点头,问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和队友说吗?” 对于杰克的这份体贴,容华抱以一笑,她温和地笑道:“可以的,只要他们能够保密,并且不告诉别人我有内劲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咱们东方国家领导层里的秘密。”这里的东方国家,一般指的是东亚国家。 回到家以后,容华就带上了墨镜,朝着杰克欢快地挥了挥手,跳下了车。 “哦对了!”容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说道:“你们还要给袁林做多久的事情?”她听柳芸说过,袁林的保镖一般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 “愚人节前一天,我们与老板的合同就到期了。”说到这里,杰克就有些兴奋,他真是讨厌透了大城市的生活,想到四月就能回到东南亚去,他就高兴得咧开了嘴。 “哦,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空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哦。”容华拿出了纸笔,将电话号码记了下来,然后递给了杰克。她知道雇佣兵不会有固定的手机,所以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他,“我知道你应该是一名退役兵,我对军队的生活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有空给我讲讲。” “当然可以。”杰克点点头,将写了手机号的白纸收了起来。他其实一点也没在意,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雇佣兵不可能和容华有什么太多的接触,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这个女孩拥有神奇的力量。 这时候的他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和他的队友们,竟然会与这个女孩成为了互相托付后背的战友。 ------题外话------ 修改了一下黑市赛车的日期~62章左右会进行比赛~ ☆、059 意外的亲吻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只是天空因为乌云遮蔽的缘故,显得有些晚了。 容华挥别了杰克以后,就匆匆跑进了那一堆的别墅区。不远处,一家庭院前,高墙上都种着蔷薇花的别墅,就是她温暖的家。 她的脚步轻快,快速地绕过一些监视器以后,她就爬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想了想,还是脱去了衣服换上睡衣钻了进去。她想,或许再睡一个午觉,也是不错的。 她睡得很安稳,暗淡的光线从窗帘之间落在了地面上,陪伴在女孩的梦乡。 她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快入夜了,她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想起刚才做的梦轻轻地笑了。她梦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柳芸口中,温柔美丽的女人。只是可惜,她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只记得那女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柔顺的乌发。她还记得,自己围在母亲的身边扯着她的头发咿咿呀呀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她想起来了,那时候的自己,似乎是一个小婴儿呢。 笑着笑着,容华又有些难受起来,眼眶泛酸,不知怎么地,就落了泪。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的母亲还活着,父亲也没有死,那会是怎样的生活呢? 但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容华就轻轻地拍了自己一下,低着头轻声道:“笨蛋,你在想什么呢,那根本不可能,而且,爸爸妈妈对我也很好啊,这样的生活,我很满意……” 下楼的时候,张嫂已经带着下人们将饭菜都端上桌了。 “妈,爸爸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容华穿了一件外套就走下了楼,她见柳芸站在厨房门口,就问道。 “你爸爸和小绍,小毅两人再过半小时就能回来了。小林那孩子说今晚不回来了,听说是公司很忙。”柳芸微微叹气,担忧地说道:“那孩子才十五岁,就总是熬夜,这样可如何是好。说他几句,他还不乐意听。” “要不明天早上让人做点补身体的汤药,我给他送去?”容华想了想又说道:“岳成说这几天袁林都会很忙,我担心他不按时吃饭,所以明天的中饭我和他一起吃吧,反正我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妈?你怎么了?”她说完,就见柳芸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疑惑地问道。 “啊?”柳芸回过神,突然温柔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欣慰道:“妈妈在想,女儿过了十八岁,的确变得懂事多了呢。知道关心关心弟弟了呢,妈妈又高兴,又难过。”她高兴的是女儿懂事了,难过的是,女儿长大了可能就不会再依赖自己了,这样一想,她就很失落。 “妈!”容华被说得有些害羞,她跺了跺脚,不依道:“妈妈就爱欺负楚楚,楚楚早就懂事了!” “好好好,我们女儿最懂事。”柳芸看着女儿俏皮的模样,心情就好了起来,她拧了拧女儿的鼻子,说道:“走吧,我们去研究研究,明天给小林煮什么汤比较好。” “嗯……越难吃越好!嘻嘻!”容华吐吐小舌头,抱着妈妈的手臂撒娇着说道。 “好啊,都听宝贝女儿的,二子都靠边站,呵呵。”柳芸宠女儿的程度,可不比袁烨差。 母女俩坐在大厅里,翻阅着食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个个汤药的功效,竟然准备给小儿子一个个地试过去呢。 幸福的时间总是溜得很快,将近半小时过去了,门外也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容华一听就听出来,这是爸爸那辆军用越野车的声音!爸爸最喜欢那辆车了,就算款式已经很旧了,可还是舍不得换掉。 容华猜得不错,今天还是小王开车,载着袁烨三人回来,这一回他准备好了整整五把伞,以防万一。 小王最先下了车,为后一个下车的袁烨撑好了伞,而后面两个男人也各自撑了伞。四人一同朝着家门走去。 袁绍走在中间,他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出现了一丝期待与柔和,他故意将雨伞往另一边偏了偏,让雨水打在了自己的肩头,湿了他整一条衣袖。 袁毅将此看在眼里,但素来寡言的他,并没有去提醒,毕竟再走三步路就到家门口了,而且,他还觉得,袁绍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毕竟以大哥严谨的个性,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思索之间,四人已经走进了门。 门里,他们挚爱的两个女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柳芸抬起头温柔地笑道:“都回来了?快进餐厅吧,菜都快凉了。” 袁烨留下小王一起用餐,他亲了亲爱妻的脸颊,然后揽着她的双肩走进了一侧的餐厅,袁毅看了容华几眼,也沉默着走进了餐厅。 只有袁绍还留在原地,他接过了张嫂递来的毛巾,走到了容华的身边。 他弯下腰,俯身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红了俏脸的女孩,高兴地勾起了唇角,笑得妖孽动人。他说道:“楚楚,你没有跑来抱抱我。我很伤心。” 容华瞄了四周一眼,见四下已经无人,便撅嘴,又气又急地说道:“我怎么可能过来抱你,这样会让爸爸妈妈觉得奇怪的!” “那现在已经没人了,你是不是应该抱抱我?”袁绍伸开修长的双手,期待地看着女孩。 容华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慌乱,但还是咬牙将身子前倾,抱住了男人的腰部,又迅速地松开,低着头羞涩地说道:“这样行了吧……” “不行。”袁绍刚刚说完,容华就猛地抬起头瞪着他了,见此,他呵呵一笑,然后将毛巾递给容华,缓缓说道:“看,我被雨淋湿了,楚楚帮我擦一擦。” “……哦。”容华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上一下的,越来越没有规律了,她有些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赌气似的抢过了毛巾,然后凶狠地给那片湿答答的地方擦了擦,好像擦的不是肩膀,而是地板似的。 女孩这般粗鲁,袁绍却依旧乐在其中,他愉悦地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说道:“好了,我们去吃晚餐吧。”他直起腰的时候,眼角撇到了餐厅门口的一个身影,略微笑了笑。 袁毅看着笑得有些得意,有些满足的大哥,终于明白了大哥为什么故意没撑好伞,他抿紧唇,转身离开了原地。 餐桌上,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袁烨就问了容华:“楚楚,明天就让你妈妈给你找一个家庭教师吧,再过几个月,你就要高考了。” “可是爸爸,我不想高考。”容华摇摇头,喝了一口去了肉味的排骨汤,砸吧了一下小嘴儿,正准备说点什么安抚的理由,但急躁的父亲却没有给她机会。 袁烨一听,就皱眉道:“不高考,难不成你还想着去军校?不可能,爸爸不同意。”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袁毅的缓兵之策,态度不自觉地强硬了一点。 父亲的态度如此坚决,这让容华的心里不怎好受,不过因为了解父亲其实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她还是压制了自己的不舒服,轻声说道:“爸爸,我不去军校,可我也不想高考。” “宝贝儿,跟妈妈说,为什么不想高考了?你不想让大学?还是你想去国外上大学?”柳芸忙放下了筷子,急忙拉住了女儿的手,问道。她可不希望女儿离开京城去读大学,不然她真的会每天担心地吃不下饭的! “没有啊,我就是不想高考……”容华戳了戳碗中还剩一半的米饭,嘟嘟囔囔地说道,其实借口她早就想好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欺骗父母。 袁烨不喜欢荒废学业的人,他本能地想骂一声胡闹,可对面不是儿子,而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只得忍了下来,苦口婆心道:“楚楚,不高考怎么行呢?你成绩这么好,你们老师都说了,你可以轻轻松松考入京大的。” 京大全名京城大学,是全华夏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很多政界要员都是从京大出来的。 “可是,我就是不想高考嘛。”容华嘟了嘟小嘴,哼哼道。她还惦记着军校的事情,虽然明面上表示了绝对不去军校,但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去的,当然,如果能说服父亲就更好了,毕竟想在袁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去军校,还是很有难度的。 “楚楚!”见女儿不听话,袁烨的臭脾气也上来了,他喝了一声,震耳欲聋。一边又皱着眉,“啪”一声重重地放下了筷子,吓得小王也忙放下了筷子,心里念叨起来,乖乖啊,他是不是做梦了啊,他可从没见过将军凶女儿啊,平时就是说句重话,将军都舍不得呢! 袁绍和袁毅也放下了筷子,见容华一下子蹙起了柳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两兄弟都心有不忍,非常默契地开口喊了一声父亲。 “你们闭嘴!”对付儿子,袁烨可从不知道温柔是什么东西,他喝止了两人,然后瞪向了容华,压下心头的不舍得,强硬地说道:“楚楚,爸爸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必须高考,就算考砸了也不要紧,只要去大学读书就行!” “我不去!”容华明白父亲的苦心,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这样大声喊了出来。她一喊,心里头更是委屈,眼眶一红就开始积蓄眼泪,爸爸怎么总是这样,上次想进军队也凶了自己,这回又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要自己去大学! 其实袁烨也挺可怜,他哪里是莫名其妙啊,他就是担心女儿还有要去军校的心思啊,他更没有发脾气啊,只是口气蛮横了一点啊…… “好了!吃个饭都要惹女儿哭,你今天是怎么了?”柳芸自然舍不得女儿掉眼泪,忙将女儿揽在怀里,一边骂着自己的丈夫:“我女儿不想高考,不想读大学怎么了!你一个大老粗别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妈……”容华被母亲的维护吓了一跳,觉得妈妈似乎说得有些过分了,她悄悄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没有不悦才松了口气,一边又扯了扯柳芸的衣袖。 “乖,妈妈在呢,不怕。”柳芸对着丈夫哼了一声,抱着女儿的双肩就走出了餐厅。 小王看着这一出悍妻骂夫计,很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 袁烨对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倒是不在意老婆大人骂自己几句,只是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面子有点挂不住,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真是慈母多败儿。” 这回,另外三人表示了极为默契的态度,纷纷低头喝了口酒……慈父也多败儿…… 回到房间后,容华想起刚才的态度就有些后悔,她一急,就又想哭,整得柳芸更是不顾形象,大声数落起了丈夫的不是。 “妈,我不哭了,你别说了,让爸爸听到,该伤心的。”容华扯了扯母亲的裙摆,低声说道。 “好好,楚楚不哭,妈妈就不骂了。”柳芸一听女儿松口,忙柔声哄劝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帮袁烨说了好话:“楚楚乖乖的,别总顶撞你爸爸,你爸爸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今天他只是有些发神经,你别生他气。” “我怎么可能生爸爸的气,我只是生自己的气,明明不想发脾气,不想大喊大叫的,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容华撅嘴,拼命忍住又要落下来的眼泪,她告诉自己,楚容华,你不是小孩子了,别动不动就哭! “好好,妈妈知道的。”柳芸拍着女儿的后背,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女儿破涕为笑,她给女儿放好了洗澡水,等女儿洗完澡,她才走出了房门。 这时候小王已经回去了,大厅里袁烨三人坐在沙发上,没有看电视,也没有做其他事情。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袁烨第一个抬起了头,关切地问道:“楚楚怎么样了?”他其实很担心,在大厅里更是如坐针毡。 他之所以没有亲自上去哄女儿,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以前出了什么事情,他依着女儿的要求就行,可这一回,他却万万不能依着她来啊。 “现在知道后悔了,刚才怎么不好好说话?”柳芸哼了一声,然后坐到了丈夫身边,见丈夫一脸焦急,心头又不禁软了几分,叹口气说道:“老爷,楚楚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可从小我们哪件事情不是依着她的?现在你口气这么硬,她哪能不伤心啊?” “对对。”袁烨也有些自责,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有些小性子,有点小脾气,可只要好好说,她还是会听进去的,自己刚才那样强硬,有时候会适得其反的。 “等过几天你好好跟她说,将利弊都讲清楚喽,咱们的女儿这么乖,从小就很懂事,难道还会无理取闹不成?”柳芸嗔怪地看了袁烨一眼。 “我知道了,是我疏忽了。”袁烨点点头,觉得老婆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他一直觉得自家女儿比洪家那些千金懂事多了,有上进心,不会闹事,做事低调,肯吃苦,懂得自己努力不靠祖荫。 女儿的优点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虽然有时候的确娇蛮了一点,但这也只能算是可爱,毕竟,谁家的女儿不娇蛮呢?能在自己和老婆的百般疼爱下都没变得蛮横无理,已经可以说明女儿的本性有多好了。 “诶,其实归根究底,还是你不好。”柳芸叹口气说道:“她这么想进入军队,还不是因为她喜欢打斗嘛。当初你要是不让她学什么武术,不就没事了。” “……我还不就是想让她习武防身嘛,谁知道她喜武的性子像极了她父亲……”袁烨轻声反驳了一句,然后在老婆大人的瞪眼下消了音。 袁绍今晚很忙,他告别了父母就去了一趟容华的房间,见她已经睡下,便又回了房间,然后打开了电脑。 他今天已经在军部将南北朝鲜的问题揽了下来,所以需要尽快想出有成效的办法,阻止北朝鲜对南朝鲜的核武威胁。这事情要是成了,他在海军之中的威望将会又有一个提升,若是败了……袁绍眯起那双凤眼,他的字典中,绝不可能出现失败二字! 而另一边袁烨让柳芸再吃点东西,就将袁毅叫进了书房。 “父亲。”袁毅走进门后就反手关上了房门,他站在书桌后面,双手贴在裤缝上,站得笔直。 “袁毅。”袁烨走近了一步,神情严肃地问道:“你的目标是什么?” 袁毅微微一愣,然后回答道:“报告父亲,我的目标是进入军部委员会!”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气势十足。他的目标也简单直接,没有任何浮夸的言语修饰。 “嗯?”这回,轮到袁烨愣住了,他这个儿子对打仗很感兴趣,对军部委员会其实却是看不上眼的。他从小就有些自闭症,寡言沉默,更不喜欢与人交流,而军部委员会中,又多的是拐弯抹角的狐狸,袁毅不喜欢那种地方才是正常的。 现在听儿子说他的目标竟然是要进入军部委员会,袁烨倒是觉得稀奇了,他坐了下来,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记得,你不喜欢那里。”他还记得,袁毅进入军校的前一天,自己问他,他的目标是什么的时候,他沉默了半响,告诉自己六个字,守卫边疆安宁。这就表明了,他根本不想进入军部委员会,他宁愿去边疆领兵打仗。 “我需要力量。”袁毅直白地说道:“想要保护家人,就得有足够的力量。” 袁烨没说话,看了儿子一会儿,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开玩笑地说道:“恐怕,你想保护的是楚楚吧。我老婆可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可以。” 被戳穿了心事,袁毅的脸有些发红,但他没有低下头,而是直视父亲的双眼,然后利落地点了点头,道:“我想保护楚楚。” “你能保护她多久?” “直到我死。”袁毅简短的四个字,却让袁烨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要的结果,他终有一天会死,他需要有一个人能够保护女儿直到女儿寿终正寝。 两人在书房里谈论到了凌晨,袁毅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素来阴沉的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丝期待和兴奋。有了父亲的提点和帮助,他军衔晋升得自然会更快,进入军部委员会也将指日可待。当然,他也一定会加倍努力,勤奋出任务,刻苦修炼内劲,不负父亲的厚望,不负自己的承诺。 袁烨还在书房里工作,过了半个小时,他捏了捏有些酸痛的鼻梁,然后起身上了楼,去的却是宝贝女儿的房间。 女儿没有锁门,他就开门走了进去,轻轻坐在了她的床边。 月光下,容华的睡颜明美恬静,就像一个小天使。袁烨至今记得,楚楚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将那一团小小的婴儿抱给自己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当然也是抱过婴儿的,可他从来没抱过小女孩,那软软嫩嫩的肉团,直将自己冷硬的心都捂暖,捂软了。 而那时的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小肉团会将叫自己爸爸。那时候,她才三岁,对于父亲的死亡,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她只知道父亲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她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有一天,小女孩趴在自己的怀里,哭着喊了一声爸爸。那时候,袁烨就觉得,无论是牺牲了什么东西,只要能把女儿保住,就都是值得的了。 回忆到这里结束,袁烨微微笑,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又看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 房门一关上,原本该是熟睡的女孩就睁开了双眼,她起身,屈膝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在了双臂之间,留下了两行泪。 她特意给父亲留了门,以前只要自己不开心,父亲在工作完以后,总是会过来看看自己的,今天也不例外。 半响,她抬起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低声呢喃道:“我已经长大了,父亲。”她已经不记得五岁的事情,她只知道,一个好女儿,不能总让父母担忧。 她绝不会再让父母操心,她一定会成为他们的骄傲! 容华不会放弃进入军校的想法,她坚持这个想法的原因已经不再是对军队的向往,对打斗的热情,而是为了查明真相。她要知道,为什么大哥说军部有很多人不希望自己活下去,她要知道自己亲生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有着惊天的大秘密。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会让父亲知道,自己就算去了军校,也绝不会有危险!她将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不是任人欺负的软脚虾,想要杀自己,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昏黄的灯下,女孩的小脸上带着坚毅的神色。 第二天才五点半,容华就在自己的手机闹钟下,有些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她闭着双眼坐起身,然后用小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迷迷糊糊地摸到了衣服,然后换上衣物,又摸着墙壁走进了浴室。十分钟后,她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浴室。 天色还早,外间的空气也很不错,容华打开了窗帘和窗户,朝着外头吸了口气,抿唇笑了起来。 楼下有一个很大的健身室,容华平时只有周末才会去用,今天她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早点锻炼身体。她记得内功心法上说过,一个强硬的身体才能负荷强大的内劲。她的身体并不特别强韧,所以还需要锻炼。 她刚刚推开门,却见袁毅穿着黑色的汗衫在跑步机上慢跑。 袁毅也愣了一下,然后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了容华身边,问道:“怎么起来了?”他素来寡言,这种对他来说算是废话的话,他从来就没对别人说过。 “想多锻炼身体。”容华也有些发愣,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她笑着伸出手,有些调皮地说道:“以后还请二哥多多指教,我可是会经常早上来这里锻炼身体的。”她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二哥有早上在健身室锻炼身体的好习惯,而大哥则更喜欢去外边跑个三千米。 “好。”袁毅点了点头,他看着容华上了跑步机后,也跟着上了旁边一台跑步机。他现在已经无心锻炼,因为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女孩的身上去。 女孩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吊带衫,稍许贴身的衣物将她姣好的身材都凸显了出来,袁毅刚刚不小心瞄到了她肩头那淡粉色内衣的肩带。 他喉咙微微发紧,不禁想起了那一日,那几乎全裸的身躯,嫩白俏挺的“包子”,平坦的小腹,和纤细的双腿。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即使这个女孩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总是想起那些画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早晨,是在春梦中醒过来了…… “二哥。”容华跑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了声音。 袁毅正在出神中,被这一叫,顿时吓了一跳,他猛地回神,然后平静地应了一声。 “我有按照你交给我的内功心法去修炼,可为什么成效很小,我到现在,都还只是内劲一段,丹田中的内劲只多了一点点。”容华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内劲的修炼本就比较缓慢,你要耐心一点,也许过几个月就好了。毕竟从一段内劲到二段内劲需要很多时间,有些人修炼七八年都不一定可以做到。”容华年纪轻轻就已经爆发了内劲,并且一上来就是一段内劲,这样的情况袁毅从未碰到过,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他想了想,又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去问一问父亲。父亲他已经是七段内劲。” 袁烨在军部之所以被很多人忌惮,且拥有高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是一名七段内劲的武者,七段内劲,并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还代表着一个恐怖的力量。这样的实力就算是在那些古武世家,也是不多见的。 而同为上将的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却都只有四段内劲。然而,即使只是四段内劲,也足以震慑军队中的多数人,因为军队中,能够爆发内劲,并且越过内劲二段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七段?!”有了关于内劲的基本常识以后,容华当然知道这个七段表明了什么,她瞪大了双眼,双脚就慢了一步,跑步机的带子依然在滚动,她“啊”了一声,就要栽倒下去。 容华已经来不及站稳脚,或者抓住扶手,她只有本能地闭紧双眼,等待着自己重重地落到地上。然而这种必然带来疼痛的感觉并没有降临,她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且令人安心的怀抱。她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俊颜就闯入了自己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间,容华觉得,这张脸印入的,不是自己的眼底,而是自己的心底…… 袁毅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女孩走到了一边的沙发旁,将她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蹲下身体,为她检查脚踝。 容华看着二哥的头顶,双手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将手放哪里放,最后只得两手交缠在了一起,扭啊扭。 “疼吗?”袁毅脱下了女孩右脚的球鞋和袜子,他刚才看到女孩崴到的是右脚。袁毅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脚踝,然后转动了一下,他抬起头,问道。 “不、不疼。”袁毅一看着自己,容华就觉得她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她慌忙推开了袁毅的大手,只觉得那双握着自己小脚的手烫的吓人!她连袜子都没有穿上去,套上鞋子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一边又丢下一句“二哥我有事先走了”。 而房间里,袁毅看着敞开的门口,保持了原来的动作。他单膝跪在地上,就连手的姿势都没有改变。容华的脚很小,自己一只手就能完全包裹住,她的脚也很冷,冰凉冰凉的,让自己有些心疼。 这样跪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了沙发上的袜子,走出了门。 另一边,容华没有完全穿好鞋子,一瘸一拐地跑上了楼梯,她冲进房间,踹掉了双脚上的鞋子,扑倒在床上,用还有些余温的被子包裹住了自己的全身,包括脑袋! “楚容华,你个白痴,你心跳得这么快干什么!”容华闷在被子里就开始骂自己没出息,不过是被二哥握住了脚丫子,怎么就脸红心跳了呢! 一瞬间,容华突然有了一种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有些欣喜,一方面又有点负罪感,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背叛袁绍的事情。 袁毅走进门的时候,就见女孩缩在被子里念念有词,他没听清楚,只是走了过去,喊了一声:“楚楚。” “啊?”容华猛地掀开了被子,发丝也有些凌乱,吊带衫的一根带子也滑下了肩膀,她瞪着一双水眸,红唇微启,怎么看都很诱人。 “你的袜子。”袁毅不知道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将自己的视线从那若隐若现的沟壑和雪白光滑的肩膀上移开视线的,他暗暗吸了口气,问道:“需要穿上吗?” 容华还看着袁毅发呆,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就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二哥给抱了起来。 袁毅听了容华的话以后,就将袜子放在了床边,见她没有自己穿袜子的意思,便伸出双手将站在床上的她揽到了怀中,然后将她放在了床边,自己则蹲下身体为她套上袜子。 “二哥,我自己穿。”容华这才反应过来,忙弯腰想自己去穿袜子,而袁毅也正好抬起头来,两人的唇就这样碰在了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依然华丽却隐隐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内的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额上有些汗水的男人正站在门边,脸色微冷地看着他们。 袁绍五点钟就起床去跑步了,现在已经七点钟,他就跑了回来。他想去看看他的宝贝女孩睡得好不好,结果却让他撞见了这样刺眼的一幕。 “不,不是!”容华手足无措,她慌忙离开了袁毅的双唇,看着袁绍阴沉无比的脸,又是害怕又是心虚,她想解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急得团团转,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袁绍见女孩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升起的怒火就骤然灭掉了,他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骂自己太过心软,只要女孩一掉眼泪,自己就完全没辙! “大哥。”袁毅自然也舍不得女孩着急流泪,他心微沉,因为女孩的表现而有些失落,他以为,女孩现在喜欢的,恐怕是大哥。他站起身,正想对袁绍解释,却见袁绍已经走了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了?”袁绍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好像刚才那个冷面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这样突然的变化,让容华心里更是没底,她吱吱唔唔地点了点头,咬着下唇,又道:“大哥,刚才我……” “小毅,去洗个澡吧,我们吃完早餐就该出发去军部了。”袁绍却没有听容华的解释,只是转过头,对袁毅这样说道。 袁毅看了容华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忍不住用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双唇,那里,曾被心爱的女孩触碰过,那样柔软的触感,让自己几欲着魔。什么时候,女孩才会是他的呢?自己再这样坐以待毙可以吗?等到自己强大起来后,女孩会不会已经是大哥的……妻子了? 想到这一种可能性,袁毅的双眸就黯淡了几分,隐隐还有些戾气。 “嘭”一声,他烦躁地将拳头砸墙了雪白的墙壁,留下了浅淡的血痕。 而容华的房间里,女孩看着脸色并不怎么好的男人,只觉得心也疼,胃也疼,全身都疼。要是袁绍骂自己一顿,她恐怕还会好受一点,可现在,袁绍非但没有骂自己,还用一种特别受伤的表情看着自己,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背着丈夫出轨了似的。 “大哥……”容华实在受不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小屁屁,她嘟着小嘴,快速地看了袁绍一眼就底下了头。 袁绍还是没有说话,他转身将房门反锁上,然后走到了女孩的跟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直到女孩又不安地往后退了退,他才伸出手将她抓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将女孩横抱起来,然后坐在床上,同时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大,大哥,你……”袁绍抓住的是容华的腰部,所以她的上半身有些不稳,她本能地抓住了袁绍的衣襟,然后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 “解释给我听。”袁绍将一只手抬到了女孩的肩膀上,帮助固定了她的身形,然后几乎咬着字句说出了这几个字。 容华微微一哆嗦,然后呐呐地低声说道:“我和二哥,是不小心……不小心的……他、他在帮我穿袜子。我们碰巧……” “他为什么要帮你穿,你自己不会?”袁绍心里有气,轻轻地掐了女孩的细腰一把。 “嗯……”容华低叫一声,她有些怕痒,本能地缩了缩腰,却更加紧贴住了男人的胸膛,她继续解释道:“因为我的袜子不小心留在了健身室,二哥帮我拿过来,我……我……”她觉得自己这样解释,根本就是越描越黑,她看着一言不发的袁绍,心中忐忑万分。 “为什么你的袜子会留在健身室?”袁绍也觉得容华越说,自己心里就越不舒服,但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因为我不小心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二哥帮我看看有没有扭伤脚踝,就把袜子脱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容华突然顺了口气,一股脑儿地全部讲了下来,最后,她还大声道:“我不是故意和二哥亲到的!那是凑巧!你不要总是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我也没有想到会……会……”她说着说着,竟然掉下了眼泪来,心里盈满了委屈。她的确觉得有些心虚,可袁绍这样逼问自己,她就觉得难受极了。 明明是自己做错事,为什么她还委屈上了呢?袁绍有些无奈,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头吻住了那嘤嘤哭泣的小嘴,在那上面厮磨了很久,似乎是想擦去袁毅的气息。吻了很久,他才略微满意地松开了嘴,说道:“下不为例,就算不是故意的。” “哼!”这回,轮到容华生气了,她扭过头,又觉得自己挺委屈,眼眶里就又积蓄了眼泪。 “好了,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袁绍轻笑出声,然后拍了拍小花猫的后脑勺,他拖着宝贝女孩的脑袋,又加了几个轻柔的吻。 ——分割—— 因为跑过步,虽然没有出汗,但容华还是进了浴室洗了澡,等她下楼的时候,袁烨三人已经去军部了。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容华微微松了口气,刚刚才和二哥不小心亲吻过,她还真是不怎么想面对他…… “怎么不多睡会儿?”柳芸正在厨房里看着张嫂和一个厨师一同做汤,听见外边的动静,就探出了头来,见是自家女儿,便问了一句。 “不是说要给袁林送汤嘛,我就下来了。”容华说的这个原因,倒是真的,她本来还应该再去跑会儿步的,但想到要给小弟送汤,就算了。 “呵呵,我的女儿最懂事了。”柳芸听了,开心地点点头,然后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道:“咱们昨天选的那碗汤药,正在煮呢。你闻闻,味道是不是特奇怪?” 容华额上突然滴下了一滴冷汗,心道,这又是人参,又是当归,又是茯苓,还白术的,这味道能好闻就怪了。不过想到袁林可能会出现的黑脸,她又不厚道地呵呵笑了起来,她抓住柳芸的手,说道:“这么难喝的东西,咱们天天都送过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熬夜!” “没错!”柳芸优雅地点了点头,然后和容华相视一笑,怎么看都有那么些阴险…… 远在公司的袁林,熬了一个通宵看股票,调整TTE年度计划的可怜娃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汤药煮好后,就放进了保温瓶里,柳芸刚刚将保温瓶放在了桌子上,却突然愣住了,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动作依然那么自然流畅,带着不可名状的高贵,她对容华说道:“瞧妈妈竟然糊涂了,这些天外边不安全,你还是别出门了,妈妈自己送过去就行了。” “没事的妈妈,袁林已经让人在外面守着了,我就坐那人的车子去公司。”容华拉住柳芸的手,安慰道:“再说了,你女儿我身手这么好,难道还会怕这些?更何况,大白天的,也没人敢上来害我啊。上两次的事情,都是我单独出门发生的,这一回我会一直待到晚上和袁林一起回来。我不可能总是窝在家里不出门的,对不对?” “可是……”女儿说得头头是道,柳芸也反驳不了,她也觉得大白天的,军部那些要面子的人应该不会蠢到在这时候出手,因为这样很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继而被查到他们的身份。那些人绝不会想要尝一尝袁大将军的厉害。 “好了亲爱的妈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要相信我的能力,只要不玩阴的,我绝不会吃亏!”容华笑得特别灿烂,那自信的模样,不禁让柳芸想起了楚楚的亲身父亲,那也是个充满自信的男人。 最终,柳芸还是点了头,一直将女儿送到了路边,看着她上了杰克的车以后,才转身回家。已经上了车的容华没有看到,柳芸在转身的一瞬间,捂着嘴,又是欣慰又是酸楚地落下了泪。 柳芸哭了,交织了喜与悲的感情萦绕在心头。今天的楚楚,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呢……女儿一直都像是一朵小百合,被自己好好地护在手心里,可如今,她却突然变成了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挣脱了自己的双手,飞向了遥远的天空。这种复杂的感觉,柳芸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但最终,女儿变得更加懂事,更加明智,更加独立的成就感压倒了她的不舍得,她迎着朝阳,微微笑了起来。 “Pansy,我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对吗?”柳芸轻轻地喊出了容华母亲的名字,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走回了家中。 容华坐在车后座,她拿出了包包里的手枪,那是母亲临走前交给自己防身用的,很精致的一把枪,金属质地的枪身上带着繁复的花纹,形状小巧,很适合优雅的女性。容华想,这应该是母亲自己的手枪。 她从没有长时间触碰过真枪,一想到这把枪至少会跟着自己一整天,她就兴奋地笑开了,见牙不见眼。 杰克从后视镜中看到女孩爱不释手地摸着手枪,不禁有些好笑,说道:“小姐,手枪可不是拿来观赏的。” 容华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不禁撇撇嘴,说道:“你整天都有枪摸,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一回的,当然稀奇极了。” “呵呵。”杰克笑了笑,没再说话,他觉得这女孩子似乎和一般的美人有些区别,她满身的灵秀,可爱纯真,却也不失心计谋算还有一定的狠辣。他可没忘记,容华的身上还有一根锋利的木簪,只要有情况,她会毫不犹豫地将那木簪刺进对方的胸膛。 盛林公司就在京城的市中心,繁华路段,而这时候也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容华看着蜗牛一般移动着的车辆,不禁抽了抽嘴角。 一个小时后,他们才赶到了公司,这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一向以守时守纪著称的盛林公司当然不会像其他公司一样,员工们还在往里赶。盛林的所有员工都已经到位,前台的三个女人更是早已梳妆打扮好,微笑迎人了。 等杰克将车子停好,容华和他一起进了自动玻璃门。她扫了一眼前台的三个女人,见果然没有了先前那个女人的身影,不禁轻轻笑了笑,发现自家小弟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小姐请留步。”一个穿着白色小西装,有着一头长卷发的前台美女走了过来,她微笑着说道:“这位小姐,这边是我们总裁的专用电梯,您可以走另一边的电梯。”她面上在笑,心底却有些讽刺,觉得容华是那种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能随便乱闯的女人。 前台笑得很得体,容华没看出她心底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普通的电梯走去,她更喜欢低调行事,所以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前台见她这么听话,竟然觉得容华是好欺负,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口气也不如之前的好,她说道:“请问小姐,您找谁,有预约吗?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不能随意进入我们公司,需要预约。” 这个规定并无不妥,容华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来找你们总裁的,我来送汤,我没有预约。”说着,她甩了甩手中的一个保温瓶。 前台一听,不禁朝着容华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心里有点鄙视,就算你很年轻,可能连十八岁都没有到,可她们总裁却只有十五岁啊,就这样还想勾引总裁?送汤?这么老套的把戏? 一看前台这眼前,容华就有些不舒服,不过她没猜到女人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可能是看不起自己。容华喜低调,但不代表会闷声不吭地任人欺负,她微微皱眉,说道:“请让开,我现在要上去了。” “不行!没有预约就不能上去!”前台跑到了容华的前面,彻底挡住了她的去路。 容华皱眉,觉得这人有些给脸不要脸,杰克不喜欢和寻常人打交道,只是现在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沉声道:“让开。” 前台好像才看见杰克似的,她瞪了瞪一双漂亮的眼睛,心里虽然有些害怕杰克的气势,但还是神色高傲地说道:“不让!没有预约就别想进去!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的样子,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吗?以为穿一件礼服就是公主殿下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她说着说着,渐渐有些口无遮拦了。 容华从没碰到过这种人,但她想起来,老周说过,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看到比自己有钱的人,他们会本能地去讨厌和挖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今年PRADA早春款的黑色连衣裙,她想,或许面前这人就是老周口中那种仇富的人。 正想不理睬这人往里走,却听后面传来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声音。 “你说的没错,这位的确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岳成正好从另一侧走出来,听到了前台的话。他和袁林一起在公司通宵达旦地工作,早上睡了两个小时,他就下楼去了公司餐厅给自己和袁林买了一人一份早餐。 “岳特助!”前台惊讶地抬起头,见到竟然是岳成,这位总裁身边的红人,据说也是身价不菲的黄金单身汉,她脸一红,脑子一热,完全没有听清楚岳成刚才说的话,正想欣喜地上前打招呼,却见岳成直接无视了自己,站在了女孩的身边。 容华这时候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倒不是因为被三番五次拦住,而是因为保温瓶中的汤药可能有些凉了。保温瓶可不是万能的,它只是比一般的瓶子多了一点保温功能,时间长了还是会凉掉的。 “我们上去吧。”容华清淡地说了一声,转身走回了总裁专用电梯,然后对着还站在门外的岳成说道:“还不走?” “哦,来了!”岳成见容华面色不佳,就以为是前台惹了她不高兴,便对身前的女人说道:“你明天不用来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说完,他拎着手里的早餐,踏进了总裁电梯。 被留下来的前台惨白了一张脸,她突然想起来,前天被开除的那个前台,似乎就是因为没有认出总裁的脸,那么今天这个女孩,又是什么身份?只是她再想这种问题也是无济于事了,因为她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她被炒鱿鱼了! 容华当然听到了岳成的话,不禁抽了抽嘴角,心道,自己是这些前台的灾星不成,她来一回,就要走一个前台? “容华,你怎么来了?”岳成看了杰克一眼,他当然认识这男人,是这一期被雇来保护袁林的人,现在又被袁林派来保护容华了。 “来给袁林送汤。”容华抬起了手中的保温瓶,说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岳成见容华真的给袁林送汤来了,不禁嘿嘿笑了起来,他心思一转,说道:“这一份是老板的早餐,你不介意帮我送上去吧,我工作了一晚上累坏了,想先去自己的办公室睡一会呢。” “好。”岳成是袁林的朋友,容华当然不介意帮他做点事情,更何况这事还就是给自家小弟送早餐。 李娜就坐在电梯前左侧的办公桌后面,她听到电梯的声音,就看了过去,见来人竟然是容华和杰克,不禁愣了愣,然后忙起身迎了上去,这位可是小祖宗,她得照顾好。 “大小姐早上好。”李娜弯了弯腰,并不热情,但很恭谨地说道。这样不讨好,也够尊重的态度令容华很喜欢。 杰克已经将容华送到,所以就找了个角落站了进去。 “你好。”容华笑着应了一声,然后问道:“袁林在吗?” “总裁就在办公室里,只是他现在在休息,不让人打扰……您看?”李娜有些为难地消了音,这种欲言又止的语气,还有最后两个代表征求意见的字,让容华心里更加舒坦。她不禁想到,这就是秘书必修的说话艺术吗? “有微波炉吗?”容华问道,她想,如果袁林还在睡觉,那就等他睡醒了,再用微波炉热一热汤就好了。 李娜神色微微有些尴尬,说道:“大小姐,微波炉昨天刚刚坏了,新的微波炉还没有送来。” “这样啊……”容华有些拿不准注意,她看了看手中的保温瓶,这汤要是冷掉了,功效就不好了,要不,还是将袁林叫起来喝完再睡吧?他早饭都还没吃,直接补眠也对胃不好。 “我还是进去看看吧。”容华决定下来,她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办公室大门走去。 李娜见了她的动作,忙跟了上去,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小姐,总裁他,他要是被人叫醒,脾气会不太好……您要不还是等等吧?”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公司了,半年后晋升为总裁秘书的时候,她从岳成那里知道了一些总裁的喜恶,知道总裁有起床气,不禁提醒了容华一下。 “啊?”容华倒是不知道,小弟还有这么可爱的性子,她呵呵笑了笑,说道:“那正好,我去见识见识。”说着,她走进了办公室。 李娜嘴巴一抽,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容华一起过去。她可记得,上次一个部门经理吵醒了总裁的补眠,就直接被调任去了车间做一线工人!那部门经理心有不忿立马就辞职不干了,可是别的公司也不敢聘用他做高位,以至于到今天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以此,她不仅知道老板有起床气,还是特别记仇的小人…… 正犹豫之间,容华已经轻轻打开了房门,同时,李娜也听到了一句“滚出去!”她全身一抖,却不敢就此逃离,但也不敢靠近一步,她想,等下是不是应该拿些面纸给这位大小姐擦擦眼泪,毕竟,老板有时候的确是很可怕的存在。 容华刚刚打开门,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轻巧了,却不想,还是惊动了床上的少年,只听得一句粗暴的“滚出去”,她就彻底愣住了,谁也不曾这样粗暴地对待过自己,更不曾吼过自己。这要是换做别人,容华肯定会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谁都能吼叫的,可现在这人却是自己的小弟,前两天还下定决心要好好呵护的孩子。一时间,容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林累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想休息几小时,刚刚进入睡眠没多久,就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即使这声音已经很小,他本能地就很不高兴,想也不想就吼了过去。他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睡,却发现门口那人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走,不禁火大。 他翻身下床,走过了床侧的屏风,正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扰人清梦,却见到了呆立在门口的容华。 女孩的表情有些傻,她微微张着嫣红的小口,美眸中含着水光,一只手还拿着一个保温瓶与一袋子什么东西。这一副无措加愕然的模样,让袁林心里一阵烦躁,不是那种纯粹负面的心烦,而是对着自己的一种懊恼和后悔的情绪,自己刚才是不是吼得太凶了,所以吓到她了? 他脑子里想着这些,一边又皱着眉将自己的袖扣扣好,然后迈开步子走到了容华身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愣了一小会儿,容华嘟着小嘴,将手中的保温瓶递给袁林看,呐呐地道:“我来给你送汤,还有岳成让我把早餐给你拎上来。” 口气里再明显不过的委屈,让袁林的起床气一下子消散无踪,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你可真是闲,一大早上来做这种事情。”袁林哼了一声,明明有点心软,嘴巴却还是那么尖刻。 容华也哼了一声,然后将保温瓶和早餐一股脑儿塞到了袁林的怀里,说道:“是啊,我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给你送东西来,你还骂人!”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袁林见此,心里一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然后大步迈出,拉住了已经走了两步的女孩,焦急道:“你生什么气,我哪里有骂人,我不知道是你进来!” 虽然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好听,但总算是个解释,对变扭的小少爷来说,已经很是不容易了。容华达到了预想的目的,便背着少年无声地嘿嘿笑了。她整了整表情,故意嘟起小嘴,转过了身,说道:“原谅你一次,现在把我送来的汤都喝完吧。” 一直站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面纸的李娜见情况竟然反了反,示弱的人成了他们总裁时,不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嘴角微微也抽,然后默默地转过身,走出了办公室大门,她什么都不管了…… 袁林回过神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的时候,一时气结,脸上却不禁微微泛了红,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对女孩的不满,然后看向了被自己放在一边的东西,问道:“什么汤?”他其实更想说,无缘无故送什么汤。但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女孩可能出现的诸如皱眉,嘟嘴等一系列表露委屈的神情,他就觉得自己有点胃疼,于是,他忍了下来。 “人参汤,里面放了很多药材,很滋补的,你熬了夜,喝这个最好了。”容华笑眯眯地说道:“这虽然不是我和妈妈做的,但是食材可是我们选的呢,花了很多时间。而且,我一大早上就起床给你送给来,又被你骂了一顿,你可一定要喝完!” 什么人参汤,还加了药材?袁林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打开了保温瓶,闻着那飘出来的,古古怪怪的玩意儿,本能地想就拒绝,这种诡异的气味,肯定也拥有诡异的味道! 只是听到后面一句“被你骂了一顿”时,他的身体都不禁僵硬了一下,最后,他看着卖相极差,色香味全无的,据说很滋补的汤药,沉痛地点了点头。 他坐下来,扭头看着殷勤地为自己递汤匙的女孩,看着她的笑颜,突然觉得,这女人一定有预谋!他后悔了,不想喝汤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心底无谓的嘶吼,面上,他还是硬着头皮拿过了汤匙,然后取了一口。 “不烫的,你快喝吧。”容华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弯着腰,手肘放在膝盖上,用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她笑眯眯地这样说道。 袁林脸上一头黑线,你不用表现得这么高兴吧?他有些咬牙切齿,瞪了女孩一眼,然后愤愤地警告自己,以后对这女人,再也不许心软了! “知道了。”袁林哼了一声,作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吸气,然后低头喝了一口。 看着袁林喝进去后,那一阵青一阵紫的正太脸,容华被逗乐了,她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点也不给面子。 袁林嘴巴里这个难受,真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吞下了这口汤,听见身边的女孩竟然发出了笑声,不禁生气地扭过了头,下一秒,他却愣住了。女孩笑靥如花,咯咯的笑声比银铃还要好听几分,那双美目轻轻地眯起,有着非同一般的诱人感觉。 “笑什么笑!”袁林回过神,恼羞成怒地说道:“不喝了,这么难喝!”他快速地放下了汤匙,坚决不想再受罪。 一听袁林说不喝了,容华马上止住了笑声,说道:“苦口良药嘛,好喝的就是小儿冲剂了,我记得,小时候你有喝过草莓味的冲剂!” “才没有!”袁林俊脸通红,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喝过那种幼稚又不华丽的东西!他气哼哼地说道:“喜欢草莓味的东西的人,应该是你吧,姐姐!” “女孩子喜欢草莓味的很正常啊。而且,真的,你真的有喝过草莓味的小儿冲剂,我记得那次你是得到了急性胃炎!” 容华说的有凭有据,容不得袁林不相信,可是这么丢脸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承认的,他站起身,说道:“我不喝这种东西,你拿走,我要工作了。” “不行!你必须喝掉!”容华哪里肯依,忙站了起来,踮起脚尖按住了小弟的肩膀,然后将他摁坐在沙发上,她皱皱柳眉,学着以前母亲哄自己喝药时的样子,用勺子取了一口汤水,弯下腰哄劝道:“袁林要乖乖的,你还小,熬夜对身体不好,现在喝了汤,然后去睡一觉,好不好?” 袁林有点不高兴,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从来不会逼着自己干,刚想抬头拒绝,视线却撞上了对方不小心露出来的……胸部。 今天容华穿的这件黑色连衣裙,它的领口有些大,现在容华这样弯下腰来,胸前就裸露了一片,那黑色蕾丝的文胸几乎完全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袁林捂住有些发烫的鼻子,慌忙移开了眼神,只是脑海中,那美丽的风景却怎样都挥之不去……这种穿了内衣的胸部,他不是没有见到过,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沙滩上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到处都是,他看着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怎么看见自家姐姐的,反应就这么大,鼻子都热得快要流血了! “很臭吗?”容华见袁林捂住鼻子,还以为是他厌恶极了这汤的味道,见小弟真的不想喝,加上汤也凉了,容华也就不再逼迫。 “没、没有。”袁林有些心虚,因为他的眼神竟然不受自己控制,滑入了某人的胸前。 “袁林,你怎么了?”容华觉得袁林有些怪怪的,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烫:“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体温计,我帮你量量看。” 袁林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他咽了咽口水,觉得当女孩微凉的小手摸上自己额头的时候,他的后背上那根脊骨似乎一下子变得酥麻起来。 “好、好像是有点不舒服,我、我喝汤。”袁林讲话很少会这样结结巴巴的,他慌乱地低下头,然后抓过了茶几上一整瓶的汤药,捧起来,仰头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容华见他喝得这么豪爽,不禁瞪大了双眼,这人前一刻不是还说,汤不好喝,不要喝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难道天才都是这样无法令人搞懂的吗? “你慢慢喝,没人跟你抢,小心呛着了。”容华提醒了一句,她看了看袁林的床,然后走了过去。 袁林的睡相看来是不怎么好的,他的被子和枕头乱成了一团,容华见此,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将他的枕头一个个捡起来,放在了床头,又将他的被子在床上铺好。容华是住校生,所以被子都是自己叠的,其他家务可能不会干,但整理床铺她还是在行的。 袁林等容华走开后,就不再喝了,他觉得这玩意儿简直不是一般的难喝!他偏头看着不远处为自己铺床的女人,看着屏风后苗条的身影,心就突然漏了半拍,他不知道,着漏掉的半拍,到底说明了什么。 “喝完了吗?”容华整理好床,直起身子走了过来,她问道。 “啊?没有。”袁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狠狠地,疼得自己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他的脑子才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恢复了平常的语调,缓慢而优雅,“不想喝了,凉了。” “好,明天你这里的微波炉应该会送来了吧,明天我拿汤来的时候,热一热再喝。”容华笑得很温柔,可袁林听着她嘴里的话,不禁抽搐了。 “我不喝。”袁林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你总是熬夜,不喝的话,身体会变差的。”容华撅嘴,半是撒娇,半是教育地说道。 袁林看着容华这表情,心就该死的,不争气地软了下来,他权衡了一下,说道:“我今晚不熬夜,我回家。” “嗯嗯!”容华要的,其实就是不让袁林熬夜,但她也知道,美国时间和华夏国的时间差很大,有时候不熬夜还真是不行,现在听袁林说不会熬夜了,心里就高兴极了。 傻女人,我不熬夜,你这么高兴干什么?袁林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靠在了沙发上,他这样不屑地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他不想承认,被她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对了,你中饭怎么解决的?”容华收拾好了保温瓶,然后坐到了袁林身边。 “公司有餐厅。”袁林顿了一下,似乎是听出了那么点意思来,他扭头说道:“你准备在这里吃午餐?” “不行吗?”容华嘟了嘟小嘴,哼哼道。 “行。”袁林勾起一抹假笑,轻飘飘地说道:“袁大小姐想与我共进午餐,我自然是荣幸之至。” “贫嘴。”容华严肃着一张脸,说完这两个字却呵呵笑了起来。 袁林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想了想,又道:“晚上和我一起回家,要是无聊,你就玩会儿电脑。”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容华笑嘻嘻地说道,“对了,你不去睡一会儿吗?” “不用了,我去工作。”袁林摇了摇头,他已经答应了今晚不会熬夜,那他就会做到,现在去工作,应该来得及。他站起身,微微摇了摇头,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也成为了一个守信用的男人?好吧,说起来,至少在表面上,自己是一个资信情况非常优秀的男人。(优优:啊喂,你?男人?袁林凶狠地瞪过来:有意见?嗯?优优:没、没有!) 容华不懂商业,她趴在袁林的真皮椅后头,嘟囔道:“这都是什么东西,好深奥的样子。” 袁林鄙视地瞟了她一眼,说道:“你要是觉得闲得发慌,就去房里玩电脑。” “……就那些破游戏,我才不要玩。”容华哼唧了一声,然后直起身体,放轻了声音在四周看了起来。 袁林的办公室很大,这是当然的,但摆设却并不多。这时候,角落里一个花瓶吸引了自己,这是一个白彩色的,好像玻璃质地的花瓶,瓶身还有些粗糙,看起来工艺并不是特别精湛。 容华弯下腰,仔细看了过去,发现平身上还有一两点不规则的红点,正想伸手去摸摸看,却听后头袁林说了话:“你带枪了?” 袁林眼角瞥见了容华随意地放在沙发上的黑色包包,包包的拉链没有拉好,露出了包里的小手枪。 容华本能地转过了身,却忘记收回了手,于是,她只听见“哐当”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这时候岳成刚好敲门进来,他挑着眉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诚恳地说道:“容华,你打碎了一个价值五十万美元的中世纪花瓶……” “哈?”容华呲牙,她低头看了看那碎裂的瓶子,心道,就这么个破瓶子,还有五十万,还是美元?! 就在容华低头的瞬间,她没有看到袁林向岳成打了个眼神。 “对,这是我年前从法国买回来的,我很喜欢它。”袁林站了起来,他走到容华身边,看着脚边的瓶子,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岳成站在一旁,比了一个中指,心道,老板,您就装吧,你根本不喜欢这玩意儿!只是因为那一次拍卖会上,有个傻B总是和你争,你才一气之下给高价买下来的,这花瓶真正的价值,也就是二十万美元罢了。 容华有些变扭地点了点脚尖,她看着袁林一脸可惜加心痛的模样,内疚极了,她说道:“我帮你去找找,有没有差不多的花瓶,好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找一个五十万的花瓶?”袁林侧头,看着女孩姣好的容颜,如此说道。 “……好吧。”容华撅嘴,原来袁林不是可惜花瓶,而是心疼钱啊。她心里算了算,自己的账户上还有妈妈给的不少零花钱,应该有三十万华夏币,可这也是远远不够的。她决定今晚回家找妈妈借钱。 “好什么?”袁林挑起右眉,面露鄙视地说道:“你有五十万美金吗?据我所知,你还没有自己的资金来源吧,你不会是想去问妈妈借钱吧?” 被戳中了心事,容华有些羞恼,但袁林说的又是事实,她只得低下了小脑袋,说道:“我的确没有钱,不问妈妈借,我怎么还你啊?我以后会还给妈妈的。” “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好……”袁林在容华的头顶笑了笑,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就板起了脸。 “那你说怎么办啊?”容华被逼到了角落里,她只得反问了出来。 “很简单,你为我工作,用你的工资来抵消债务。”袁林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回去找妈妈吧。我以为,袁家大小姐,不应该是个只会回家找妈妈的女孩。” “我当然不是!”容华气呼呼地举起拳头说道:“做就做!但是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到时候搞砸了,你不能怪我!” “呵,我以为,你应该不是一个连电脑都不会用,办公软件都不熟悉的人。我要你做我的秘书,比照李娜的工资,一个月一万二,你没有奖金,自己算算要还多久吧。”袁林哼了一声,然后走回了办公桌后面,他的脸被电脑挡住,容华看不到他那笑得奸计得逞的欠扁模样。 岳成对此,表示了十二万分的同情,也不知道大小姐怎么惹到了老板,被老板这么个整法。又或者说,其实老板是有心将大小姐留在身边?不错不错,近水楼台先得月,想不到小处男也有这么高明的泡妞技巧啊…… “想好了吗?”袁林笑得很畅快,他整了整表情,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想好什么啊。”容华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气哼哼地说道:“一个月才一万二,还是华夏币!做二十年白工都不可能还清五十万美金啊!” “你知道就好。”袁林呵呵笑,让容华几乎想要扑过去扁他一顿! 不等容华再说话,袁林就继续道:“知道你还不出来,这样吧,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就为我工作到八月底吧。” 现在是三月初,到八月底就是六个月,容华算了算,觉得这样才比较划算,于是,她点了点头,乖乖地钻进了小狐狸设下的圈套里。 岳成扭过头,默默吐槽,大小姐,您还是太嫩了点,老板本来就没想过要让你工作二十几年,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你觉得,你只为他工作六个月是很占便宜的一件事情。瞧瞧,你这不就乐滋滋地上当了嘛…… 他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商人啊,永远都是那么的奸诈狡猾…… ☆、060 小蜜是怎样炼成的(一) 袁林优雅地勾起唇角,靠在了椅背上,他缓缓说道:“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五点下班。鉴于你一个人出门不够安全,所以你需要和我同进同出。意思就是,我早上七点半出门,晚上不定时回家。这样的工作时间,你得配合。” 那不就是说,一天至少要工作九小时?!容华很想反驳,但袁林一早就用下巴指向了那一堆花瓶碎片,她扭头看去,不禁心有戚戚然,魂淡,为了一个花瓶,她就这样卖身了!不过转念想想,五十万美金的花瓶,要是没有妈妈帮忙,自己还真是还不出来…… “秘书需要做什么啊?而且,你不是已经有一个秘书了。”容华哼唧着说道。 “我听不清,过来。”袁林当然听清楚了,只是他不想容华离自己这么远,便说道:“一个好的秘书,首先至少要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让你的上级听得清晰明了。如果你的声音不够响,那么至少离我近一点。” 岳成很想捂住双眼,看不下去了,这分明就是一出奸诈的狐狸蹂躏纯洁小白兔的戏码啊。他突然想起了手中的文件,忙上前说道:“老板,纽约那边发来的。” 袁林却是没有将眼神留给岳成,他伸手拿过了文件,然后对着磨磨蹭蹭终于“爬”到了自己身边的女人说道:“帮我把这份文件复印二十份,十点半开会的时候我要用。”说着,他拿起了另一边蓝色壳子的文件夹递给了容华。 岳成对于袁林的无视行为,在心底进行了三百六十八遍的控诉,他就知道!这周扒皮不仅抠门,还重色轻友,有了女人就忘记兄弟! 他看着袁林对自己挑了挑眉,只得投给对方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他走,他走还不行吗?给你们二人世界的! “复印机在哪里?”容华眨了眨双眼,又说道:“而且,我只会用WORD打印,不会复印。” 袁林一愣,而后像是看着外星生物一样将她扫视了一遍,下一秒,他讽刺道:“袁大小姐竟然连复印机都不会用?”不等容华反驳,他就按住了免提和电话键,对着电话说道:“李秘书,进来。” 李娜不知道这会儿总裁大人的心情怎么样,有没有被大小姐惹毛,还是大小姐被惹毛了,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敲门而入。 “总裁。”李娜不敢靠近,但声音够响亮,她低着头恭敬地喊了一声。 “还不出去复印?复印机就在李秘书的办公室,怎么用,我想你看一下说明书,或者百度一下就知道了。”袁林没有去理睬李娜,而是看着容华说道。 对于袁林这种颐指气使的做法,容华轻轻地哼了哼,然后转身踏着银白色的细跟高跟鞋走出了门,她需要去好好研究一下复印机怎么用才行。 “李秘书,你等下带着大小姐熟悉一下秘书的工作,以后她就是我的专属秘书了。”袁林顿了顿,说道:“如果是我交下来的工作,你不用帮她做。但记住,别让她在公司里受委屈。” “是。”李娜不知道总裁玩得是哪一出,她瞥见了地上碎裂的花瓶,犹豫着问道:“总裁,需要我将它们清理掉吗?” 袁林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了那些碎片一会儿,随后挑眉,别有深意地说道:“用胶水修补好,放回来,我还有用。” “是。”这回,李娜更是搞不懂了,不过她想,大概有钱人就是这样,有那么点怪异的爱好吧。 “现在去教一下大小姐,怎么用复印机,记住,温和一点。”袁林觉得,自己可以欺负容华,但别人是绝对不行的! 容华正在李娜的办公室里摆弄复印机,她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她已经复印好了二十份的时候,李娜就走了进来。 “大小姐,还需要我帮忙吗?”李娜不知道为什么容华一个大小姐要来做自己弟弟的秘书,但她却知道,总裁对这个姐姐很重视,所以她不敢怠慢半分。 “别叫我大小姐了,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容华吧。你看,我已经是你的同事了。”容华耸了耸肩膀,然后拿过了那二十份的资料,说道:“我已经打印好了,现在去给袁林吗?” “不,不是的。这些是会议要用的,我们必须将它们用订书针订好,然后在会议前将这些资料放置在每一个座位前。”李娜可不敢真的叫容华名字,她想了想,又说道:“大小姐,您看,总裁让我为您讲解一下您的工作内容。”说实话,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给容华安排,但是她琢磨了一下总裁的意思,其实也就是随便说点工作内容就行,一般需要容华亲自去干的,那都是总裁亲自交下来的任务。 李娜越想,越觉得这根本就是总裁闹了脾气,想用工作来整整大小姐,而一方面,却又舍不得大小姐真的受累。这真是奇怪的思想,就像……闹变扭的男女朋友…… “好。”想到那总是鄙视自己的袁林,容华不爽地皱了皱鼻子,然后说道:“李秘书,能帮我找几本关于秘书的书来吗?”她又不是笨蛋,在学校里,年级成绩的排名也是前五的,学习怎么做一个不会被老板鄙视的合格的秘书,她一定可以完美完成! “可以的,等下我就帮您找来。”李娜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十点半会议开始之前,在李娜的帮助下,容华将所有的资料都放好了,当袁林第一个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他看着直起腰,擦了擦额上细汗的女孩,不禁皱了皱眉,然后走了过去:“放个资料而已,你就能出汗?娇弱成这样。”嘴上是挖苦人的话,可动作却与之相反,他拿出了口袋里的手帕,然后状似随意地递给了她。 容华本来还因为袁林的话而嘟起了小嘴,见他递了手帕过来,不禁露出了笑容,她拿过手帕,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说道:“这里暖气很足,所以出了点汗。” “哼。”袁林扭过头,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女孩,抬起了下巴说道:“过来。” 容华看看李娜,又看看袁林,然后确定了是在叫自己,她走了过去,问道:“干嘛?” “站在这里。”袁林说完就皱眉看了李娜一眼,意思是,你怎么没有教好。 李娜被这样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她心中暗暗叫苦,她怎么知道总裁竟然会要大小姐站在他身边! 十点半还差十分钟的时候,各部门高管就有序地走进了会议室的大门,而当他们看到总裁已经坐在了位子上时,不禁吓得忙闭上了侃侃而谈的嘴。他们纷纷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疑惑,以往总裁都是准时到的,今天怎么会早到了? 待众人坐下后,众人静若寒蝉,生怕自己做了什么,就让今天有些反常的总裁大人不高兴而被扫地出门。 “关于这一次在海滨区的房地产开发案,策划部交上来的进一步实施计划……”李娜关上灯后,岳成站在了投影仪的对面,他指着身后的幕布,慢慢叙述了起来,最后还提了一些问题。 会议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能够成为盛林高管的人可都不是花架子,他们有真才实学,所以袁林听着他们的建议和安排,也还算满意。 李娜站在门口,帮忙开灯和关灯,容华一直沉默着站在袁林身旁,她微微侧头,看着认真听取属下汇报的少年,突然觉得,工作时的他,完全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年纪。他就像是久经商场的老手,对于一切商业之事都处理得游刃有余,他的话不多,但字字珠玑,点点到位,一针见血。 这就是自己的小弟。一时间,容华有些骄傲,又有些羞愧。骄傲的是,自家小弟如此成功与耀眼,羞愧的是作为姐姐的自己,却没有资本让弟弟骄傲。她垂下了眼皮,然后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楚容华,你也要努力,不求小弟以你为傲,也要不以你为耻。 袁林可不知道容华的心思,他只是一边听着下面人的话,一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身边的她。当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袁林觉得他的心脏都有些不受控制乱跳起来,而当她的目光离开自己时,他又觉得无比的失落。这样大起大伏的心情,让袁林不禁皱了皱眉。 而下面一直都悄悄注意他们总裁的高管们见他皱眉,一个个都绷紧了肌肉,生怕这位大人突然发难。他们完全不会因为袁林的年纪而看轻他,因为他的能力,财力和势力都在自己之上,他们更加尊重他,因为他们知道,盛林公司,的确是袁林一手扶起来的高楼大厦。 “水。”袁林不希望容华低着头不看自己,他侧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明明还很满的茶杯。 “啊?”容华正在神游,她傻愣愣地张了张口,气得袁林差点想跳起来拎着她的耳朵问一问,你这耳朵是装饰吗?! “我说,我要水!”袁林几乎咬牙切齿,虽然那张正太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正常,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袁林有点怒。 这时候,高管们才重新注意起了容华来。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意过容华了,但当时容华是侧对着他们的,后来又熄了灯,所以他们只看到了那姣好的侧影,因为也都没多想。 现在听总裁的口气很不好,众人才仔细地看了过去。室内的灯光已经全部打开,一片明亮之下,他们发现,这女孩长得真的很漂亮,那一张俏脸一定是天公作美,钦赐下来的荣耀,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容颜,配合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简直是一副神作!当然,他们尽可能地忽略了那只有B的胸部…… 容华的胸部其实不算小,但比起别的大美人来,的确算小了,毕竟她还没有到达波涛汹涌的地步。 站在门口的李娜听到了总裁的话,忙提着水壶走了过来。 容华也反应了过来,她嘟囔了一句“这么凶干嘛”,然后接过了水壶,给袁林倒了水。 “等下把会议纪录给我做出来。”袁林对容华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自己这杯已经满出来的水,皱了皱眉,见容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只得看了李娜一眼。 李娜见总裁终于需要自己了,忙上前将水杯旁的水迹擦干净。这时候容华也发现了这些水迹,但她已经没心思想这些了,她苦恼极了,因为她根本没有听他们讲的东西,让她怎么做会议纪录啊,还有会议纪录到底要记哪些东西?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袁林站起身,他看着还在埋头苦思的女人,气得笑了,他一把扣住了容华的手腕,然后拉着她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岳成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有最后想离开的李娜,被一个市场部的经理给拉住了。 “李姐,刚刚那女孩子是谁啊?”市场部经理叫胡秀,是李娜的远亲,所以在公司的关系还算不错,她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李娜看着周围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耳朵,不禁嘴角一抽,然后说道:“总裁的专属秘书。”至于名字,她可不敢擅自说出来。 “不会是总裁的情人吧?!”胡秀瞪大了双眼,这样说道,她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因为总裁明明已经有一个秘书和助理了,根本不需要再多什么秘书。但今天却又凭空冒出了个总裁专属秘书,很显然,那女孩被总裁潜了! 若不是平日里李娜的表情不怎么多,她真想喷一口盐汽水给自己的远亲,总裁十五岁,就算有女人,也不应该是情人,而是小女朋友好不好!纯洁一点,纯洁!她内心嘶吼,面上镇定地说道:“胡秀,你八点档的电视剧看太多了。”说完,她忙整理好资料就走出了门,不管胡秀怎么喊,她都坚决不回头! 袁林将容华扯进了办公室后,将一个笔记本电脑塞到了她怀里,然后指着一边的沙发说道:“去那里把会议纪录做出来。” “啊?”容华苦着脸,希望袁林收回成命。 不过显然,容华这样的表情却逗乐了袁林,他双手环胸,然后假笑道:“我以为,袁家大小姐应该无所不能。这小小的会议纪录,应该难不倒你。” “袁林!”容华被激怒了,她像一只小狮子一般,一手抱着笔记本,一手插腰道:“永远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不就是会议记录嘛!我马上给你做出来!”说完,她就快步跑出了办公室,找李娜帮忙…… 办公室里,袁林沉默了半响,然后愉悦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好像要释放了几年来所有的烦闷一般。 岳成刚刚站在门口就听到了好友如此舒畅的笑声,他回头看了已经跑进李娜办公室的容华,也温和地笑了起来,今后有了这个女孩的陪伴,好友一定可以越来越开心。 容华本来以为会议纪录很简单,可是她拿着教科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还问了李娜很多次,咬着笔杆涂涂画画,又在word文档上打几个字删几个字。这样一直折腾到了中午吃饭,她才完成了一个粗糙的会议纪录。 袁林打开门看着不远处兴奋地拍着桌子的女孩,不禁跟着她的笑容笑了起来,他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然后说道:“怎么?做好了?” 说着,他转到了容华的身后,俯身靠近了她的后背,下巴也越过了容华的肩膀,他没有发现,自己和容华的脸已经并排在了一起。看着看着,袁林的脸彻底黑了,这么粗糙的会议纪录,有和没有之间,还有区别吗? 他侧头,正想讽刺几句,却发现,唇上出现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的侧脸,眼睛一寸寸地瞪大。他的眼睛与容华的脸颊贴得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唇上的属于皮肤的柔软触感,让他心口一跳,却什么动作都没有执行,只是愣愣地继续吻着。 容华早已经被袁林突然的这个动作吓得动弹不得了,她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晕晕乎乎地想等着袁林自动离开。只是等了一会儿,她的神智都回来的时候,袁林的嘴唇还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袁林。”容华慌忙偏过了头,呐呐地喊了一声。 袁林看着那通红的俏脸,不禁想在这个红苹果上咬一口,事实是,他也差不多这么做了。他霸道地伸出手,将容华的侧脑托住朝着自己这边一推,他就送上了一个响亮的亲吻。在容华的错愕中,他直起身子,再自然不过地用傲慢的语气说道:“看什么?面颊吻而已。不能给弟弟亲一下表示友好吗?” “友、友好?”容华眼珠子都想瞪出来了,她听着袁林轻飘飘的一句话,还有那自然至极的表情,嘴巴一歪,只得接受了这种所谓的表示友好的方式。毕竟,袁林很小就在国外生活,这种面颊吻应该是比较寻常的吧。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然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占了便宜。 “当然是友好,难道我们不应该相亲相爱?”袁林挑眉反问。 “应该……”容华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笑的好,因为这时候她笑的话,一定笑得很难看!她可不是外国人,对于异性,即使是小弟的亲吻,她也做不到这么冷静啊魂淡! 直到袁林走出门,容华还在风中凌乱,李娜走进来,她都没注意,只是傻愣愣地看着笔记本的屏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别介意,只是一个礼节性的亲吻罢了,虽然那臭小子亲了两回…… 不同于容华的纠结,袁林却是心情愉快,他想了想,觉得这种面颊吻,真的挺愉悦身心的,难怪那些外国人喜欢动不动就来个吻。他还是没有注意到,不是亲吻愉悦了自己,而是亲吻的对象让自己感到愉悦。 岳成刚刚走上楼,见老板脚步轻快,面带微笑,不禁走了过去,挤眉弄眼地问道:“老板,出了什么好事吗?” 袁林脚步一顿,挑着眉看了岳成一眼,假笑道:“很好,还有闲情管别人,说明还不是很忙,今天下午把南非分部的数据报表做出来。” “南非分部?!”岳成惊叫起来:“老大,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一下午就做出来?!”不带这么整人吧! “没关系,你还有一个晚上。今晚不够,明晚继续。”袁林呵呵笑了笑,复又转身走回了李娜的办公室。 “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女人了……今晚还不放过我……”岳成欲哭无泪,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是命犯太岁了,倒霉透顶。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走下了楼,他还要让厨房多做几个容华喜欢的菜呢。话说,要不要这么大的差别待遇,自己做了袁林好友这么多年,也不见他记得过自己喜欢的任何一道菜,可是他和容华才刚刚熟悉不到一个月,他就能把她喜欢的菜背得如数家珍了。 李娜正在帮助容华修改会议纪录,瞥见总裁大驾,忙从位子上站起来,弯腰道:“总裁好。” “嗯。”袁林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容华,见她还是仔仔细细,心无旁骛地看着面前的电脑,不禁皱眉道:“姐。” “啊?”容华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她也随意地应了一声,等应下以后,她才反应过来,会叫自己姐的,似乎只有袁林一个。她猛地抬起头,当目光触及对方的薄唇时,心跳骤然加速,“什、什么事?” “虽然你是我姐,但这里是公司,所以见到我,你至少应该喊我一声。”袁林挑眉,缓缓地说道。 “啊,哦……”容华看了李娜一眼,李娜忙用口型提示了一下,她微微点头,重新看向了袁林,点头道:“总裁。” 女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但袁林却发现,这总裁两个字由她讲出来时,就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听了,他还是喜欢她喊自己的名字,轻轻脆脆的,莫名地令自己舒心。不过自己话已出口,死要面子的他当然也不愿意改。 “李秘书,午休时间已经到了,虽然我一直希望我的员工能够尽心做事,但也绝不是不让员工午休的老板。”袁林和袁绍一样,都喜欢将一句话至少转三个弯来讲,这一点,大家都觉得是遗传了柳芸,但容华却觉得自家妈妈可没有这么绕。 要真说什么遗传,那也肯定是遗传外祖母的。外祖母是纯粹的英国人,据说是英国某个大贵族的千金,她的言行举止堪称贵族界的典范,是所有贵族夫人、小姐学习的榜样。 李娜显然早就习惯了袁林这样的调调,她甚至觉得,这样说话的人,才是真正的贵族。她再次弯了弯腰,然后退出了办公室,走到外面以后,她突然想起,那个办公室好像是自己的吧,为什么每次被赶出来的都是自己? “吃饭了吗?”容华早上只吃了一碗粥,加上一上午的工作,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她摸着小肚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袁林的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丝心疼和自责。 他微微甩头,压下了这种诡异的情绪,然后拉住了女孩的手腕,说道:“对。”他转身就走,手也没有松开。他觉得,女孩的手腕似乎有着特殊的吸引力,诱惑着自己不断去触碰。 她上辈子一定是一只小妖精!袁林进电梯的时候看了女孩一眼,那光洁的额头,略带妖娆的眉眼,小巧微嘟的粉唇,还有秀丽的琼鼻,心里就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公司餐厅就在一楼大厅的后面,走过一个长廊就到了。这里提供早餐和午餐,菜色众多,营养更富,价格也不贵,大家都喜欢在这里用餐。最特别的是这里的餐厅有两种,室内和室外。一般两处是同时开放的,但出现特大雨雪、沙尘暴等恶劣天气时,户外的餐厅会被关闭。 “又下雨了。”走廊的后半段是半封闭的,容华伸出手,让雨点打落在了手心里。 袁林见此,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将那只白嫩的小手抓住了,他拿出手帕将容华的手擦了擦,说道:“雨水凉,别像个白痴一样去碰。” 袁林的话总是尖刻又难听,但容华却知道,小弟是在关心自己。几乎只是一瞬间,容华就笑了起来,一上午压抑的心情突然消散无踪,她主动抱住了袁林的手臂,咯咯笑道:“总裁,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手臂被抱紧的感觉让袁林的身体微微有些紧绷,不过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很正常,他挑眉,习惯性地露出了假笑:“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可以叫我名字,姐。” “呵呵,我觉得叫总裁很新鲜呢,很好玩。”容华笑得眉眼弯弯,说完就拉着袁林的手臂跑了出去。 这下子,袁林的好心情就不见了,他气急败坏地将女孩拉进了怀里,弯腰下不让雨水打湿了女孩的身体,然后半抱着她走回了长廊。一走进去,袁林劈头盖脑就骂了出来:“你的脑子里到底有没有脑浆,还是说,你的脑细胞早就被什么东西吃掉了?!说了不能淋雨,你还去!” 容华点了点脚尖,嘟嘴道:“我不是故意的嘛,你看,那个白色的亭子有好多花,我都不知道,原来花都开好了。” 袁林顺着女孩的青葱玉指看过去,前方一个长亭下,开满了一丛丛鲜花,海棠和月季争相开放,仿佛空气中,还有幽幽的香气夹杂在雨中。 “家里的花,也快开了。”袁林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凶巴巴地说道:“只是为了几朵蠢花,你就跑去淋雨,那为了满山的杜鹃,你是不是就要淋冰雹去?!” “哪有那么夸张啊……”容华皱皱小鼻子,她知道袁林其实是在关心自己,便笑着抱住了袁林的手臂,撒娇似的甩了甩,道:“我保证以后注意,不淋雨了,三月下旬的时候,等外公家的那满山的杜鹃都开好的时候,就陪我去看,好吗?” “你淋不淋雨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陪你去看花?那些蠢花!”袁林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却没有舍得抽出自己的手臂,他宁愿费一点力气,拖着笨女人走。 “不要嘛,外婆最心疼那些花了,以前都不给我们看。她最疼你了,你就陪着我去嘛!只要你去,外婆一定给我们看了!”容华不依不饶,扯着袁林的手臂不肯撒手。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袁林冷笑了一声,然后不置可否地拖着女孩走进了室内餐厅。 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但由于餐厅很大,所以也没有造成像容华学校里一样的拥挤“盛况”,虽然还是有些吵闹,但大家都很有序地在排队。 不知道是谁轻声喊了一句“总裁来了”,大家顿时就闭上了嘴,腰板挺的笔直,像是行注目礼一样看向门口的袁林。 这种情况袁林并不是第一次碰到,他自如地朝着大家点了点头,然后反手扣住了还对着自己撒娇耍赖的女孩的手腕,拉着她走进了自己专用的餐厅。 餐厅的设计风格并不明朗,反而有些阴沉,黑色为底,金色和红色做花纹的墙纸看上去,给人一种异域风情,当然,不管如何设计,这餐厅依然是很华丽的,因为华丽就是袁林的风格。 “像吸血鬼住的地方。”容华走进门,评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暗淡的金色,沉闷的黑色,鲜艳的血红,这三者摆在一起,容华只能想到这个。 袁林听后,却没有什么反感,他笑道:“我喜欢这种风格。”他从小就喜欢华丽的东西,但他也喜欢阴暗的环境,这一点倒是和同样偏爱华丽风格的袁绍有些不同。 “喜欢吸血鬼?”容华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有些阴森森的,她虽然也不喜欢刺眼的阳光,但她还是很享受那种暖洋洋的光芒洒在身上的感觉。 这种问题一点营养都没有,袁林也不再和女孩争论,只是将她按坐在了位子上,他的动作不够娴熟,但很绅士优雅,令人一看就赏心悦目。 不一会儿岳成就带着人将饭菜端了上来,一半西式,一半中式。容华很自觉地将一碗米饭、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接了过来,而她看了一眼袁林和岳成的牛排,皱眉道:“为什么袁林的牛排这么生?” “老板喜欢吃这种带血的。”岳成喜欢七成熟,而老板喜欢三成,那种切开来还有些血红的肉。 “更像吸血鬼了……”容华撇撇嘴,吐槽了一句,然后低头吃饭。 容华还没有将饭塞进嘴里,她的手腕就被熟悉的手扣住了,她抬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饭前先喝汤。这是常识,不懂吗?”袁林皱眉说道。 “……哦。”容华撇嘴,饭前喝汤的事情,她总是会忘记,在家吃饭的时候妈妈会提醒,现在出门了,又要弟弟提醒,真是丢脸极了。 岳成低着头,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快抽得僵硬了,他想说,老板,您以前吃中餐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讲究吧,怎么到了容华这里,就细致得不得了了。 三人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四十分钟搞定,只是等他们走出去的时候,餐厅已经没有人了,员工们早已吃完上楼午休了。 午休到一点半结束,期间大家都会选择睡一个午觉。 岳成也不例外,熬了一夜,他也有些受不了。电梯里,他捶着后背说道:“真是老了,熬了一夜就头疼了,我去睡一会儿。” 袁林一直没有表示,只是等岳成走出电梯的时候说了一句:“别忘记南非分部的报表。” 电梯外的岳成一听,脚下一个踉跄,正想回头抗议,电梯门却关了起来。 “坏心眼。”容华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她没有说完,应该是坏心眼的孩子,不过说袁林是孩子的话,容华保证,他会气得跳脚的。 “哼。”袁林权当赞美收了下来,翘着嘴角轻轻哼了一声。 因为是总裁秘书,李娜自然不敢立马午休,她端坐在办公室里,隔着玻璃看到总裁和大小姐走了出来,便起身去迎接。 “下午有什么行程?”因为这两天岳成都要和自己一同忙碌,所以整理、提醒行程这种事情,暂时交由李娜来做,李娜也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做得井井有条。 “回总裁,下午按照您的指示将不重要的会议取消掉了,但晚上奇跃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找您吃饭。”李娜没有完全说清楚,因为这很显然,吃完饭以后,肯定是要去酒吧或者夜店消遣大半晚的。 但这一点,容华却不知道,她以为吃饭就是吃饭,吃完饭大概也就八九点,还是可以回来好好睡觉的。 袁林微微皱眉,他看了容华一眼,想到早上答应过一起回家的事情,便道:“帮我回绝。” “是。”李娜虽然不知道袁林拒绝的原因,但她要做的只是遵从。 “袁林,我困了,秘书可以睡觉吗?”容华跟着袁林走进了门,然后问道。 “可以。”袁林可没有功夫午睡,他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翻开文件准备开始看,却发现对面的女孩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眼底那一眸狡黠,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爱。 “怎么了?”袁林耐心地放下文件,抬头问道。 “我不想靠着桌子睡,那样很难受。”容华在学校里都知道靠在桌子上午睡,很少有睡着过。 袁林微微一愣,然后被气笑了,这笨女人真的以为自己要欺负她不成,睡个觉还会让她可怜兮兮地靠在桌子上睡?就算自己舍得,被妈妈知道了,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过来。”袁林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然后起身拉住了走过来的女孩,扣着她的手腕推门走进了休息室,指了指大床,说道:“这张床以后午睡时都是你的了,请便。”说完,他就转身要走出去。 “可是!”容华又拉住了袁林的手。 袁林皱眉,不耐烦地转过了身,当他的视线触及那抹如清水般透彻的眼眸时,他就愣住了,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又怎么了?大小姐。” “你不是有一点洁癖吗?我睡在你床上没事吗?”容华突然想起来,小弟还有这个小癖好。 “……不会。”袁林气结,他很想说,你怎么不问问大哥有洁癖,为什么还要抱着你!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变扭地说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好——”容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也不管背对着她的少年是否能够看到。 下午一点半,容华就在闹钟的帮助下准时起了床,她泪眼朦胧,拍了拍脑袋下的枕头,然后开心地翻身抱住闻了闻,她知道,这个好闻的味道是小弟身上的,闻着这个味道,她睡得很香。 打开门,她就兴匆匆地对袁林说道:“袁林,你用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香水,真好闻。”她也想去买一瓶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洒在床上用来助眠。 “……那种玩意儿,我没用!”袁林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瞪了女孩一眼,然后对面前呆若木鸡的男人说道:“重新做一遍,这都什么东西!”说着,他将手中的文件砸在了桌面上。 那男人是人事部的经理,他回过神后,忙点头哈腰地拿上文件走了出去,只是中途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那个站在总裁休息室门口的女孩。他瞪大了双眼走出了办公室,又直愣愣地走进了电梯,对着空无一人的电梯墙壁,喊了一声:“总裁威武。”他记得,总裁还只有十五岁吧,刚刚青春懵懂,就潜了一个貌美如花的秘书……真是好福气啊…… 袁林知道人事部经理肯定误会了,而且说不定今天下班之前,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他袁林潜了身边的专属秘书。不过……他侧头看了看容华,突然觉得,这样的误会似乎挺有趣的。 于是,对于明早以后出现的各种谣言,保持了缄默态度。 “那个,我没看到有人在……”容华见袁林看着自己,便有些心慌,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 “下午没你的事情。你不是带了手枪吗,如果杰克愿意教你的话,就去地下室练枪吧。”袁林一上午都没做什么事情,一门心思全拴在了容华的身上,所以这一回,他决定先把容华打发走。 “这么说,你给他带薪放假喽!”容华脱口而出,很明显是在为杰克赚取合理的福利。 袁林抬起手,掩饰住抽搐的嘴角,然后点了点头,心道,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苛刻员工的老板吗?! ——分割—— 容华都没有想到,盛林的地下车库旁边,竟然真的有一个隐蔽的练枪室!她拿着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惊叹了好一番,就连第一次下来的杰克嘴里都啧啧有声,赞美这比军队里还要专业的练枪室。 “你果然是退伍兵吗?”容华和杰克走进门,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是的,我是东南亚特种退役兵。”杰克说着,又有些调皮地眨了眨双眼,说道:“这是假的。你知道,我其实是西班牙人。” 容华不是很明白,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道:“东南亚特种退役兵这个身份,只是一个假身份!是吗?” “对,不要告诉别人哦。”杰克似乎很相信容华,他又眨了眨眼睛,大个子笑得很温暖,让容华心里也很舒服。 她点了点头,将手指横在了小嘴上,郑重地说道:“就算刀架着脖子,我也不说!” “嘿嘿,那可别,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是说的好,反正身份随时都可以换。”杰克笑嘻嘻地说道,然后拿出了腰间的手枪,他说道:“这是前段日子弄来的,听说是你们华夏国部队里面,训练时常用的手枪,黑市都不太能够买到呢,叫什么五四手枪。” “我也不太懂,我父亲不让我接触军队的事情。”容华双眼发光地看着那把枪,然后摇了摇头。 “嘿!”杰克被容华的眼神逗笑了,他哈哈笑道:“你就这么喜欢枪法?女孩子还是温柔一点比较好,你们华夏国的女人不是都喜欢绣花吗?” 容华闻言,翻了个白眼,说道:“你OUT了,我们华夏国的女人现在可不玩绣花了!我们是各种玩,你们男人可以玩的,我们女人照样可以!” “好好好,小巾帼。是叫巾帼吧?我前几天新学的词。”杰克一边说,一边检查了一下容华的手枪,评价道:“做得很精致,该有的功能都有,轻巧灵便,很适合女孩子的手枪。不过我记得,这把手枪的制作工艺应该不是华夏国的,这是英国一个兵工厂特有的手枪,那家兵工厂从不为英国贵族以外的人制作手枪。” “我外祖母是英国贵族,这手枪大概是她给我母亲的。”容华想了想,猜测是这样的原因。 杰克也不会多探究什么,两人轻松地聊了一些话以后,他就开始教导最基本的用枪方法,并不是教科书中那种死板的姿态,而是更为舒适老练的方式,半个小时以后,容华就能够很好地把握枪了。 “不得不说,你真是天才。当然,这只是指你在运动和枪械方面。”杰克一上午都看见女孩笨拙地整理和修改会议纪录,蠢笨得连自己都有些想跳出来给她做算了…… 听说了杰克话里的意思,容华插腰哼了一声,她才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呢!她在学校的成绩可是很好的! 又玩了不少时间,容华还是意犹未尽。但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杰克正在帮自己画手枪图纸,容华就自告奋勇地跑到了门前,因为先前玩枪的兴奋激动,她忘记了防备,霍然打开了房门。 还好,来人不是杀手,而是一个长得很高大的男人,容华目测,这个男人说不定有两米高,熊腰虎背,好像一座小山一样,给人以无限的压力!但即使这样庞大如熊的身形,也不能否认,他有一个很健美的身材,和一张充满男人味的俊脸。 和同样很具男性魅力的袁毅不同,这个男人还充满了攻击性,全身的肌肉都带着一种爆炸性的威胁,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一拳打倒似的!他身上带有的,仿佛都永远去不掉的煞气告诉容华,这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老大,你怎么下来了?”杰克见了,忙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将近四点半了。 “西班牙的信件。”男人看了容华一眼,然后将手中已经皱皱巴巴的信递给了杰克。 杰克看着米白色的信封,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大男人,竟然颤抖了双手!他缓缓打开了信件,看了一会儿,就悲伤地仰天吼了一声,攥紧了手中的信纸,冲了出去! “杰克!”容华瞪大了双眼,她很担心这样的杰克,想去追他,可被男人拦了下来。 “他要回西班牙。”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可容华却好像听出了其中的无奈。 “我……”容华很想说,我能不能问一问出了什么事情,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下去,自己并不是杰克的什么人,这样贸然问出来,实在很失礼。 男人扫了低着头的女孩一眼,硬生生地收回了抬脚要走的步伐,他生硬地说道:“走吧。” “啊?哦!对了,等一下!”容华说完就快速地跑进了屋子。 男人一直站在门外,他看着冲出门的冒失女孩,倒退了几步,站在安全距离之外。 “我们可以走了。”容华将手枪和杰克已经画完的手枪图纸放进了包包里,跟着前面男人的脚步一同走上了电梯。 “杰克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容华隐晦地问了一句。 “很快。”男人这样回答。 “嗯。”容华皱着眉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和杰克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进入,只会让双方都感觉不好。所以即使很担心,她最终也没有问出口。她刚才还在说,等杰克画完图纸,就请他去吃好吃的呢,可现在…… 沙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女孩一眼,然后说道:“他不会有事,只是回家一趟。” “嗯?”容华抬起头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人是在向自己解释。原来,这个看起来挺危险,又不好相处的男人,其实是个好人嘛! 如果让沙鹰知道女孩竟然以好人这样的字眼评价自己,他不知道会怎样想,是无语还是嘲笑?他这种手上攥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人,也可以被称作好人的话,那么世界上的好人也太多了。 容华和沙鹰告别以后,就走进了门,见岳成在收拾什么,便问道:“下班了吗?” “对。”袁林应了一声。 “不!对!”岳成咬牙切齿,他愤恨地抬起头,义正言辞道:“要下班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我就不能提早下班!” “你的南非报表做好了?”袁林挑眉问道。 “……没有。” “策划部那些蠢货的问题,你解决了?”袁林继续问道。 “……没有。” “那既然如此,你下班干什么?” “可是,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吗?”岳成气弱,但还是顽强不屈地辩驳了一句。 “我可以在家做。”袁林微微笑,很假很欠扁。 直到走出公司,坐上车,容华还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袁林要提前下班,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发生过吧。她可是知道,自家弟弟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后天就是外婆的生日,母亲打电话来说,外婆要我们今晚就住到本家去。”袁林启动车子后,在容华问出口前解释了一边。 “哦哦,这样啊。”容华点点头,她早已准备好了外婆的生日礼物,是上次旅游的时候,特意找瑞士的一个有名的宝石雕刻师,亲手制作的用红宝石为材料的红色玫瑰花。 “不是回家吗?”容华看着袁林将车子拐到了另一个弯口,不禁问道。 “……生日礼物。”袁林有些脸红,他这段时间大多时候都忙得脚不沾地,竟然将外婆的生日给忘记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后,容华看着那四十码都不到的车速,有些忍不住,她说道:“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你应该开快点,因为等下就是下班高峰期了。” “安全第一。”袁林轻飘飘地说完了这句话后,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依旧自顾自地慢慢开车。 车子停在了一家珠宝店前,袁林下车后,为容华打开了车门,他说道:“你准备好礼物了吗?”他希望容华也忘记了,但是很显然,不可能。 “我早就准备好了。”容华笑嘻嘻地说完,成功地看着袁林黑了脸。 容华抬起头,看着“汤越珠宝——总店”这六个大字,不禁嘴角抽了抽,她想起来,整理会议纪录的时候,她在公司网站看到过,这家珠宝店就是盛林旗下的。 “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容华眨了眨眼睛,愣愣地说道。 袁林早已走在了前头,他见容华没有跟上来,便转过身,说道:“还愣着干嘛?” “哦,来了!”容华眨了眨双眼,然后快步跑了上去,但是很显然,她忘记了,自己还穿着高跟鞋,只听得“咔嚓”一声,伴随着容华的惊叫,她就栽倒了下去。 袁林眼看着女孩就要摔下去,心口一跳,慌忙冲了上去,但想要扶住她,已然不及,最后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一狠,牙一压,迅速地滑入了女孩的身下。 “袁林……”容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自家特别爱面子的弟弟被自己压在了身下,她该庆幸,这时候除了几个店员,没有人看见这样惨绝人寰的一幕……哦,还有,她的高跟鞋鞋跟并没有断掉,这也是值得庆幸的,因为这双高跟鞋是上周刚刚买的,今天第一次穿呢。 “还不给我起来!重死了!”袁林这张俊脸是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愤愤地吼了一声,没有心思再用上什么缓慢的语调了。 “额,哦哦!”容华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然后迅速地站起了起来。 袁林也跟着站了起来,在几个店员冲出来扶着他以前。 “总、总裁,您没事吧?”先前店员没有看清楚,后来看清楚了,也不敢确认,就忙找来了店长。店长看着有些狼狈的总裁,心中这个忐忑,心里有些埋怨起了容华来,你说你,什么时候不跌倒,偏偏这个时候跌倒?!害得总裁丢面子,会殃及池鱼的啊! 店长没有看到袁林冲过去救容华的样子,不然他肯定能够知道,容华对袁林来说有多重要,他的态度也一定会殷勤极了。 “没事。”袁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头发,还好,发型没有乱,他松了口气,然后侧身去看容华。 容华见袁林看了过来,慌忙将疼得厉害的右腿藏在了左腿之后,她忍着痛笑道:“我们去挑东西吧。” “好。”袁林正因为丢了面子而心情不爽,所以没有细心地注意到容华的异样,他点了点头,然后扣住了女孩的手腕,一同走了进去。 店长和八名店员跟在他们身后,进门后就立马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袁林现在看谁都不爽,因为他刚刚在这些人面前丢过脸,他心情不好,大家就跟着不敢喘气。 “这个。”在紧张的等待中,袁林高贵的手指终于指向了一块黑宝石做成的项链,项链简约大方,在底部缠绕了许多繁复的银丝,增加了神秘感和高贵感。袁林的眼光向来很好,所以容华站在一旁也没有置评。 “还有这个。”袁林刚刚想离开,眼角却瞥见了一串手链,他指了指,让店员包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店长带着所有店员纷纷弯腰欢送,这样的场面让路过的人纷纷侧面,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出现了。 不过人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观察,因为容华为了抢到那个驾驶座,并且不希望袁林发现自己的膝盖已经受伤流血的事情,她快跑了几步,钻入了车中。 袁林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然后做入了副驾上,他说道:“我来开。” “不要嘛,让我玩玩。”容华更想说的是,照着您的速度,加上高峰期,晚上七点她们都不一定可以回到家!这种有点伤自尊的话,容华非常有礼貌地咽了下去。 “好吧。”袁林耸了耸肩,然后将手中的黑色盒子放了起来,又将暗红色的小盒子递给了她,“戴上我看看。” “啊?送给我?”容华愣了一下,然后拿了过来,她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手链,见他点了点头,便开心地戴了上去。 七朵小巧精致的蔷薇花并联串在一起,因为工艺和佩戴的要求,这串手链并不是怎样名贵的材质,有点像是木头做的,带着淡淡的清香。她低头闻了闻,没闻出是什么材质。 “很漂亮。”容华伸出皓白的手腕甩了甩,笑嘻嘻地说道,这样一得意忘形,她就忘记了隐藏受伤的膝盖。 袁林见了,沉下了脸,说道:“你受伤了。” “啊?没……是,是的。”容华想狡辩,不过在袁林锋利的目光下没敢说谎。 “你傻了吗?都破了皮流了血,为什么不告诉我?!”袁林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容华这样不爱惜自己,心里面就很生气,他骂了她几句,然后要和她交换位子,他得先开车带她去医院。 “别啊,我们回去吧,家里也有药箱的。大家都在等我们,迟去了不好,外婆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容华抿了抿唇,她低下了头。她瞒着自己受伤的事情,就是想早点回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外婆就是不喜欢她,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一点也不想惹外婆不高兴。 袁林皱着眉沉默了半响,然后将手按在了女孩的头顶,轻声骂道:“傻瓜。”他没再坚持,默认了女孩想先回家的行为。 容华见此,开心地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可袁林看着,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外婆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她本来就有些冷淡而已。”袁林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容华点点头,然后笑着启动了车子。她知道的,外婆虽然冷淡,可对袁林三兄弟都还不错,特别是对袁林,好得不得了,可唯独对自己,她总是选择了漠视。很多时候,容华都觉得外婆不曾用正眼看过自己。但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容华就会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你,而且那是你外祖母,不管她对你如何,你也一定要敬她爱她,这是基本的孝道。 容华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加快了开车的速度,虽然没有飙到一百六十码,但还是超过了一百二十码。 车子一路开,袁林的脸都是朝着车窗的,所以容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直到驱车到了家门前的时候,她转头说了一声:“到家了,袁林你——”她没有说完,就见袁林快速地走下了车。 容华不解地眨了眨双眼,然后跟着走了出去。下一秒,她抽着嘴角笑了。 袁林竟然……晕车?! “袁林?”容华走过去,递给了他一块手帕。 正弯腰猛吐的少年瞪了女孩一眼,然后推了她一把,要她离自己远一点,他可不想让这又笨又粗鲁的女孩看见自己吐出来的东西! 站在风口吹了会儿风,袁林才好受了一些。他吸了口气,脸色发青地转过了头,却看见了女孩蹙起了细眉,双手合十,表示道歉的模样。他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骂死了自己干嘛突然心软了!他应该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个小魂淡! “袁林……我不知道你原来晕车……”容华惨兮兮地走了过去,她轻轻地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道。 “闭嘴!”袁林一下子通红了脸颊,这么丢人的事情,除了岳成根本没人知道,现在好了,多了一个她! “袁林……”容华使出杀手锏,泪眼朦胧地看着袁林,然后又隐晦地用眼神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膝盖。 果然,袁林的心更加该死的软了下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用手帕擦干净了嘴巴,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门。 “袁林!”容华没想到袁林会有这样的动作,慌忙动了动。 “闭嘴!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不然有你好看的!”袁林觉得还是没有骂够,最后又加了一句,“上辈子欠你的,小恶魔!” “……”容华抽抽嘴角,心道,明明你比我小吧,应该叫我大恶魔……而诸如此类的吐槽,容华只要还有脑子,就不可能在这时候说出来。 走进门的时候,一家人早已经坐在大厅等他们了,见容华竟然被抱着走进来,袁绍和袁毅都站了起来,但袁绍还是先了一步走向了容华,他微微皱眉,看着女孩的膝盖,伸手将袁林怀中的她接了过来。 “楚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袁绍给容华上药包扎的时候,柳芸在一旁紧张地问道,她以为容华又出了什么事情,而显然袁烨等人也是这样以为的。 “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容华摇摇头说道。 “楚楚乖,说实话,到底怎么弄伤的,爸爸给你做主。”袁烨也坐了过来,温柔地问道。 “真的不是,我在外面摔倒了,袁林就在旁边呢,你问他是不是。”容华指了指袁林,说道。 袁林想起那丢人的一幕就觉得胃疼得厉害,他抿了抿,然后点了点头。 柳芸见了,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就又严肃了起来,说道:“小林!不是妈妈说你,你在旁边,怎么还会让姐姐摔倒的?!” “……是我没有注意。”袁林知道,爱女心切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他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 容华听了,忙为他解释了一下,然后在大家不注意的地方,对着他呲牙笑了笑,换来了袁林的一个白眼。 柳芸听了女儿的解释后,想到小儿子那爱面子的个性,觉得他着实不容易,便又好好地夸赞了一番,只是袁林却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夸赞了,因为这只会让他一次次想起那丢脸的一刻罢了…… 处理好了容华的伤口,大家就一同分成两批上了车,袁烨,容华和柳芸一辆,袁绍三兄弟一辆,而袁林上车的时候,坚决要自己来开车,并且希望父亲能够开慢点,理由是,夜路难行,安全第一。 容华对此,只有一串省略号…… 而家人们都默契地同意了这一点。其实,袁林总以为他晕车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可事实上,他所有“丢脸”的小毛病,父母都是清清楚楚的,他们总是把孩子的喜恶印刻在心中,随时都能注意到,这就是属于父母的,没有说出口的温柔。 夜色渐渐降临的时候,大家一起赶往了柳家本家。 柳氏本家坐落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脚下,房屋连绵,颇为壮观。特别是山上那由老夫人,也就是柳芸的母亲亲手种下的杜鹃花,每到春天的时候,都是嫣红一片,美丽极了。 在本家,柳氏一族的人只要没有犯大错,都有资格居住在那里,其中的关系庞大复杂,这个堂姑,那个表婶,还有舅公什么的,一堆的亲戚,总是能把容华给绕晕。 而作为比柳家更为古老的袁家,当然也还有一个本家。 袁烨等人现在居住的地方并不是他们袁家的祖宅,而是后来买的一套别墅。 袁烨作为现任家主,一般来说是一定要住在本家之中的,但为了容华,早在十多年前他们就搬了出来。当时袁烨和柳芸都担心楚楚太小,加上到底不是袁家的人,会被本家那些孩子欺负了去,才有了这一做法。 好在,三兄弟对此都没有意见,反而觉得挺好,毕竟本家的居住环境虽好,可周围人的嘴脸和行为总令他们不喜。 这一回是袁烨驾车,柳芸和宝贝女儿一路说说笑笑,他也陪着笑脸逗女儿开心,这让容华既感动又无奈。她知道,父母是希望自己能够开心点,他们都担心自己去外祖父家会不开心,因为外祖母对自己的态度太过漠视。 “妈妈,我想睡一会儿。”容华扑进母亲的怀里,笑嘻嘻地要求道。 柳芸见女儿脸上似乎没有不开心,便松了口气。母亲的性子素来冷淡,以前Pansy(容华母亲)来自己家玩的时候,母亲就不喜欢她。她想,母亲会不喜欢楚楚,大概就是因为楚楚是Pansy的女儿吧。 “嗯,楚楚乖乖睡,妈妈唱歌儿给你听。”柳芸歌唱得很好听,但她很少唱歌,只有哄女儿睡觉的时候,她才会亮一亮那优美的歌喉。 “好——”容华趴在母亲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勾着唇角闭上了双眼。 “盛满温暖的从前,你的手曾经拥着我的肩,呢喃着爱我直到永远,雪花像绽放的礼花,天地间肆意地飘洒,纵情在一刹那,为何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柳芸慢慢唱着,她知道,这一首并不温馨,并且带着一些悲伤的歌,却最能让女儿静下心来,轻轻入睡。 当窗外又开始狂风大作的时候,熟睡中的女孩不安地翻了个身,柳芸见了,忙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直到她渐渐安静下来。 目的地就在郊外,驱车将近两个小时,一家人才到达了柳氏山庄。 山庄的大门口空无一人,但却亮着两盏明灯,古老的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摇晃,袁林下车后的第一反应是,这灯笼可真够破烂的……他皱了皱鼻子,很想不通柳家的门口为什么要挂这样不华丽的东西。 很快,大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管家,他的皮肤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头发也花白一片,但身体一点也不显得佝偻,他的腰挺得笔直。 “姑爷,小姐,小少爷,小小姐,老爷和夫人在大厅等您们。”老管家的声音已经很苍老,容华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老人已经有多少岁了,她仍旧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这个老人就是这个样子了。 “福伯,这么晚了,怎么您亲自来开门了?”柳芸忙上前一步,说道:“我们这就进去了,福伯也一起吧。” “没关系的,小姐,您先进去,我这把老骨头,还动得了。”老管家对着柳芸的时候,表情要生动一些,至少不像是快要入土一样生硬。 众人走进了大门,木门慢慢被老管家关上,带着一点奇异的吱呀声。这样的阴寒感让容华忍不住就抖了抖,她不太喜欢阴冷的感觉,进了柳家以后,她就浑身不自在。 “如果冷的话,就应该多穿一点,在夜风里冻骨头,可不是什么雅致的事情,再说,你穿得再少,也没人欣赏。”袁林发现容华轻轻搓了搓手臂,便走了过去,一边讽刺了几句,一边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容华有些尴尬地拉住身上带着温暖的西装,不知道该不该脱下来,一方面她是真的有些冷,另一方面,她这样披着衣服走进去不合礼节。 再三思索,她还是决定不要惹外祖母不高兴,在走进长廊的时候,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了袁林,她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袁林见此,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抿紧唇,突然扣住了女孩的手腕,说道:“看什么看,我想牵着你,不行吗?” “啊?”容华眼看着大厅门口就要到了,她用力甩了甩手,低声说道:“袁林快放开,等下要是外婆看见——” “怕什么!”袁林横了女孩一眼,也跟着低声说道:“有我在,外婆还会吃了你吗?” 容华听了,委屈地撅起了小嘴,使了力气想将手腕拉出来,可怎样都没有成功。最后,她只能由着袁林拉着自己走进了大门。 而走在后面的袁绍和袁毅见此,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选择了默许。外祖母对容华的不喜欢,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而袁林又是外祖母最喜欢的外孙,现在袁林拉着容华进门,说不定能够改善什么,但愿。 大厅里的人并不多,下人一个都没有,只有家主柳正,夫人艾思恩·古德,还有两个儿子柳青棠和柳青衫。 柳正是一个喜欢微笑的男人,他已经不再年轻,可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很有魅力。柳青棠和柳青衫两个人的脸都与柳正有几分相像,父子三人的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笑容,温和之中潜藏锋利。 而这几个黑发黑眼中间,最为扎眼的,当然是拥有一头金灿灿的长卷发的美人外婆。她叫艾思恩,是个典型的西方美人,金色的秀发,淡褐色的瞳孔,还有轮廓深刻的五官,她的年纪据说不比柳正小多少,可她的模样看起来,却好像只有三十几岁,与柳芸站在一起,绝对可以被看成姐妹。 她看着走进来的一家人,表情依旧冷淡,当她看到袁林的时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但这一丝难得的笑容却在看到袁林扣着容华手腕的手时,就消失不见了。她抿紧唇,将视线滑过了容华的脸颊,落在了袁林的身上。 “小林,过来。”艾思恩轻轻地喊了一声,语调阴沉,这倒是和袁毅的声音有一点相像。 果然,还是不喜欢我吧。容华垂下眼睑,心中微微有些沮丧,不过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她告诉自己,外祖母不喜欢自己没关系,还有很多亲人喜欢自己就够了,你已经很幸福了,不要再多奢求其他。 她用力一扯,挣脱了袁林的束缚。 袁林微微皱眉,看了低着头的容华一眼,然后大步走向了艾思恩,“外婆。” “嗯,让我好好看看。”艾思恩对着与自己极为相像的外孙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并不怎么浓郁,可对其他人来说,这笑容已经是奢望了。 柳正有些酸溜溜地想,就算是刚结婚那会儿,老婆大人也不见得对自己这么温柔地笑过…… “你们聊,我和小林聊聊天。”艾思恩行事作风都比较果决,她站起身,对着袁烨点了点头后,就拉着袁林往内堂走了进去。 艾思恩和袁林一走,大家就纷纷围了上来。 柳正摆摆手,没让袁烨等人过来见礼,而是快步走向了低着头的容华,他伸出大手拍了拍女孩的头顶,然后弯下腰说道:“怎么不说话?我的小公主?” “没有啊,外公。”容华忙扬起笑脸,摇了摇头。 “姐夫,姐姐,父亲,你们聊,我带着小公主去玩一会儿。”柳青衫拉住容华的小手,笑呵呵地说道。 “也好,不过早些回来,晚餐很快就开始了。”柳正点了点头,然后对容华说道:“小公主可别生气啊,你外婆就是这个性子,她对我也冷淡得很呢。” “我知道,我哪有生气啊,我可不是小气鬼!”容华嘟嘟小嘴,那可爱的模样,引得众人放心地笑了起来。 容华也跟着咯咯笑,那笑容风华无限,只是转过身的时候,笑容便有些撑不住了。她偷偷地出了一口气,没有给任何人看到,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家人,其实被漠视什么的,也没什么,反正外祖母也没有搭理其他人啊,不错不错,还算一视同仁的…… 容华以自己强大的粗神经使自己快乐了起来,她任由柳青衫拉着自己走到了花园里。 柳家祖宅的面积很大,花园自然不少,这一个花园是柳青衫自己种的。月光下,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青色长袍,迎着惨白的光芒,微微仰起头,复古的不像一个现代人。 “小舅舅。”容华看着柳青衫,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前段时间涉嫌贪污的人,明明就像一个孤独的半仙,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羽化登仙而去。 “嗯?”柳青衫扭过头的时候,灿然一笑,弯腰下用食指勾了勾女孩的琼鼻,道:“小妮子,是不是知道我贪污的事情了?” “嗯。”容华瞪着一双水眸,诚实地点了点头。 “呵呵,政界的事情,你不懂。你只要知道,小舅舅可以卑鄙无耻,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可小舅舅对小妮子你,可是很好的。”柳青衫说完,转身去一旁的小楼里拿出了一件轻裘披在了女孩瘦弱的肩膀上。 容华眨了眨双眼,用白嫩的双手捂住了小嘴,咯咯笑道:“小舅舅真笨,咱们家的人,有谁会是个纯粹的好人呢?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自从她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容华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只要问心无愧,再卑鄙,再残忍,再极端又怎样,至少,她对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都将全心相护! “好一个问心无愧。”柳青衫哈哈笑了起来,那一瞬间,笼罩在他身上的孤独之色都好像浅淡了几分。 “小舅舅,这些蔷薇花,什么时候开?等它们一整片开花的时候,一定很美。”容华指了指花园一角,说道。 “五月吧,等开了,我就找你一起看。”小舅舅看着那些蔷薇花,神情突然有些飘忽起来。 “好啊!对了,这些蔷薇会是什么颜色?”容华又问道。 “红色,火红的一片。”柳青衫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颜色。” “我母亲?小舅舅,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和我母亲很熟。”容华嘟嘟小嘴,娇俏地问道。 “呵呵,你这小妮子。”柳青衫没有正面说什么,他只是捏了捏乖女孩的小鼻子。 ☆、061 小蜜是怎样炼成的(二)一更 外祖母艾思恩显然比袁林更加喜欢阴暗的环境,她领着外孙走向了一处开满了黑色玫瑰花的花圃。 途中,路过一些柳家的人,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恭谨地朝着艾思恩弯下了腰。但艾思恩却没有去理睬,只是微笑着带着袁林慢慢走着。 走入花园,看着满园盛开的黑色玫瑰,袁林快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后,疑问道:“外婆,这种黑玫瑰,似乎不是一般的品种。”世界上黑色的花不多,黑玫瑰就是其中一种,但那都是紫到发黑的玫瑰,并不像是眼前这样深灰色的玫瑰,好像被吸干了精华,即将枯死的花朵。 “它们本来就不是黑玫瑰。”艾思恩看了这些玫瑰一眼,然后说道:“但这些是曾经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袁林轻轻点头,并没有多问,外祖母想告诉自己的,自己自然会知道,但如果外祖母不想说,再问也没有用。 “我不记得你和楚容华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你们牵着手进来。”艾思恩拖着黑色的宫廷式长裙,她走到一朵黑色玫瑰花身边,弯下腰轻轻用手一碰,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这朵玫瑰花就骤然变成了空气中的尘埃,消失无踪。 “她是我姐,现在我回国了,和楚楚的关系好起来也是应该的。”袁林微微皱眉,然后说道。 “楚楚?你叫她楚楚?”艾思恩猛地转过身,她皱紧了眉头,沉声道:“小林,不许和楚容华走得太近。” “为什么?楚楚从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不悦的事情,她甚至处处小心翼翼,就是希望讨得您的欢心,您就不能公平一点吗?就算您真的不喜欢她,可我为什么不能和她亲密一点?”袁林握住了拳头,皱眉说道。 “不要因为楚容华而顶撞我!”艾思恩吸了口气,美艳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厌恶,她说道:“将来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希望你靠近楚容华。现在,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小林,外婆向来对你最好,不会害你。” “没有理由的要求,我不会听。”袁林扭过头,以前他不觉得外祖母漠视甚至厌恶容华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他已经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姐姐,外祖母这样的态度,让自己很难接受。 “我不明白,楚容华到底有什么好的,不管是你还是……”艾思恩微微摇头,她说道:“小林,不要忤逆我,你知道,我并不是没有手段,只是不想用。离楚容华远一点,这对你,才是最好的。” “外婆,你威胁我?”袁林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如果您能说出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我就会完全遵照您的话去做。并且,希望您不要真的做出什么,因为您知道,母亲将楚楚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花园。 艾思恩站在原地,夜风吹过她冰凉的锁骨,却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寒冷,她伸出修长惨白的手指,轻轻滑过了一朵黑色玫瑰,玫瑰瞬间变成了点点星光,然后仿佛尘埃一般落在了黑色的泥土中,消失不见。 她抿紧唇,脑海中回忆起了容华的模样,那是一张和她母亲有几分相像的脸,很漂亮,比她母亲可爱多了。艾思恩也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来容华对自己的小心迁就,对自己的孺慕和孝顺,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最终,她和她之间,终是有一道永远都跨不过去的深渊。既然间隙必然出现,那为什么还要一味沉沦呢? “如果,你的血统不是那般令我厌恶,我一定会将你视如己出……”艾思恩轻声叹气,然后挥了挥衣袖,原本黑色的玫瑰就变成了一片的火红,在黑色的夜晚,显得格外妖娆。 艾思恩的生辰宴很盛大,柳家上下的人都来参加了,宴席一直从主宅的大厅排到了花园。酒宴一直从中午办到了晚上,饶是喜爱宴会的柳芸也有些招架不住,直到晚上,她的双腿都有些发抖,一回到房中倒头就睡了。 容华倒是比较轻松,她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献上礼物,然后看着外祖母淡淡地点了点头,收下礼物。这样一个简单的环节完成后,她的任务基本就结束了,柳家的千金小姐们也不会拉着自己废话,因为她们知道柳芸不喜欢别人去烦自己的宝贝女儿。 生日宴结束的第二天早上,袁烨一家人就驱车离开了柳家,回到家中的容华欢呼了一声扑倒在了沙发上,看得柳芸差点不顾形象地嘲笑起来,女儿在柳家,一定是憋坏了。 这天正是周末,但大家都还需要工作,就连袁林也不例外,只是他大发慈悲地让容华放了假。 下午四点,柳芸和容华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吃水果沙拉,而这时,本该在军部工作的袁烨却回到了家中。 “老爷怎么回来了?”柳芸站起身,为袁烨脱下了外套。 “没什么事情就回来了。”袁烨揽着爱妻的双肩走到了沙发前,他对容华说道:“楚楚,跟爸爸过来一趟,爸爸有事。” “哦。”容华点点头,放下了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沙拉,朝着柳芸吐吐舌头,小跑着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爸爸?”容华很少进父亲的书房,因为父亲说过,书房里有不少军部机密,不是她这种小女孩可以看的,而她也一直乖乖的,只有父亲允许才进这间书房。 “坐吧。”袁烨没有坐在书桌后面,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且招了招手,要女儿和自己并排坐在一起。 “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爸爸?”袁烨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尽量温和地说道。 “……没有啊。”容华瞳孔微微缩小,一下子就想到了和大哥之间的那件事情,她以为父亲知道了,吓得心跳如鼓,嘴里却还是不自觉地否决了。 对于容华的否认,袁烨并没有生气,反而叹了口气,将女儿抱在了怀里,他拍拍女儿的后背,说道:“前段时间的事情,一定吓坏你了,瞧,都不肯相信爸爸,有事情瞒着爸爸了,嗯?” 袁烨这样一说,容华就皱了皱眉头,听着这话,似乎父亲说的不是那件事情啊。她不敢确定地说道:“爸爸,你想说什么啊?” “你明明已经拥有了内劲,为什么不肯跟爸爸说?难道你二哥比你爸爸还要可靠?”袁烨故作不悦的翘着胡子说道。 容华抬起头看见父亲这个模样,又听到他的话,不禁愣了愣,然后放松地笑了起来,她抱住父亲的手臂,哼唧道:“因为爸爸也有事情瞒着楚楚,所以楚楚也要瞒着爸爸!” “你啊,这么小气,也不知道是像谁!”袁烨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回答,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停顿了一下,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楚楚,小毅是不是已经把内功心法交给你了?” “对啊,我已经背下来了,你要回去也没有用!”容华嘟嘟小嘴,昂着小下巴,哼哼着说道。 “呵呵,鬼灵精,爸爸才不是这个意思。你既然用了,那就用吧,只是你十八岁未到就拥有了内劲,这件事情暂时不能被别人知道,明白吗?” “我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件事情除了你和二哥,应该没人知道了。那个洪婉婉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大概也是没有察觉出来的。”容华想起洪婉婉,不禁皱了皱小鼻子。 “呵呵,你还敢提洪婉婉,和人打架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吗?”袁烨失笑,轻骂了一句。 “打架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打赢了就光荣了啊!谁让我们本来就是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说着,女孩甩了甩白嫩的小拳头,笑得格外灿烂。 “呵呵,那倒是,不愧是我袁烨的女儿!就该有这种魄力!什么文绉绉的东西,咱们老袁家的人才不要!”袁烨说到这里就皱了皱眉,大概是想到了家里那一只“异类”——袁林,不从军,也不从政,反而入了商海。 “对啊对啊,那爸爸你让我去军校吧!”容华立马抱紧了父亲的胳膊,死命地摇晃撒娇。 “不行!”袁烨在女儿的攻势下,差点忍不住点了头,好在最后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 “……没意思,这都不上当。”容华气呼呼地甩开了袁烨的手,扭过头装不高兴。 “好了楚楚,爸爸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军队中有许多不安好心的人,你去军校,一定不安全的。”想起爱妻说的,要跟楚楚好好说话,袁烨就更加温和了起来。 “可是父亲。”容华猛地站起身,她收敛了散漫的笑容,冷静且认真地说道:“就算不去军校,如果那些人想要杀我,还是会动手的!如果我在普通的大学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暗算了,可如果在军校里,那些人想要杀我,至少很难用上什么阴招。” 容华说的这一点,袁烨其实也同意,普通大学都是开放式的校园,如果有什么危险人物混进去,他根本无从知晓。而军校的管理方式是全封闭的,如果军部那些渣滓真的要出手,也只能是用军校里的人,而军校的人肯定不敢使用阴招,不然肯定会被自己查出来。 “楚楚,你想得还不够透彻。”袁烨摇了摇头,他将女儿拉下来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道:“军校其实并不只是一座学校,里面是允许学生打斗的,如果那些人以打斗之名对付你,你要是不应,就很难在军校里待下去,你要是应了,就可能被打死啊。军校生不是你平时遇到的那些人,他们手段狠辣,身手高超,更不知道心慈手软是什么,他们是未来的军人,他们服从上级,只要他们跟随的人要他们来杀害你,他们便会不折手段地挑衅你,直到逼着你上了所谓公平公正的擂台!” “可是爸爸!” 容华没能说完,就被袁烨按在了怀里,他说道:“楚楚,爸爸不希望赶到军校的时候,看到的,是你冰冷的尸体。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因为我接受不了。我是人,是人就有承受不了的重量,而失去家人,就是我承受不了的重量。” “父亲,您总是把我想得太弱。”容华抬起头,轻声说道:“我说过,永远都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军校生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一岁,既然几乎所有人都是在二十岁才能爆发内劲,那么我可以说,军校里,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 “什么意思?”袁烨听出了一些端倪,蹙眉问道。 这时候,容华得意一笑,道:“爸爸,你只知道我已经拥有了内劲,可你不知道,我刚刚爆发内劲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一段内劲!” “什么!”这回,袁烨是真的惊悚了,他当然知道女儿不可能会欺骗自己,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张开了嘴巴,半响,他哈哈笑了起来,胸膛震动,表示着他心中无限的爽快。 他抱着女儿站起身,将她放在了地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将内劲汇聚到手腕,让爸爸瞧瞧,这个过程可能有点久,慢慢来,我——” 袁烨没能说完话,他只见到女儿利落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右臂一震,将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爸爸,好了。” “这么快……”袁烨真是有点被吓到了,他伸手扣住了容华的手腕,那澎湃有力的内劲表明,容华的确已经拥有一段内劲,而且这种感觉,似乎比一般的一段内劲要更加凝实一点。 “爸爸?这的确是一段内劲吧?”容华见袁烨只是瞪着双眼没说话,不禁开口问道。 “楚楚,你是怎么把内劲凝聚到手腕的?”这也太快了!一般一段内劲的人想要引导内劲在体内的流动,需要很长的时间,因为他们还没有那个强大的意念去快速地驱使自己的力量。 容华眨了眨双眼,诚实地说道:“就是想一想,它们就乖乖地流过来了。” 天才,不,是鬼才!袁烨只能用这样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女儿,他想起自己当初引导内力时磕磕绊绊的情形,不禁有些脸红。 楚楚的天赋,果然和她父亲一样……想到这里袁烨原本晴朗的脸就阴沉了下来,他看了女儿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楚楚,你真的想要去军队吗?” “想。而且父亲,您别担心,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容华点点头,然后说道。 “军校的生活和军队差不多,都很艰苦,你能忍受吗?”袁烨严肃地问道。 “能!”容华的回答响亮而清晰,充分表明了她的决心。 “好,不愧是我袁烨的女儿,去军校的事情,爸爸同意了。但爸爸有两个要求。”袁烨看着欢呼起来的女儿,说了后面一句话。 “什么要求?”容华开心地睁着双眼,眼中的喜悦任谁都看得出来。 “保护好自己,还有,不能将自己会内劲的事情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天赋太强了,这会招致更多的敌意。”袁烨握住了女儿的双肩,一字一句地说道:“除了我们,任何知道你会内劲的人,都必须死,明白吗?” 如此血腥残忍的话,袁烨却说得极为认真。容华心头一震,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他要自己隐藏会内劲的事情,要么用普通的力量揍人,一旦以内劲出手,必要将对方杀死,不留活口! “爸爸放心,我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容华轻轻地说着,抿唇笑了起来,一瞬间,袁烨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Pansy,那个女人就是这样,在谈笑间,能够轻易地将敌人置于死地。 “对了爸爸,二哥说你是七段内劲的高手!你能不能指导我修炼内劲?我按着那套内功心法学习下来,进展一点也不大!”容华突然这样说道,还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像极了小时候碰到一道难题不会做时,跳着脚找妈妈的样子。 见此,袁烨慈爱地笑了笑,然后拉着女儿坐了下来,两人探讨了一些容华修炼时碰到的情况。一番述说下来,袁烨不得不承认,女儿的天赋真的好得吓人,甚至比她的亲生父亲还要厉害几分! 而此事,他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军部的人一定不会再顾及自己,哪怕拼个两败俱伤,他们都要在容华强大起来之前,将她彻底扼杀。因为真相一旦被曝光,容华很可能会对他们进行不死不休的复仇行为,而这,并不是他们这种最强也只有四段内劲的人能够承受的复仇火焰。 讨论了将近一小时,容华受益良多,但可惜的是,就连袁烨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女儿修炼功法时,内劲增长比较缓慢的现象。 直到女儿离开书房,袁烨才缓缓点起了烟,他狠狠抽了几口,就夹在手中没有动了。他站在窗口,看着远方的夕阳,闭着双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当初会认识Pansy,是因为她是柳芸的好友。而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容华的父亲竟然和这么个大美女在一块了。他们四人一同度过了很美好的时光,四人常常一起结伴出游,感情很好。 虽然即使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没有内劲的Pansy到底是哪方神圣,她拥有如此强悍的能力,诡异难测的身手。可惜,那个女人死得太早,如果她没有死,如果现在保护楚楚的人是她的话,袁烨想,宝贝女儿一定能够活得更加自由一点。 袁烨之所以会知道容华拥有内劲的事情,其实正是苏赢生告诉自己的。苏赢生这几天总是在想容华与洪婉婉的那一场比斗,他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到今天,他忍不住悄悄找了自己,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而这个猜测,也在袁烨刚才的询问之下得到了证实。容华的确拥有已经内劲,并且天赋卓绝。这样天赋奇佳的容华,也正是军部的那些人当初所恐惧与忌惮的,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人,都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所以一直想要将容华逼死,不过在自己的保护下,他们终究不敢动手罢了。 最近的这两次杀害楚楚的行动,袁烨已经查到了是哪两个人动的手,他也很快将那两个人打落下马,只是他知道,这两人不过是洪国瑞或者洛信德的棋子罢了。 苏赢生是容华父亲的朋友,并不是特别要好的那种,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袁烨也是在等容华的父亲出了事后才发现,苏赢生和自家好友之间,原来是一种华夏国古代之人所推崇的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到真正需要的时候,苏赢生就毅然挺身而出了,他并不像袁烨一样在明面上与军部对抗,而是暗地里保护了容华。而为了不让人引起怀疑,这十多年来,他只会在女孩生日的时候,跟着其他人一起寄送礼物过去。那一回在环海军区,是出事以后,他第一次见到容华。 这天晚上,当柳芸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同意了女儿去军校那种危险的地方时,几乎要晕厥过去!好在,袁烨哄老婆的功夫也不赖,抱着爱妻进了房间,低声下气,赔礼道歉,好言相劝了大半夜,才哄了老婆舒心。 柳芸最终被袁烨说服了,她虽然很担心,但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很多东西也不懂,她向来将袁烨当作自己的天,既然是天的决定,那她也只能听了,最重要的是,她见女儿很高兴,也就放心了一些。 在被袁林压榨了一周以后,容华终于得到了连续两天的周末休假,容华好好地睡了个懒觉。 周一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容华哼哼了一下,就翻过了身抱住了被子,她还要睡觉呢,才不理睬门外的人。 袁林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回应,顿时咬牙切齿地想,他就是发神经了,才会想着先敲门再进这女人的房间!以后进门,他绝对一脚踢进去! 他吸口气,握了握把门,发现竟然锁上了,只得又重重地敲了敲门,小魂淡,干嘛锁门! “楚容华,起床!该死的!开门!”袁林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可门里睡懒觉的死猪却还没有动静,心里这个火大,很想真的把门踹开! “吵死了……”房间里,女孩喃喃了一句,然后拉高了被子,将自己埋了起来。 门外的少年当然没有听到女孩的呢喃,只是他看了看手表,很好,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挑着眉,露出了一个假笑,然后退后两步,飞起一脚。 只听得“嘭——”一声,房门应声落地,而床上的女孩也因此悠悠转醒。 容华眨了眨双眼,又眨了眨双眼,突然伸出手指着自己的房门,大喊道:“袁林,赔钱!五十万!” “你还在做梦吗,大小姐。”袁林挑起眉,冷笑了一声,然后从房门上踩过,径直走到了女孩的床边,一把将她的后领拎了起来,让她坐在了床上。 “我还想睡觉!”容华皱眉,反手拍了拍后领上少年的手指。 “袁大小姐很显然还没有从美梦中回过神来,今天是周一,是你为我——你的债主打工的日子。”袁林双手擦在西装裤带中,弯下腰靠近了女孩的红唇,视线不自觉地在那抹红唇上盯了好一会儿,他说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真的吗?!”容华双眼一亮,天真地反问道。 “你以为呢?”袁林猛地直起身体,哼道:“你可以找妈妈,爸爸,甚至大哥二哥借钱啊,只要还我五十万就行。” “……我起床,起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岳成叫你……”周扒皮!容华眨了眨蒙着水雾的双眼,认命地掀开了被子。 “叫我什么?”袁林挑眉问道。 “……没有。”容华嘿嘿一笑,甩了甩头发,有些欠扁地说道。 楼上的动静很大,不过今天袁烨三人早已出门,似乎是钱塘那边出了点小问题。而柳芸还在梦乡中,所以没人来打扰他们。 容华似乎碰到脸皮比自己薄的人时,自己就会变得厚颜无耻一些,她从衣柜里找到了一套米色的套装,然后踮着脚尖转过身,白色的睡衣裙摆滑过了俏皮的弧度,她说道:“我要换衣服了,袁林你想看?” “谁想看!你不要总是有这种妄想症!”袁林顿时炸毛,抛弃了一切傲娇的形象,大骂出口,然后红着脸跑出了门,但没过两秒钟就又跑了回来,他皱眉道:“给我去浴室换,难道你想在你的房门无法关上的情况下换衣服吗?!” “可房门又不是我弄坏的。”容华嘟嘟小嘴,哼唧道。 袁林深深地吸了口气,气得堵住了胸口,他深切地觉得,和这女人多待一会儿,寿命都会减半! “小魂淡!还不给老子进去换衣服!老子十分钟就是几十万上下,没功夫和你在这边瞎耗!”说完,他夺门而出。 “啧啧,这回真是被我气坏了,竟然爆粗口了。好可惜没有录下来。”容华摊摊手,遗憾地摇摇头。 “楚容华!你在那里遗憾个鬼啊!给老子穿衣服!”袁林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容华的话,忍不住就又走了回来,他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楚容华,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待一天,我准能减寿十年!没准老子这个圣诞节都过不了就会挂掉!” “哪有这么夸张。”容华撇撇嘴,然后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终于,在袁林催了又催的努力下,六点半的时候,容华坐上了袁林的车子,出发去公司了。 关于容华去袁林公司上班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原因,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因为去工作总比在家把她憋出病来要好,更何况,有袁林,还有他的保镖陪着,安全性也高一点。 到达公司的时候,只有打扫公司大楼的后勤部人员正在工作,其他职员还不见踪影。 “袁林,你每次都这么早来公司,怎么比员工还要辛苦啊。”连带着我也这么辛苦。其实容华最想说的是后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袁林早已成精,哪里听不出容华的潜台词,他横了女孩一眼,然后扣住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保洁人员早已习惯了这样一幕,他们伟大的总裁总喜欢扯着那小美人的手,拉着她走进专用电梯。 这个公司早已传遍了关于总裁和他的小秘书之间的事情,所有人,除了李娜和岳成都认定了,不是小秘书勾引了总裁,就是总裁主动潜了小秘书。 容华不知道的是,大家已经在暗地里喊容华小蜜了,谁让他们依旧不知道容华的名字叫什么…… “这份文件已经复印好了,下午会议安排在三层B室,今晚晚上,奇跃公司王总请您去皇城娱乐,顺便洽谈合同中的合作事项,如何回复?”容华踩着黑色高跟鞋走进了办公室,她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轻声问道。 袁林抬起头,看着扎着马尾辫的正装女孩,不禁感叹了一把,一周过去,这妞儿做起秘书来竟然有模有样了,连李娜都赞她厉害,已经能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了。 “晚上陪我一起去。”袁林说了一句就低下了头,他看着电脑屏幕,直到容华走出门,才将视线转向了门口。 “人已经走了,你望穿秋水也没用。”岳成一直坐在一边看文件,见老板这番动作,便揶揄着笑了起来。 “今晚,你也和我一起去。”袁林挑眉,露出了一个动人的假笑。 “……你这算是公报私仇吗?”岳成嘴角一抽,磨着牙说道。 “如你所听。”袁林耸了耸肩膀,低头继续工作。 岳成猛抽一口气,要不是这周扒皮还是未成年,他真想扯住袁林的领子告诉他,他这个大叔已经快十天没有碰过女人了,十天!快憋死了! 等等—— 他刚才高兴听见,是去皇城娱乐吧,那本来就是盛林旗下的娱乐中心,并且……岳成摸摸下巴,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记得,娱乐中心里面,似乎有几个不错的小姐,今晚应该不会孤枕难眠了吧。 “收起你的歪脑筋。”袁林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他一下子就看穿了岳成的想法,他说道:“楚楚跟着我一起去,你要是敢在她面前露出不该有的眼神,碰那些女人的话,我会直接送你去净身。” “哦不——不带这么残忍的!我找女人和容华有什么关系?!”岳成差点跳起来,他凄惨地喊叫起来。 “她还小,不懂这种东西。要是我父亲知道,是你教坏了他的宝贝女儿的话,后果可不是净身这么简单了。”袁林这一回终于抬起了头,他勾唇浅笑,说不出的魅惑人心,但岳成看了,只觉得可恶至极。 而袁林不知道,在他口中所谓的还小的楚楚,早已经被他的大哥吃干抹净过了。 岳成愤愤然地摔门而出,迎面而来的就是容华,他眼珠子微微一转,跑了过去,殷勤地接过了她手中的一堆资料,说道:“容华,今晚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皇城娱乐吗?” “明知故问。”容华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些日子下来,她早已看清了这厮隐藏在斯文面目之下,那无耻的德性。 真是不可爱!岳成默默吐槽,然后扬起笑脸说道:“不过我觉得,容华你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你看,娱乐中心难免有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你见了,实在污眼睛啊。” “我已经不是少儿了,我成年一个月了!”容华抗议道。 “……”岳成无语,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就在岳成抓耳挠腮的时候,容华仿佛一下子和他有了心灵感应,突然明悟过来。 “可是袁林还没有成年啊!”容华想到了这点,担忧地朝着袁林看了一眼。 “就是就是!”岳成高兴地跳了起来,他拍手道:“袁林只有十五岁,还是个未成年呢,他去娱乐中心实在是不合适,你去劝劝他,让他今晚就别去了。”顺便也能放过自己,让自己有机会扑向那美好的温柔乡…… “可是,这毕竟是工作。”容华歪了歪小脑袋,然后露齿一笑,灿烂极了,差点亮瞎岳成那铝合金的狗眼,“没关系,我陪着他去就行了,我会保护他的。” “……”岳成看着转身离去的女孩的倩影,顿时化作了石膏像,啊喂,他不是这个意思啊……他要属于自己的夜晚啊……他要女人……要软绵绵的大胸脯女人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南非分部,苏丹分公司却打来了电话,似乎是出了一些紧急事物,希望岳成处理,岳成拿捏不定,就找了袁林。 “让李娜陪你去吃饭,我还有事。”袁林对着走进门的容华说道。 “好吧,我帮你把午餐拿上来。”容华点点头,说道。 “我呢我呢?”岳成立马耍宝,指着自己跳到了容华面前。 “好吧,顺便给你带。”说完,她就转身出了门。 “顺便……”岳成只觉得自己的一个玻璃心就这么哗啦啦地碎了。 而听了这对话的袁林,却不知不觉翘起了嘴角,愉悦地笑了。 “李娜,袁林抛弃我了,我得和你一起吃饭了。”容华走出门的时候,李娜早已经下楼了,所以她赶紧跑了下来,在员工餐厅里找到了正独自进餐的李娜。 “啊!大、大小——”李娜的这一声“大小姐”没能说出口,因为容华对着她摇了摇头。 “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吃吧?”容华笑着问道。 “当然不介意,只是大……哦不是,楚秘书,我带您去餐厅点餐吧。”李娜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去的,你慢慢吃吧,我等下就过来。”容华挥挥手,快步走向了总裁专用餐厅的右侧,那里面有一个入口通向厨房,岳成平时点餐都是从这里进去的。 “原来你姓楚,楚秘书。”一个穿着红色正装,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带着另外两个分别穿着黑色、白色正装的女人走了过来。三人拦住了容华的去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容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淡淡地挑起眉,浅笑道:“有何见教。” “你看起来,刚刚成年吧,十八年的年纪好啊,如花似玉的,勾引咱们总裁,正是好时候呢。”红衣女人随意地抬手摩擦着自己的手指甲,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扭动着脖子和屁股,好像随时随地都想引起男人剥光她压倒她的性欲。 看起来,这红衣女人是三人之间的主心骨,她一说话,另外两人就纷纷应和了起来。 “那是自然。”容华听着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她微微蹙眉,下一秒却又呵呵笑了起来:“年过三十五还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当然比不过如花似玉,春秋鼎盛的二九芳华了,不过三位也别担心,咱们总裁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正是贪新鲜的时候,若是你们有那半老徐娘的本事,说不定也能让他看上眼呢。”她说完,在心中微微吐舌,暗道,对不起了小弟,姐姐暂时借你用用…… “你说谁是嫁不出去的剩女!”那红衣女人像一只被猜到了尾巴的狗,顿时跳了起来,声音之大,很快就引起了餐厅里不少用餐之人的注意。 不过并没有人走过来相劝,大家都在看好戏,有一部分人甚至希望容华倒霉,毕竟这些女人都小蜜。 李娜坐在西侧转角,所以并没有看到容华那边的情形,她虽然注意到了餐厅有些人往东侧看了过去,但也没有在意,仍旧慢慢进餐。 “别急着承认啊,阿姨。”容华眨了眨无辜纯洁的眼睛,笑呵呵地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我!不过是一个无耻爬上总裁床的女人,下三滥!”红衣女人口无遮拦起来,她扬起右手就要打下来。 ☆、062 小蜜是怎样炼成的(三)二更 容华见此,冷笑了一声,轻轻松松,慢条斯理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她见对面女人瞪大了双眼,冷哼道:“公众场合,注意形象。你可是盛林的员工,别拿着这个身份到处丢人现眼。” “你放手!”红衣女人尖叫了一声,扭动着腰臀想要挣脱容华的禁锢,另外两个女人也反应了过来,喊叫了一声就冲了上来。 “都住手住手!”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见三个女人一同围攻一个女人,不禁心生义气,大步上前就去劝架,只可惜他劝架的手段太过柔和,反而被那三个女人给扇了几个巴掌,眼镜都被打歪,衣服也被扯得皱巴巴了。 这样的嘈杂声终于引起了李娜的注意,她不悦地皱起眉,起身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在盛林闹事。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眼看着三个女人竟然和大小姐扭打在了一起,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慌忙跑了上去,一边将其中一个女人扯出来,一边喊道:“都给我住手!” 容华正想教训教训这三个嘴巴里极为不干净的女人,但见李娜跑了过来,她便住了手。容华无意闹事,对付这种要身手没身手,要力量没力量的女人,她其实更喜欢动嘴。 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她最近可是从袁林那边学到了不少。不过袁林一直不肯承认容华的毒舌是从他那里学来的,袁林认为,她的毒舌,和气人的本事绝对比自己厉害,这一定是与生俱来的! 李娜是谁,总裁秘书,靠自己的真本事爬上这个高位的女人,全公司她就是第三号人物,作为员工和总裁之前的纽带和桥梁,她的威严也可见一斑。她一发话,这三个女人哪里还敢妄动,慌忙停下了手。那无辜被揍的劝架男人也终于有了双手来整理自己的形象——戴好眼镜,拍拍被踩了几脚的裤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五个女人呢,这戏码一定会更加精彩纷呈,这么想的人们都兴致勃勃地放下了筷子,全神贯注地看好戏。 “您没事吧?”李娜也没去管一脸气愤的三个女人,忙跑到了容华身边,紧张得好像容华已经身受重伤似的。 “没事,我有些饿了,先过去了。”容华对李娜摆了摆手,又对着那个来劝架却反被打的男人点了点头给予了一个感谢的微笑,虽然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没再看几个跳梁小丑,她转身走进了白色瓷砖铺设的通道。 “您慢走。”李娜大气都不敢喘,弯腰送走了容华以后,就猛地扭过了头,她冷下脸瞪着三个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女人,说道:“你们现在就去写辞呈,直接递给人事部,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凭什么?”红衣女人其实不笨,她也看出了李娜对容华的恭敬,但她始终认为李娜会有这样的态度,是因为容华是总裁的小蜜,李娜觉得自己惹不起。 “就凭你得罪的,是不能得罪的人。”李娜冷哼道:“立刻离开,否则,等到总裁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你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你别吓唬人,你虽然是总裁秘书,但也没有开除员工的权力!”黑衣女人突然这样大声说了起来,得到了另外两人的点头应和。 她们心中恐慌不已,生怕自己真的丢了这一份金饭碗,见李娜突然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慌的样子,不禁得意了起来,不约而同地以为李娜这是被她们说中了的表现。 袁林唇边带笑,冷冷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容华离开后,他在办公室里就心神不宁,最终还是亲自走下了楼来,却见到了这样戏剧性的一幕。 “总裁。”李娜回过神,忙弯下了腰,恭敬地喊了一声。 餐厅里的人也跟着李娜的动作,起身喊了一声。 袁林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已经转过身,面色惨白的三个女人,面无表情地对那黑衣女人说道:“现在你说说,我有没有资格开除你?” “总、总裁,不是的,我们刚才没有……”黑衣女人在袁林冷咧的目光下,吓得双腿发软,声音都仿佛要哭出来了。另外两个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只觉得眼前发黑,好像看到了暗淡无光的未来,她们知道,她们原本似锦的前程就这样一不小心被断送了。 “李秘书,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立刻清理掉。”袁林不再用正眼看这三人一眼,冷淡地对李娜说道。 “是!”李娜急急地弯腰应了一声,然后严肃地要求三人立刻离开公司餐厅,收拾东西滚蛋。 “你叫什么,哪个部门的。”袁林微微抬起下巴,用眼角审视着那个劝架的男人,他的神情傲慢,却无法引起任何人的反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有资本,有资格用高傲。 “回总裁,我叫薛洋,是今年的实习生,正在市场部实习。”原来这颇有正义感,却似乎很倒霉的男人是今年即将毕业的实习生。 “毕业后想继续为盛林工作吗?”袁林这句话问出口,众人就纷纷用炙热的眼神看向了薛洋,眼带羡慕。 薛洋也有些激动,因为他听出了袁林的意思,忙弯下腰,大声说道:“想!能为盛林工作,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那么,毕业后就直接去人事部报到。”袁林又侧头对李娜说道:“薛洋的实习工资比照正式员工。薛洋,欢迎来到盛林,我很期待你以后的工作表现。”后一句话,是对薛洋说的。 “谢谢总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盛林工作!”薛洋激动地弯了两次腰,心里却仍旧平静不下来。盛林啊,像他这种一般重点大学出来的学生,一毕业就能进入盛林的人,几乎没有!在校期间就被录用的盛林职员,那都是名校研究生啊! 而薛洋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因为刚才薛洋帮了容华一把。这时候,几个看戏的人都纷纷后悔,为什么当时不上去劝架呢,说不定现在自己就升职了呢! 等餐厅里平静下来的时候,容华已经提着三袋子打包好的午餐从通道中走了出来。她发现原本有些喧闹的餐厅竟然安静了许多,不禁微微疑惑,而下一秒,她就在那优雅地站在桌边的少年身上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总裁亲临,难怪这群人突然表现了这么高的素质涵养。 “你怎么下来了?”容华走到袁林身边,歪着小脑袋问道。 “饭前运动而已。”袁林接过了容华手中的东西,然后拉着她的手腕走出了餐厅。 众人看着这样相携而去的两人,更加确定了他们之前的猜测,不过按照现在这情形看来,应该不是楚秘书勾引了总裁,而是总裁主动潜了楚秘书。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岳成夸张地跳了起来,他捂着肚子苦哈哈地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该称赞你,你的华夏俗语用的非常好吗?”袁林冷哼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午餐放在了桌子上。 容华刚刚坐下来,看着面前的花瓶,顿时抽了抽嘴角,她无奈抚额,道:“袁林,你就不能把它扔掉吗?” “当然不行,这是你的犯罪记录,提醒你做好自己的工作。我还考虑,要不要将这东西放进你的房间,以便督促你快点起床为我工作。”袁林哼了一声,缓缓说道。 这花瓶,正是上周被容华打破的那个花瓶,李娜已经按照袁林的吩咐将花瓶的碎片粘黏好了。 “……比喻得真贴切,这里对我来说,还真是很像牢房。”容华被噎了一下,然后立马反攻。 “而且刑期还有很久。”岳成插嘴说了一句,得到了来自两人的白眼。 皇城娱乐中心就算是白天也很热闹,到了晚上更是人声鼎沸。当夜幕降临,黑色的空中洒满了星辰的时候,袁林,容华和岳成三人来到皇城娱乐门口的时候,中心的门口已经停满了各种车辆,其中国际名车也有不少。 皇城娱乐集合了众多娱乐项目,包括影剧院,舞厅,KTV,游泳池,游艺厅,健身房,壁球馆,室内网球场,保龄球馆,桑拿房,音乐茶座和餐厅等等,在地下室一楼,还有占地面积极大的旱冰场。 容华来之前还没什么反应,但走进娱乐中心后,她看着有些昏暗的通道,心脏不禁失去了原有的频率,她想起了生日那一天,就是在这里,她遇见了袁绍。 “你在想什么?眼睛不看路,是准备用来做装饰的吗?”袁林眼疾手快将还要继续往前走的女孩给拉了回来,他皱眉喝问了一句。 容华因为想起自己那不明不白的第一次,正有些浑浑噩噩,心情也不怎么明快,听到袁林的口气这么差,就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笑置之,而是嘟起嘴,委屈地控诉道:“你骂我干什么?你怎么总是骂我?” “我骂你?”袁林瞪大了双眼,看了岳成一眼,用眼神询问——他刚才那句话,算是骂人吗? 岳成因为没机会去温柔乡和美人们亲热,对袁林的怨念极深,他双手抱臂,扭过了头,他什么都没听到。 “你就是在骂我!你总是骂我!”容华蹙起柳眉,委屈地嘟着小嘴,好像袁林不点头,就会哭出来似的。 周围人来来回回,已经有一些人往他们这里看了过来,而几乎全部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容华娇俏的小脸上。 对于这样的目光,袁林本能地不悦,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般。他看着女孩还撅着嘴,就气不打一处来,扯过了她的手腕,然后将她环在了怀中,推门走了进去。 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他只得低头轻声道:“别闹,是我不该骂你。” 身后岳成听了,不禁摇了摇头,遇到容华以后,老板变得越来越没有原则了,这样的妥协,他以前可是从没在老板身上见到过。 “哼!”因为门里已经有人在了,容华也不好意思再胡乱发难,她轻哼了一声,由着小弟半抱着自己走向了沙发。 房间里原本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两个女人穿着粉色和蓝色的正装,应该是奇跃的秘书,中上等的容貌,姣好的身材,特别是胸前那两团硕大的白肉,在抹胸的挤压下,更显汹涌。 五人间隔坐着,三个男人都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其中两个男人的手甚至深入了女人的裙底。 奇跃和盛林的合同大多数都已经安排妥当,所以今晚来这里,只不过是寻常的消遣,美其名曰增进感情。 见袁林三人走进门,五人纷纷站了起来,那两个被非礼了裙底的秘书红着脸羞答答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裙,当她们看见容貌更上一层的容华时,脸色又青白了几分,眼神也变得不太友好。 容华见此,心中默默吐槽,瞪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跟你们抢“饭碗”,“卖肉”这种高技术活,她可做不来。 袁林没想到奇跃的总裁这么不修边幅,带着两个女秘书就算了,还当场上演前戏版的活春宫,更别说让她们穿成这样,两团肉挤在脖子下,就差露点了!这是要上演制服诱惑吗? 岳成倒是兴奋地瞪了瞪双眼,虽然姿色肯定是没有容华那么好,但也算不赖,入得了他的眼了。 “袁总,让刘某人好等啊。”奇跃总裁,刘奇走上前来,伸出了手。 袁林垂下眼睑看了那只手一眼,他记得这只手,刚才摸过了女人的身体。 岳成跟在袁林身边这么久,当然知道老板现在的想法,他站出来握了握刘奇的手,笑着说道:“我们总裁不喜欢和人握手,这习惯从小养成,改不了了,还请刘总多多包涵。” “原来如此,这倒是刘某人孟浪了。”刘奇的脸一瞬间有些难看,但还是掩饰了过来,他哈哈笑着看向了袁林怀里的容华,一双老鼠眼顿时睁开了几分,他越美无数,可这么美的人,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只可惜,她现在是袁林的。真没想到,袁总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已经开始玩女人了,而且档次还挺高。 毫不遮掩的淫秽的目光在容华的身上流连,袁林注意到这一点时,心里就冒出了火,他开始后悔,不该带着她来这种地方,更没想到刘奇竟然是这种色胚渣滓。 “岳成,带她出去看会儿电影。”袁林扭头对岳成说道。 “啊,好啊。”岳成点点头,他也不喜欢刘奇看着容华的眼神,倒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容华,而是因为他觉得,容华这样的女孩子,只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而不是被这种下流的目光侮辱。 容华也有些不喜欢这种环境,对面三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扯了扯袁林的衣袖,低声说道:“我们早点回家,好吗?” “好。”袁林摸了摸容华的头发,表示了十足的宠爱,这其中有做给刘奇看的意思,让他明白,容华并不是一般的依附自己的女人,而是自己很在乎的人。 刘奇一看这阵仗,立刻明白了,容华的身份,应该不是玩物,而是袁总的小女朋友。 岳成带着容华一走出门,他就呸了一声,说道:“我也好色,可也不像那家伙一样恶心。” “呵呵,这么说,岳成终于承认自己是大色狼了?”容华侧头,捂着小嘴呵呵笑了起来。 “好啊,你笑话我?!”岳成眯起双眼,故作凶狠。 “噗……”容华笑喷,弯着腰捂了一会儿肚子后,她回头看了不远处袁林所在的房间一眼,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袁林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我总觉得我来这里,是给你们添麻烦来了。” “没事,老板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弱小,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都可能还在母亲身边打转呢,你就放心吧。而且,这些天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何可以,我都想要颁发高级秘书证给你了。更何况,你又不是作陪的秘书,难道还要你跟里面那两个女人一样露胸脯啊,再说,也要你有啊……”岳成瞟了容华的B—CUP一眼,撇撇嘴说道。 “岳成!你皮痒了是不是!”容华一听,顿时大怒,扬手装作要打。 “啊,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岳成忙捂住头顶,斯文的脸上带着狐狸式的笑容,惹得容华又是一阵轻笑。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不适合这样的环境,我和老板都没有想到刘奇会是这么个人,让你污了眼睛。”岳成有些抱歉地说道,他还以为只是大家一起坐下来喝喝酒,玩玩保龄球什么的,没想到刘奇一上来就给了个重口味。 容华抿着小嘴摇了摇头,这种场面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以前在华清道比赛的时候,经常有男人会抱着女人当场做些出格的事情。有些甚至还会想对自己动手动脚,不过这样的人一般都会被她打断手臂。 “前面有个酒吧,里面的鸡尾酒很好喝,只是环境稍显杂乱,容华想去吗?”岳成建议道。 “可我想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情……”容华担忧地看着房间的门,摇摇头不愿意离开。 “真的没关系,老板的身手可不差,他曾经无聊的时候在纽约黑市里面打过黑拳,一共十三场,从没输过!这样的实力,难道还会怕刘奇三个大腹便便的人?不过……”岳成眨了眨双眼,笑道:“要是某些人正好有喜欢小男生的癖好,嘿嘿……” “岳成!你怎么说话呢!”容华听了他的话,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她翻了个白眼,轻骂了一句。 “说说而已,嘿嘿。”岳成这猥琐的笑容将一张斯文的脸完全破坏了,容华叹气摇头,捂住了双眼,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最终,岳成还是将容华劝到了酒吧里,环境并没有容华相像得那么差劲,舞池里摇晃着各种穿着的男女,他们在浓重的夜色和闪烁的灯光中释放自己,将一整天的劳碌和压抑通通爆发了出来,拼尽全力地舞动着。 点了两杯鸡尾酒,做了几分钟后,容华还是不放心袁林,让岳成回去看看。 看着岳成不放心的表情,容华笑了笑,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全国高中生散打三连冠,就连大哥,可能都打不过我!” “……还真没有。”岳成嘴巴一歪,心道,果然不愧为袁将军的女儿,原来拥有这么彪悍的实力啊。 岳成放下了心,就放下酒杯,慢慢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容华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舞动着的男男女女,勾着唇角,和着杂乱的音乐微微摇晃起来。 “来喝一杯怎么样?”这时候,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人带着迷人的微笑走到了容华身边,他将一杯淡粉色的酒放在了容华面前。 “不了,我这杯还没喝完呢。”容华摇了摇头,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那真是可惜。”清秀男人也不勉强,他坐在了女孩的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柔声说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唉?你怎么看出来的?”容华惊讶地扭过头,她想自己应该没有表现出什么拘谨的神情吧。 “猜的。”男人眨了眨双眼,不得不说,还真有那么点小魅力,他说道:“像你这种纯真又美丽的小女孩,应该不会是酒吧的常客。” “呵呵,你真会说话。”容华被男人逗笑了,她低下头咯咯笑了起来。 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就近了一点,聊了几分钟后,容华自然地喝下了男人再次递过来的酒水,喝了几口以后,还笑眯眯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我回请你。” “不用,你可以现在就回请我。”男人的笑容突然有些变化,不像之前那么温和,带着一点急色,这令容华微微愣了愣。 就这愣神之间,男人就俯身要亲上容华的双唇了,他觊觎这一抹红唇很久了,今晚,他一定要得到这个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美人。 “啪——”容华瞪着双眼,狠狠地给了这男人一个巴掌,大声道:“你干什么?!”她刚刚说完,就觉得脑子很疼,有些晕眩,四肢也开始无力。 男人一时不防,被打了个正着,还好旁边没人看见,调酒师也在另一侧为客人服务。他差点恼羞成怒,但看着容华越来越迷离的双眼,又阴森地笑了起来,这一巴掌,他会在床上还回来的! 他强硬地将容华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托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容华心一惊,这才明白过来,那杯酒里被下了药!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慌忙支起身体,勉强将内劲凝聚起来,让自己强打起精神,然后狠狠地推开了男人。 男人没想到中了药的女人还能这么有力气,他一下子就被推来了。再回过神的时候,容华已经脚步踉跄,却快速地离开了原地。 他想追上去,却已经来不及,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那女人今晚会便宜了谁!原来,他下的药是有轻微迷药作用的催情药! 容华觉得全身都好热,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自己的后背啃咬,她咬着牙不让口中的呻(和谐)吟声传出小嘴,脚步蹒跚,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深怕被那男人给抓回去。只是慌乱之间,她却好像迷路了。 容华看看身后,发现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了,才松口气,然后看着四周的房间,苦恼地皱紧了眉头。她俏脸通红,后背冒汗,全身都散发着清淡的幽香,让不少经过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擅抖着双手去掏裤袋里的手机,可因为没有力气,怎么也拿不出来。这时候,两个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用手肘顶了顶身边人的肚子,说道:“看那个妞儿,好正点!” 那被顶的男人看了过去,顿时双眼发直,娘的,他玩了这么多年女人,还没有见过这么诱人的妞儿呢!要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办了她!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包围了容华。 “不要,你们放开我!啊!”容华真的没有力气了,她的所有抗拒在两个男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那样的无济于事。他们轻易地将拖进了容华的包厢,然后关上了房门。 “你们走开!”容华用尽全力甩开了两个男人的禁锢,惊慌失措地朝着身后的沙发爬去。 “嘿嘿,小美人,别怕啊,让哥哥们来好好安慰你。”大概是觉得容华今晚肯定是他们的人了,两人也不着急,由着容华往后退。 另一个男人步步逼近,一边搓着手说道:“你看看你,脸都红了,是不是很想我们好好抚摸你啊?” 容华的全身越来越烫,她的神智渐渐变得不清楚,眼看着两个男人脱下了上衣,开始解皮带。她只觉得眼前发黑,眼中却没有一滴眼泪,她不能让自己露出这样懦弱的表情!乘着自己还有一点力气,她无力地握住了双拳,一狠心,张口就要咬下自己的舌头。 她知道这种死法,很痛苦,因为舌头流出来的鲜血会令自己窒息而死,可面对即将到来的侮辱,她除了死亡,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出现在了容华的视线里。她微微张开嘴,看着那熟悉的脸孔,颤抖着下巴,流下了两行沉重的泪水,这样喜极而泣,在绝望和冰冷中,她终于看到了希望和光明。 她的天神,总在自己最无助,最恐慌的时候,出现的男人。 袁毅看着坐在地上,突然泪流满面的自己心爱的女孩,再看看两个上身光裸的男人,牙关咬紧,猛地冲上前去,将内劲凝聚在右手之上,然后狠狠地捅入了右边一个男人的腹部之中,他五指成爪,硬生生地将男人的肚子抓破,拉出了其中的肠子,一片血肉模糊! 直到那男人发出了惨叫声,然后摔倒在了地上,抽搐不已时,另一个男人才吓得双腿发抖,像是看着死神一样看着袁毅!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干,我还没有来得及碰她一根手指头!不要杀我!”那男人看着袁毅一步步走进,竟然跪下来求饶。 但袁毅却没有一丝丝的心软,他面沉如水,猛地弯下腰拎起了男人的身体,捏住了他的脖子,狠狠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就以诡异的角度歪了下来,人也因此断了气。 直到这一具尸体落在一旁的地上,另一个倒在地上,腹部流血的男人才彻底咽了气。 和袁毅一同来皇城娱乐的几名军部的人赶到现场,他们站在门口,看着袁毅如此血腥,如此轻易地杀死了两个男人,纷纷愣在了当场。 小刘机灵一点,忙组织了身旁的人将想要围过来一探究竟的人赶了开去。军部的人也都不傻,见了小刘的动作,纷纷帮忙堵在了门口,防止其他人过来看到这样的场景。 “二哥……二哥……”容华看着袁毅走近,轻轻地喊着,每一声都敲进了男人冷硬的心脏,让他钝痛不已。 袁毅在身上擦干净了满是鲜血的右手,然后将容华抱了起来,他低头将她牢牢抱紧,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到这样的惊吓。 “二哥,我好怕,好怕……”容华呢喃着,将脑袋埋在了男人的胸膛之中,然后彻底放心地晕厥了过去。 “老大,您快走吧,这里我会处理好。”小刘走了过来说道。 袁毅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冷哼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走向了房门。 “下次,回请。”袁毅不爱说话,这些军部的人也都知道,所以一个个都点头哈腰地笑着欢送了他,这个前一秒残忍地杀害了两个男人的恐怖男子。 这一刻,几人的心里充满了敬畏。袁毅误打误撞,由此在这些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威严和阴影,令他们今后对袁毅言听计从。 众人都没有看到,在人群的另一头,袁林铁青着脸看着袁毅抱着女孩远去,他吸了口气,粗鲁地推开了众人,然后强硬地走进了军部的人的包围圈。小刘见是袁林,就放了他进来。 袁林走进门后,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晶水果盘,朝着其中一人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岳成,还愣着干什么!烧掉!我永远都不想看到这些渣滓!”袁林的口气很不好,对于没有看护好容华的好友,态度也极为恶劣。 这时候岳成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他心有愧疚,终于认识到自己的一时疏忽差点铸成了怎样的大错! 小刘看着双手插在裤袋中远去的少年,又看了看火焰弥漫的房间,他有些不理解地问着身边的岳成:“这样烧下去,不会引起火灾吗?”他记得,这皇城娱乐可是袁林的产业啊。 “有什么关系,老板不高兴见到的东西,就应该不计代价全部毁掉。”岳成耸了耸肩,然后指挥着留在皇城娱乐的亲信手下疏散人群,他提醒道:“希望你们快点离开,不要妨碍我执行命令。” “什么命令?烧了这个房间还不够?”小刘有些不理解,直到他走出了皇城娱乐,看着全部被疏散出来的人们,终于明白了袁林口中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个皇城娱乐,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它只会让容华有不好的回忆,老板不可能忍受它的存在,我也不能。”岳成看着火焰慢慢将整座娱乐中心淹没,然后转过了身说道:“警察和消防队应该快来了,有兴趣帮忙录口供吗?我们可怜的娱乐中心不小心没了呢,不知道保险公司给不给赔。”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融入不了啊……”小刘嘴角一抽,如此感叹道。 另一边,袁毅匆忙将容华带回了家,只是家里并没有人,柳芸以为容华今晚不会太早回家,就和袁烨一道出门看夜景了,准备明早看完海上日出再回家,他们虽然快老了,但也要适时浪漫一把啊。 袁绍一直在忙着南北朝鲜的问题,所以今晚住在军区。 “二哥,我好热,想喝水……”容华悠悠转醒,她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希望从他那微凉的肌肤上得到一些缓解。 她低低的呻(和谐)吟伴随着滚烫的呼吸落在袁毅的脖子上,令他全身一紧,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温水,我要冰的,我好热,好难受……呜呜……”容华难过地扯着自己的外套,烦躁和闷热的感觉几乎要将她的理智通通淹没,她推开袁毅递过来的温水,然后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渴望着什么,她全身都很难受,她要……可她要什么,自己却又不清楚。 袁毅将女孩放在她的大床上,正想起身给她换一杯冰水,却发现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腰部,那轻轻的磨蹭透过薄薄的一层衬衫传入了他的心脏,令他的心脏都失去了原有的频率。 “别走,嗯……二哥……”容华低声呢喃着,终于将自己的外套给扯了下来,她急切地拉住了男人的衣襟,直到将他扣子全部扯开后,袁毅才反应了过来。 他慌忙拉住了女孩发烫的双手,他低头看着她迷离的双眼,皱眉问道:“你吃过什么东西?” “东西?”容华已经不能很好地思考,她勉强想了想,说道:“酒……他下了药,药……嗯,二哥,我好难受……” 下药?袁毅脸色微沉,他看着在自己身下扭动的容华,只觉得自己的全身也热了起来,可是,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将她占有吗? “二哥……”容华的一声低吟,彻底使男人脑中的一根弦绷断了。 袁毅目光如炬,他看着躺在床上不断撕扯自己衣服的女孩,那脸上难受的表情令自己有些心疼。他抛下了所有的顾虑,低头吻住了那张诱人的双唇,那张自己只触碰过一次的红唇,那抹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甘甜。 他看着急切的女孩,虽然知道这时候她可能已经没有了完整的意识,可他还是轻轻地笑了起来,褪去了平日的阴沉,带着最为缱绻的温柔。他将自己和女孩的衣服都脱了下来,他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美丽身躯,脑子一紧,觉得自己的脑供血似乎有些不足了。 但现在不是自己发呆的时候,他的身体在叫嚣着占有身下魅惑人心的小妖精,而这只小妖精同样也需要自己,即使这一份需要,是因药物所致。 他俯下身,细细地品尝起了容华的粉唇,只是女孩因为中了药而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她主动抱住了自己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红唇,她的动作和自己一样青涩,胡乱地啃咬着自己的脖子。 从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告诉袁毅,他的脖子应该已经被这只小猫咬伤了。他无奈地扯了扯唇,然后托起了女孩的身体,在她完美的身体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吻。 随着一个又一个深吻覆盖了容华的身体,她愉悦地发出了撩人心扉的声音。 “喊我的名字。”袁毅突然这样要求。 “名字?嗯,我……”容华显然已经无法认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她只知道,自己很依赖这人身上的气息。 “袁毅,叫我袁毅。”袁毅并没有介意,他轻轻地将这句话放在了女孩地耳边,然后在她叫出声的那一瞬间,彻底地占有了她。 她不是第一次。即使没有过性经历,袁毅也能够知道,女孩已经被别的男人拥有过,而他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大哥袁绍。 袁毅看着身下的小妖精,缓缓吸了口气,摒去心中的复杂,低头送上了更为温柔的亲吻,带着她慢慢走上了愉悦的巅峰。 ☆、063 你不能不要我(一更) 直到半夜,那暧昧的呻(和谐)吟和低低的粗喘才骤然结束。窗外掠过一道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昭示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渐渐地,容华的神智恢复了清醒,她扭头看着躺在身侧的男人,回忆起方才两人拥抱在一起时的缱绻欢愉和难以自制,顿时全身都僵硬了。 男人鬼斧神工的俊脸正对着自己,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她正散乱着头发,光裸着身躯…… 容华慢慢瞪大了双眼,垂下眼睑看着毫无遮蔽的自己的身体,还有她和袁毅依然交叠在一起的双腿,脑子“轰”一声,彻底炸开。她张开小嘴,脑海中滑过了另一个男人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流下了眼泪。 “别哭。”看着女孩盈满泪水的眼眸,袁毅心口一慌,将怀中的她小心翼翼地搂紧,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说出来的两个字显得有些苍白。 “你知道……我已经不是,不是处……”容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颤抖着嘴唇,泪水更加凶猛地涌了出来。她说到这里,慌忙去推袁毅的胸膛,却怎样都推不动,最终,她只能放声大哭起来。 “我知道!”袁毅大声地回答了她,吓得容华竟然止住了哭声,然后低低地哽咽了起来,“我知道你第一个男人不是我。可只要你愿意,你的最后一个男人会是我,而你,也是我唯一的女人。” “不可能!不可能……”容华像是疯了似的使上了所有的力气狠狠推开了袁毅的身体,她觉得全身发冷,拉过了床上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红红紫紫满布痕迹的身躯,然后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摇晃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苦涩的泪水流进了口中。 “楚楚。”袁毅的心有些凉,他看着这个样子的女孩,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爱她,可她却不能接受自己。 “不要碰我!”容华挥开了袁毅伸过来的手,这样喊了一声,然后重新将自己埋在了双臂之中。 “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楚楚,我想照顾你一辈子,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袁毅退后了一步,他小心地保持了距离,生怕吓到容华。 “机会?”容华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歇斯底里地喊道:“可是你们没有给我机会!我知道我知道,都不是你们的错!是我!都是我!我为什么要喝醉酒,我为什么会被下药!都是我的错!”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痛恨,明明已经慢慢开始学习喝酒,明明酒量已经提高了很多,可最后,还是因为一时不防备而被下了药。 她恨那个下药的男人,更恨不够警惕,天真愚蠢的自己!她很迷茫,难道自己的人生永远都要存在在猜忌和不信任当中吗?为什么自己的身边总是会出现人面兽心的人,为什么她就不能全身心地去相信别人!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突然变得好陌生,陌生地让自己觉得很孤单。从今以后,她还能再相信别人吗?她不知道。 袁毅抿着唇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容华突然抬起头,双目无神地说道:“我已经和大哥上过床,现在又和你上了床。我和两个男人上过床,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贱?我根本不配得到爱情,不管是你的,还是大哥的。”她抱紧了自己,酸涩的眼眶一直流淌着冰冷的泪水。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克制住。”袁毅这一回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他无法继续听容华这样贬低自己,他不顾容华的抗拒,强行将她抱入了怀中。 隔着被子,他轻轻拍着抽泣不已的女孩的后背,说道:“你喜欢大哥对不对?好,只要你开心就好。今晚的事情,我们当作没有发生过,没有人会知道的。我明天就去青海军区报到,只要你不想,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这样好不好?不要再哭了,你哭得我的心很痛,痛得让我觉得,这快不是我的心了。” “可事实是,它已经发生了,你让我怎么当作没有发生过?”容华一方面贪婪地汲取着男人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一方面又无力地抗拒着这一种过分的依赖。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二哥,我想静一静。” “楚楚。”袁毅皱眉,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她。 “求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容华闭上双眼,略带哽咽说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将它忘记,对不起,我……”她说到这里,紧闭的双眼就又流出了两行泪。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的错误,她和二哥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她却不能因此回应这个男人,只能如此狠心地要他忘记。她除了说对不起,又还能说什么? “好。”对于容华的请求,袁毅向来只有这样一个字,可与以往的欣然不同,这一回,这个字他说得很艰辛,这从喉咙口吐出来的一个字好像不再是一团气体,而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将自己的喉口残忍地割破了。 袁毅站起身,穿上了外套和裤子,退后了一步,开了口,声音嘶哑:“我明天就走,我只求你别不开心。”他压抑着脖子上大动脉的阵阵疼痛,说完就转身,慢慢朝着房门走去。他每走一步,胸口的疼痛就增加一分,他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够有勇气回头,可最终,他还是这样跨出了房门。 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容华无神地坐了好一会儿,然后浑浑噩噩地拿过了床边椅子上一条白色的裙子,慢慢穿了上去,她看着手臂上那些深色的痕迹,微微愣了愣,然后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极为清脆,容华下手很重,脸上立马就出现了五道手指印,火辣辣的疼痛就这样升腾了起来。 楚容华,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让二哥来承受你所犯的错! 她这样骂了自己一句,扬手又要再打下去,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已经干涸的双眼再次涌出了泪水。 袁毅看着容华脸上的指痕,心疼地将她抱入了怀中。他一直没有离开,小心地隐藏门边的墙上,直到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才走了进来。他看着女孩这样折磨自己,一颗本就疼痛难当的心脏更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二哥,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不能让你走,因为你根本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这都是我造成的错。可是,我又要怎么面对大哥?我才答应过,会好好做他的女友,现在就背叛了他。”容华全身冰冷,脑子却热得厉害,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明明只是陪着小弟去应酬,却在酒吧被人下了药,然后遇到了两个差点强奸了自己的人,而最后,她和二哥上了床!在她还是大哥女友的情况下,和二哥上了床! 对袁绍和袁毅无以复加的愧疚好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令她觉得呼吸都变得好困难,她努力地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可最终,她只能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不要这样想,也不要再伤害自己,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今晚是我带你回的家,然后你就睡着了,明天一早,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好吗?大哥不会知道的,永远不会。”袁毅轻轻推开容华的双肩,然后捧着她的脸,留恋地用拇指摩擦起来,这应该会是他们最后的接触吧?即使他不去青海军区,他不可能再如此接近他心爱的女孩了。 “二哥……”容华抬起眼皮,她看着摒去了阴霾的属于袁毅的温柔,轰然落泪。可这样的话却不能让容华好受哪怕一点,她不知道具体的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面对这两个男人,她想,她也许会离开这里,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过一段日子。 “我不会知道什么?”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他的声音很冷,仿佛可以冰冻所有。 容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瞬间坠入了冰窖,冻得她遍体鳞伤! “大哥。”袁毅第一时间转过身,然后将瑟瑟发抖的女孩藏在了背后。 袁绍看着房内的情形,一颗心好像被撕成了两半,它们血淋淋地被自己捧在了手里,期艾而愤怒。他累了一整天,加班加点,午饭晚饭都没有吃,就是想赶回家,看一看他以为一定已经睡下的宝贝女孩。 是的,他的确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可同时,她的床上还有另一个男人!他们身上凌乱的衣物,身体上刺眼的痕迹,无一不在告诉自己,他袁绍,被自己唯一爱的女人背叛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亲手将自己的心交给对方,而对方却不屑一顾地将它扔在脚下,狠狠践踏。 袁绍握紧了拳头,突然冲到了袁毅的跟前,拎起他的领口,举起右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腹部,沉闷的响声在房间里升起。 袁毅也没有反抗,只是忍着疼痛,慢慢弯下了腰,他刚才本能地要防御,却还是生生地忍了下来,因为这的确是自己欠他的。 “二哥!”容华被这样的突变吓了一跳,她慌忙下床,跪下来扶住了袁毅的手臂。 “没事。”袁毅摇摇头,然后忍痛将容华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地上凉,他不愿意女孩受寒。 “或许是我错了。”袁绍看着两人的动作,特别是容华去扶住袁毅时的动作,一颗心就突然碎了,冷了,死了。 容华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抬起头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男人,心里有些害怕,而更多的是愧疚,那种能够淹死人的愧疚。 “对你来说,我想我并不是什么值得看重的人,我只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用各种卑鄙的方法将你留在我身边。我原以为,只要坚持下去,你的心早晚是我的,可我太天真,太盲目,我竟然没有发现,你根本就不曾对我有过任何感觉,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另一个人。” 袁绍面对容华的目光,抬起了下巴。在这一场爱情的赌桌上,他输得很彻底。他压上了所有的筹码,却最终变得一贫如洗。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是高傲的。 “大哥。”容华张开嘴,干涩的喉咙里说不出任何一个字,被撞破的情事,对男人的愧疚揉和在一起,变成了五味杂陈。 “楚容华。”袁绍退后了两步,眉头微蹙,看着自己几乎用生命爱着的女人,忍住眼中的酸涩,高傲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维持着仅有的弧度,却不再优雅和冷静,他这样一字一句地说道:“楚容华,你自由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你自由了!”他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心就滴一滴血,等说完了这一句话,他所有的心血就流完了。 他几乎花费了所有的力气,让自己转身离去的脚步不那么踉跄,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萧瑟,仿佛盈满了苦楚。他刚刚走出门口,就再也支持不住,慌乱地冲下了楼梯,迎着风落下了两行苦涩的泪。 房间里,容华不知所措地跪坐在床上,直到听到楼下大门打开的声音,她才猛地回过神,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冲向了房门。 “楚楚!”袁毅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他大步上前用力抱住了要去追袁绍的女孩,紧紧地禁锢着她,几乎用乞求的声音说道:“不要走。他不要你了,可我要,不要走,让我爱你,让我疼你,宠你,把你当作我的全部。好不好?” 容华感觉到脖子上落下了一滴冰冷的水,扭头看去,只见这个如钢铁般的男人竟然落下了泪,他的眼神充满了恳求,让自己的心脏刺痛了一下。她已经完全混乱了,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爱的是谁,是那个让自己愧疚不已的袁绍,还是这个一度让自己怦然心动的袁毅。 袁毅仔仔细细地看着怀中的女孩,他多么喜欢她可以点点头,只要她的一个点头,他就会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可最终,她摇头了,那种带着歉意的眼神,让自己全身发冷。 “对不起。”容华这样说了一句,然后挣脱了男人的禁锢,跑出了房门。对不起,她无法确定的爱,对不起,她无法回应的男人,对不起。 袁毅跟着她走出了房门,他站在二楼看着美丽的女孩提着白色的裙摆,扶着楼梯扶手快步跑下了楼,然后推开大门,冲进了夜幕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女孩再也不会回来的错觉。他低下头,呵呵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谁都听得懂的悲怆。最终,我还是失去了她,是吗?袁毅这样想着,瘫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寒气从地面传入了他的心脏,冷得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容华冲出了大门,她急切地看着黑色的四周,突然,一道闪电从黑幕中劈了下来,令她全身颤抖了一下。 她怕,怕闪电,怕打雷。她回头看了看明亮的房屋,闭上了双眼,闷头冲进了黑色的夜里。 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爱谁,她只知道,她要把袁绍找回来,她已经对不起袁毅,她不能再对不起袁绍。 如果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和袁绍会有如今的一切,就是袁绍一手办成的,那么她就不是情商低,而是智商低了!可即使如此,她也无法对那个费尽心思来爱自己的男人有一丝丝的反感。 随着闪电和雷声的出现,瓢泼大雨就突然从天而降,冰冷的雨水洒在了容华的身上,她不禁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忍受着害怕与孤独,在夜色中奋力奔跑。直到看见了前方落寞的背影时,她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这是一处绿色的草坪,在黑夜中已经看不清绿油油的颜色,东侧有一颗大树,因为雨滴的坠落而发出沙沙的响声。 袁绍跑到了这一块空地,然后呆立在了树下,他无神地看着前方,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只有唯一的骄傲支撑着自己不再流出一滴眼泪。 “哥,在打雷呢,别站在树下。”容华慢慢走向了袁绍,她伸出手,想去拉住袁绍的手臂。 可是袁绍却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然后转身看着早已被雨水打湿了身体的女孩,冷声道:“来干什么?看一看我是不是已经憔悴得快死在路边?” “哥……”袁绍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这让容华不禁愣了一下,她傻傻地喊了一声,表情有些凄楚,却没有得到袁绍的哪怕一个温柔的动作。 “是啊,我是你哥,只是你哥。”袁绍双手环臂,冷笑道:“那么我温柔美丽,大方善良的妹妹,你来找哥哥,是不是只是因为良心不安?那么我告诉你,我袁绍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你可以不爱我,可不要可怜我。” 袁绍的话好像一把刀子,一寸寸地割下了容华心脏上的肉。她低下头,落下了几滴眼泪,只是在黑夜的掩饰下,袁绍并没有看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在可怜你,我……”容华摇晃着脑袋,可袁绍并不想听。 “那你追过来是什么意思,在你上了别人的床以后,又来我这里做什么?是来告诉我,袁毅的身体和我的身体之间的区别?”袁绍已经口无遮拦,他只是想要发泄自己心头的痛苦。 “求你,不要这样说……”容华听着这样不堪的话语,最终跌倒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自己追过来到底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来受辱的吗? “楚容华,收起你的怜悯,我不需要,再也不需要!”袁绍狠下心,说了这样一句话后,就越过了容华的身侧离开,他竟然没有去搀扶她,竟然就这样无视了她的软弱离开了。 容华的瞳孔越睁越大,就在袁绍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她猛地扭过头,抓住了男人湿透了的衣摆。 “袁绍!你不要我了吗?”容华的声音在狂风骤雨之中并不响亮,可是它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袁绍的耳朵里。 袁绍全身一僵,然后慢慢转过了身,在这个过程中,女孩一直都紧紧地抓着自己地衣摆,他看着跪在地上,只穿着一件湿透了的白裙的女孩,那湿答答的黑发贴在了她苍白的脸颊上,眼中是不断积蓄又落下的泪水。 这一刻,他的心脏更为剧烈地疼痛了起来,他做了什么,让这个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女孩狼狈成了这样? “袁绍,你说话啊。”容华抬起头,原本嫣红的嘴唇也变得苍白甚至隐隐泛青,她扯着袁绍的衣摆,轻轻地晃了晃,那无助却又假装坚强的声音,彻底击溃了袁绍所有伪装的狠心:“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袁绍。” 沉默了半响,袁绍弯下腰,单膝跪地抱住了已经开始冷得颤抖的女孩,他将有些冰冷的她的身体抱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叹了口气:“你说,我为什么总是狠不下心,为什么总是拿你没办法?楚容华,你一定是一个女巫,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迷咒,让我这样心疼你?即使我已经气得快发疯,痛得快死掉。” “可是。”容华窝在男人的怀里,她抱住他的脖子,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身前的男人,诚实地说道:“可是你刚才,对我就挺狠心的。” “哪有?”袁绍矢口否认。 “就有啊。”容华委屈地抽噎了几下,然后板着手指头说道:“你骂我,你还很凶,你还说了让我很难堪的话,你还……你还不要我了。”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抿着小嘴儿,嘤嘤哭了起来,那委屈的模样,让原本还冷静的袁绍顿时手忙脚乱地开始赔礼道歉。 “别哭别哭,眼睛都哭成一条缝了。你前面说的,我都承认了,可最后一点我不能认啊,我没有不要你,我哪能不要你,我发神经了才会不要你!不!就算死,我也会紧紧地拉着你。你怎么说我不要你呢?”袁绍用宽大的手掌给女孩擦拭着面上的泪珠,可女孩却只是一直哭,哭得他差点想揍自己一顿。 “可是你说,你不需要我了,你再也不需要我了,你就是不要我了。”仿佛是知道男人不会再抛下她,容华孩子气地哭诉起来,完美地发挥了断章取义的精髓。 袁绍听着简直想吐血,他是说不需要女孩的怜悯,可没有说不需要她啊!只是这时候,他可不敢真的这样说出来,他只得放弃原则,点了点头,看着容华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几乎想要去撞墙。 “别哭了楚楚,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该死,不应该乱说话的。我只是太生气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袁绍将容华抱好,然后腾出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脸落了一巴掌,说道:“你看,我打自己给你出气好不好?或者你亲自操刀,你打我?” 说着,他握住女孩冰凉的手腕,拿着她的小手朝着自己扇了几巴掌。 容华看着,哭着哭着,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在黑洞洞的风雨夜里,显得格外明媚,这一瞬间,袁绍的心就松了松。他从这样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后,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这女人一定是个魔力巨大的女巫,给他下了最为强力的迷魂咒,让自己彻底迷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你还会说不要我吗?”容华笑过以后,就抱紧了袁绍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贴在了男人的肩窝里,这样软绵绵,又带着脆弱的声音,袁绍听了,更是心疼不已,骂死了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失去理智,说了这么多让女孩难过的话。 “不会,再也不会。”袁绍轻轻地拍着女孩的后背,说道:“楚楚,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全世界,我只要你啊。” “可你现在说这么好听,下次又这样吓我,那我怎么办?”容华不等袁绍回答,她就皱着鼻子说道:“再也不能有下次,不然我就不要你了,也不要你了!” “不许胡说,没有下次了,真的没有,我保证。”袁绍说了一堆的保证,这才让容华安心下来。 只是最后,容华却还是低下了头,她微微离开了袁绍的胸膛一点,垂下眼睑说道:“可是现在的我,你还要吗?” 袁绍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孩话里的意思,说不介意她和袁毅上过床,这是不可能的,但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放不开,也绝不能放开。 “要!”袁绍低下头,将女孩的小脸抬起头,说道:“楚楚,你记住,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要,只要是你,我就不可能不要。” 听着男人的话,容华哭着笑了,她重新抱紧了他的身体,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爱的是谁,可我答应,我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努力去爱你。” “好。”袁绍摸着容华的头发,很想问一问,为什么她会和袁毅发生关系,可最终,他还是没敢问出口,他想,只要不再发生这种事情,那么他就永远都不会再提。 这时候,一道闪电从天劈下,落在了他们身边大树的树枝上。 容华瞪着双眼看着应声而落的树枝,半响,她说道:“我刚才怎么说来着,站在树下不好,会被雷劈的。大哥,我们还不走?等着被雷劈吗?” “……我们回家。”袁绍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容华的头上,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大步离开了可能会被雷劈的地方。 大门依旧打开着,楼梯上也没有了袁毅的身影,他的房间紧闭。袁绍没有将容华抱到她的房间,而是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她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走进浴室为她放热水。 “你去洗个澡,然后去床上,别感冒了。”袁绍将自己的衬衫拿了出来递给容华。 “你去干什么?”容华见袁绍要出门,便开口问道。 “去给你拿……”袁绍突然笑了起来,他扬着唇角,有那么点邪魅的味道:“内衣。” “……”容华咬住下唇,通红了整张脸。 袁绍对此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房门。他走到袁毅的门口,然后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闻着满室的酒气,他皱了皱眉。 “死了没?”袁绍走到坐在地上,似乎已经喝醉的男人身边,然后用脚踢了踢。 袁毅立马睁开了双眼,那如恶狼般的眼神却并没有吓到袁绍,同为恶狼,怎么可能被同类吓到呢? 袁毅没有喝醉,只是有些疲惫,他见来人是袁绍,便自然地收敛下了凶恶的目光,侧头拿过了酒瓶,低头喝了一口。 “袁毅,该借酒消愁的人,应该是我吧,你在这里消沉什么?”袁绍皱眉,然后冷笑着讽刺了一句。 “你和我一样,不是吗?”袁毅抬起头,说道:“你得到了她,可事实是,她并不爱你,我也得到了她,她也同意不爱我。”他刚才已经从容华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她会和袁绍上床,只是因为喝醉了酒。 “不一样。”袁绍眯起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袁毅,他说道:“她也许还不爱我们两人,但终有一天,她会爱上我。” “为什么不能是我?你说我无法保护她,可我正在努力,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拥有保护她的能力。”袁毅闭上双眼,干咽了一下,然后说道。 “因为是我先出的手。”袁绍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冷淡,他可以为家人的安全肝脑涂地,但关于容华,他却不能拱手相让:“楚楚已经答应我,她会努力去爱我。你看得很清楚,在我和你之间,她选择的是谁。” 袁毅垂下眼皮,闷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拿出了口袋里的一包烟,点着后吸了一口,吐出了白烟蒙住了他有些绝望的容颜。 直到袁绍打开了房门,袁毅才突然抬起头说道:“她在皇城娱乐被人下了药。”这是解释,其实袁毅知道,让袁绍误会着对自己更加有利,可他又不愿意他的宝贝女孩因此受到一点委屈,便只能压抑着心头的苦楚,将事实说了出来。 袁绍脚步一顿,复又走出了房门。 他走进容华的房间,看着满床的凌乱,不禁皱紧了眉头,他想起刚才袁毅的话,然后拿出了手机打给了袁林。 袁林其实跟着袁毅还有容华回过家,只是看到袁毅将容华送上了楼,他就没有再踏进家门,转身又去了公司。 他正靠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大雨,见到是大哥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把今晚的事情说一遍。”袁绍没有记错的话,今晚容华本该是和袁林一起去的皇城娱乐。 袁林没想到大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微微一愣,然后将今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他只是说岳成将容华放在了酒吧,后来他不放心去寻找的时候,酒吧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人影,直到在一个转角的包厢前,才看到袁毅踢门进去。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她被下药了。”袁绍沉下眉眼,握紧拳头,手骨咯咯作响,只要一想到容华被人下了药,差点被人侮辱,他就愤怒难当。 “下药?!”袁林心头一惊,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容华连两个男人都打不过,原来是因为被人下了药,只是那药是什么?“什么药?”他远远看过容华的表情,那似乎不是一般的迷药,而是…… “你说呢。”袁毅没有对袁绍说清楚,但他猜也能猜出来。 袁林一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被下了那种药,那么为容华解药的人,又是谁。他皱紧眉头,下意识地就认为这个人是袁绍。 “给我娱乐中心的影像资料,我要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袁绍这样要求。 袁林听了这话,暂时压在了心头的不悦,说道:“娱乐中心已经被我烧了,里面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带出来。不过我见过那两个男人的脸,我会让岳成查出来的。” “好,明天下午之前,我要结果。” “我明白。”袁林挂下电话后,一张俊脸就彻底沉了下来,不仅是因为容华差点被玷污的事情,也因为容华已经成为了大哥的女人。他想到这里,狠狠地朝着窗户砸了一拳。 “哗啦”一声,窗户就成了粉碎,从高楼之上落了下去,幸亏楼下是花坛,不会有人经过。 “老板?”岳成就站在门口,听到了里面这么大的动静,不禁担心地推门走了进去。 “岳成,把那两个人的底细都查出来。”袁林见岳成缩头缩脑地走了进来,再大的火气也没向着他发,毕竟他知道,容华会遭遇那种事情,岳成心里也是有愧疚的。可死罪难免,活罪难饶,他眯了眯双眼又道:“下个月南非分部的例行抽查变成全部检查,岳成,由你执行。” 岳成听此,不禁呲了呲牙,可也不敢抱怨,只得苦哈哈地点了点头,谁让他竟然真的放心地扔下了容华呢,自己活该被罚。 袁绍挂了电话,拿上容华的内衣回到了房间,容华也正好洗完澡走了出来。 她只穿了一件袁绍的衬衫,见这时候袁绍走了进来,不禁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衬衫的衣摆,这衬衫也不是长款,只到她的大腿。 衬衫有些透明,女孩姣好的身躯若隐若现,看得袁绍的心头有些火热,感觉到女孩的躲闪和尴尬,他却没有移开视线,那眼神愈发炙热起来。 “大哥……”容华一溜烟跑进了床里,她窘迫地低下头,然后轻轻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耳语般的轻喊,像是一片羽毛,在袁绍的心间扫了扫。引起一阵阵的涟漪。他的眼眸暗沉了几分,染上了浓重的欲望。 他将容华的睡裙,内衣内裤放在了床边,然后脱下了湿透的衣服趟进了被子里。 “大哥!”见袁绍这般动作,容华瞪大了双眼,然后朝着床的另一侧躲了躲,她嫌弃道:“大哥,你身体很冷诶!” “没关系,楚楚帮我暖暖就好。”袁绍说完,就将容华的身体抱入了怀中,只隔着一层衬衫的娇躯,散发着迷人的清香,令他蠢蠢欲动。 “大哥!你的手……”容华惊呼一声,然后扭动了一下腰肢,她慌乱地躲避着男人的大手,却无法拜托他另一只搂在腰上的手的禁锢。 “嘘……”袁绍终于收回了抚摸她身体的大手,然后托起了容华的后脑勺,低下头吻住了那张还有些苍白的小嘴,将舌头深了进去,搅乱了那一池春水,引得女孩低低地轻吟起来,他有力的舌头带着女孩的丁香转动着,时不时吞下了从那小口中溢出的呻(和谐)吟。 容华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而渐渐地,那只大手已经从自己的后脑上离开,转移了阵地,大手所到之处,都爬过了一丝颤栗。 “楚楚,给我,好吗?”袁绍的气息已经开始凌乱,呼吸也沉重了几分,他询问了一句,看着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容华胸口急喘,然后微微闭上双眼,她告诉自己,既然下决心要去爱他,那么把自己交给他,就是踏出去的第一步。只有这样断掉自己所有的后路,她才能够心无旁骛地真正试着去接受他。 更何况,其实她发现,自己应该是有些喜欢袁绍的,因为当她听到袁绍说不再需要自己的时候,她的心脏就好像一瞬间失重了,那种无以言表的恐惧在告诉自己,自己应该是喜欢这个男人的。 ☆、064 就哄她一回!(二更) 喜欢,这个字眼对容华来说,一点也不算陌生,从初中开始,她就能收到各种情书和示爱的礼物,不过她从没看过一眼。上了高中以后,严缜对自己也是紧追不舍,不过由此,他也毫不客气地将所有她的追求者都胖揍了一遍,让一中的男生没有一个敢再对容华表白。 容华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他有着俊美的容颜,无可挑剔的优雅与从容,他就像一个国王,那样傲慢却不无礼,那样狂妄且有这个资本。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爱自己呢?她始终想不明白。 直到容华后腰都酸了,袁绍才心满意足地侧身仰躺在了大床上,托着心爱之人的身体,他将之揽入了怀中,轻轻地发出了叹息。 “为什么喜欢我?”容华窝在袁绍的怀中,平复着方才的疯狂轻声问道。 “因为……”袁绍觉得有无数个理由,又觉得好像没有理由,他想了想,然后刮了刮女孩的小鼻子,宠溺道:“因为我的心脏总是因你而乱跳。” “乱跳?”容华眨了眨双眼,有些迷茫地嘟起小嘴,她掀开被子的一条小缝,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诚实地说道:“我有时候看见你,心脏也会乱跳,那我也喜欢你吗?” “真是这样吗?”袁绍的双眼微睁,然后兴奋地半靠起身体,说道:“这当然说明,你也喜欢我。” “……哦。”容华看了笑得开心的袁绍一眼,然后张着小口“哦”了一声,她低下头,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看见袁毅的时候,也会心跳变乱,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呢?她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地没有问出口,她再迟钝也知道,袁绍不会愿意听见这样的话,说了也只能惹他不高兴罢了。 “睡吧。”袁绍低头吻了吻容华的鼻子,去浴室拿了湿毛巾为女孩简单地擦拭了一下,然后为她盖上了被子。仔细清理的事情,就留到明天吧,他不累,容华也累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明媚,若不是那一棵被劈下树枝的大树太过令人印象深刻,容华几乎要以为昨晚并没有打雷闪电和下大雨,更没有发生本不该发生的错误。 她起床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了袁绍的影子,她转头看着白色木柜上的纸条,然后拿了过来,这是袁绍留下的纸条。 纸张上的字体很好看,不是很标准的行书,这字体有些圆润,带着英式的优雅柔滑,她看着内容,红着脸却笑了。 他是这样写的,果然带着他那种有些傲慢,又有些宠溺的口吻—— 楚楚,我很抱歉,军部永远都有那么多需要我去处理的事情,军部的人永远那么无能,让我非常地忙碌,当然,这所谓无能的人里,要除去我们英明的父亲。不能在你醒来的时候,给你的额头一个早安吻,对此,我感到很遗憾。但你该相信,我在离开之前,一定已经吻过它好几遍。楚小猪每次睡都那么沉,我抱你去洗澡的时候,你都没有醒过来,这让我很好地欣赏了一遍,一个人是怎样在水里安睡的。天已经亮了,这会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因为它将阳光明媚,而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够一直展露你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最后说一句,早安,我的楚楚。——永远爱你的袁绍。 容华看着看着,竟然轻轻地念了出来,她坐起身,将被子盖在了身上。她看着自己身上已经穿好的睡裙,不禁想起袁绍写的那几句话,面色潮红。最后,她气恼地拍了拍大床,哼了几声:“我才不是懒猪呢……” “啊!上班要迟到了!”容华掀开被子,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却突然发现柜子上的时钟表明这时已经是八点十五分了!该死的袁林,为什么没有来喊她!正抱怨着,她又抽搐了一下,抚额想道,她一定是傻了,要是袁林真的来叫自己,那才尴尬! 穿好衣服,容华就走出了房门,她路过袁毅的房间,见他房门紧闭,便悄悄往楼下看了眼,楼下没有人,而且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他已经走了吧…… 这么想着,她低下头走过了他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在房里找到了搭配今天衣物的玫红色包包,再出门的时候,她去了袁林的房间,见他房里的床铺还是整整齐齐的,不禁皱起了眉,这家伙昨晚没有回来! 她皱了皱鼻子,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再次路过袁毅房间时,她终究是没有忍住,轻轻地握住了门把手,然后拧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扑鼻而来的,不再是从前独属于袁毅身上的那种气味,它变成了一股子不怎么好闻的酒味。训练过酒量的容华知道,这应该是高度数的白酒。 容华慌忙推开了房门,果然见到了那个躺在地上,手里依旧握着酒瓶的男人,他的身边则是一地的酒瓶。这一刻,她的心都好像停止了跳动,血液都似乎在倒流,眼眶忍不住酸涩了起来,胀胀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罪无可赦的事情,她竟然让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这里喝了整整一夜的酒。 最可恶的是,她竟然不敢靠近一步,她想到昨晚答应过袁绍的事情,就硬生生地停下了走过去的脚步,然后狠心闭上双眼,转身离去,如来时一样,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她看着门板,沉默了半响,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这样无力的字眼,她已经不知道说过了多少遍,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无用。 她转身离开,并不知道门里的男人早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就醒过来了。袁毅坐起身,睁开明亮的双眼,然后松开了酒瓶,任由酒瓶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就好像自己的心脏。 柳芸说过,楚楚的心很软。而事实是,她的确很容易心软,但越是这样容易心软的人,等该绝情的时候,便永不会回头。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怎么让她心存愧疚,只要她对自己有愧疚,那么即使她答应了袁绍什么事情,她的心里终究是会有自己的。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袁毅想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喝了一晚的酒,袁毅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离开京城去青海军区,不说袁烨不会同意,就是自己,也绝不舍得这样做。他爱容华,那么那么地爱楚容华。即使这一份爱,没有袁绍来得深沉,可所有人都不能否认,只要时间慢慢流过,他袁毅对楚容华的感情也会变得越来越深沉。 他从不认为自己和袁绍对容华的爱情有什么不同,若真的要说有,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袁绍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了,而自己却是最近才明白自己的爱意。可爱情从来不会在时间上纠葛不清,它看的是结果。 袁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宿醉的感觉在全身翻腾,他吸了口气,然后走进了浴室,打开了冷水。他坐入了浴缸,那冰冷的触感令自己从内至外地颤抖了几分,不过,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泡在冷水中,他拿起手机给小刘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几天自己都不会去军部或者中央军区,并且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来他们家。 那一边小刘被这样的命令弄得有些迷糊,不过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服从。 而走出大门的容华很快就找到了那辆停在路边,不太起眼的黑色车子,她弯腰看了看,见果然是沙鹰,便不客气地做了上去。 “杰克还没有回来吗?”容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酸痛的后腰,一边问道。 “对。”沙鹰只是从后视镜看了容华一眼,然后就启动了车子,他的车不像杰克开得很快,他开得很稳,这让劳累了一整晚的容华觉得很舒服。 昨日盛林旗下的皇城娱乐被一场大火烧毁,面目全非。皇城娱乐并不是盛林公司的主营业务,但其收入也是很壮观的,据有关税务部门人员的透露,它每日给盛林集团的进账就至少有六位数,这一次娱乐中心被烧毁,对盛林的打击一定不小。 这天早上,各大报社、电台等新闻媒体得到了消息后,纷纷围堵在了盛林门口,他们举着话筒,拿着纸笔,或者驾着摄像头和照相机,不断地对着刚刚出现在盛林门口的少年一顿猛轰。 不过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即使在这样的围堵之下,即使昨日才失去了一个娱乐中心,这个有着淡金色短发的贵族少年依旧挂着优雅的笑容,带着一点点的傲慢与高贵。 “请问袁总裁,关于昨日皇城娱乐失火的事情,您有何看法?” “失去皇城娱乐,会影响盛林的运作吗?” “这一次失火,到底是人为原因,还是娱乐中心本身的安全措施就不合格呢?” “袁总裁小小年纪支撑一个这么大的公司,是不是觉得身心俱疲呢?” “这一次的损失,您是否会向家里寻求帮助,不过袁将军似乎并不看好您这些商业行为。” “请问袁总裁,您和您家里是否有间隙,您昨晚睡在了公司吧,没有回家的原因,是不是与家人不和?” 记者的问题越来越犀利,更是偏向了另一个方向。 对于这样的问题炮轰,站在阳光下,双手插在裤袋中的少年只是轻飘飘地报以一笑,然后开了口,那清脆的,独属于少年的声音,令在场的众人,即使是聒噪的记者们都闭上了嘴巴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我们盛林的主营业务是什么。”袁林朝着其中一个敢于和他做对摇头的记者假笑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如果不知道的话,请回去好好熟悉熟悉,我不希望这种简单的问题,还要我在这里重复一边。” 这个少年很傲慢,可偏偏人们又觉得,这样的傲慢是如此地贴切,即使讨厌,也不敢有所造次。 “众所周知,无论是皇城娱乐,还是我手下的珠宝店,游乐场,甚至是南郊的高尔夫球场,那都是盛林的副业。他们并不在盛林每年的利润中占据多大的比例,不过是失去一个娱乐中心,只要我想,明天我就能在另一边重建一个。”袁林慢慢说着,一边又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前边的大道,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开了过来,便侧头低声对岳成说道:“楚楚的脸不能在媒体面前曝光,你去拦住她,等记者走了再进来。”地下车库虽然也有电梯,但那电梯是大家都可以用的,所以并不隐秘,他不能保证那些地方没有无孔不入的狗仔队。 岳成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等记者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在袁林身上的时候,才快步走了过去。 容华刚刚下车,就被岳成拦了下来,说明了情况后,容华就跟着岳成等在了一边,而沙鹰则是从地下室的电梯走上了楼。 她远远地看着谈笑风生的少年,不禁轻轻笑了起来,这就是她的小弟,如此耀眼的少年。 “对了岳成,昨晚袁林是不是睡在公司?”容华的视线没有离开袁林高贵优雅的笑容,她偏过头,低声问道。 “……我也睡在公司。”岳成这一句话,就表明了袁林昨晚的确是睡在公司的。他正想哀怨一把自己的命途如此坎坷,突然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便小心地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他还不知道容华被下药的事情,只道是被坏人给拉进了房间。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容华扭头瞪了岳成一眼,她开始还有些不解,不知道岳成抽什么风这样看着自己,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过来,可她并不想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所以又扭回了头。 “没有没有。”岳成看出了容华对那件事情的态度,所以忙摇了摇头,体贴地说道:“我在看风景而已。” “前面的记者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久还不走。”容华站在阳光下有一会儿了,她开始有些不耐烦,昨晚留下来的报表还没有做呢,今天又得麻烦李娜帮忙了。 “……我能不说吗?”岳成嘴角一抽,心道,这件事情似乎还是和昨晚那事有关…… “和昨天的事情有关?”容华斜了身边的人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她低头拿出了手机,百度了一下“京城皇城娱乐”六个字,果然出现了一长串的新闻,全部都是在说皇城娱乐被全部烧毁的事情。 容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禁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皇城娱乐,被烧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就是烧了。”岳成不欲多言,这种事情还是由老板亲自跟容华说比较好,他这个中间人以三缄其口为佳。 眼见着那一边袁林在公司保安的包围下走回了公司大厅,这些记者们也只能包袱款款地离开了公司大楼,他们要赶着回去写稿子发布呢。 容华一走上楼,就推开了办公室大门,她双手撑在袁林的办公桌上,气势汹汹地问道:“为什么昨晚没有回家睡觉?” 袁林听后,垂下了眼帘,心中不快,他为什么没回家?难道回家看你和大哥怎么在房间里厮混吗?!袁林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他就是忍不住生气,忍不住嫉妒!这明明是他的姐姐,大哥的妹妹,为什么一夜之间,姐姐和大哥却滚到了床上? “说话啊。”容华见他不回答自己,皱了皱眉,又问了一句。 袁林抬起了头,他看着容华用高领衫都挡不住的红紫色的吻痕,胸中的气愤更甚,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口快而伤害了眼前这个女人,再者,昨天的事情也是自己不对,如果他没有叫容华陪他一起去就好了。 想到这里,袁林就开始痛恨起了自己,他发誓,以后绝不会让容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绝对不会! “因为事情太多了。”袁林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重新低下了头。 面对自己的质问,袁林竟然没有跳起来讽刺自己,反而这样轻飘飘地回答了,这让容华觉得怪怪的,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和袁林闹的,反正不是真的伤感情,闹一闹也挺好玩的。 袁林一直在看自己手中的文件,可心思却全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感觉到容华要转身离开,他猛地站起了身体,甚至推到了桌子上的玻璃水杯,幸亏里面没有水,不然肯定能洒一桌子。 “怎么了?”容华刚刚转身,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便又扭了回来,她看着面前倒下的玻璃杯,顺手将它放好,然后说道:“怎么突然站起来了,毛毛躁躁的,可不像你啊。” “我突然想起来,缺了什么。”袁林看着容华的红唇,假笑道。 “啊?”容华不解地眨了眨双眼。 “就是这样。”说罢,袁林弯腰越过了办公桌,然后捧住了女孩的双颊,在那柔滑的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袁林你干什么?”容华惊吓地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岳成刚刚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尴尬地呵呵笑了笑,一边说“你们继续,继续”一边退出了房门。他靠在外面的门板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道,老板第一次追人,追得还蛮顺利的嘛,雷厉风行,的确是老板的做事风格…… 不管门外岳成那个猥琐男在想什么,反正门里面的容华就觉得有些无法接受,一大早上的,听听袁林对刚才的亲吻的解释是什么? 早安吻?!和袁林一起生活的时间虽然不怎么多,但也不见他以前给过自己早安吻啊?!要不要突然今天来给她这样惊悚一把啊?! “姐姐,只是早安吻而已,你这么惊讶干什么?”袁林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着,然后又微微皱起了双眉,语气竟然还有些委屈地说道:“怎么,姐姐不愿意给小弟一个早安吻吗?你这样很失礼啊。” “……这样算是失礼的话,那你怎么不说你失礼的那十多年呢?”容华嘴巴一歪,然后气呼呼地说道。 “因为已经失礼了十多年,所以我才要弥补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姐姐不应该给弟弟一个改过的机会吗?”袁林假笑着缓缓说道。 “不——给——!”容华插腰大喊。 “楚楚,你这样实在太粗鲁了,作为一个优雅的女士,请不要做这样有损形象的动作,如果你的礼仪实在不过关,那么我可以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你补习一下,以免出了门,丢了咱们袁家的脸面。” “滚一边凉快去!” “看,爆粗口了吧,这样的耐性也太差了一点。”袁林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招致了容华凶狠的瞪视。 “袁林!”容华眯起双眼,告诉袁林她生气了! 可是袁林并不吃这一套,他轻飘飘地哼了一声,然后绕过了办公桌,走到容华身边,优雅地向后一靠,靠在了桌子上,他斜着身体侧头看着有着一张美丽脸庞的女孩,歪过了俊脸将之递了过去,毫不羞耻地说道:“那么现在,亲爱的姐姐,请给你亲爱的弟弟一个回吻吧。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子说的。” “……去你妹夫的回礼!”容华一大早就被气到了,她心一横,牙一咬,抬起小脚就踢了过去。 “嗷——楚容华,你要谋杀亲弟吗!”袁林一时不防,被踢中了小腿,疼得立马喊叫了起来,什么优雅和礼仪通通见鬼去吧!他单脚站立,抱住了自己受伤的小腿,差点没疼得飙泪,这小魂淡要不要下脚这么凶猛?! 他几乎要将双眼都瞪出来,因为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转了一个美丽的半圆,然后提着淡米色的裙摆无比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她勾起得体的浅笑,双手放在大腿上,抬起头,声音低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能够气死人:“看见没,本小姐只要想做,一个合格的贵族小姐,还不是信手拈来?至于早安吻,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得不提醒你,这样亲密的动作,在咱们华夏国并不合适。” “可是我前天看到你给了大哥一个早安吻,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你是他妹妹,也是我姐姐!”袁林气哼哼地大声吼道,那口里的委屈再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嫉妒。 容华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她终于明白袁林为什么硬要自己给他一个早安吻了,原来是因为妒忌呢。她完全将袁林的这种行为当作了小孩子的那种占有欲,习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牢牢撰在手里,孩子们霸占妈妈,霸占爸爸,有时会也争抢着霸占姐姐。 “真是孩子气,都多大了还跟别人吃醋。”容华走到了袁林身边,然后拍拍他的后脑勺,宠溺地说道:“好好,给你一个早安吻,但就这一个,以后可不给了。” “为什么?那大哥呢,你还给吗?”人心不足蛇吞象,在容华这样同意以后,袁林就得寸进尺了。 容华俏脸微红,说了一个谎:“也不给了。” “真的?”袁林才不相信,他冷哼了一声。 “……”容华气急,抬脚又给了袁林的小腿一下。 “嗷——痛——你干嘛踢同一个地方,痛死了!”袁林吃痛,大喊着再次抱住了自己的小腿。 “谁让你不相信我。”容华皱皱鼻子哼了一声。 “可你这话本来就没有可信性啊——嗷!你怎么还踢,好痛!残了你养我吗?!” “又不是手残了,脑子废了,你只要还有手有脑子,照样可以养活自己啊。” “可是我不能照顾自己了!”袁林涨红了脸,不是气的,是痛的。他抽着凉气,据理力争。 “找保姆。”容华斜了呲牙咧嘴的小弟一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样急躁跳脚的袁林,似乎更加可爱了呢。 “你还笑?!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蛇蝎女人!啊,痛死了!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下脚怎么可以这么重!” “我愿意。” …… 对于办公室里时而发出的属于总裁的痛呼,李娜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不过趴在门边,笑得差点打滚的岳成却告诉自己,不必,总裁可没这么脆弱,他只是在装弱讨女孩欢心罢了。 要是被袁林知道岳成的说法,他一定会穿着尖头皮鞋,朝着岳成的小腿来那么几下,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脆弱”! 直到容华甩甩飘逸柔顺的头发,眉眼弯弯地走出了办公室大门,袁林看着慢慢关上的大门,心底出了一口气,她笑了,这就好了……不过!他妹夫的,这女人下脚真的很重! “唉?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位在纽约黑市拳赛中连赢十三场的小少爷竟然冷汗涔涔地抱着自己的小腿?什么时候你的小腿已经脆弱成这样了?跟个娘们儿似的,我不记得世界上有局部变性的技术啊。”岳成靠着门板打开了大门,然后笑眯眯地这样调侃起来,他这一嘴的毒舌,可都是传授自袁林袁大师啊。 袁林暗暗吸口气,然后挺直了腰板,他假笑了一声,正要反击,却见容华走了过来,忙又捂住了自己的小腿,哎呦哎呦地呻(和谐)吟,这样的前后变化,让岳成登时瞠目结舌。 “真的很痛?”容华有些不放心地又转了回来,见袁林似乎不是作假,便走过去扶住了他。 “死不了。”袁林冷哼了一声,却瞥见容华再次抬起了小脚,顿时一蹦三丈高,大声道:“你真的要谋杀亲弟吗?” 容华看着健步如飞的少年,环抱住双臂冷哼了一声,也跟着假笑道:“看起来,你似乎并不真的很难过嘛。岳成,你可以继续挖苦他了。”说着,她又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踩着玫红色高跟鞋走了出去。 “噗,哈哈……老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岳成再也忍不住了,他真是第一次看到老板这样吃瘪,向来只有老板给别人吃瘪的份,今天却角色转换了,哈哈哈…… “很好笑?”容华一走,袁林就恢复了原形,他挑起右眉,阴森森一笑:“很好笑的话,我不介意你现在,立刻马上就滚去南非给我当土著民!” “额,我笑了吗?我没有笑啊,老板你看错了,您这样的英明神武,英俊不凡,风流倜傥……我走了!”岳成一溜烟就跑出了办公室,至于手中的文件,他还是下午再拿过来给老板签字吧,阿门,保佑老板下午的时候,能够心情好一点,健忘一点,他不想真的去南非当土著啊…… 等岳成逃跑以后,袁林才关上了办公室大门,他走进了休息间,进了浴室以后,看着镜子中,头发都有些凌乱的自己,露出了一个些微无奈的表情。 “少爷我抛弃了形象,这么努力地逗那笨女人,她总该高兴一点了吧?”袁林想起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一张正太脸不禁有那么点红。他等着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地说道:“我就哄她一回!一回!别想我再哄她第二回,该死的!我的形象!” 而办公室外,容华做报表有些累了,便收回了放在键盘上的双手,扭头问道:“李秘书,皇城娱乐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全部烧毁了?”她其实已经察觉出了那么一点端倪,毕竟在那时候,袁毅赤手空拳打死了两个人,而今天的报道中就说了,这一场大火中,有两个人死了。 她有一种想法,那就是烧毁娱乐中心的人,就是自己的小弟袁林。 “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李娜正在给容华热牛奶,刚才总裁打了电话给她,要她给大小姐暖一杯牛奶。她当时就想,不管大小姐对总裁怎么凶悍,总裁对大小姐还是那么好的,“不过岳特助说,似乎是有几个人喝醉了酒,到处点火惹事来着。幸好疏散及时,只是还是死了两个人。大小姐,您的牛奶。” “哦,这样啊。谢谢。”容华低下头,然后接过了李娜手中的牛奶,她喝了一口,心道,那两个人,死有余辜。还有那个给自己下药的人,她也不能放过。爸爸说过,绝不能被委屈了自己,否则不仅是对不起自己,也是对不起疼爱自己的家人。 她一口气喝完了牛奶,对李娜说道:“这一份京城乐园的报表什么时候需要?我晚点再来做行吗?” “当然可以,大小姐。”李娜干巴巴地笑了笑,心里有些发虚,其实关于京城乐园的报表,乐园事业部的人早就分工做好了,只是总裁怕大小姐“太闲”才临时交给她的任务……当然,这都是心里的话,面上她打死都不能讲出来啊…… “好的。”容华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向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推门而入。 容华进门的时候,袁林正在看TTE的文件,他头也不抬地问道:“袁大小姐,您又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你。”容华停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四周,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能看到或者听到,便开口问道:“娱乐中心是不是你让人烧毁的?” 袁林拿着鼠标的右手顿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抬起头,他语气清淡,慢条斯理地说道:“关于皇城娱乐,你就别管了,它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眼里。” 容华一愣,心中突然升起了难以名状的感动,她抿了抿唇,然后走到了袁林身边,用纤长白嫩的食指点了点头少年的额头,笑道:“难道,我有这么脆弱,脆弱到需要你这样护着我?那可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娱乐中心,你怎么说烧就烧了,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弟弟护着姐姐,难道不应该吗?至于钱,赚回来就行了。”袁林终于抬起了头,他依旧挂着一抹熟悉的假笑,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让容华的心里盈满了温暖。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容华说出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弯下腰,在他的侧脸颊上送上了一个亲吻,她竖起一根食指,道:“只有这一回。”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袁林一直保持着抬头的动作,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动,直到过去了很久,他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一整天,袁林都保持了极好的心情,这让手底下那些高管顿感轻松了不少,一个劲儿地希望总裁能够天天都这么高兴。 下午五点不到,袁林竟然就让岳成收拾好了文件就直接离开,他今天准备自己开车回家。 他走进了李娜的办公室,对正埋头做报表的女孩说道:“我们回家吧。” “啊,好。”容华点了点头,当看见现在还只有四点四十分的时候,不禁瞪了瞪双眼,问道:“现在几点?” “五点不到吧,干嘛?”袁林不解地问道。 “五点不到,你就准备下班了?” “我是总裁,我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你脑子发烧了吗?烧糊涂了吧?你几乎没有提前下班过,除了上次去外祖母家。”容华后退了几步,似乎害怕烧坏了袁林脑子的感冒病菌到自己身上来。 李娜看着这一场戏,忍不住暗暗呲牙,大小姐威武,全公司敢这么对总裁,您就是独一份啊……不过话说,她其实也觉得总裁不正常了,竟然会提前下班了…… 对于女孩嫌弃的表情,袁林磨了磨牙,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扯着不知好歹的她走出了办公室门。 “袁林,你还有娱乐中心的影像资料吗?”坐了进车子后,容华问了这样一句。 “烧毁了。”袁林顿了顿,然后说道:“放心,我已经有那两个人的全部资料了,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我全都不会放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华摇摇头,她说道:“那两人死了就算了,不要累及别人了。” “好。”袁林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不这样想,他和袁绍袁毅一样,都不可能会轻易让这件事情揭过,他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怎么想药影响资料。” “我想知道那个给我……给我下药的人。”容华吸了口气,还是说出了口,她明白袁林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但说出口还是让自己觉得有些窘迫,想起昨晚的事情,她的心里依旧很烦躁。 “什么?!你的意思是,下药的人,不是那两个男人?”袁林握紧方向盘,然后侧头问道。 “袁林,看前面!”容华知道袁林的车技不怎么样,见他扭头看自己,连忙喊了一声。 “我知道,你快说。”袁林转回了头。 “是在酒吧里遇到的人……”容华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得到了袁林的一阵数落,说自己太过相信别人,说自己警惕性太差。 对于这些指责,容华都低着头接受了下来。经过这一件事情,她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会再犯了,至少,她不会再乱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见容华低下头,袁林又暗骂了自己一顿,缓和了语气说道:“其实也不全是你的疏忽,你已经拒绝了那个人渣的酒,只是后来被他的演技骗了过去罢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找不到他的话,我不甘心。”容华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你别皱眉,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来的。你将他的特征告诉我。”袁林决定,不找到那个人渣绝不罢休! ☆、065 喜欢 回到家中后,容华知道了,发烧的人不是袁林,而是袁毅,那个印象中从来没有生过病的男人。 柳芸已经找来了家庭医生给袁毅看诊,袁烨还在军部开会,袁绍也跟着没有回来。这几天华夏国的军情似乎有些紧张,但具体为什么会紧张,外界的人也不得而知。 “妈妈,二哥怎么样了?”容华见柳芸带着医生从二楼下来,犹豫了一下,上前问道。 “没事,只是小感冒而已。”柳芸怕容华担心,便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笑着安慰了一声。 “如果是小感冒,二哥会躺在床上?”袁林却不明白柳芸的意思,张口就讽刺了一句。 “你这孩子!”柳芸瞪了袁林一眼,然后将医生送出了门,转身看向袁林的时候,皱起了秀眉道:“春寒未去,你二哥身体这么好都病倒了,你也给我注意点,别总是熬夜!到时候一起病倒了,我可照顾不过来!” “笨蛋才会感冒。”袁林撇了撇嘴,然后走上了楼。 对于小儿子变相地说二儿子是笨蛋的做法,柳芸只是嘴角抽了抽,然后朝着袁林的背影说了一句:“别只顾着工作,等下就吃饭了。” “知道了。”袁林摆摆手说道:“我去看看二哥病入膏肓的样子,我很好奇。” 柳芸气急,音量都大了许多:“袁林!你皮痒了吗!” “还行……”袁林已经走上二楼,他转过弯大步向前走,颇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妈你别生气。”容华已经被袁林的动作给逗笑了,心里对袁毅的那份担心也减轻了一些,她扶住柳芸的手臂,轻声道:“小弟就那个样,你要是真和他生气,那天天都得气得血压高。” “……楚楚,你倒是比我了解他了。”柳芸沉默了几秒,突然爱怜地侧过身,轻轻地为容华撩起了耳边的秀发,说道:“可怜的楚楚,这几天肯定被小林气坏了,才有了这样的觉悟。” “……哈……哈……”容华干巴巴一笑。 容华一直留在一楼没回房间,外套、鞋子和包包也是让下人帮她拿上楼的,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袁毅。 直到吃晚餐的时候,袁烨和袁绍也都还没有回家,柳芸早已习惯了丈夫儿子这样的行径,她招呼了宝贝女儿和小儿子先吃了饭。 这顿晚饭,容华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她没什么胃口,心里总是惦记着袁毅的病,即使柳芸说了只是小感冒,她的心也还是有些不安。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今晚的菜不喜欢?我让厨房重做一份?”柳芸见女儿吃得很少,就担心地问道。 “不是,今天下午吃了不少零食,有些饱了。”容华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得到了袁林的一个略带讽刺的白眼。 “是这样吗?”柳芸还是不放心,每个妈妈都是一样的,她们都希望孩子能够吃得多多的,好像这样才能表明自己的孩子很健康。 “是啊。对了妈,二哥还没有吃饭吧?”容华还是没有忍住,她不自觉地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在饭碗里戳了戳,状似无意的口气,配上明显有些紧张的动作,在柳芸看来,简直就是“女儿已经对儿子有好感”的预兆! 柳妈妈眼珠子微微一转,然后笑呵呵地说道:“他发烧呢,说是喉咙疼得厉害,没什么胃口。唉,可怜的小毅,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一整天没吃东西?这怎么行?!”容华果然如柳芸所料紧张了起来。 柳芸见了,在心里偷偷笑了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又愁眉苦脸起来,她拉住女儿的小手,寄予希望般地柔声说道:“楚楚啊,你看你二哥平时可宠着你了,你的话他一定听,你去劝劝他,好歹吃一点,他这样饿着,我看着心里头难受。” “啊?”容华一愣,没想到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她看着美丽的母亲皱眉,心里就不是滋味,一冲动就点了点头,脱口道:“我这就去。”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现在她根本不敢去见袁毅啊! “唉!好!”柳芸可不给容华反悔的机会,她这可是在给儿子制造机会啊。她立马站起身让下人盛了饭,装好了小碟的几道菜,通通放入了托盘中。 “妈……”容华看着很快就递到自己手里的盘子,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她一想到自己现在要上楼去见袁毅,全身就有些不舒服,不敢面对,不能面对,不想面对,这样的情绪积满了整个胸腔。 “怎么了宝贝?”柳芸看出容华似乎并不想给袁毅送饭,她表面上做出了疑惑的神情,但心底却是记下了这事,想着晚上问一问袁毅,这臭小子是不是哪里惹到楚楚了。 “没、没事,我这就上去。”容华看着柳芸略带探究的眼神,心口一跳,生怕自己和大哥二哥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她忙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快步走上了楼。 “妈,二哥什么时候柔弱到连饭都吃不下了?”袁林一直坐在位子上看着两人,现在容华一走,他就忍不住不爽地问了出来。 “你懂什么!”柳芸扭过头,瞪了袁林一眼,然后埋怨地说道:“要不是你二哥那个闷葫芦,你妈我需要这样费尽心思吗?追求女孩子都不会,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袁林微微蹙眉,听着母亲的意思,怎么这么像是她要撮合楚楚和二哥呢?他挑起眉问道:“你怎么认为二哥喜欢楚楚?” “他亲口承认的。”柳芸坐下来,拿起了筷子,然后说道。 “那么,现在就是说,你承认你在撮合楚楚和二哥?!”袁林有些激动,但除了音量高了几分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表现。 “对啊,你不觉得很好吗?如果你二哥娶了楚楚,那我们还是一家人啊。”柳芸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她已经和大哥发生了关系,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 袁林差点将这句话说出口,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生生地将这话给咽了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拿上外套走出了门。 “你干什么去?”柳芸见儿子的动作,便问了一句。 “出去透透气。”袁林脚步微顿,复又大步走出了门,他需要透透气,真的需要。 门外已经狂风大作,预示着一场风雨的到来,他披上了外套,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出了庭院。 他慢慢走着,仰头看向了没有一颗星星的夜幕,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自己对楚楚会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为什么自己意识到楚楚和大哥在一起时,心里这么不痛快? 为什么听到母亲说要帮助二哥追求楚楚的时候,就这么烦闷? 为什么每一晚,每一晚,只要闭上双眼,他的脑海里就全都是楚楚的一颦一笑? 为什么……他对楚楚的红唇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他总是想亲一亲她的小脸,见她不开心自己也会跟着不高兴…… 如果想了这么多为什么,袁林还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容华的话,那么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越活越回去了! “SHIT!”袁林烦躁地骂了一句,然后靠在了一根树干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醒悟得太迟了,因为女孩已经被别的男人拥有了,他们之间,终究只能错过…… 而另一边,容华端着饭菜来到了袁毅的门前,她踌躇不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进去,眼看着手中的饭菜渐渐凉下去,她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袁毅早已察觉到徘徊在自己门口的女孩,他一直在等,可一直没有等到自己的房门被敲响,或者打开。 做了许许多多的心里建设后,容华吸了口气,腾出了一只手敲了敲房门,然后推开了门。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袁毅就快速地趟了下来,他紧闭着双眼,发出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见床上的男人似乎在熟睡,容华竟然松了一口气,她放松了双肩,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门,她将饭菜都放在了床头的木柜上,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袁毅在心中叹气,这个比自己还迟钝的女孩,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楚楚。”就在容华转身的那一刻,袁毅睁开眼睛坐起了身,他看着因为自己的出声而吓得双肩一抖的女孩,心下苦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变成了吃人的恶魔,让自己心爱的女孩怕成这样? “二哥,我把你吵醒了吗?晚餐在柜子上,你快点吃吧,我下去了。”容华没有回头,她根本没有回过头的勇气! “我吃不下,楚楚可以陪着我吃吗?”袁毅根本没有去看那些饭菜,只是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一点。 容华果然有些心软,但还是谨记着答应袁绍的事情,她已经没有退路,从她昨晚在头脑清晰的情况下,与袁绍做了那种事情后,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恐怕不行,我还有事。”容华抬起脚就要走,可手腕却被一直大手紧紧地抓住了。 “连看我一眼都不行吗?我已经十恶不赦成这样了?”袁毅下了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光脚站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容华转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有些陌生的二哥。还是二哥的脸,二哥的声音,二哥的气息,可她从没见过这样透着脆弱的二哥。 “不,十恶不赦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但你必须知道的是,我已经是大哥的女友,我还会和他结婚,到时候,或许你该叫我一声大嫂了。”容华觉得自己的话是这样的冷酷无情,刺伤了袁毅,也割疼了自己。 “楚容华,你真的很残忍,你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这里很痛。”袁毅皱紧眉头,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心脏,这不乖的心脏正因为眼前的女孩,痛得死去活来。 “是,我承认,我很残忍,很无情,很混蛋。所以,请你将我这个残忍无情的混蛋忘记吧,袁毅,二哥,你值得更好的,完完全全属于你一个人的女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容华微微低下头,不让袁毅看向自己盈满了眼眶的泪水,她再也无法和袁毅待在一个地方,她转过身,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楚容华!”袁毅猛地拉住了容华的手腕,狠狠一拉,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紧紧地抱着她,哪怕怀中人挣扎得很离开。 “二哥,你放开我。”容华挣脱不开,又不敢对着一个病人使用内劲,到最后,只能放弃了抵抗,冷声说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为什么我要这么蠢这么固执,为什么一想到要忘记你,失去你,我就这么难受,心脏就痛得厉害?楚容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袁毅用下巴抵住了容华的头顶,那一声又一声的控诉传进了容华的耳朵里。 容华再也忍不住,让含在眼中的泪水滚落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说道:“那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逼着我选择?你们总是要我和你们在一起,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懂爱,我根本不知道我爱谁!难道要我告诉你们,我对你们两个人都有感觉,都舍不得,都放不下?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说这样无耻的话!二哥,请你这样记住,我只是一个稀里糊涂和你们同时上过床的女人!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只有一具身体,只能给一个人,而那个人只能是大哥。” 袁毅看了容华的双眼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松开了双臂,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下,眼神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容华觉得全身都好冷,冷得彻骨,冷得令人颤栗不止,她再也不去看袁毅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她躲入了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钻进了被子里。她用整个被子都裹住了身体,可依然觉得很冷。到最后,她明白了,这一种冷不是外界给予的,而是由内而外,从自己的心脏处传来的寒冷,它是用被子捂不暖的。 她抱着被子走下了床,然后靠在了门板上,她看着自己空旷的房间,渐渐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刚才的那一段话,其中有冲动的成分,但也让容华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很可能,真的是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这样荒唐的事情,却真的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两个人的呢?容华并不记得太清楚,只是等她回过神来,终于醒悟的时候,她已经和这两个男人纠缠不清了。 “楚容华,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一条路,那么就走下去吧,无论前方是什么。”最后,容华轻轻地对着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已经选择了袁绍,就一心一意地去爱他吧。今后,她会尽量避免和袁毅接触,直到袁毅这个人从自己的心里彻底消失。 她捂住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这里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并不太剧烈,可却让她难以忍受。 袁烨和袁绍回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只有八点,而外面的雨已经渐渐下大。 当袁烨听说二儿子竟然感冒了的时候,他有些惊讶,还有些不相信,自己那个儿子,撞得跟牛似的,怎么可能感冒?但他也没有多想,拉着自己的爱妻在大厅里聊了会儿天。 而袁绍则是挑了挑眉,然后大步走上了楼,他快步走到容华的门前,但敲了很多下也不见有人回应。 “楚楚,如果在里面的话就开门,你知道,我有钥匙的。”袁绍微微皱眉,然后这样说道。 容华一直靠在门板上没有动弹,她听到敲门声也不去理睬,现在听了袁绍的话,不禁口气不好地说道:“我累了,想睡了,不要打扰我。” 对于这样的话,袁绍愣了愣,然后半蹲下来,他听出来,女孩似乎坐在了门背后:“怎么了楚楚?谁欺负你了?乖,给大哥开门,你不能坐在地上,这样会着凉。” “我不想开门,大哥你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容华含着下巴闷闷地说道。 过了很久,容华也没有听到袁绍的回应,便站起了身,然后爬上了床,说实话,坐在地上,屁屁的确很冷。 袁绍的确是离开了,但他没有回房,而是敲开了袁毅的门。 “生病?”袁绍靠在门口,挑着眉假笑了一声。 袁毅只是抬头看了袁绍一眼,并没有回答什么。 “这病得可真是时候。”袁绍直起身体,冷哼道:“别以为装可怜就能改变什么,她是我的。”这语气,分明就是不相信袁毅这么巧就感冒了。 “大哥,你总是这么自信,不,你总是这么自负。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被你所掌控,可事实上,楚楚并不可能被你掌握。我们三个人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现在下定论还太早。”袁毅扯了扯唇角,然后慢慢地说道。 不过袁绍以为袁毅是装病,但其实袁毅的确是感冒了,任谁在冷水里泡了快两个小时,又穿着湿衣服站在冷风里好几小时,都会感冒的。 “袁毅,我说过,她是我的一切,我不可能失去她。”袁绍吸了口气,想到将自己关在房里的女孩,他冷下脸说道:“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请你不要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这句话,也是我要奉还给你的。你逼着她做了那么多保证,只是在她脆弱的神经上压上一块块石头,最终,她只会选择逃离。”袁毅不爱说话,却不代表不会说话。 “袁毅!”袁绍突然高声喊了一句,随后他就平复了心中的不悦,冷静地说道:“如果你不是我二弟,我一定会杀了你。”说完,他转身离开。 “彼此彼此。”袁毅朝着袁绍的背影说了一句,然后闭上双眼靠在了枕头上。 他们袁家的男人,要么不爱,爱上了就是唯一,并且具有极强的占有欲。如果他们的情敌并不是自己的兄弟,不管是袁绍还是袁毅,亦或者是袁林,都可能会二话不说就杀了对方,这样狠绝残酷,但这恰恰也正是袁家的男人。 袁绍回房间拿了备用钥匙,然后对着门里的人说了句话,判定容华已经不在房门口后,才打开了房门。 “你出去,我要睡觉了。”容华翻了个身,她有些不想见到袁绍,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好像有些愤怒,可这愤怒又没有什么明确的原因。 “你在气什么?”袁绍怎么可能听她的话,他走到床边,然后弯腰下隔着被子将她整个儿人都抱在了怀里,他看着怀中一团蚕宝宝似的女孩,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容华正在莫名其妙的生气中,听见袁绍竟然笑了,不禁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我有笑吗?”袁绍的唇边明明带着浓烈的笑意,可嘴里却不肯承认,他将包着女孩的被子往自己怀里塞了塞,然后说道:“我在想,一整天没有见面,楚楚有没有想我?” “没有!”容华皱了皱鼻子,气哼哼地回答道。 “不,你有。”袁绍却不听容华的答案,那慢吞吞地点头,和傲慢的神情,看得容华竟然气得笑了。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一副“天下我最大”的臭模样,那么自负,那么高傲,那么地得确定一切。他的背脊总是挺得很直,哪怕是在最痛苦,最彷徨的时候,那一根笔直的脊骨也不曾弯下过。 这样的男人,一定是一个所有女人都梦想去嫁的男人,难怪他总是在全京城黄金单身汉排行榜中位居第一。 这个男人也有不少坏脾气,可容华却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接受他所有的缺点,她想,这应该就叫做喜欢了吧。她已经在努力了,即使她喜欢上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在想什么?看我看得这么认真?我会脸红的。”见容华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袁绍笑意浓厚,他低下头,用嘴唇轻轻地摩擦着怀中人的脸庞,那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滑的脸蛋,比蜜糖还要甜美的粉唇,和纤细微凉的下巴。 “……大哥。”容华嘴角微微一抽,喊了他一声。 “嗯?”袁绍立马做出了认真倾听的表情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无耻?很厚脸皮?”容华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特别真诚。 “……谁敢?”袁绍噎了一口气在喉咙里,然后磨着牙吐出了这样两个字。 柳芸和丈夫聊了一会儿后,就上楼去找二儿子谈话了。 “楚楚呢?”柳芸左右看了看,发现女儿果然没有在儿子房里。 “回房休息了。”袁毅依旧没有动柜子上的饭菜,他喉咙其实没什么,但他心情低落,真的吃不下。 柳芸看了那已经冰凉的饭菜一眼,然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楚楚闹变扭了?” “为什么这么说?”袁毅抬起头反问道。 “自从你上次救了楚楚以后,楚楚对你就很依赖了,可今天你生病了,她都不太想上来看看你,你说,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柳芸说着,瞪大了双眼,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标准模样。 “没有。”袁毅又底下了头,他的嘴唇挪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唉,我就知道你不行。”柳芸看着自己这个闷葫芦似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就你这样,想追到楚楚,我还真是担心!哪有人追求女孩子的时候一句话都不会说,也不找她约会?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跟你妈我一样,当初瞎了眼看上了袁烨那闷油瓶?” “……”袁毅嘴角一抽,没说什么。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烦,你爸当年就这样,明明喜欢我还扭捏着不说!都等我要被家里人安排找对象嫁人了,才知道来破坏我的相亲宴!”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袁毅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声,不然父亲那些有损形象的陈年往事就都要被母亲抖落出来了。 “哼,早知道你不行,你听我的……”柳芸似乎有些兴奋,不过她的坐姿还是非常标准的,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袁毅只是认真地听着,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柳芸知道原来儿子会感冒,是他自己故意为之的时候,不禁瞪大双眼,忍不住破坏贵妇形象,拍了拍大腿,骂道:“你这臭小子,真是和你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该出招的时候,一肚子的坏水绝对少不了啊!” “……”袁毅觉得自己的面瘫快被自家母亲给治好了,这一晚上,他都抽了好几次嘴角了。 这天晚上,袁绍没有回自己房间睡,他拿上了睡衣和外套就来了容华的房间,当然,这过程是没有人看到的。 “大哥,你不觉得两个人睡很挤吗?”容华抱着被子,躲避着袁绍不断摸过来的大手。 “没有啊,这床挺大。”袁绍可没有心情一直和容华捉迷藏,他强硬地将女孩抱入了怀中,然后将她的身体压在了自己的双臂之中,做好这些,他继续道:“如果你嫌小的话,我明天就可以让人送一张大的来。” “不用了。”容华说完就有些生气,对准了袁绍的胸膛,啊呜一口就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嘶——”袁绍吃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等容华松了口,他就捏住了坏女孩的下巴,然后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送上了一个略显粗鲁的亲吻。 嘴唇被摩擦,啃咬得有些发疼,容华不禁双手双脚乱动起来,在男人的怀里扑腾着,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可以轻易地让一个正常的男性产生某些生理反应。 “如果你不想明天早上爬不起床,那就得安分一些,你知道,男人的欲望总是没有尽头的。”袁绍一点也不害臊地加了四个字:“除非阳痿。” “大哥!你无耻!”容华一听,顿时满脸通红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嗯?”最后一个字,袁绍是在容华的耳边说的,他说完还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毫无防备的女孩一个颤抖差点跳起来! “袁绍!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不要和你睡一起了!”容华气得掐住了袁绍的脖子,死命摇晃。 “呵呵,那你就乖乖睡觉。”袁绍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爱宠地说道。 “哼!”容华冷哼了一声,然后翻过身背对着袁绍闭上了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袁绍也不介意,只是将容华环得更紧,轻轻地在她的脖子上落下了一吻,然后闭上了双眼。 过了很久,袁绍才睁开了双眼,他将容华的身体翻了过来,就见她嘟囔了几句,然后砸吧着小嘴儿又睡着了。他失笑,看着容华弯弯的唇角,低头吻了吻女孩的额头,他开了口,声音十分低柔,好像在自言自语:“终于开心了吗……” 第二天一早,容华醒来的时候,袁绍依旧早已离开,床头还是一张纸条。容华看着那上面熟悉的字体,读完以后就抱着它咯咯笑了。 她扭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不管遇到了怎样的事情,只要睡一觉醒来,似乎通通都会变好。 她快速地洗漱完毕,穿上了一套正装后,快步走过了袁毅的房间,她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从这一刻开始,不要再和二哥有任何接触。她想,长此以往,慢慢的,自己就不会再对他有感觉了,而他也会重新找到更好,更合适他的女人。 虽然想到这一点,容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她还是压制了下来。 “楚楚起床了?”柳芸抬起头,她迎上女儿的笑脸,抱了抱她的身体。 “袁林呢?怎么没等我就走了吗?”容华看了看四周,不解地问道。 “对,他很早就走了。他要我告诉你,你不用再去他公司了,让你在家休息就好。”柳芸拉着女儿坐了下来。 “不要我去了?为什么啊?”容华不解地眨了眨双眼,难道不要她做白工还钱了吗? “……额,说实话吗?”柳芸想到小儿子给自己发的短信,有些犹豫。 “要。”容华额上落下一排黑线,她想,袁林的话应该不怎么中听。 “你还是自己看吧。”柳芸拿出手机递给了容华。 容华翻开短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双眉抖动得厉害。 袁林是这样说的——妈,鉴于楚楚那个笨女孩在工作上总是磕磕碰碰,我认为她还是别来工作比较好,因为她只会占据公司的资源,浪费我的时间。请转告她,不用上班了,钱也算了。另外,我这几天会很忙,所以要睡在公司,不回家了。这并不是通宵,只是睡在公司而已,所以不用让那个笨女孩再送那种味道极为古怪的汤药给我。 “袁林……”容华咬牙切齿,柳芸在一旁见了,捂住嘴巴扭过头轻轻偷笑。 容华换下了正装,穿了一件领口绣了一朵红色蔷薇的白色衬衫和一件藏蓝色的毛线裙,就快步走下了楼。吃过早餐后,柳芸状似担忧地看了二楼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小毅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都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不知道撑不撑得住,我还是叫医生来,给他吊瓶水吧。” “二哥他,昨晚没有吃饭吗?”容华玩着手机的双手微微一顿,然后低声问道。 “唉,这孩子好像不止是病了,心情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他说他吃不下,我今天早上去看了一眼,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呢。”柳芸摇了摇头,又偷偷看了面露担忧的女儿一眼,心道有门!更是卯足了劲地说道:“我听医生说,他这感冒啊,不仅仅是风寒引起的,似乎也是为了什么事情心力交瘁,心情大起大伏造成的。楚楚啊,你去看看小毅吧,陪他说说话,解解闷,或许他心情就好了呢。” 那只会让他心情更不好。容华抿着小嘴,在心里这样说了一句。 她听了柳芸的话以后,心里就有那么一点摇摆,但也只是一点,她心狠了狠,然后站起了身说道:“妈,二哥应该更需要休息,我就不去打扰了,我出门玩了。”说完,她快步走出了房门,尽量不去听背后柳芸的呼喊。 她刚刚跨出庭院,就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她回头看着二楼的窗户,然后闭了闭双眼,大步离开了原地。对不起,二哥,你只能是二哥。 被留在大厅的柳芸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气势汹汹地跑上了楼,她打开门对站在墙边看着窗户的男人说道:“小毅,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惹楚楚了,楚楚竟然能够狠下心不来看你!” “妈,这件事情我会处理。”袁毅没有移开视线,他只是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女孩,神情有些落寞。 容华出了别墅区后,左右看了看,果然见到了那辆黑色的车子,她爬上去以后发现司机还是沙鹰,不禁说道:“老大,怎么每次都是你,你应该不清闲啊。”大家熟悉以后,容华就习惯性地和杰克一起喊沙鹰老大了,而沙鹰似乎也默认了这样的称呼。 “你想去哪?”沙鹰没有回答容华的话,只是问了一句。 “不知道,随便去哪里吧。”容华其实就是想出来透透气,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这时候不是周末,严缜、安娜和苏康都在上学,她找不到人一起玩了。 沙鹰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回忆这个首都城市的街道路线,然后一边启动了车子。 “对了老大,杰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周。” “老大,你这车里有什么武器吗?” “这车是你弟的。” “也就是说,你们自己的车里有武器喽!” “……是。”沙鹰觉得,自己还真不能小看了这女人,她总是喜欢仗着自己一副纯真无邪的脸孔到处招摇撞骗,连自己都总是着她的道。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很想看看车子上装个机关枪是什么样子的。”容华兴奋地搓搓手说道。 沙鹰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扭过头严肃地问道:“楚容华,我们很熟吗?”他已经在这女人的要求下,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公寓,又教她怎么开枪,还亲自操刀给她做了一把枪,虽然那枪身设计是用了杰克画的图纸。现在,难道他还要再纵容她,给她看他们前两天刚刚改装好的车子? “很熟啊,都熟透了。”容华颇为无耻地这样说了一句,她自己也发现了,碰上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的脸皮就可以达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厚度! “下次!”沙鹰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样两个字。 “好啊,我会记得的!”容华笑眯眯地点点头,沙鹰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这里这里!这里停下怎么样,今天阳光很好,适合晒太阳。”容华拍拍方向盘说道。 “知道了,你放手,快拍到喇叭了。”沙鹰找了个位置停下车,然后率先走下了车门,左右看了看,这才绕到另一边,允许容华下车。 容华要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小公园,叫月亮湖公园,可是容华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月亮湖。公园虽小,但景色不错,绿油油的草坪,春天的鲜花,平整的灌木丛,和一般的公园都差不多。 春天阳光真的很诱人,暖洋洋地洒在了人身上,令人不禁昏昏欲睡。 “我想说一句话,你别杀我。”容华跑到了一个秋千边上,然后坐了下来。 “说。”沙鹰没有答应杀还是不杀,在他看来,这个答应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如果需要杀了她,沙鹰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犹豫吧。 “先帮我推推啊。”容华在秋千上坐好了,然后指了指小屁屁下的秋千,如此说道。 “……”沙鹰沉默,他现在无比肯定,有机会,有可能,他一定杀了她,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 ☆、066 楚承希 “其实我发现,你们并不是专业的保镖。”容华握住两边的绳索,然后随着沙鹰有力的推动很快就飞入了高空,她开心地欢呼起来,觉得沙鹰这一下实在是太给力了,以前让严缜给她推,严缜总是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飞出去,就推得不够用力。 随着一下下均匀有力的推力,容华觉得每一次的升空,自己几乎都要脱离秋千的限制一般,去拥抱蓝天!这种感觉,好像心脏都要冲出嗓子眼,可偏偏又觉得很刺激很好玩,令人着迷地想要一次又一次地去接近天空。 “我们本来就是雇佣兵。”沙鹰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可是老大,很少有雇佣兵,会愿意来大城市做保镖,因为大城市无法给他们实在的安全感,杰克说的。”容华飞起的时候,扭过头看着站在地上的高大男人,笑咪咪地说道。 沙鹰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伸出双手接住了容华,然后又推了一把,这才道:“但也不是没有。” “老大,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但如果不方便说,我也不问了。”容华只是觉得好奇,并没有一定要探听别人的秘密。 沙鹰愣了愣,任由女孩回来又重新飞向天空,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总会知道的,小鬼。” “我说了我不是小鬼,我已经成年了!”容华气哼哼地反驳道。 “可你的心理年龄还没有成年。”沙鹰没有让容华再说话的机会,手下一个用力,再次将女孩抛向了天空,引得她兴奋尖叫起来。 公园的这一个小角落里,溢满了女孩爽朗的笑声,还有男人偶尔低沉悦耳的声音。 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的左侧转角的几棵树木后,坐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容颜还是比较年轻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根鹰头拐杖,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有种静谧和谐的感觉,让人一眼就想到了祥和两个字。 他一直都听着两人的对话,有时候会勾起唇角轻轻笑一笑,这让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中年军人都很惊讶。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他们的老首长从来不会笑得这么慈爱,即使他本身看起来比较随和。 不过这两个军人不管如何惊讶,都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他们拥有三段内劲,想要躲过只有一段内劲的容华的侦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这也只是对容华来说,对一个历经生死,常年生活在枪林弹雨中的人——沙鹰来说,这样只是隐藏气息的做法,是不可能满得住他的,即使他并不拥有神奇的内劲。 沙鹰知道一旁的那三人都不简单,而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战胜他们,加上他们都没有恶意,所以他没有告诉容华,只是在玩耍了十分钟的时候,提醒了女孩一下,表示可以离开了。 “我们去玩枪战游戏好不好?”容华在沙鹰的帮助下停下了摇摆的秋千,然后兴致勃勃地这样提议。 沙鹰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挑起眉说道:“你不觉得,一个女孩子还不是不要接触这种暴力的东西比较好?” “不觉得啊。”容华眨了眨双眼,她笑眯眯地说道:“我以为你知道,不久以后我就会参加军校考试,到时候,我一定会天天接触到所谓暴力的东西。” 沙鹰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容华想干什么,并不是自己能够干涉的,他只要做好这段时间的保镖,完成了在华夏国的事情后,就离开这个国家,带着队友重回属于他们的世界。 “你说你想考军校?”那头发花白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绕过了树林,朝着面露惊讶之色的容华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在旁边晒太阳,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这种话,容华自然不相信,因为哪有人晒个太阳还要隐藏气息的?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这一回容华终于知道了警惕,她微微蹙眉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三个男人。 不过说实话,容华的注意力更加聚集在中间这个男人身上,因为这男人有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却已经花白了头发。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容华露出一丝怯懦的表情,然后拉住了沙鹰的衣摆,躲入了他的身后,一副“我怕陌生人”的小模样,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怜惜之情。 对于容华这样的做法,沙鹰在心底抽了一下,这女人装弱起来,其实很有一套,演的是惟妙惟肖。 那男人见了,呵呵一笑,他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否真的想去军校。你别怕,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才想来说个话。” 容华看了一眼他身后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心下一惊,这两人竟然是中将军衔!能驱使两个中将的人,又到底会是什么身份呢?要知道,就连她的父亲,袁上将都不可能这样随意驱使中将作为自己的跟班啊! 她心思百转,面上却尽量不动声色。她暗暗吸口气,突然想起了袁毅曾经说过的,在华夏国三大将军之上,还有四位不管事,但却非常有威望的首长存在。这些首长并不为外人所知道,只有在国家的为难时刻,他们才会挺身而出,带领大批能人之士保家卫国。 自从接触了内劲古武领域后,容华两者一联系就知道了,这四位首长,恐怕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他们平日并不干涉华夏国政局,只是会在一定时期全力保卫华夏国。 知道了这个人不是军部的人以后,容华心里就稍稍放心了一点,但她依然没有放下戒心,她发现自己对他人存着的如此强烈的不信任,不禁暗自苦笑,果然,只有挫折才能带来成长吗? “我想,这位先生,我们相谈的第一步,应该是互相介绍一下。”容华从沙鹰的背后探出小脑袋,眨巴了一下双眼,纯真无邪地说道。 “呵呵,看我老糊涂了。”这首长也真是好说话,听容华这样说,竟然也没什么不高兴,反而笑呵呵地介绍了自己:“我叫楚承希。” 容华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您是四位首长之一吗?” “哦?小丫头知道这些事情?”这下子,楚承希更是来了兴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小女孩就是觉得很亲近,忍不住就想宠着她,看她对自己使心眼,他都觉得很可爱。 “我父亲叫袁烨。”容华半遮半露地解释了一下。 这下,楚承希的表情不再是清淡祥和了,他眉头微蹙,沉吟了半响,道:“你就是楚容华?” “对啊。”对于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容华倒是没有什么讶异,毕竟整个军界的人,大概都知道袁将军有个宝贝千金叫楚容华的。 “好好……”楚承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更加柔和了起来,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容华的小脸,好像在这张俏脸上寻找着谁的影子:“孩子,你想进军校吗?” “当然想,我父亲是上将,我也想做将军呢。”容华皱了皱小鼻子,这孩子气的话语,听的楚承希哈哈笑了起来。 “好,那就去吧。让我看一看,咱们华夏国的第一位女将军到底会不会是你。”说完,楚承希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很挺拔,仿佛千斤重担也无法将之压垮。 容华看着看着,突然高声喊了他:“楚首长!你认识楚轩吗?”楚承希的姓氏让容华觉得有些怪异,毕竟在华夏国,楚姓的人并不多。 “楚轩?”楚承希脚步微微一顿,却是没有回头,他只是回答了一句“我不认识。”就离开了公园,上了路边的一辆加长劳斯莱斯。他坐进车里后,偏头看着仍旧站在秋千前的女孩,缓缓摇了摇头。 “首长,这楚容华的父亲可是……”其中一个军人皱眉,犹豫着说道,口气里的一丝厌恶任谁都听得出来。 “住嘴。”楚承希的脸色明显没有在容华面前时那么和蔼,他的威严是不容许任何人直视的,他说道:“不管她父亲做了什么,容华总是我楚家的孩子。她……会是楚家大小姐的,如果她有天赋的话。”最后一句话,楚承希不仅是对那军人说,也是对自己说。是的,只要四弟出关,楚容华一定会恢复身份,即使她的父亲做了那样的事情。 军人被楚承希这样一说,忙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的确,父亲做的事情,也不能由一个孩子来承担。 容华并不知道,因为这一次的相见,她在今后的军校生活中,危险将会减少许多,楚承希为她挡下了不少致命的麻烦。 时间过得很快,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来临的时候,严缜就打了电话给她,说了一下关于黑市赛车的事情。 沙鹰九人在昨天提前了四天离职了,好像是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袁林对此没什么意见,岳成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可靠的雇佣兵保护公司安全。当然,袁林也派了一个人来家门前看守容华。 自己赛车的事情,当然不能被别人知道,如果是沙鹰跟着,容华可能还会愿意,但现在是一个陌生人,她才不乐意呢。所以她打了电话给袁林,要求他将保镖撤掉。袁林自然不同意,但拗不过容华的无理取闹,只得嘱咐她一切小心,他没有探寻容华到底想干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不安,等后悔了自己的纵容以后,再打电话给容华时,她已经关机了。 容华是瞒着一家人偷偷跑出来的,好在比赛将在下午四点之前结束,那时候她回到家,很可能还不会被发现。她叮嘱,确切地说是威胁过袁林,不准将自己出门的事情告诉家人,否则就再也不理他了。 早在两天前,容华就让严缜过来,将自己的车子开去了他家里,所以她现在只需要将自己带去严缜家就行。 因为有了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上了计程车后,容华选择坐在了后排,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那司机一会儿,确定这人没什么大问题后,说了目的地。 这司机和其他司机一样,热情爱说话,不过见容华并不怎么想搭理自己,也就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车子经过华清道入口,正要往右边转弯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两辆黑色的车子,司机慌忙紧急刹车,这才避免了撞上前面的车子。他伸出头大骂道:“不长眼睛不会开车吗?!” 突然一声枪响,容华眼疾手快从后面拎住了司机的后领,避免了他被一枪爆头! 那司机哪里想到自己这样一个伸头,差点断送了性命,吓得顿时脸色发白,双手发抖。容华见这司机也不像是能够正常逃命的样子,加上车子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包围了计程车。 她只得叹了口气,心道流年不利,今年怎么她一出门就能碰到事情呢?明明不是本命年啊。 “咚咚咚。”车窗被人敲响,外面几个穿得花衬衫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要自己下车,他们并没有主动来开车门,似乎很嚣张,有很大的把握自己会下车来。 容华挑了挑眉,瞥见司机已经吓得双腿发抖了,只得说了声:“可能的话,快点逃跑吧。”说完,她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她刚刚走下车,就被其中一个男人给抓住了手臂,然后扯了过去,她差点一个踉跄崴了脚,她真是庆幸,至少为了起开车,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 “啧,这就是袁大小姐吗?果然长得天生丽质啊。”那个扯住了容华的男人是个穿黄色花衬衫的小平头,容华站稳后扫了一圈,发现一共有七个人,全都是小平头。 “你、你们是谁?”容华装出一副害怕得快哭出来的样子,那瑟瑟发抖的样子,更让几个男人嚣张得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司机似乎也不笨,看着七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容华的身上了,慌忙启动车子开了出去,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吓得只能顾着自己。 然后,车子没有开出二十米,就“轰”一声爆炸了!容华看着那被炸开的车子,瞪大了双眼,难怪这群人不介意自己下不下车,原来他们早已在车子上装了炸弹!这炸弹应该是他们围上来的时候被安装上的。 “他是无辜的。”容华看着那燃烧的计程车,低低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哈?什么?”另一个小平头呸了一口口水,掏了掏耳朵问道。 容华挣扎了一下,脱离了男人的禁锢,站在了七个人的包围圈中,她双手按在自己的小包上,包里就是那把杰克绘图,沙鹰操刀的小手枪。 “我说,他是无辜的!你们这样杀害一个无辜的人,良心不会过不去吗?!”容华大声喊了出来,她杀过人,可那都是自我防卫的结果,那个司机不过是个无辜的人啊! “良心?那是什么狗屁东西?”又一个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吐掉口中的烟蒂,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平头说道:“看见没有,老子是牢里出来的,你说老子有没有良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容华看着这群流氓样的男人,反倒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紧张感顿时全无,不过是一群混混,不会是军部的人派来的。 “这你可要去问问你哥哥了。”一个似乎是头儿的人从最后面走了上来,他的脸上有很多刀疤,显得很狰狞恐怖。 容华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然后明白了过来,这男人不正是报纸上报导的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之一嘛,外号黄鼠。她记得,这些凶手是被大哥抓住的,看起来,他们是来寻仇的了。 “你们被谁放出来的?”容华眯了眯双眼,问道。她不相信就凭这些人自己的能力,能逃出监狱,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 “呵呵,小妞还不傻嘛,脑子转的很快,可惜了,我们要借一借你的人头送给你亲爱的哥哥来消消气。”那叫黄鼠的头儿冷哼了一声,当视线留恋在容华的俏脸、胸部和细腰上的时候,突然又笑了起来,一张脸变得更加扭曲丑陋,他对其他六人说道:“兄弟们,你们不觉得这个女人上起来会很爽吗?” “老大,我们早就这样想了,这么漂亮的妞儿,咱们也用一用再杀吧?”另一个男人搓了搓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容华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自己应该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而比赛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有没有人教过你们,什么叫做自知之明?”容华刚刚说完,七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拿出了手枪。 只听得“砰砰砰”三声枪响后,三个男人惨叫着倒了下来。 其他四个男人看着同伴倒在了地上,那枪伤正中左胸口!他们来不及多想,慌忙拿出了手枪,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好的枪法!不过他们也只是慌了一下,就镇定了下来,毕竟自己这边有四个人,对方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容华没有给他们开枪的机会,迅速地弯腰朝着他们开了三枪!她只会快速地连开三枪,到了第四枪,她的反应速度会慢下来,所以不敢冒险继续开枪。她滚了一圈躲过了对面射过来的子弹,庆幸自己的动态视力好得出奇! 又是三个男人倒了下来,黄鼠开始着慌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一派轻松的女人,朝着她胡乱开了几枪后就跑向了其中一辆车子,一溜烟就不见了影子。 “车速倒是挺快。”容华冷哼了一声,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里被刚才的乱枪擦伤了一点,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有些不悦。 杀了这么多人,容华知道自己不可能安排好,她忙打了电话给严缜,严缜听了情况,吓了一跳,带着一群人就开了车过来。 他让人处理好这些事情,然后护着容华上了车子。 “一定很疼对不对?”严缜总是将容华当作玻璃娃娃,一碰就会碎似的,他一看容华的手臂见了血,立马心痛难当,找了医药箱想给她包扎。 “别,我还要开车呢,给你包扎,我今天都不用动了。”容华可知道严缜那小题大做的劲头,连连摆手表示不需要。 严缜劝了一路,容华也不听,最后只得放弃。这一路的聒噪,让给他们当司机的严家手下啧啧称奇,原来少爷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这怂样啊……比老妈子还啰嗦。 严缜家里可没有女人衣服,加上比赛也快开始,所以容华只是用绷带简单地把手臂绑紧,遮住了那裂开的衣服口子。 今天她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运动衫,高高竖起的马尾辫在风中飞舞,帅气得令人无法直视。那一张妍丽的素颜脸庞,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倾城美丽。 严缜跟在她身后,好几次差点想把自己的眼睛都贴到她的脸上去。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看得严庆东直在心里骂侄子没出息! 比赛虽然在下午举行,但黑市选择的场地赛在全封闭的室内,室内有不少照明灯,但看起来还是像在黑夜中开车一样。容华刚刚走进去,就听到了无数的喊叫声,嘈杂极了。 严庆东已经坐在看台上,他朝着严缜看了一眼,严缜点点头就将容华小心地领了过去,一边还抱怨地骂道:“什么破地方,竟然这么暗!容华,你小心脚下,不对不对,你等等,我给你照一下,别摔了。”他说完,就拿出了手机,用手电筒的照明功能给容华照亮了脚下的台阶。 容华看着严缜这般体贴细心,不知道该感动地笑,还是该无奈地哭,最后,她只能点了点头,然后任由着严缜拉着自己慢慢走到了严庆东那一边。 对于侄子这狗腿的模样,严庆东真是不忍去看了,他扭过头默默吐槽,这臭小子平时看起来拽得要死,碰上喜欢的女人就变得賊窝囊!跟他爹一个德性! “三叔。”严缜将容华保护好,然后站在了严庆东面前。 “嗯,比赛还有五分钟,你坐好。楚容你可以去准备了。”严庆东按照容华的要求,在外面喊她楚容,这算是化名,她不希望别人知道袁家大小姐竟然在黑市赛车。 至于已经知道了容华身份的赵全,容华想,是时候找个时间和他聊聊了。 “知道了。”容华点了点头,正要走下去,却被严缜拉住了手。 “你小心点,赢不了没关系的,反正这一次的赌注是我手里头的几块地,没了就没了,你别有压力。”严缜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最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要受伤,为你流的一滴血,我也会送很多人下地狱。” “你这样说,我压力很大啊。”容华愣了愣,然后笑呵呵地拍了拍严缜的肩膀,刚刚转过头,她却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小平头,怎么是那个人? “三爷,那个黄鼠,是赵全放出来的?”容华扭过头问道。 严庆东听了容华的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顿时,面色就有些凝重,他皱眉道:“没想到赵全竟然把这个人弄出来了。楚容,你要小心,他开车技术不错,而且很不要命!” “不要命?哼!”容华想起黄鼠逃跑时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她甩了甩头上的马尾辫,然后走下了台阶,留下了一句话:“我今天就让他真的没命。” 严缜想起刚才容华杀的那六个人,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眯起双眼看向那黄鼠,也冷哼了一声,心道,如果这一回比赛中黄鼠没有死,那他不介意在今晚送他一程! 黑市赛车的规则其实和正式赛车并没有差太多,只是更加凶残暴力,在每次比赛中死几个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室内车道很少有怎样奇奇怪怪的,这黑市比赛也不例外,只是它在接近起点,也是终点的地方有一段密闭式的甬道,这也是最容易死人的地方。 环形车道对容华来说其实是很有利的,她转弯的技术很强,对方向盘的把握很准确。 比赛前两分钟的时候,所有车手都已经到位,除了容华一人。当她将自己的黑色玛莎拉特开到比赛场中的时候,观众们的喊叫声就轻了下来,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车里的人是不是那个华清道的第一赛车手。 玛莎拉蒂的车牌已经被摘下来,当容华将车子开到了起跑线,然后踏出车门时,全场的观众一叠高过一叠的欢呼了起来,一声声高喝几乎要将整个房顶都掀开!到最后,全场的声音竟然汇聚成了统一的喊声。 “楚容!楚容!楚容!”认识第一赛车手的人,都知道容华的名字叫做楚容,他们呼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可以给他们带来充满悬念又刺激的一场比赛,也让他们值回这一次的高票价! 容华对于这种的情况,不禁发愣了一下,没想到华清道第一赛车手的名号在黑市也是如此的好用啊。其实她没有想到的一点是,人们不仅仅对华清道第一赛车手有着很大的崇拜,他们更因为这个第一赛车手是个女人而感到兴奋! 对于现场几乎要失控的喊叫声,容华也只是稍稍愣了愣,很快,她就自然地伸出了手,朝着一圈的观众席挥了挥手,引起了更为嘹亮的呼喊。 “想不到,你也很高调。”杰克坐在车里很久了,他一直笑着看着站在外边的女孩,这时候的她是如此的耀眼和张狂。 容华一下子就通过声音找到了杰克,她看着趴在车窗口的男人,惊喜地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找我!” “我的大小姐,我才回来就被老大拎过来比赛了啊!”杰克无奈地说道。 要不是比赛时间到了,容华绝对会好好和杰克聊一聊,她挥了挥手,然后坐进了车子里。刚才她走出车门其实只是为了确定黄鼠的车子,她绝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个比赛场地! “嘿,楚小姐,你好,我叫蓝赫,很高兴认识你。”这时候,停在容华身边的一辆车子的车主朝着容华挥了挥手。 “蓝赫?不认识。”容华挑起眉,然后假笑着摇了摇头。 蓝赫见此,也不介意,他笑呵呵地收回了视线,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容华这时候才用余光看了这个蓝赫一眼,不得不说,他的侧脸很好看,褐色的及肩长发,并没有让他的样子变得女性,反而有了一种慵懒的美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严缜说过,这个蓝赫是一个不知名的黑道势力的人,爱好就是赛车,喜欢找厉害的对手比赛。他的车技的确很好,但战绩并没有到传奇的地步,他打败过每一个和他比赛的人,但很多时候,都是在输过几回以后。而即使是这样,容华还是觉得,他的学习和提高的能力是很好的。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所有的车子都在一瞬间冲了出去,容华并不喜欢在陌生的情况下做出头鸟,她保持了第三名的位子,紧追在前面两辆车子的后面。第一名是黄鼠的黄色车子,第二名则是蓝赫的蓝色车子。 容华一直追着前面两人,心里一边又在想,她的车子是黑色的,她要不要取个外号叫小黑? 杰克是第四名,他一直跟着容华跑,其实他来比赛根本不是为了赢比赛,只是玩票兴致,加上他已经习惯了保护容华,所以一直盯着别的车子的情况,只要它们一对容华的车子有什么不轨,他就会撞过去。 严庆东在上面见了,侧头低声问道:“那个叫杰克的男人,和容华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容华没有说起过。”严缜看着杰克的行为,心里泛酸,恨不得自己下场去比赛,他去的话,也一定可以这样保护容华的。 “三爷。”坐在严庆东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说道:“这个杰克是今天刚来的,但他的同伴已经在这里比过很多次了,名次都一般般,不靠后,也不超前。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严庆东沉思了一会儿,只给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容华自然察觉到了后面的情况,她心中也有疑惑,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再让她考虑了,比赛路线就是一个弧形,一共跑五圈,她现在维持着这个第三名已经是第四圈,她的车子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杰克也没办法帮她同时对付这么多夹攻而来的车。 她握着方向盘,忍痛往想要超车的一辆车撞了过去,车身顿时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她嘴一抽,有些心疼,这可是老爸送的车子啊。 来不及多想,另一边一辆车就撞了过来,容华皱眉,决定借力使力,没有任何刹车,她就顺势拐了过去,一下子就将刚才那辆车撞出了跑道,后面传来了爆炸声,她没有回头去看,而是迅速打过方向盘拐了回来,继续和撞自己的那辆车并驾齐驱。 在第五圈开始的时候,容华不愿再与这人纠缠,对着也开上来的杰克打了个手势,看他给了自己一个OK,便转着方向盘与杰克配合起来,两面夹击,逼迫得中间那车子不得不放下了速度。 容华依然没有往后看,即使后面出现了极为巨大的响声。但杰克却还是有些好奇的,他扭头看了看,只见那辆退后的车子与后一辆车子狠狠撞在了一起,一瞬间,火光冲天。 他叹口气摇摇头,这一场比赛,老大应该还是选不出什么好队员了。是的,他们会逗留华夏国,是想来找一个出色的队员。这个队员不仅身体素质要好,身手要厉害,最重要的是要求有很好的车技。 他们本来有十一个人,但在三个月前,那个专门开车的队员不小心阵亡了。他们倒不是很伤心,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因为那队员并不是好几年一起混下来的兄弟,而是临时组队来接任务分一杯羹的人。但老大也因此看到了队伍中的不足,没有一个好的车手,他们不管是追击还是逃亡的时候,都很不利,这才有了周游各地,寻找好车手的举动。 最后一圈了,观众们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很多人纷纷大吼要容华冲上去,这种毫无变化的名次让他们失去了耐性。不过这些吼声容华都没有听到,她面容冷酷,眯着双眼仔细盯着前面的车子。 开在前面的黄鼠其实一直在防备身后的人,要不是开车的时候黑市主人已经将他们赛车手身上的手枪缴下,他一定会朝着后面放几枪! 这时候场中只剩下了五辆车,杰克的车子一直慢慢跟在容华后面,他的注意力在后面的车子上,他不会让这辆车对容华出现任何的威胁。 来了,甬道! 容华眯起双眼,猛地加速! 黄鼠从倒车镜中看到了容华的车子,他心中大骇,没想到楚容华的车速竟然还可以提速!很快,在这样的惊骇之中,他们就进入了黑暗的甬道。 赛车手们都打开了车前灯,但容华没有,她拥有内劲,所以夜视能力还不错,虽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前面的车子,但轻易辨别方位还是可以的。乘此机会,她一定要杀了黄鼠!不能让他赢,更不能让他活! 杰克已经打开了车前灯,见容华没有开灯的意思,便迅速解决了后面的车子,让他爆胎减了速,然后踩下了油门,飞快地冲了上去。他朝着容华比了个手势,然后照亮了前面两辆车子。他好像明白了一点,容华似乎想要杀了那黄色车子的车主。 能让容华起杀心的,那这个人的人品肯定不咋滴,最重要的是,他肯定得罪了容华。 容华没想到杰克会有这样的举动,心下感动了一番,然后收敛心思,仔细地盯着前面的车。 因为有杰克的强光照着,黄鼠的车子根本无处可遁,加上反光的原因,他是一点也看不到容华的车子。心里越是慌乱,手就越抖,方向盘没有把好,不一会儿就暴露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容华看准了机会,再次踩下油门,幽灵一般绕过杰克的车子冲了上去,她的车头对准了黄鼠的车尾,然后方向盘向右一打,黄鼠的车就被撞了出去! “杰克!踩油门!”容华朝着车窗外大吼了一声,等杰克依照自己的话开过了自己的车子以后,她拿出了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打火机,点燃后,就狠狠抛了过去。只听“轰”一声,背后霎时火光漫天! 原来,容华撞过去的地方正好使黄鼠的车漏了汽油!之所以这么容易漏油,是容华之前有意无意地撞过同一个地方,黄鼠肯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直保护着那个地方。但开进甬道以后,他看不到容华的车子,慌乱之下一定会暴露这个弱点。 好绝!好精细的布置!杰克细细一想,就猜到了容华的心思,不禁翘起了大拇指。 不过也是这一瞬间,容华对着他挥挥小手,超过了他的车子。凭着高超的转弯技术,在最后一个弯道,她轻易地超过了蓝赫的车子。 就在她的车压过起跑线的时候,全场就暴动了起来,欢呼声和叫骂声夹杂在一起,气氛一下子浓烈到了极点,若不是黑市有着强硬的管理制度,观众们甚至想要抛出手中的东西来表示欢欣或者愤怒。 容华走下车,她回头看着隐隐还泛着火光的甬道,迎着风露出了一个冷笑。爸爸说过,如果别人伤了自己,不用愤怒,不用难过,因为自己完全可以去要了他的命! “我只是,在听爸爸的话。”容华如此低喃着,笑容恣意而张扬。 杰克正好看到了这一抹笑容,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样一个够狠够绝又心思灵敏的女人加入他们的队伍,那一定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显然,坐在看台上的沙鹰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很快,他就否决了,开玩笑吗,袁大小姐来开黑车已经很令人惊悚了,再让她跟着自己去混迹各种血腥的战场,要是被袁将军知道……他想象不出來,自己一队十人去对抗百万兵马的恐怖场景! “嘿,你车开得很好啊。”蓝赫从车子上走了下来,他甩了甩自己海蓝色的飘逸头发,笑容有一点绅士,又有一点魅惑。 “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容华挑眉,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然后转身走向了杰克,扯着他的手臂往安全通道走去。至于车子,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修理的。 “楚容?这个名字很不错。”蓝赫自言自语着,然后轻笑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掠夺性的光芒,他不是没有碰到过赛车厉害的女人,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赛车这样厉害,凶猛的美人。 不管蓝赫在这边想着什么,容华已经开心地和杰克聊上了,她并没有问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是杰克的隐私,如果他不主动说,容华自然不会去问的。 杰克看着身侧的女孩笑嘻嘻地说着这段他不在的时间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儿,不禁觉得,这女孩笑起来可真好看,难怪他曾经的老板——袁林会喜欢上她。杰克的情商不低,至少比容华要高一点,他早就看出了袁林对容华的意思,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他这个外人当然不方便干预。 严缜跑下来的时候,就见容华一脸开心地拉着杰克在聊天,顿时醋劲漫天,他皱了皱眉,有些敌意地看了杰克一眼,然后笑呵呵地乖乖站在了容华身边,他弯下腰插(和谐)入了两人的谈话。 “容华,你今晚的表现真棒!”恋爱宝典第三条,逮住机会一定要好好夸奖对方。严缜这几天训练以后一有空就看这种稀奇古怪的书,偏偏他还看得不亦乐乎。 “呵呵,所以说你不用担心啊,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任哪个女孩子被夸赞了,都会开心的,容华也不例外,她乐得眉眼弯弯,竖起了一根食指说道:“永远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 “是是是,这句话绝对是真理。”严缜一个劲儿地点头,哄得容华笑得见牙不见眼。杰克在一旁见了,默默地扭过了头,然后扯了扯唇角,无奈的神色中,还带有一丝大哥哥式的宠溺。 容华并没有再去严庆东那里,比赛结束后的场面有些失控,她可不想这时候去高调一把,到时候谁知道有没有哪个激进分子给自己一颗子弹啊。 当三人走出比赛场地,外面的夕阳还没有落下,容华伸了个懒腰,放松了双肩。 “很累吗?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一下?时间还早呢。”严缜一瞅见机会就往里钻,这份努力的劲头在杰克看来,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用了,杰克会送我回家。”容华摇了摇杰克的手臂,用眼神询问。 “可以啊。”杰克点点头,家里发生的事情让他身心俱疲,不过一见到容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记挂,心里头就舒服了很多。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严缜也不敢硬来,生怕女孩有一丝反感,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女孩和杰克走远。他再转过身的时候,就见他家三叔站在了背后。 “缜儿,过来。”严庆东对自家侄子总是很柔和的,即使他在外人面前显得很冷漠。 “三叔。”严缜最后再看了远去的女孩一眼,然后才回到了严庆东的身边。 见侄子这么不争气的模样,严庆东又想笑又想气,最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道:“追求一个女人,不能总是只跟着她走,有时候你也要走到她的前面去,让她正眼看看你。” “是这样吗?”严缜微微蹙眉,然后开始琢磨了起来。 严庆东也不多言,感情这种事情,外人可说不好,他留下了几个人保护严缜,自己又转身回了黑市,容华赢得了比赛,他还要去问赵全要点好处呢。 坐上车以后,容华就拍了拍杰克的方向盘,然后惊奇地瞪大了双眼:“这就是你们的车子吧,连方向盘下面都有两把手枪呢!” “呵呵,你左脚边的箱子里也有家伙,不过是个大家伙,你恐怕不适合玩。”杰克嘿嘿一笑,也没有什么隐瞒。 “哦哦,我最近枪法进步很快哦,不过都是一些后座力很小的手枪,哪一天我要是可以扛起火箭炮就好了。” “额,应该不会有这样一天吧。”杰克额上落下了黑线,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到了容华扛着火箭炮的样子,那可真是不怎么和谐的一副画面啊。 容华听了,撇撇嘴道:“杰克,你总是小看女人,和老大一样!” “我可没有小看女人,我更不可能小看你,你刚才可是轻轻松松宰了一个家伙啊。”杰克连连摆手,然后重新握住了方向盘,顿了顿,他又坏笑道:“不过老大可就不一定了,我的确没见他怎么看过女人一眼诶。说不定,他喜欢的是男人!” “杰克,你说什么。”一道男声凭空响起,吓得杰克顿时炸了毛,差点条件反射地去拿了手枪。 他扭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沙鹰已经开着车与他们并驾齐驱了,杰克嗔怪地看了沙鹰一眼,抱怨道:“老大,你干嘛突然出声,吓死人了。” “噗……哈哈哈……”杰克这样的动作和眼神,顿时惹得容华毫无形象地趴了下来,捶着车窗大笑了起来。 “诶诶,笑得差不多了吧,给点面子啊,不用笑一路吧。”直到车子开到了家门口,容华还是笑个不停,让杰克满脸黑线。 “好嘛,不笑了,不过你刚才的眼神,真是太逗了!”容华回忆了一下,一个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她捂着有些发疼的肚子爬出了车子,沙鹰和杰克也下了车,不过他们没有像容华那样轻松,一刻不停地注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快进去吧。”沙鹰伸入车窗,将容华忘记在车里的包包递给了她。 “哦哦,时间还早,应该没有被发现呢,嘿嘿。”容华捂住小嘴咯咯笑,也不知道是在庆幸,还是在继续嘲笑刚才杰克的举动。 直到容华猫着腰进了她家庭院,沙鹰才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当他转身要进车门的时候,杰克却突然拉住了他。 “怎么了?”沙鹰以为杰克是想说关于他家里的事情。 “老大,你对容华是不是关注太多了。你……从来不会看一个女人超过第二眼的,除了敌人或者目标人物。”杰克心直口快,在自己人面前根本藏不住什么事情,他刚才就发现了老大对容华的异样。 沙鹰微微一愣,然后自然地说道:“这段时间相处久了的缘故吧。” “是吗?”杰克怀疑地看了沙鹰一眼,沙鹰也没有再理会,上了车就掉转了车头。 杰克见探听不到消息,只得耸了耸肩钻进了车子。他还是觉得很奇怪,老大好像……对容华有意思……这个认识吓了杰克一跳,他咂了咂嘴,心道,老大跟个苦行僧似的活了已经三十年了吧,现在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女孩,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沙鹰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战友YY成诱拐小萝莉的大叔,若是知道,一定朝着杰克的脑门开几枪,用子弹给他清理一下脑子。 容华爬进二楼的时候还觉得很开心,因为似乎家里还没人发现自己出去了。 而乐极生悲,讲的却正是现在的她。 当袁烨和楚承希一同下了车往家里走的时候,他们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衫的马尾辫女孩正趴在了落地窗上,努力扭着小屁屁准备往里爬…… “这……”袁烨尴尬极了,他生怕楚承希一个不高兴就对容华的映象差了下来,忙解释道:“这孩子平时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随即又朝着容华的小屁屁喊道:“楚楚!你在干什么!” 容华刚刚撑着双手,抬起脚要往里爬,突然听到了后面的喊声,双手一抖,脚下一滑,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去! 女孩就这样从二楼上,后脑勺向下地摔下来,袁烨顿时就僵在了原地,慌乱得根本做不出任何举动! 楚承希也是被小丫头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过他的情况可比袁烨要好许多,至少还没有慌到动弹不得,他忙将内劲灌注在脚下,施展轻功快速地闪身到了窗下,千钧一发之间,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女孩。 容华掉下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准了一楼横出来的水管,正要去抓,却发现下面有个人影做出了接她的动作,一个愣神,她就没有抓住,然后掉进了楚承希的怀里。 ☆、067 入学考试 “楚……承希?”容华还没有从失重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她本能地扯住了楚承希的衣襟,然后愣愣地说了这三个字。 楚承希直到接住了容华的身体,这才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自己活了快八十年,还真是头一次这样抱住一个女人,即使这还是个女孩,即使这女孩是他的后辈。他有些尴尬,忙弯腰将女孩放了下来。 双脚着地的时候,容华也猛地回了神,她想起刚才直接叫了这人的名字,也不禁尴尬了起来,她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楚首长。” 这时候袁烨也从极致的惊恐之中清醒了过来,他大步跑了上去,急切地拉住了女儿的手臂,根本顾不上身边还有别人在,差一点就老泪纵横了,这要是楚楚摔了个好歹,袁烨真会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惊吓之后,袁烨的胸腔里就溢满了愤怒,他第一次对容华这样严厉了起来,“楚容华,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你想吓死我你就直说!” 袁烨从来就没有这样吼过容华,她愣了愣,瘪下嘴就要哭,可转念一想,爸爸也只是太过担心自己,就生生地忍了下来,她抽噎了一下,然后扯住了父亲的衣摆,可怜兮兮地控诉道:“爸爸,你骂我。” “你要是儿子,我还真想打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好好的正门不走你爬什么窗户!”袁烨瞪着一双虎目,嘴巴里说的话挺凶,可动作却完全相反,他将撅着小嘴的宝贝女儿抱进了怀里,颤抖着双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好嘛,我错了。”容华服软,乖乖地靠在了父亲的怀里,然后不好意思地朝着楚承希笑了笑,楚承希竟然也不介意,朝着她回笑了一下,这过于慈爱的模样,让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军人有些消化不良,看来,他们还是比较习惯首长温和却疏离的性子。 女儿好好地在自己的身边,袁烨就放下了心,脑子也能够思考了,他回想起女儿和楚承希之间的对话,便问道:“首长,您和小女已经见过面了?” 他觉得,如果楚承希已经见过容华,那么他今天突然出现在军部,并且要求来自己家的事情也并不是那么不可理解了。 “见过了。”楚承希微微点头,然后朝着容华笑道:“爬窗户这举动,倒真是危险,下次可别再干了啊,你都把你父亲吓坏了。我可是头一回看袁将军这幅模样呢,呵呵。” 袁烨被楚承希这样嘲笑了一把,不禁觉得有些脸红,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他刚才的确是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袁烨是默认了,可容华不依了,她怎么能允许别人嘲笑自家父亲呢,于是,小嘴一瞥,脑袋一扭,哼道:“要是你看见你女儿从二楼掉下来,准吓得昏过去也不一定呢。” “楚楚,莫要乱说话!”袁烨一听,忙轻骂了女儿一句,然后朝着楚承希赔礼道:“小女不懂事,童言无忌,还请首长海涵。”他其实吃不准这个楚承希对容华的态度,他不确定,这个在楚家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会不会庇佑她。其实说真的,袁烨根本就没有奢望楚承希能够明目张胆地庇佑容华,他只希望楚承希能够不落井下石就好。若是干脆忘记还有容华这样一个人,那就更好了。 “无碍无碍。”楚承希摆了摆手,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其实袁烨会这么紧张容华的一句话,只是因为楚承希膝下无儿也无女,倒不是他身体不行,也不是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而是年轻时就一直痴迷武学,女人有,但不娶,更不想生。 容华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只是后来才听他人说起。 两名军人都在外面站岗,袁烨三人一同走进了屋子。柳芸没见过楚承希,便以为是自家丈夫的同事,她朝着楚承希有礼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女儿身边,皱着眉低声问道:“楚楚不是在楼上休息吗?” “啊……哈哈……”容华干巴巴地笑了笑,面带心虚,这下子,大家都明了了,这小妮子原来是瞒着家里人偷跑出去了,这才刚刚准备偷偷回来,却被袁烨抓了个正着。 柳芸想到女儿竟然不声不响就出了门,不禁后怕,也忘记了还有楚承希在场,脱口道:“你怎么能一个人出门呢?这要是又遇到歹人怎么办?” “什么歹人?”楚承希一听,顿时皱了眉,他很在意这个“又”字。 楚承希一开口,柳芸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不禁有些慌乱,朝着袁烨看了一眼,见袁烨点了点头,才稍稍放下心。 “没什么,不过是些宵小之辈。”袁烨笑着介绍道:“芸儿,这是楚承希楚首长,首长,这就是我的夫人柳芸。” 楚首长!柳芸一听,立马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楚家的副宗主之一,一个位高权重,实力超群的人。 而他也是楚楚的……柳芸看了一脸懵懂的女儿,压下心头的复杂,笑着回礼道:“楚首长您好。” 楚承希点了点头,四人就一齐坐了下来,张嫂为袁烨、楚承希和柳芸送上了绿茶,为容华到了一杯橙汁。 “楚楚现在是读高三吧。”喝了一口茶,楚承希看着容华,明知故问。他见过了容华以后,就回去让人把容华的资料给调了出来,自然知道她已经高三,并且请假在家的事情。但他没有仔细看那些资料,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容华遭遇雪崩的事情。 容华点了点头,她偷偷看了袁烨一眼,不知道这个楚首长来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上次听你说,你想进军校,那你的入学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六月初就要考了,有信心吗?”楚承希的口吻就好像对着自己喜爱的晚辈一样,但这并没有让袁烨放松警惕,他知道,像楚家这种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家族,他们说的话,做的事,甚至露出的表情都有可能是虚假的。 而再听楚承希话里的内容,袁烨就微微皱了眉,他先容华一步开了口:“小女自小被我和夫人宠坏了,去军校恐怕是受不了那份苦的。这入校考试,过不过的去还是个大问题呢。”他心里微微有些烦乱,甚至很想冲动一把,扯住楚承希的领口就问一句,你对楚楚到底怎么看,你会不会伤害她或者轻视她!但最终,理智让他压制了这样疯狂的想法。 容华觉得爸爸会说这样的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便抿着小嘴,浅笑着没有吐一个字。 楚承希哪里看不出来袁烨的想法,他说道:“我看容华也不是个吃不了苦的孩子,去军校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到时候回了楚——” “首长!”袁烨刚刚打断楚承希的话,心里就是一抖,然后对自己佩服起来,这普天之下,敢这样打断楚承希的人,大概自己是第一个吧。 “什么事?”楚承希被打断了话,心里自然不怎么高兴,不过在容华面前,他也没有什么表现。 “首长,请进我书房说话。”袁烨站起身,对着楚承希弯了弯腰,这诚恳的模样,让容华皱紧了眉头。她不喜欢,她不喜欢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对别人做出这样几近恭谨的态度,这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楚承希瞥见容华皱眉,却是没有看出来她到底怎么了,不过就当是卖了容华一个面子,他也是可以与袁烨进书房谈谈的。 两人起身进了书房,容华就不高兴地抱住了柳芸的手臂,皱了皱小鼻子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这个楚首长,真的这么厉害吗?为什么爸爸的态度要恭谦,楚楚讨厌这样……” “呵呵,这是应该的,宝贝别不高兴。”柳芸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然后解释道:“咱们国家的首长共有四人,这件事情一般人都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们从不干涉咱们国家的事务,只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所以从这方面来说,首长的地位要比上将高许多,你爸爸姿态低一点也是应该的。再者,楚首长的年纪算一算也应该快到八十了,年龄上是你爸爸的长辈,那你爸爸尊敬他就更应该了。” “什么?!八十岁?”容华瞪大了双眼,捂着小嘴惊讶出声,那个楚承希虽然头发花白,可也不至于有八十岁吧?那张脸,怎么看都觉得才四十出头啊! “呵呵,以后你就能知道为什么了。”柳芸并不知道容华已经拥有内劲,但在她看来,容华是他们的孩子,到了二十岁肯定能够爆发内劲的,到时候容华肯定就能知道楚承希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了。 容华见柳芸的话神神秘秘的,再想起刚才楚承希接住自己的那一招,啧啧,想不到,他也是一个有内劲的人。她记得书上说过拥有内劲的人很少,可她怎么觉得自己身边这种人挺多啊。 再细细一想,容华就猜测,大概是内劲的修炼可以让容颜减缓衰老吧,她不确定,不过她想,以后问问父亲就知道了。 书房里,袁烨将楚承希带进去后,就朝着他行了个军礼,他面容严肃,眼神中还带有一丝恳求。 楚承希见此,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袁烨,你以为我会伤害容华吗?” “我不知道,首长,我冒不起这个险,我猜不透你们的心思。”袁烨沉着声音,视线落在了窗外,他言辞恳切:“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他,你们觉得是他背叛了家族,可扪心自问,他有什么理由背叛家族呢?他是楚家的天之骄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总有一天,楚家将会是他的!那他为什么还要背叛楚家?” “可他娶了一个不该娶的女人!”楚承希想到容华的母亲,就皱起了眉头。 “就因为Pansy不是华夏国的人,更没有内劲,所以她就是不该娶的女人吗?”袁烨吸了口气,觉得心中很愤怒,这群老封建! “袁烨,有很多事情,你也不明白的。”楚承希不欲多言,他摆了摆手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容华,她毕竟是我楚家的人。我知道洪国瑞和洛信德可能会对容华不利,这些事情我不便处理,你就多保护着点,至于楚家方面,我还是可以挡住的。只要四弟出关,她就安全了。” “您是什么意思?您要让楚楚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袁烨坚决道:“对不起,恕我不能同意!” “袁烨,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忤逆,楚承希素来站在高位,自然心生不悦。 “首长!可您知道,如果楚楚知道了真相,她会怎么想?是你们楚家逼死了她的父亲啊!” “袁烨!你不要以为你养了容华十多年,我就会对你有所忍让!你注意自己说的话,如果他不做出背叛楚家的事情,五弟也不会赶尽杀绝!” “我不与您争论这个问题,我只想说明一个事实,他的确是被楚家的人逼迫,洪国瑞和洛信德下手,被活生生地炸死在了军部后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出现在我眼前的场景!” “袁烨,你到底想干什么?”楚承希也没有了耐心,他皱紧眉头,属于九段内劲的威压朝着袁烨汹涌而去。 袁烨七段内劲,自然顶不住楚承希的威压,他呼吸一顿,脸色一白,却是没有住嘴,而是用强而有力的语气说道:“我不想干什么,我也干不了什么!我只要楚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下去,所有的仇恨和苦难都离她而去!我要她永远都以为自己的亲生父亲叫做楚轩,一个战死沙场的男人,而不是被军部的人炸死的所谓背叛家族的人!我花了十五年的时间,给她编织了这样一个平坦的人生,我不希望任何人来破坏!” “你要她做一个普通人?”也许是袁烨的话语感动了楚承希,他收回了威压,袁烨立马就觉得全身一轻,呼吸也通畅了。 “对,一个普通人。”袁烨走到书桌上,拿过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容华的近照,他给楚承希看了看,然后说道:“你瞧,她的笑容是不是很幸福?我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让她永远都能笑得这么幸福?为了这个希望,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不是洪国瑞和洛信德这样四段内劲的人,我若疯狂起来,即使丢了性命,也要让断送了楚楚幸福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袁烨啊袁烨,我想我是老了,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了。”楚承希被袁烨的话震撼了,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全心全意保护女儿的父亲。他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可以不与容华说起任何楚家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看清一点,四弟是绝不可能让容华流落在外的。” “宗主大人什么时候出关,都是个问题,我并不想考虑这么多,我只想守着女儿的幸福。”袁烨是固执的,他认定的事情,八匹马,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两人走出书房的时候,柳芸和容华都坐在位子上,餐厅也开始上菜了。 “老爷。”柳芸站起身迎了上去,她没有看出袁烨的异样,因为他掩饰得太好。她微笑着看向楚承希,对着他弯了弯腰说道:“首长,时候不早了,您留下来吃顿晚餐吧。” “不用了,我赶着回去呢。”楚承希摇头拒绝,然后看着容华笑道:“容华,第一军校的校长是我朋友,他是个怪老头,要是你碰上了,就报我的名字,他决计不敢欺负你的。” 容华不知其意,只是点点头说道:“能考进去再说吧,谢谢首长好意。” “呵呵,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楚承希也不再多言,在袁烨的陪同下出了大门,然后上了车。 袁烨转身回到家里,容华就缠了上去,亲昵地喊了一声:“爸爸……” “你想问什么?”袁烨一瞧女儿这讨好的样子,哪里不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他爱宠地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问道。 “那个楚承希啊,看起来很有来头的样子呢,古武世家里,似乎就有一个楚家吧,他在楚家的地位很高吗?” “他是副宗主之一,地位仅次宗主。”袁烨不希望女儿接触这些事情,他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道:“好了,去吃饭吧,咱们聊其他的。” “等等嘛,我再问一个问题!”容华死命抱住袁烨的手臂,撒娇耍赖地要袁烨再答一个问题。 “好好,就一个啊。”袁烨拗不过,只得同意。 “修炼内劲,是不是可以驻颜啊?我听妈妈说那个楚承希已经快八十岁了!” “拥有九段内劲的人,的确可以延缓衰老,延年益寿。”袁烨点头承认,不过这九段内劲,可不是谁都能够修炼到的,整个古武世界,都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那老头竟然已经是九段内劲的人了?”容华瞪大了双眼,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九段内劲的人,可是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吧! “好了,别想了,赶快吃饭。”袁烨不准备再接受容华的任何提问。他想起楚承希的话,心里又有些复杂。他竟然把楚宗主的事情给算漏了,容华真的能够幸福安稳地过一辈子吗?这一刻,他动摇了,若是楚宗主执意带走容华,那么他就算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抵抗的。 到今年,楚宗主已经闭关二十三年了,如果等他出关,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背叛”了家族,甚至被杀害,他会怎样呢?想到这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袁烨竟然笑了,冷冷地,有些讽刺的笑容。 不知从何时开始,袁绍和袁毅都忙碌了起来,经常早出晚归。一回到家,袁绍就抱着小女友入睡了,至于袁毅则是沉默着回到房间也开始休息。对这种情况,容华听袁烨提及过,好像是军部出了一件棘手的大事情。 而袁林也一直不肯回家住,说是公司的事情太忙,让他脱不开身。这么一周过去,容华都没有再见到过袁林一次。 入学考试就在六月初,容华知道自己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所以央求着柳芸给她找来了家庭教师。不曾想,母亲太彪悍,请来的人根本不是军校的学生或者教官,而是一名拥有上校军衔的军人,他非常严厉,一点也不因为容华是袁烨的女儿而手下留情,很多时候她都要被训练得满身瘀伤,扑到床上就只想睡过去的程度! 而这样将近两个月的训练也的确颇有成效,如今的容华,只要腰板一挺,笑容一收,看起来就是英姿飒爽,军人味道十足。 当袁林第一次回到家的时候,他看着正趟在沙发上拿着一本厚度惊人的《冷兵器大全》看得津津有味的女孩,不禁愣了愣,随后眼神迷离了起来。 大厅里铺满了从落地窗洒下来的热烈阳光,它们还洒在了女孩的小脸上,凸显出了那本就比较明显的面部轮廓。女孩读书的时候那么安静,完完全全就沉浸在了书里的世界。 她纤细的手指在书上轻轻地滑动着,好像要将每一个字都记进脑中。她的眼神那么认真,手指那么温柔,让袁林竟然嫉妒起了她手中的那一本书。 想到这里,袁林就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即使两个月不见,他还是没办法忘记这个可恶的,擅自进驻了自己心脏的女人。 这两个月来,他拼了命地工作,世界各地地跑,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念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语,她的一举一动。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气恼地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会属于你,她已经是大哥的女人,大哥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她! 他不断地在这种反驳自己和想念楚楚的行为之间徘徊,差点把自己弄成了精神分裂!最后,他还是决定回来。大哥和她到底还没有结婚,只要没有结婚,那他就还有机会! 容华从书中回过了神后就发现了门口有人,她抬起头,却见到了那个忙碌了两个月都不回家的少年,心中喜悦又生气。喜的是在自己考试前,这臭小子舍得回来了,气的是他这两个月都不肯和自己联系,每次都是让岳成打个电话回家保平安罢了。 “姐,我回来了。”袁林放下手中简单的行李,然后走到了沙发前,他弯下腰看着躺在沙发上姿态惬意的女孩,低声说道:“对于两个月不见的小弟,姐姐不该有所表示吗?” 容华挑起眉,然后假笑道:“那么我可爱的弟弟,你认为姐姐要对一个离家两个月的坏小孩有什么样的表示?” “你知道,我在工作。”袁林也假笑着回复了一句,不过眼神却忍不住钻入了女孩宽松的衣领。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容华在家里只穿了一件大领口的白色T恤,那性感迷人的锁骨常常被袁绍吻住就不肯松口。 “袁林,这是个坏习惯。”在袁林的不解中,容华坐起了身,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解释道:“每个男人都喜欢用工作忙来做借口,这是个坏习惯。” 袁林被说得无语,挑了挑眉却没有反驳,因为他的确说了一个借口。 “入学考试就在明天吗?”袁林拿走了容华手中的书,然后坐在了她身边的沙发上。 “是啊,你要陪我去吗?”容华眨了眨眼睛,开玩笑地说道。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袁林竟然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看着容华瞪大的双眼,故作不悦的挑眉道:“怎么,原来你刚才那句话只是随便说说的吗?” “还真是……认真说的!”容华眉眼弯弯,笑得特别假,让袁林气得在她额头上敲了敲。 “两个月不见,楚楚真的没有想念我吗?”袁林的声音傲慢而自负,让人听不出他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更无法让人听出其中是否还有深意。 “我可没有时间想你。”容华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小弟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心一软,便忙解释道:“这两个月我一直都在被魔鬼教官训练,累得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哪有时间想你啊。” 容华这一解释,袁林听后顿时就开心了。 第二天一早,容华就被袁绍叫醒了,入学考试第一场的时间就是七点半,所以她需要五点半就起床。 而等容华进了浴室穿衣服的时候,她的房门也被敲响了。 袁绍走去开了门,然后和门外的袁林大眼瞪小眼地看上了。半响,袁林皱眉问道:“大哥自己不是有房间吗?”他是否可以认为,这两个月大哥一直和容华睡在一起?! “和女友保持亲密关系,也是很重要的。”袁绍优雅一笑,几乎让袁林想要朝着他的面门就打上去,得意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不一定呢!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下去,视线却在空气中交汇,似乎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这时候,浴室门打开了,容华探出头喊道:“袁林来了吗?” “亲爱的姐姐,你是否可以动作快一点,要是快迟到了,我也绝不会允许你开快车的。”袁林笑着让袁绍让开了道,然后走进了她的房间。他皱着眉看着那凌乱的床铺,只觉得刺眼极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下去。”容华这才注意到,袁绍昨晚是在自己房间过夜的,那么给袁林开门的就是袁绍,也就是说,袁林已经知道了她和大哥……她不想再想下去,因为她觉得有些脸红! 下楼的时候,袁烨和袁毅都还没有走,袁绍也先一步坐在了餐厅里。柳芸倒是还在睡觉。 “楚楚,这次考试,你别太担心,考不进没关系。”袁烨关切地说了一句,不过尽是些丧气话,他大概打心眼里还是不希望容华进军校的。 “……考不进的话,我这几个月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容华有些无语,然后撇了撇嘴,这样说道。 “就是。”袁绍意味深长地对容华说了这样两个字,然后拿起一杯红茶慢慢喝了一口,那优雅从容的模样,让容华咬牙切齿,并且红透了俏脸! 她当然知道袁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两个月的训练让她累得不行,袁绍体谅她,所以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碰她了! 想起昨晚上袁绍说的,一个禁欲太久的男人爆发起来,一定会很“持久”的事情,不禁全身抖了抖,一边又庆幸,如果今天军校考试成功入围,那么她第二天就能搬进去!第一军校要求学生一周中只有周末可以回家,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回家,一直住到寒暑假结束。 也就是说,只要躲过今晚,她就可以安全很多天了! 所以说,容华有时候还是天真了一点,袁绍若想得到她,难道还会被军校的规定所束缚吗?显然是不会的。 袁毅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他其实也想说点什么话鼓励一下容华,可憋了半响,最终还是没有一个字吐出来。这两个月来,一家人都很忙,所以聚到一起的时间很少,他和容华说话的次数就更少了,特别还是在她有意躲着自己的情况下。 因为袁烨三人身份特殊,并不方便亲自送容华去军校考试,所以这个重责大任就交给了袁林。袁林虽然不是那么喜欢军校,不过也欣然同意了,能和喜欢的女孩多待一会儿也是挺不错的一件事情。 临出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毛毛雨,微风吹过,说不出到底是舒爽还是寒凉,毕竟京城的夏季也不是特别热的。 直到容华上了车,袁烨三人才一道去了军部。 刚刚启动车子,袁林就皱起了眉头,半响,他问道:“你和大哥他已经……” 容华就知道袁林会问这个,她俏脸一红,点头道:“这件事情爸妈还不知道,我想等我军校毕业以后再说。大哥也说等我毕业后再结婚。” “你已经确定,要和大哥结婚了?”袁林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不稳,当他听到女孩说要和袁绍结婚的时候,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心脏也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对。”容华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坚决,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就这样走下去,她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问道:“你会祝福我和大哥的吧?”她笑得眉眼弯弯,有那么点幸福,也有那么点勉强。毕竟,只要意识到自己将会和大哥结婚,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什么时候二哥也会带着另一个女人来家里,告诉他们,这是他的女友。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容华就忍不住全身发冷,心口钝痛。 袁林听了容华的话,脖子根本僵硬得无法点下来,他只得开了口,语调有些不稳,但还是没有被容华察觉出什么异样:“当然会。” “可是,二哥怎么办?”袁林明显感觉到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容华的双肩都抖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容华突然扭头看向了袁林,她总觉得袁林似乎知道得太多了,而且,他听到自己和大哥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也太冷静了,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似的。如果按照以往,他应该要先讽刺几句才是。 “我只知道,二哥似乎也喜欢你。”袁林却没有被容华探究的眼神影响到,他淡淡地看着前方,一边说道:“你已经拒绝了二哥吗?还是二哥根本没有和你表白过?” “……拒绝了。”容华低下头,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我已经和大哥在一起,当然要拒绝二哥了。” “呵。”袁林冷笑道:“难怪昨天也不见你缠着二哥,原来是因为这个。” “袁林!你不要总是戳我痛处!”容华好像一直被踩到尾巴的小野猫,露出了尖利的爪子。 “拒绝二哥,对你来说是痛处吗?”袁林挑起眉,慢条斯理地反问。 “袁林!你——”容华恼羞成怒,但说了这三个字后,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了双肩,她扭过头没有再说话,和自己的弟弟谈论爱情,实在让人有些变扭,更何况,这个弟弟的嘴巴还特别犀利。 袁林知道自己应该是刺激到了容华,不过他并没有道歉的意思,他自己心情也不好,任谁听到心爱的女孩要自己祝福她和别的男人,都不会高兴的! 车子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车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没有停下,也没有变大。 好一会儿,容华才转过头,平静地开了口,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袁林,你当初为什么不去军校?”容华和袁林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好,所以这个藏了很久的问题她终于问了出来。 “不喜欢那种生活。”袁林握着方向盘,慢慢地开着车,也没有放什么音乐,就是打开了车窗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他慢慢说道:“生活太过死板,单调,学的东西我也不感兴趣。而且,那里的建筑物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听此,容华满脸黑线,心道,这最后一个理由恐怕才是最重要的吧。 华夏国第一军校就坐落在南郊,那里场地开阔,军事演练也很方便,加上南郊有很多贵族娱乐,所以交通方便。 今天是入学考试,很多学生都早早地等在了军校的大门口。军校还要一个月才开学,所以这里聚集的一般都是考生,除了被学校留下来义务管理秩序的学生,几乎没有已经入校的军校生。 八名抱着步枪的军校生站在大门口的两侧,他们站得笔挺,目光如炬,直视前方,有着很好的军人做派。这样的场景让考生家长们见了,心里就更是满意,愈加希望儿子能够考入这种军校。 当袁林的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其中一名军校生走了过来,要求他停车,并且去东侧的一般车位。 “我们应该开大哥的车来,有军用车牌在,总不至于被拦住了。”袁林挑起眉,低声讽刺。 “袁林!低调一点!”容华翻了个白眼,然后探头对那位军校生说道:“不好意思,你说的那边的停车场已经满位了,我们只能开进来。” 容华长得很漂亮,这明媚的一笑,顿时俘获了军校生的心,不过他还是为难地皱了皱眉,然后说道:“你们来得有点迟,所以没有车位了,这样吧,你们去西侧,那里是学生用的停车位,应该还没有车子过去停。” “好的,谢谢。”容华点点头,然后催促着袁林去停车。 “你对他笑得这么灿烂干什么,使美人计也不用这么泛滥吧。”袁林看着那军校生陶醉的表情就不爽。 “你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酸啊,还不允许我朝着别人笑了?”容华轻骂了一句,然后又猥琐地笑了起来,她捏了捏小弟的脸颊,调侃道:“不会是你嫉妒我笑得比你好看吧?” “哈?”袁林真是无法理解容华的脑结构到底是怎样的,她是怎么想到这里的?还有,“楚容华,你不要太自恋好吗?我有这么幼稚吗?嫉妒你?” “唉唉,你这种鄙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笑得不好看吗?”容华哼了一声,也不等袁林反驳,就走下了车。他们已经停在了学生用的停车位里。 袁林仍旧坐在车子里,看着车窗外的女孩,低喃了一句:“当然好看,最好看。” 两人去报名处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所以报名处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个,而容华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因为排了一会儿也不见后面有人来。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名字。”坐在报名点的老师头都没有抬,直接用命令式的口吻要名字。 袁林对于这种口气本能地不悦,不过容华没觉得什么,她并不是脾气好,而是觉得没必要生气。 “楚容华。”容华拉了拉脸色不愉的少年,然后朝着他讨好地笑了笑。见此,袁林也不再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声。 那老师刚刚在单子上找到了楚容华三个字,要在前面打一个勾的时候,就愣住了。楚容华?这不就是袁将军的爱女吗?他可是等了很久了! 他忙站起来,一瞧之下发现,袁家三少也来了,这标志性的淡金色短发,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原来是三少和大小姐,这是报名表,往里走左拐就是考试地点了,不过请您先填写一下这里的手机号码。”老师的态度变得极好,这样的变化袁林看在眼里,他只是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假笑了一声。 “谢谢。”楚容华点了点头,然后拿过了那张淡红色的报名表,上面已经用很标准的正楷填写好了她几乎所有的基本信息,除了手机号。 她记得这张单子应该是考生自己填的,她看了不远处正在填写报名表的考生,眼露不解。 那老师似乎就是在等容华的这个眼神,他拉大了笑容就说道:“为了节约大小姐的时间,我们特地为您填写好了这些信息。” “多事。”袁林冷哼了一声,那老师听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容华对此,朝着老师歉意地笑了笑,然后道了声谢填好了手机号,与袁林一起走进了校园。 “这里和你以前来的时候有变化吗?”走进大门,容华就问道。 “变了一些,不过还是这么丑。”袁林挑眉,然后讽刺一笑。 容华失笑,挽住了少年的手臂,然后撒着娇要求他给自己讲一讲学校的布局。 “这种东西,你只要考过了就能知道。”袁林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缓缓地说起了学校的布局,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年特有的细腻,让人听得很舒服。 容华并不急着去考试地点,因为时间还有半小时。两人在一条林荫大道上慢慢走着,袁林嘴里一直说着学校的事情,一边又抱紧了容华的肩膀,为她撑好伞。 直到快走到考试地点的时候,容华终于忍不住仰起了脖子,离袁林的耳朵远了一些,她喘口气说道:“袁林,你不觉得我们靠得太近了吗,我有些呼吸不过来。” “有吗?”袁林无辜地微微蹙眉,然后将容华抱得更紧,他假笑道:“亲爱的姐姐,我们只有一把伞,如果不够近,你可怜的弟弟会被淋到的。” “……好吧。”很多时候,容华都是说不够袁林的,特别是当他耍无赖的时候。 考试地点之外,考生和考生家长都有些焦躁不安,他们一边兴奋,一边又忐忑。甚至有一些女孩抓住了父母的手,带着哭腔要求安慰,她们担心考不进。 袁林和容华正好看到了这样一对,只见那梳着花苞头的女孩拉住了她母亲的手,哭道:“妈,如果我考不进怎么办?我好担心。” 容华觉得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母亲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给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考不进?嗯?你说呢?” 那女孩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凄苦的小脸一换,握拳道:“我会考进去的妈妈!” “这就对了,要是考不进,十次跳楼机等着你。”母亲笑得特别温婉,不过那女孩却好像被吓到了,跳楼机,她最怕了!死都要考进去啊! “这妈好个性……”容华咽了咽口水,她也有些害怕跳楼机,那种毫无办法只能尖叫着等待落地的感觉很糟糕。 “或许你也可以这么朝着我撒撒娇,我一定不会这么个性,我会好好安慰你的,姐姐。”袁林假笑着说道。 “不用了,你的安慰不名一文。”容华哼了一声,还嫌这句话不够气人,又道:“对着一个车速稍快一点就能吐得死去活来的小孩子,我真是提不起一点撒娇的念头。” 袁林顿时脸色铁青,他磨着牙将容华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然后颔首道:“不知道刚才是哪个白痴拉着我的手臂撒娇着要我给她讲学校的事情!” “谁啊?”容华眨了眨双眼,无辜之色尽显。 袁林狠狠吸了口气,心道,很好,回家第二天就气我! 考试一共三场,第一场属于文化类,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经济,政治和英文的谜题揉杂在一张试卷中,题目众多,考试时间却只有三个小时,所以一般来说是做不完的。 考场内一共有九名监考官,一小时轮一次班,也就是说一场考试一直会有三名老师在监考。 容华走进考场以后,就坐在了规定的位子上,她刚刚坐下就发现三名考官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动作整齐划一,令容华不禁再心里抽了一下,面上还是有礼地朝着监考官们点了点头。三名监考官一见容华点头,也忙笑着回应起来,惹得考场里不少注意到的学生纷纷看向容华,他们的眼里有探究,有好奇,有蔑视,也有羡慕。 容华来军校上课的事情,一般人不知道,但是学校的高层都是知道的。监考官一早就等着楚容华来考场了,但他们并没有见过容华的样子,所以直到她坐下来,他们才确定是谁。 容华坐在第一个位子上,一个女性监考官为了讨好她,连试卷都没有让她传递下去,特地为她拿出了一整套后,就直接递给她身后的考生。这样的特殊对待更是得到了不少考生的注视,容华有种抚额长叹的冲动,她觉得这监考官不是在讨好自己,而是在开学初就给自己树敌。 分发试卷的时候都很嘈杂,哗啦啦的纸张的声音,容华只是安静地坐在位子上。这时候,后面的考生踢了踢自己的座位。 容华转过头去一看,是一个同样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她的表情有些鄙夷,对着自己低声道:“像你这种靠家里关系进学校的人,我觉得最恶心了!”刚才监考官一系列的动作在她看来,那就是容华的背景深厚,监考官都要买她账,为她走后门。 没有人会高兴别人对自己的污蔑,容华也不例外。她微微蹙眉,然后勾起了一个假笑:“事实是,我们都还没有成为军校生,又何来进学校一说?” “你就狡辩吧,恶心的女人!”那女生呸了一口,行为举止很粗俗,这让容华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她瞄了一眼这女生的名字——蔡楠,然后转过了身体。她动了动凳子,因为后面的人而有些不自在。容华如今的警惕性已经很高,现在发现身后的人对自己有恶意,她就无法全神贯注地考试,总是要分心去防备后面的人。 袁林一直站在窗外看着,当然注意到了里面的情况,他眯了眯双眼,看清了容华的表情,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便朝着考场中一个男性监考官勾了勾手指。 显然,因为袁林经常上报的缘故,监考官是认识他的。见袁三少找自己,监考官顿时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三少,您有什么吩咐吗?”监考官笑容可掬,让站在一旁的考生家长纷纷侧目,这些家长之前都还以为袁林是考生呢,没想到他竟然才是陪同。 “我姐姐身后那个人,给安排另一个位子。”袁林也没说什么理由,直接下了命令,这样直白的语气令人不怎么舒服,不过监考官却不怎么觉得,因为无论是三少的身份还是能力都有资格这样驱使自己。 监考官走出去的时候,容华就扭过头看了出去,见袁林对着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她直觉认为,大概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监考官走进来以后,对着自己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对身后的女生说道:“请你换一个位子,在那边。”他指向了一个角落。 “为什么?”蔡楠正低头看卷子,听了监考官的要求,就不高兴地说道:“我干嘛要换位子?因为这个走后门的千金大小姐不乐意我坐在她身后?” 容华在前面听了,有些无语,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指使了监考官要她换位子啊?虽然这件事情和自己也脱不开关系,因为她知道,监考官是受了袁林的指示。 “这位……小姐?”袁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考场,他双手插在裤袋中,用挑剔的眼神看着蔡楠,好像在确认这个女生的确是个女人一样,他冷笑道:“请你措辞得当一点,什么叫做走后门的千金大小姐?为了你这句话,我可以告你诽谤。” “袁林!”容华低声喊了他,然后扯了扯他的袖子,现在已经开始考试了,袁林这样走进来影响不好,要是被狗仔队看见,又不知道要怎么写了。袁林毕竟是公众人物,这种负面新闻还是少一点好。 “说话带点脑子!”袁林明白容华的担忧,拍了拍她的小手,然后眯起双眼,冷冷地看了蔡楠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考场。 监考官对于蔡楠的不听话感到不悦,加上袁三少已经不高兴,他也气愤了起来,看了她写在考卷上的名字一眼,然后严厉地要求道:“蔡楠,起立,换位子!这是命令!” 蔡楠知道这一回她只能服从命令了,恶狠狠地瞪了容华一眼,然后抓过自己的卷子气冲冲地走了下去。 容华摇了摇头,真是流年不利,刚来学校就得罪了一个人,随即,她又勾起了唇角,朝着窗外的袁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但是,得罪人又怎样呢,她是袁家的女儿,不是谁都能够在言语上侮辱的。 卷子的内容并不是很难,与高考的程度差不多,而且没有高考试题来得新颖。容华看了下题量,知道自己不可能将它们都做完,于是排除了几道费时间相对又分不高的题目,然后快速地写完了其他题目,开始纠结最后的作文题。 主题是“你为什么要进入军校”,用华夏文书写,不少于三千字,并要求将其中的核心内容用英文表示出来,不少于两百个单词。相当于是写两篇作文了,这有点费脑子。 容华勾着笔想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落了笔。 时间就在她的书写中慢慢溜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离考试结束只有五分钟了。她忙停下了华夏文部分的写作,结了一个尾后,就找了一些核心语段翻译了一下。 考试结束铃响起的时候,她也正好放下了钢笔。 等监考官将试卷都收齐以后,大家才能走出考场,容华就在靠门的位子,所以没有和大家挤在一起出门,她是最快走出教室的。 “怎么样?”袁林没有参加这种入学考试,他跳级到了初中阶段就直接进入了军校。 “还行吧。”容华也不是很吃的准,因为考试有点匆忙,她没有来得及检查。 “呵呵,放心,考不进的话,妈妈不会让你去坐跳楼机的。”想起考前听到的那对母女的对话,袁林就笑了起来,他亲昵地刮了刮容华的鼻子,说道。 容华被袁林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个动作,是大哥最喜欢做的。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袁林给握住了。 “袁林!你靠得太近了,这里可没有下雨。”容华低低地喊了一声,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小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回袁林很爽快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自然地说道:“我们去下一个考场吧。”他的内心想要接近容华,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但袁毅的教训告诉自己,暂时还不能让容华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不然,他也会被容华打入“冷宫”,从此不理。 第二场考的是武试,既有身体素质的考验,也有动作灵敏程度的检测。这一项考试并不决定考生的录取与否。能不能进入军校,看的是第一场考试,只要考前的身体检测合格,文化课考试到达分数线,考生就能被录取。 第二场和第三场考试的结果是用来分配班级的,从A到F,也是从优异到一般的排列,在这两场考试中表现优异的人可以进入前C的班级。 因为第二场考试是三人一组进去的,所以容华和袁林都等在了外面。 等了一会儿,袁林就让容华待在一边,他自己先走进了考场。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考试内容,但他还是想去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可不能让容华在考试中意外受了伤。 对于袁林的小心翼翼,容华心里觉得挺温暖的,也就由着他去了。 听着身边的人都在谈论着自己能不能进入前C的班级,容华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什么C班?不是说是S1、S2、S3这样的分班吗?” 旁边听见了她说话的一个男生露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凑过来说道:“你这都不知道?S1、S2这种班级可是从初中开始就已经入学的人,我们是直接进入大学部的学生,和S班是不一样的。” “就是,他们大多数都是贵族,一毕业就是少尉军衔,我们一毕业,却只能是士官。”另一个男生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口气里挺不服气的。 “你们和这种千金大小姐说这个干什么?”蔡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她刚才看到袁林已经走进了考场,所以就大胆地走过来对着容华夹枪带棒:“她家里背景一定很深厚,到时候进了军校,肯定是被分去S班了,这种走后门的大小姐,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可比不得。” “不会吧?真的可以去S班?这么爽?”刚才那个口气酸溜溜的男生顿时露出了又羡慕又嫉妒的表情,恨不得自己就是容华这种大小姐,哪怕是做女人他都认了。 “学校明文规定,如果在入学考试中表现得特别优异,可以破格进入S班就读。这种事情,并不是可以走后门的。”一道温和的嗓音在众人的背后响起。 大家转头看过去,见到的就是一个穿着第一军校校服,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的男人。 “苏康!”容华现在看见这个蔡楠就不舒服,正想反击呢,就听到了苏康的声音,心中一喜也就不去管蔡楠了,她刚刚喊了一声,苏康就大步走了过来。 苏康站在了容华身边,他看向蔡楠的时候,唇边依然有笑意,可声音却透着冷冽:“如果你只有动嘴皮子的本事,那么奉劝你尽早滚回去,军校不适合你这种只会搬弄是非的人。” 蔡楠一看就知道苏康是高年级的学生,再加上他校服胸口上的标志是S1,自然就不敢再造次,低着头灰溜溜地跑了。 ☆、068 怒了 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是军校生!是S1班的军校生! 所有人都看到了苏康的校服,他们眼露羡慕,一个个都愣愣地注视着苏康,好像恨不得要将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自己换上似的,但没有人一个人敢这么做,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谦和的男人,也是一个骨子里透着冷漠的军人。 当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苏康的身上时,他们的视线随着苏康的走动而移动,直到落在了这个穿着米白色运动衫的女孩的身上。 “考试累吗?”苏康来到女孩的身边,他微微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琼鼻,好像她的每一个呼吸都能被他珍而重之。他的笑容永远都那么温和有礼,但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容华的笑容才是最真切的。 容华见蔡楠一下子就被苏康骂跑了,心里别提多爽快了,她咯咯地笑:“只是动动笔,一点也不累。等下说不定就要累了,三千米呢!还是障碍跑!” “你不是说,你的家庭教师每天都让你跑五千米吗?区区三千米对你来说,一定不成问题的。”苏康温柔地说着安慰的话,其实他和袁烨一样,都不希望容华接触军队,以前他总是犹豫摇摆,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与容华相处,可自从在她的生日中看到了她那样灿烂幸福的笑容,他就决定了,绝对不能让容华知道一点真相。 “你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的。”容华看出苏康的笑容有些勉强,便扭过头撇了撇嘴,这样说道。这两个月她和苏康等人都联系过,安娜和严缜都赞成自己进军校的想法,只有苏康的态度模棱两可,并且倾向于反对。她现在见苏康笑得不怎么自然,便以为他还是不喜欢自己进军校。 “怎么了?”苏康笑意加深,然后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道:“我没有反对你啊,你都来了,我反对还有用吗?” “可你不高兴。”容华转过头,嘟着小嘴说道。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如果是别的人(除了家人)不希望自己进入军校的话,她才不在乎呢,可偏偏看着苏康不高兴,她心里头就难受了。 容华知道,在苏康将自己当作妹妹来疼爱的时候,她也慢慢将苏康当作了大哥哥,而不是本来以为的好朋友。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军校的生活并不如外面的容易——”苏康的话没能说完就被炸了毛的小野猫给打断了。 “苏康,你不要瞧不起人!你能在这里生活,我就也一定可以!”容华握紧拳头,哼道:“苏康,我不是告诉过你,永远都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 “好好,我的女王,我哪敢怀疑你?”苏康举双手投降,服软的样子立马就让女孩眉开眼笑了。 一旁不少人都偷偷看着苏康和容华,等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就有人凑了上来,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生,她的眼睛很大,瞪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学长,您能跟我讲讲学校的情况吗?我好想知道啊。”那大眼睛女生扭着双手,娇滴滴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苏康。她其实更看重苏康胸口上那个S1的标志,总所周知,能够成为S1的人不仅需要家里有钱有势,也要天赋出众。要是可以和这样的男人做朋友,哪怕不够格成为他的女朋友,等进了军校,也绝对会受到不少照顾的。 苏康哪里看不出这女生心里的想法,他不屑一顾,唇边带笑,口气却很冷淡:“明天就会有专人来为你们讲解这些基本问题,如果你能够进学校的话。” 这样清淡的,却任谁都能听出讽刺意味的话,让大眼睛女生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愤怒的。 直到袁林从封闭式的考场出来,苏康都像一个忠诚的守卫,脊骨笔挺地站在容华的身边,他微微勾着唇角,时而侧头与容华说说话,那口吻中的宠溺让不少注意这边的女生听了心里觉得很羡慕。 “楚楚,这位是?”袁林走到容华身边的时候,明知故问了一句。他曾经见过这个男人,知道是容华的好友之一,是S1的优秀军校生,任务完成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手段利落,干净漂亮,不留任何痕迹,很被军部的人看好,就连国外的顶尖佣兵团都多次想要招揽他入伍。 “这就是苏康,我的好友。苏康,这是袁林,我弟弟。”容华笑眯眯地拉过了袁林的手臂,亲昵地介绍起来。 “原来是三少,你好。”苏康朝着袁林温和地笑了笑,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容华扯着袁林手臂的小手,心里有些失落,明明他才是…… “你好。”袁林在容华的瞪视下,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快速地和苏康握了握,“我记得军校还有一个月才开学,苏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教官找我有点事事情,恰好容华在考试,我就来看看。”苏康也不避讳,直言道。 “哦?那倒是劳你费心了。”袁林挑起眉,淡淡地说道。 “应该的。”苏康温柔一笑,那和气的态度仿佛他根本看不出袁林口气里的讽刺似的。 两人你来我往,看得容华是瞪着双眼,连连点头,心道,比起这两人,她的道行还有点浅呢,要好好学习! 又过了一会儿,就轮到容华了。 守在门口的老师报到容华的名字的时候,她敢打赌,这货一定颤音了!有没有搞错,她楚容华只是袁烨的女儿,又不是长尾巴的哥斯拉,你颤音个毛线啊! 袁林和苏康也都听出来了,再见容华这憋屈的表情,不禁低声笑了起来。他们两人都是大帅哥,这样一笑起来,就好像天空中的乌云都被驱散了似的,引得周围狼女一个个地抽气不止,有的甚至捂住了鼻子,大概是觉得鼻子快热得流血了吧。 “不准笑!你们没看到女孩子们要流血而亡了啊!”容华扭头瞪眼,恼羞成怒道。 “好好,我不笑。”和袁林比起来,苏康显然要更加没有原则地宠爱容华一点,他立马就收敛了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还不进去?”袁林仍旧在笑,他昂起下巴,然后指了指入口。 容华看过去,入口处的那位老师一直看着自己笑得特别和蔼。她抖了抖双眼,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勒个去,她想要的低调生活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这些杀千刀的白痴,就算想要讨好她父亲,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一批次里走进去的一共有九人,分为三组在三个场地考试,每个场地都有两名考官,一男一女的搭配。 被分到容华这一组的,正好是那个说话酸溜溜的男生,还有在苏康那儿吃了闭门羹的大眼睛女孩。大眼睛女孩一看到容华,就瞪了她一眼,好像刚才让她出丑的人不是苏康,而是容华似的。 至于说话酸溜溜的男生倒是紧跟着容华,他套着近乎说道:“喂喂,我说,这两场考试下来,监考官们对你都很客气啊,你家果然和刚才那女生说的一样,背景很深厚吗?真是羡慕啊。” “即使背景深厚,如果没有真才实学,那也只能被分到F班去。”容华侧头看了酸溜溜男生一眼,然后说道:“而且,我父亲不会帮我进校门的,所以背景深厚也没用。” “为什么啊?你爸爸不喜欢你啊?果然是豪门的父女关系啊,这么复杂!”酸溜溜男生挑高了双眉,颇以为意地长叹了一句。 容华满头黑线,谁告诉他爸爸不喜欢自己了?容华没好气地说道:“你爸才不喜欢你呢!我爸是不希望我进军校,所以他不会帮我走后门的!”她的音量没有控制好,九人又刚刚走出了五米长的通道,所以附近的考官都听到了她的话。 大眼睛女生发现了这个情况,幸灾乐祸地朝着容华看了一眼,她以为容华说的这句话会让考官有一个坏印象。 站在一边的一共六个考官,看得出来,那个鬓发有些白的中年男人是主考官。他大步走了过来,另外五人也不敢落后,纷纷上前。 “带队。”中年男人的声音并不嘹亮,但有着一份岁月积淀下来的沉着,他一声令下,四名考官都不敢拖延,哪怕他们还很想仔细地看一看袁大将军的宝贝女儿。 很快四名考官就带着六个考生去了其中两道门。 中年男人带着另一个女性考官留了下来。 “你就是小容华吧?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女性考官似乎并不惧怕中年男人,她穿着一身帅气的军装,走到了容华身边,她微微弯腰,硕大的胸部就挤出诱人的沟壑,她看着纯真美丽的女孩,喜欢得不得了,她有些失态地用双手比了比,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你竟然已经这么高了,再长两年,一定超过我!”听这女人的意思,她好像已经超过三十岁了,可她看起来很年轻,很有魅力。 “你是?”容华悄悄看了主考官一眼,见他露出无奈的笑容,便知道,这女考官应该是这主考官的熟人。 “我叫李青青,李家的女儿,以后你可要叫我李教官哦,不过私下里,你可以随意,当然了,叫我阿姨我会更高兴的。”李青青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说道。 李家?容华回忆了一下,这京城李家是依附袁家的一个大家族,而已李家和袁家有过联姻记录,所以叫她阿姨倒是应该的。至于李青青这个名字,她就不知道了,袁烨不让她接触军部的事情,所以她只知道一些大概的事情。 后来她才知道,李青青算是她的远亲,因为她嫁给了柳家的人,真是绕得有点远,不过小时候她的确给自己送过糖果,还逗弄自己,柳芸是这么说的。 后来的十多年,容华之所以没有见过李青青,则是因为李青青因为军部的要求去了南海军区,刚刚回来没几天呢。这一回她是不走了,留在军校当教官。 “青青。”主考官终于发话了,他先前走了几步,然后将李青青扯到了后面,对容华说道:“我是李国英,她的大哥。在这里,我是主考官,我不会放水的。” 李国英,这不是第一军校的三位副校长之一吗?副校长竟然亲自操刀来当主考官?! 显然,不止是容华,就是大眼睛女生和酸溜溜男生都知道了这男人的身份。两人一开始的不耐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紧张,他们咽了咽口水,挺直了后背。 酸溜溜还偷偷瞥了容华一眼,心道,这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副校长亲自做主考官,恐怕就是为了这女生吧,天哪,要不要这么大牌啊! 容华抬起尖细白嫩的下巴,唇边勾起自信却不张扬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想,我父亲也正是这样希望的。” 李国英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如果您无法通过考试,您父亲将会非常高兴。” “……拭目以待。”容华嘴巴一歪,突然怀疑自家老爸是不是开了后门,硬要她不过啊?! 直到走进第一号的场地,大眼睛和酸溜溜都还回不过神来,他们刚才,好像听到伟大的副校长竟然称那女生为……您!这样的尊称,倒是要怎样啊! 李青青解释了两个考试项目,就走向了对面的主考官,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场地的老师进行统计和测算。 第一个项目是三千米障碍跑,站在起跑线上,酸溜溜凑过来好奇地问道:“你家到底啥来头啊?副校长都要尊称你!” “如果你进入了军校,或许你就能知道了。”容华看了他一眼,笑出了一口白牙。 酸溜溜缩了缩脖子,觉得容华这笑容有点寒碜。 大眼睛早就怕得六神无主,她刚才瞪了容华,她觉得容华一定会报复的!要是容华知道这大眼睛竟然这么想,她一定会翻白眼,她的确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不至于小肚鸡肠到因为一个瞪眼报复对方吧? 场地老师的枪声一起,容华就飞速地冲了出去,立刻就跑在了第一,跟在她身后的酸溜溜和大眼睛都诧异地看着她身后扬起的尘土,不禁想道,这女生的爆发力好强,若是短跑一定是第一名。可惜——这是长跑,三千米呢,一开始就这种速度,最后肯定撑不住的。 有相同看法的,可不知道他们两人,李青青也惊讶地伸了伸脖子,然后摇头道:“大小姐的速度的确很快,恐怕我也比不上,但这是长跑,她会吃不消的。” “这种常识,你以为大小姐会不知道?”李国英没有扭头,他的视线一直追在容华的身上,他相信,袁烨这头雄狮教出来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是小白兔。 “那她为什么还?”李青青不是很明白,她还是无法认为,容华可以一直以这样的速度跑完三千米。 结果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和李青青的认为一样,容华没有以这种速度跑完三千,而是在最后一千米的时候,猛地提了速度,几乎以惊人的速度跨过了终点线。 “喂,按表啊。”容华气喘吁吁地握紧了自己的细腰,然后一巴掌拍在了场地老师的肩膀上。 场地老师被她这样非人的速度给吓到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容华这么一拍,顿时一个哆嗦按下了表,记录了三千米的时间。他看着表上的时间,咽了咽口水,心道,还好,没有破了学校记录,不过……他心里又复杂了,因为这个学校记录是她大哥,袁绍创下的啊,袁家的人难道都不是人吗?! “想不到大小姐你跑得这么快!”另外两人还在跑,李青青忙拿着手帕跑了过来,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有什么问题,她关心自家大小姐,应该没什么关系。 容华道了声谢接过了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然后摇头道:“李教官,别叫我大小姐,这里是学校,叫我容华就行。”她知道大家族都有这种规矩,按照规矩,李家的人的确要称自己为大小姐。 “嘿嘿,那敢情好啊,我可要好好跟你套近乎呢。”李青青这样的讨好并不做作,容华讨厌不起来,所以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容华你的确好厉害,这本事直逼当年的大少爷啊!”李青青翘起大拇指说道。 “大哥?”容华倒是从没有想过要比大哥厉害,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大哥跑步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咱们学校所有项目,除了狙击枪一项,都是他创下的记录!今天你这样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不过可惜,还是没有比大少爷厉害。” “那,狙击枪是谁创下的记录?”对于那个竟然比过了大哥的人,容华很好奇。 没想到李青青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能有谁,当然是二少爷了!二少爷最喜欢狙击枪了,他的狙击测验永远都是全校第一!快准狠不说,还特别有耐性!” 容华听了答案,猛地倒抽了一口气,然后俏脸微红,她急忙低下头,才掩饰住了脸上奇奇怪怪的表情。 “不过说起来,容华你应该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吧,这三千米跑得也太轻松了。”李青青倒不是看不起容华,只是觉得袁烨这样把容华宠着护着,怎么可能舍得给她加训练量呢。 容华其实有些后悔,自己好像高调了一点,但做都做了,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于是说道:“我肺活量比较大,所以耐力持久。加上被魔鬼教官训练了两个月,想跑得慢都不容易呢。”说着,她摊了摊手,似乎是想起了那被训练的日子,简直是地狱啊…… 李青青“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又鼓励了一番。 第二个项目是攀岩,因为大家都事先知道这些可能会考到的项目,所以都练习过攀岩。容华也不例外。 站在人造岩墙下,系上安全带和保护绳后,三人就等待着场地老师吹哨子了。 “你跑得可真快,我都喘得透不过气了!”酸溜溜在容华的身边,所以又凑过来说了话。 “我觉得,如果你聊天的执着用在了体能训练上,也一定可以跑过三千不喘大气的。”容华挑眉笑了笑。 哨子声一响,容华就快速地抓住了岩壁,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去,这一回她控制了自己的速度,只比后面的人快了两米左右。 李青青看到容华这样的表情,显然平衡了一点,要是容华攀岩的功夫再厉害一点,她简直要无地自容了。不过李国英却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容华好像没有尽全力,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李家家主,所以没有资格知道容华的身世,也就不明白作为及集千宠爱于一身的袁家大小姐为什么还要收敛锋芒。 写下了三人的成绩后,李青青就干脆陪着容华走了出来,看得李国英直叹气。 大家注意到走出门口的人多了一个穿着军装的李青青,都猜测这可能是考官。 “三少,我是李青青,家兄李光耀。”李青青走到袁林跟前,就这样自我介绍道。 袁林挑起眉,看了容华一眼,操着贵族式的语调,傲慢依旧地说道:“刚才有劳你照顾我姐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容华拉了过来,然后拿出了手帕给她擦了擦因为攀岩而弄脏的小手。 “这是应该的。”面对袁林,李青青就不能像是对容华一样轻松,她表示谦卑地低下了头。其实,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人换成了袁绍或者袁毅,她会更加恭谨的,她和多数人一样,不怎么看好袁家三少,即使他靠自己的能力变得很有钱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不劳李小姐陪同了。”袁林当然不希望李青青陪着他们去下一个考场,他并不介意接受众人的注目礼,但他不希望在第一天就给容华树太多敌。 他只要让大家知道,楚容华身份特殊,不是一般人可以惹的,但如果这种表示做得过了,很容易招致嫉妒心。 而人类的嫉妒心往往最是恐怖。 李青青听出了意思,忙表示自己还要进去继续监考,和容华道别后,就走了回去。 只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刚刚抬脚,手机就响了。是岳成打来的,说是TTE出了点棘手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容华等袁林挂下电话,就主动开了口。 袁林皱紧眉头,然后说道:“考完试你别走开,我处理完事情就来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容华刚刚说了这样一句话,就被袁林粗暴地打断了。 “我会来接你!你乖乖等我!”袁林可不希望自己再提心吊胆一把,上次让她单独出门就已经让他担忧了一下午! “我可以送她回去。”一旁没有出声的苏康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温润如溪流,“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等下就送她回家。可以吗,容华?”后一句是询问容华的。 “可以啊。”容华点点头,笑道:“如果你觉得不麻烦的话。”其实她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家,但家里几个男人都比较敏感,所以她还是顺从点比较好。 “还是等我来接你吧。”袁林知道容华不信任他现在的几个保镖,所以也没有说让保镖来接送他。可他也不相信苏康,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康可以义无反顾地保护容华吗?他可不相信。 “不用,我让苏康送我也可以的。苏康会保护我,对不对?”容华知道袁林对苏康的不信任,可是自己却很信任苏康。 苏康对自己很好。比斗的时候,他会让着她,又小心地避免这种相让做得太明显;过马路的时候,他总是走在自己的身边,随时用身体防止那些不小心乱窜的来往车辆;起风的时候会用身体给她挡风;下雨的时候会将伞全部移到她的头顶;雪崩的时候,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保暖;她不高兴的时候,还会讲些笑话哄自己;她高兴的时候,他就会笑得好像比自己还要开心。 从这些记忆中回过神来时,容华不禁抬起了头,看着苏康的侧脸,心里暖洋洋的,她总觉得,要是苏康真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那她一定会幸福地晕过去! “会,我会保护你。”苏康低下头,和容华的视线相交,认真地说了这几个字,容华没发现,苏康的语气,其实更像是在发誓。 对于这样的场景,袁林表示了十分的不悦,不过他能看出来,苏康并不是喜欢容华,而是很爱护她。这种爱护,是哥哥对妹妹的,是真正的兄妹之情,可是,苏康和他们袁家有半毛钱关系吗?为什么苏康要这么护着容华? TTE的事情真的有些急,袁林也只得点了点头,嘱咐容华一切小心,考完试就给他发短信,不准在外逗留,回到家也要发短信给他。 “拜拜,小林妈妈,你可以走了!”容华听着袁林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不禁挥了挥小手,笑容可掬地遣人。 袁林脸上一僵,然后磨了磨牙,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们一定对你很好。”苏康看着即使被容华气走,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的袁林,突然这样说道。 “嗯?”容华反应过来,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是啊,爸爸妈妈他们对我很好,我是个幸福的人,对不对?” “对。”苏康侧过身,然后说道:“走吧,还有十分钟考试就开始了。” “啊?”容华惊讶了喊了一声,看着周围果然一个人不剩了,忙拉起苏康的手就跑了出去。 苏康跟在后面,他看着笑着奔跑的女孩,那飞扬的乌发扬起,好像可以挥散阴雨天的愁闷。 你是幸福的,你更将是永远幸福的,这毫无疑问。 哥哥一定会为你的幸福而努力,所有的事都让哥哥一个人来扛,容容只要负责快快乐乐地笑就好。 第三场考试是看你对军械的熟悉程度,这一份部分的考试其实不怎么重要,因为即使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哪怕认出几把枪都是好的。 当苏康带着容华跑进考场的时候,考试还没有开始,大家都趴在玻璃墙外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军械,一般都是仿真的,只有枪械都是真枪,连子弹都有,被放在了一边的盒子里。 容华看到,有很多人兴奋地几乎将脸贴在了玻璃幕墙上。容华眨了眨双眼,调皮地说道:“苏康,这是防弹玻璃吧,这样用脸颊攻击,是打不破的。” 苏康闻言,顿时失笑,然后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和容华的脸齐平,转头说道:“如果是容华的话,应该可以打穿。” 容华被苏康这般调侃,立马瞪大了双眼,然后哼唧道:“如果是苏康的话,一定比我行!” “那是。”苏康毫无压力地欣然承认。 考官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放了众人进去,一共三间玻璃房,场地很大,大家进去后也不觉得拥挤。 因为考试内容自己选择,所以大家都站在了他们想要进行考试的位子上。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一些大型军械身边,他们要求被考对军械的认识程度。只有九个人站在了枪械这里,他们希望进行真枪实弹的考试。 很显然,容华是这九人当中的一个。 在选择枪械上,容华更倾向于手枪,但是苏康说,如果是手枪的话,即使打得好分数也不会高,所以想来想去,她拿起了一把狙击枪,然后笑眯眯地朝着站在玻璃墙外的苏康摇了摇。 苏康顿时捂住了脸,为什么这小丫头偏偏选择了最重的那把狙击枪?! “苏康,那女孩你认识?”一道男音从苏康身后传来。 苏康回过头,见竟然是自己的教官王建炎,便靠腿行了个军礼道:“教官好!” “呵呵,好好。”王建炎就喜欢苏康这种态度,明明功夫早就比自己厉害,军功也不少了,可还是很谦和,对教官很尊重。他笑眯眯地用下巴指了指正在调试狙击枪的容华,道:“那女孩,好像是袁大小姐吧,你认识?”他是王家的人,王家也是依附袁家的一个大家族。 “她是我朋友,我们一起练散打。”苏康也看了过去,眼神温柔如水,“教官,她散打可出色了,而且很乖巧。这个月是您给新生做军事训练吧,手下留情一些,谢谢教官了。” “嘿,我可还没答应呢,你就先谢上了?”王建炎呵呵笑,然后拍拍苏康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她可是楚容华,是袁将军的宝贝女儿,我们王家的人当然把她当小祖宗供着了。” “额,这种大家族的事情,我可不懂。”苏康温和地笑了笑,眼里一片干净,可王建炎知道,他这个学生绝不简单。 “呵呵,你啊。”王建炎笑笑,也不说什么。 “不过教官,您也别太纵容她,该严还是要严的,不然她的实力太差,保护不了自己就不好了。”苏康已经看到容华拿起狙击枪试了第一枪,只是准头不怎么样。 “你这话,可是和将军说的一样啊。”王建炎一愣,发现苏康说的话竟然和袁烨一样。 苏康笑笑,也不再说话。 等容华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小嘴,朝着苏康跑过来说道:“苏康苏康,我刚才十发子弹,只中了两发!” “没关系,多多练习就会好的。”苏康伸手给她理了理前额的刘海,温柔地说道。 “好吧,我会努力练习!”容华的心情很孩子气,一会风一会雨的,她这才注意到了王建炎:“请问这位是?” “呵呵,大小姐,我是王建炎,明天开始,就是您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总教官。”王建炎脾气很好,等容华注意到了自己,才笑呵呵地介绍自己。 王家。有了先前的李家,容华就淡定多了,这王家也是袁家的附属家族。 “你好,王教官,在我以后的军校生活里,还需要你多多提点。”容华朝着王建炎点了点头,做到了和善,也做到了一定的姿态。毕竟李青青和王建炎不同,李青青算是自己的一个亲戚,王建炎却是袁烨的一个部下,或许连部下都算不上。 “大小姐哪里的话,王某哪里敢说提点二字,只希望大小姐不要觉得我太过严格才好。”王建炎觉得自己应该丑话说在前头,毕竟袁烨的吩咐可不是纵容大小姐,而是有效地训练她。 “严格是应该的,我相信我父亲更愿意看到一个更为自律的我。”容华的笑容带着亲和,又不失高贵,这让王建炎在心里满意地点头,如果他服侍的是一个傲慢无礼的大小姐,那他真是有罪受了。 等王建炎走后,苏康就笑着说道:“我听说袁将军是不让你出席一些贵族场合的,但你的待人接物很自然。”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容华翻了个白眼说道:“虽然我不参加那些聚会,但是袁林那臭德行,我还是学得来的。再说了,我妈妈可是最标准的贵妇,她教出来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不标准呢?” “呵呵,那倒是。”苏康点点头,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容华喊袁烨和柳芸为父母,不过他也不能阻止,因为袁烨和柳芸的确尽到了为人父母的义务,并且做得很好。 三场考试结束时正好是午餐时间,军校为考生提供了午餐,加上苏康也觉得外面不太安全,便邀容华去了学校餐厅吃饭。 学校一共有六个餐厅,专为S班的有两个,其余四个是为A到F班的。 苏康从未在这四个餐厅吃过饭,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带着容华去吃饭。 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都是考生和家长。苏康让容华在一个空位上坐下后,就去窗口买饭了,他知道女孩的喜好和口味,不会买错饭菜。 苏康一走,无孔不入的酸溜溜就凑了上来,他说道:“诶诶,你那个帅得掉渣的弟弟呢?他走了吗?” 容华满头黑线,无语道:“怎么,你喜欢上我弟了?我不介意牵线,不过前提是,你先收拾收拾自己,我弟弟对美的要求很高。” “……”酸溜溜被容华的话给震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抽着凉气说道:“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喜欢上男人!” “你紧张什么?开个玩笑而已。不会是真的吧?!”见酸溜溜吃瘪,容华的心情就豁然开朗了,她摊摊手,无辜地说道。 “当、当然不是真的!”酸溜溜灰头土脸地回到了他爸妈那一桌去,心里直念叨,这女生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酸溜溜一走,容华就觉得世界清静了。她坐在位子上乖乖等着苏康回来,正玩着手机游戏,突然觉得不对劲,猛地偏过身体,跳出了座位。 “咣当”一声,容华刚刚离开位子,一碗菜汤就倒在了她的位子上。 她看着座位上的一滩油腻腻,还冒着热气的菜汤,脸就黑了下来。她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蔡楠,眯起了双眼。她可以大度一点放过一个得罪过自己的普通人,但她绝对不会大度到允许这个人三番五次地挑衅自己! “蔡楠?很好。”容华慢慢站直了身体,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她挑眉看着蔡楠,笑容冷淡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蔡楠见袁林走了,苏康也离开了,她就胆子大了起来,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大小姐,早就嫉恨上了容华。于是买了一碗菜汤来,她想让容华出丑,可是她发现,出丑的反而是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蔡楠后退了几步,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孩有些可怕。 ☆、069 我喜欢你们 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更何况是容华这种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她看着蔡楠,勾着唇角开出一个冷淡的笑容,令一张精致完美的可爱脸庞竟然奇迹般的严厉,甚至肃杀起来。 “我知道进了军校,总会有不少人来挑衅我,可我从来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挑衅我的人,竟然是你这种……人。”容华挑眉假笑,轻飘飘的语调和袁林像了个五六分。那口气,让蔡楠全身发冷,甚至觉得容华说的不是“人”,而是“垃圾”。 当一个人害怕极了,有时会选择没头没脑地反抗,蔡楠显然是其中一个。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可笑的勇气,插起腰就骂开了:“我挑衅你怎么了?像你这种有钱人就一定要高人一等,得到特殊优待吗?凭什么这么不公平?!难道有钱人就可以像你这样骄傲,看不起别人吗?” 她尖利的叫嚣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他们都在看戏,似乎一边还猜测着,这一场戏中,谁会倒霉。正端着饭菜走回来的苏康也见到了这一幕,他皱紧眉头,正要上去,却被容华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愣了愣,然后止住了脚步,他知道,他的乖女孩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你抱怨的是不公平,还是因为你没有享受到优待?”容华冷笑,看着蔡楠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堆垃圾:“每个人都有资格骄傲,甚至傲慢。但这种骄傲是自己给的,不是金钱或者权势堆砌的。如果你觉得你没有钱,所以无法骄傲,那么你这辈子再有钱,也永远都只会自卑。” 蔡楠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只能用更为怨毒的眼神瞪着容华,并且握紧了双拳,好像在盘算着怎么出击。 容华却不在意蔡楠的拳头,这种货色要是都能揍了自己,那自己还来军校干什么?不如早点回爸爸怀里哭泣去! “我们都只有十八岁,本就是一无所有的时候,可谁知道,我们将来会拥有什么呢?你来到军校,难道不是为了好好念书,保家卫国之余,能够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吗?我以为你是这样想的,我是,大家也是。”容华轻声说着,餐厅里的嘈杂之声渐渐小了下来,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个女孩的确拥有演说家的魅力,并不怎么激情洋溢的一段话语,却道出了所有人的新生。 “啪啪啪——”这时候,安静的餐厅里,突然出现了掌声,原来是酸溜溜,他拍着双手,喊了三个字“当然是!”随后,许多人,特别是家长都开始鼓掌,发自内心地应和起来,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龙成凤,他们无法给孩子提供一个金碧辉煌的出生,可是他们也竭尽全力地在为孩子提供一个美好未来的可能。 容华对于这样的反应,倒是有些诧异,不过效果她很满意。她笑了笑,然后对蔡楠说道:“请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在做什么?你只知道嫉妒别人拥有的,却不知道去争取,你甚至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而且……还没有成功。”她看着自己位子上的菜汤,笑得有些讽刺。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只是个不知疾苦的千金大小姐!”蔡楠尖叫一声,然后攥紧拳头冲了上去。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苏康还能容忍的话,那他自己都会佩服自己了! 容华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她知道,苏康根本无法看着别人对自己做出任何的攻击行为。她并不像是依赖袁烨一样依赖苏康,可是她喜欢苏康保护自己的样子,这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者是上辈子,也曾有那么个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为自己挡下所有风雨。 就在蔡楠的拳头要落到容华喉咙上时,一只纤细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很轻易,却也很用力。蔡楠一下子就疼得脸色发白,她觉得自己的手骨都响动了,好像要断掉了!她尖声叫喊,恐慌而无助。 在蔡楠用另一只手和脚攻过来之前,苏康就已经利落地将她扔了出去,手劲很大,不过蔡楠似乎很幸运,并没有被拉断手臂或者脱臼,她只是痛苦地趴在了潮湿的地面上,如一个丧家之犬。 “叮——”这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了大家的耳膜,众人看去,只见一个银色的东西从蔡楠的指缝中落了下来。定睛一看,人们纷纷抽了口气,这女生怎么这么恶毒?这种锋利的刀片要是割伤了那个可爱的女孩,那岂不是毁容了? 苏康见此,胸腔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子戾气,他刚刚要上前,却被容华拦了下来,她朝着苏康摇了摇头,不希望他再介入此事。因为她明白,这已经不仅是学生之间的个人恩怨。 她终于明白,蔡楠为什么不朝着自己的面门攻过来,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原来她根本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她故意表现出这种嫉恨有钱人的样子,然后以此挑衅容华,趁机杀了她! 蔡楠之前的确有很多机会刺杀容华,但是如果一上来就亮刀子,袁烨彻查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查到蔡楠背后的人,而她只有这样一次次地挑衅容华以后,袁烨才可能会以为这不过是个心理变态的女生,而不是被军部的人派遣来的杀手。 他们的计划不错,可是—— 容华走到蔡楠跟前,半蹲下来,冷淡地挑起了蔡楠平凡的脸颊,突然笑了,像是冬日里的梅花,绽放出的美丽却让蔡楠一直凉到了心底:“你们以为,我楚容华是傻子吗?想要杀我,行啊,明刀明枪地来吧,我等着。” 她的声音很轻柔,除了苏康谁都没有听清楚。人们只见到那个差点被疯女人割伤的漂亮女孩蹲了下来,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疯女人就脸色惨白了。 蔡楠不过是条小虾米,不足为惧,容华也不在意,她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蔡楠,挑起了秀眉,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军部派来的人怎么会如此胆小? “我们吃饭吧,很想尝尝军校的伙食呢。”容华转过身,笑容又清亮了起来,明媚灿烂,好像刚才那个冷淡到冷漠的女孩并不是她。 苏康点点头,他看了坐在地上的蔡楠一眼,侧身去拿买好的饭菜。 这时候酸溜溜突然喊了一声,众人看去,原来那个倒在地上的蔡楠竟然抽出了藏在脚踝处的匕首,然后跳了起来朝着容华的背心刺了过去。 没有内劲,身手差劲,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军部派来的人吗?容华心中疑惑,随即冷笑了一声,偏过身体,回头一个扫腿,干净利落地踢飞了蔡楠手中的武器,并且送去了一个攻向她腹部的手肘,将她撂倒在地,疼得再也站不起身。 围观的人纷纷舒口气,心道这女孩长得这么可爱,身手竟然这么好。有的人忙去喊了教官,场面一下子有些失控起来。 在这种环境下,容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吃得下饭,她有些遗憾地看了苏康一眼,然后看向蔡楠,说道:“你的身手太差,真的不适合对我做出这种攻击行为。我不知道那些白痴怎么会选择你,但我劝你收手,我只饶你一次,没有下一次,无论你杀我的原因是什么。” 她刚刚说完,王建炎就匆匆赶了过来,然后挥了挥手,让一起跟来的教官将蔡楠送去警局查办。 “大小姐,您没事吧?”王建炎额头冒着汗,很担心楚容华在学校里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袁烨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没事。”容华看着被拖出去的蔡楠,心里有些怪异,她不过是来上个学,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动静呢?再看着四周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更烦躁了。 “大小姐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那学生做出这种事情,心理素质实在太差,德性也不过关,学校绝不会收她的。”王建炎看容华皱眉,以为她生气了,忙加了个保证,好像只要容华一声令下,他就会冲出去把蔡楠挫骨扬灰似的。 容华本来没什么心情,突然听王建炎这样说,不禁愣了愣,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王建炎一眼,冷淡地点了点头,道:“王教官亲自处理此事,我自然放心,我相信,我父亲也会放心的。”说完,她拉住了苏康的衣袖,然后离开了餐厅。 她没有看身后的餐厅,她知道,现在那里一定炸开了锅,不过好在由于蔡楠的行为有些疯狂,那些考生和家长都选择了明哲保身所以离她很远,王建炎对她说的话,应该是没人听到的。 “容华,你不开心?”苏康和容华已经坐在了他的车上,他没有启动车子,而是问了这样一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容华皱紧眉头,脑海中一直回忆起王建炎的样子。 “哪里怪怪的?” “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王建炎似乎不太对……”容华吸口气,然后扭头道:“这王建炎应该是你的教官吧?他这个人怎么样?” “他在学校的地位不低,是教了我一年的教官,能力突出。”苏康想了想,然后客观地评价了一句,他问道:“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说不上来……”容华停下嘴,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组织语言,半响,她扭头道:“我想到了!王建炎是爸爸手里的人,按理来说,他应该以我的安全为第一,可是你看看他刚才的行为,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送蔡楠去警局,分明就有包庇她的嫌疑。如果换做你是王建炎,知道我被一个女生刺杀,你会怎么做?” 苏康抿着嘴,然后说道:“询问那个女生的名字,身份,还有做出这种行为的原因——”说到这里,他已经不用再继续了。他眯起了双眼,然后寒着声音道:“你是说,这个王建炎有问题,他对你们袁家不忠?”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也许是我多心了。”容华靠在车椅背上,然后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鼻梁,“我会让父亲去查,如果蔡楠出了事,就说明这个王建炎绝对有问题。而我更在意的是,他赶来的实在太快了,为什么偏偏来的是他,而不是李国英呢?” “别想了,你父亲会处理好的。现在去我公寓吃午餐怎么样?我做饭给你。”苏康建议道。 “好啊,我还没有尝过你的手艺呢。”容华听了苏康的话,不再去想这些事情,笑着点了点头。 容华有个小习惯,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能够在吃完午饭后睡一觉,所以在苏康那里吃过了饭后,她爬上苏康的车子,就闭上了双眼,要求苏康开得慢一点,她要睡一会儿。 车子开了一会儿,苏康就发现女孩抱着她的淡蓝色书包睡着了,她进入了梦乡,唇边还带着甜甜的笑。 苏康见了,呵呵笑了笑,他没有忍住,伸出手盖在了容华的额头上,轻轻地,轻轻地摸了摸,就像小时候,他时常做的一样。 时隔十五年,他与容华的相见却是一场意外,而他十分感谢这个意外,让他提前遇上了他的宝贝妹妹。 他记得那时候他五岁。当家里弥漫起了遮目的浓烟,狰狞的火焰肆虐了整个房子,并且家门和窗户都被牢牢锁住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庆幸,庆幸还只有三岁的妹妹因为调皮而偷跑了出去。在被浓烟熏倒之前,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妹妹千万不要太早回家,她这一回可以再调皮一点,走得远一些,也更安全一些。 “容容,你永远都无法相信,哥哥有多爱你。”苏康低声说着,仿如耳语,轻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他知道袁烨告诉容华,她的父亲是叫一个楚轩的男人,既然袁烨煞费苦心地为她勾画了一个美丽的世界,那作为这么爱她的哥哥,又怎能忍心去破坏呢? 父亲的仇,他一定要报,可这个过程一定会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没有了信心,甚至,他有时候还会想,如果复仇失败了,在死前,他能不能听一听妹妹的那一声隔了十五年的“哥哥”呢? 即使那时候才五岁,可苏康却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他最美好的时光中,有一个调皮的小女孩总是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哥哥”…… 在这样的回忆之中,车子开到了袁家门口,他看着袁家大门,有些遗憾他们兄妹的相处时间又要结束了。 走出门的并不是柳芸,而是袁毅。 “她睡着了,如果可以,别吵醒她。”苏康和袁毅互相点了点头,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下车子,要将乖女孩抱出来,但袁毅却比自己快了一步。 “谢谢。”袁毅打开了车门,将副驾上睡得香甜的女孩抱了出来,然后对着苏康道了声谢,大步走进了庭院。 袁毅将容华稳稳地抱在怀里,就像雪崩的那一天,他从洞中将她抱起来一样,珍惜得好像她下一刻就会从他怀里消失不见。无论他的神情有多镇定,他都必须承认,自己的心脏正跳得非常剧烈,两个月了,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亲近这个故意躲着自己的坏女孩。 柳芸不在家,她和那些贵妇们一起出门喝茶了,袁烨还在军部,袁绍去干什么,袁毅倒是不知道。 他抱着女孩走上了二楼的房间,将她放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袁毅的双手一直没有离开容华的双肩和小腿,他弯着腰,保持了将她放下时的动作,看着她精致的容颜,鬼使神差地慢慢地将嘴靠近了她的红唇。他记得,那一晚他在这里辗转了多少回,他记得这张红唇中吐出了一声又一声低吟。 睡梦中,容华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但这人抱着自己的动作让自己有点不舒服,她抬了抬身体,想要远离肩膀后面的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被放大的俊颜,挪动了一下小嘴,然后清晰地感觉出了自己的红唇触碰上的是什么东西。 她亲了他,她又亲了他! 容华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厉害,因为她觉得自己烫得鼻子都要烧起来了! “二哥!”容华手忙脚乱地退出了袁毅宽大的怀抱,然后拉过了一边的被子,面前镇定地问道:“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你朋友的车上睡着了,我把你抱上来的。”袁毅的声音很低沉,在昏暗的房间里竟然奇异地带上了一点异样的魅惑。 容华听了,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小口,发愣了一下,袁毅的脸靠得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他的脸并不像袁绍和袁林一样华丽精美,但却刚毅冷硬,那双纯黑色的瞳孔看起来很幽深,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被这黑色的旋窝吸走所有的视线。 等容华从袁毅的美色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怀里,而他则坐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二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容华慌乱地命令,身体急切地要离开这个曾经令她极为依赖与安心的怀抱。 “我不放。”袁毅紧紧地抱住容华的手臂,将她整个儿人都按在自己的怀里,他将下巴放在了女孩的耳边,低声道:“我不放,我放不了。楚楚,别这么残忍,让我抱一抱,只是抱一抱,我很累。” 容华霎时停下了挣扎,并不是袁毅略显软弱的口气让她心软了,而是最后的那三个字——我很累。 她想起来,这两个月一家人都很忙,而他,也的确瘦了。 “军部这两个月出了什么事情?”容华咬住下唇,背脊挺得笔直,在袁毅的怀里如坐针毡。 袁毅也感觉出了她的心情,不由苦笑一声,然后将她抱得更紧,他说道:“楚楚,乖乖的,让我好好抱抱你。军部的确出了些大事,不过已经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威胁已经被镇压,没什么好提的了。”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也应该去休息了。”容华抿紧唇,然后硬梆梆地下了逐客令。 “楚楚。”袁毅将女孩的小脸捧住,让她的眼睛直视自己,他希冀地问道:“如果不是大哥先了一步,如果没有大哥,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容华微微皱眉,想挣脱袁毅的禁锢,却发现这样做的后果只是被抱得更紧,她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他勒出来了!“二哥!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袁毅赶忙松手,不过依然没有放开容华,他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就算有爸妈的支持,他和容华之间的袁绍还是没办法剔除。袁毅不可能对自己的家人下手,那就只能让袁绍存在…… “二哥,这种深情的戏码并不适合你。”容华吸了口气,然后扭过头,用侧脸对着袁毅,“我们回到过去不好吗?我和大哥结婚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吗?” “就算是回到过去,你现在对我的态度也太冷了!”袁毅几乎要低吼出来,他烦躁得想杀人,可偏偏对怀里的女孩他根本舍不得骂一句!有时候他也在想,他袁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即使袁毅已经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可是容华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瞪大了水眸转头看着面色阴沉的男人,定定地看了几秒后,唇角就怎样都翘不起来了,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小嘴儿一直往下瘪,在袁毅越来越心慌的注视下,“哇”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哭顿时一发不可收。 “别、别哭啊,我又没有骂你,你哭什么?”袁毅看着容华嘴巴瘪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怕得要命,现在看小丫头真的掉了金豆子,更是急得想揍自己一顿,他笨拙地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她的眼泪,可那金豆子源源不断,擦了又掉。 “你就是骂我!呜呜呜,你们都骂我!你们一不开心就骂我!袁绍这样,你这样,袁林那臭小子也这样!我被你们骂就算了,我为什么还要被袁林骂啊,我是他姐姐唉!”容华一巴掌拍开了袁毅的大手,然后用两只手背一下一下地擦着自己的眼泪,那可怜的小摸样,看得袁毅心一抽一抽的。 这怎么又关袁林的事情了?袁毅疑惑,不过这节骨眼,他可不敢再乱说话了,他学着小时候母亲哄容华时的样子,小心地拍起了她的小背,一边又轻轻地将她的身体摇晃着,他柔声说着:“别哭了,我没有骂你,我怎么舍得骂你?” 可是小丫头就是不听这话,她咬定了刚才袁毅就是在骂她!她瞪着一直掉金豆子的美眸,强硬地说道:“你就是骂我了!你还不承认!我不理你了!呜呜呜,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是我骂你,你别哭。”袁毅觉得自己真是词穷了,活了二十几年就没有说过这么多重复的话!他素来言简意赅,加上性格多少有些阴沉,所以一般不到确定的时候绝不会出声,惜字如金,可现在,为了哄这个哭起来就能让自己心疼不已的女孩,他说了这辈子最厌烦的重复的话。 “你看,你承认了……”却不想,容华哭得更加厉害了,她两个唇角再次下塌,掉下来的金豆子顿时连成了一行,哗啦啦的打湿了袁毅的手背。 袁毅沉默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容华哭的时候张开的小嘴,吸口气,拼了! 容华本来还哭得分外委屈,却见男人的俊脸陡然靠近了自己,自己都来不及逃离,后脑勺就被死死按住了,然后那带着侵略气息的双唇就碰到了自己的嘴唇。 她反应过来,立马闭紧了嘴巴。 袁毅满意地发现女孩果然不哭了,他在心中笑了笑,然后离开了她的红唇。 “你在干什么?”容华问出口后,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被门夹过了,在干什么,吃豆腐啊!还看不出来吗?! “我想,这样你就能不哭了。”袁毅深深地觉得,这办法真是不错。 “……”容华被吓到了,哽咽了一下,然后抹去了自己的眼泪,丫的,要是知道哭一把会被占便宜,她才不会哭! 容华哭得眼睛和鼻子都红了,像一只兔子似的,忽闪忽闪的睫毛上还湿漉漉的,就像刚刚被雨洗过。 袁毅看了半响,忽然笑了起来,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散去了阴沉,竟然好看得诱人犯罪。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容华俏脸一红,这样子可变成了真正的满脸通红了,她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起来。 “还想睡一会儿吗?”袁毅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谈论任何有关情爱的事情,不然小丫头一定会炸毛,然后又说一堆伤他心的话。 “要。”容华咽了咽口水,觉得睡觉是一件不错的逃避任何事情的办法,乘着袁毅没有注意,她连忙爬下了他的大腿,然后钻入了一侧的被子里,紧紧地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深怕袁毅也和袁绍一样无赖,要“陪睡”。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袁毅见容华瞪眼睛,并且连连摇头,便故意将神情黯淡了下来,低声道:“我只是想看着你。”他知道,这一招对容华很有用。 果然,容华一见此,一颗颤巍巍的心脏就不争气地软了下来,她一边唾弃了自己这颗外强中干的心脏,一边扭过脸说道:“我睡了。”这算是默认了袁毅的陪睡。 幸好,这陪睡的家伙还没有袁绍那么无耻,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入睡之前,容华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睡着的时候,明明就这么乖,为什么一醒来就张牙舞爪地伤害我呢?”袁毅抚摸着容华的小脸,然后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鼻子,自言自语起来。 “坏女孩。”袁毅轻骂了一句,然后低头咬住了她的小耳朵,又忍不住舔了舔。 床上的女孩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扭了扭身体,嘟囔了一句什么。 大概是在车上睡过一阵的缘故,没过一小时,容华就醒了过来,她侧头就看见靠在床上,坐在地上睡着了的男人。 她喜欢他,这是毋庸置疑的。她喜欢他给自己的安心,喜欢他给自己的宠爱,喜欢他那一双长茧的大手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可她同样也喜欢着袁绍,喜欢他的优雅,他的傲慢,他那决胜千里而从容不迫的姿态,她也喜欢他对自己那一份深沉到疯狂的爱。 可她也讨厌他们。她讨厌袁绍总是用各种方法逼着她接受他,讨厌袁绍总是用轻飘飘的言语威胁自己,讨厌袁绍总是波澜不惊,好像她总会被他掌握在手的自负。她也讨厌袁毅,讨厌袁毅该说爱的时候无动于衷,已经来不及的时候又苦苦哀求,讨厌袁毅明明不爱笑,却常常因为自己而笑,笑得自己一颗心都动摇了起来。 而她最最讨厌的,却还是自己。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如此荒谬!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女孩,是妈妈眼中的乖女孩,虽然妈妈以前总是抱怨她的乖女儿竟然没有进行早恋这种很有爱的行为。 可现在她发现,她根本不是什么好女孩,她只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用这两个男人对自己的爱恋,牵扯着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变得不再骄傲,变得卑微。 容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袁毅眼睛下的青黑,这一定是两个月来熬夜熬出来的结果。他瘦了,她早就知道,可是她不说,更视而不见。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世界里,她告诉自己,她是多么地爱着袁绍,也只爱他,她要关心的只有袁绍一人就够了。 这一刻,袁毅睡了,而自己却梦醒了。她是喜欢他的,怎么会不喜欢呢?她不能否认,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他,那种令自己无比安心的感觉,那种看到他仿佛什么都不用再怕的感觉,那种心跳如鼓,心乱如麻的感觉,分明就是喜欢啊。 就像袁毅自己说的,如果没有袁绍,那么现在,她一定已经勾着他的手指,一起走在铺满阳光的大街上,并排而行,走向并不遥远的幸福。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至少这一个如果是没有的。 容华醒来的时候,袁毅就醒过来了,他没有睁开眼睛,一直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直到那一根微凉的手指贴上自己的脸庞时,他差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还好,他忍住了。 “我不爱你,二哥,我不爱你。”容华低低地说着,留着眼泪说服自己。 袁毅听到这样的话,哪里还能忍下去,心里愤怒有,伤痛也有,可当他突然睁开双眼,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时,这所有的感觉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了喜悦与心疼。容华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可以表明,她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容华没想到袁毅会突然醒过来,不禁像是触电似的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翻过身狠狠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现在装睡,已经迟了。”袁毅站起身,弯腰将容华给翻了过来。 “我醒了。”躲不过,那就勇敢面对。容华擦干净了眼泪,然后扑开了被子,理直气壮道:“我醒了,你可以出去了。” 袁毅叹了口气,想将容华抱到怀里,却被她给躲了过去,只得说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和我在一起,楚楚,只要你和我——” “够了!”容华突然喊叫起来,她觉得自己快受不了,袁毅逼得太紧了!“我和你在一起,那大哥怎么办?!” “你总是想着袁绍袁绍袁绍!可我呢?”袁毅抓过容华的手腕,几乎红了双眼:“你说,那我呢?你总是顾着他的感受,你看不得他皱眉,看不得他清瘦,看不得他难过,那我呢?你就不能看一看我吗?” 容华被说得哑口无言,最终闭上了双眼,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二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千百个对不起,也不可能让我和你在一起。我答应过他,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结婚生子,然后一起白发苍苍。你瞧,我背下了这样一个长期负债,我只能慢慢还,我没有余力再顾及你了。” 袁毅看了容华好几秒,然后终于松开手,踉跄了一下,倒退了两步,他嘶哑着声音问道:“那你喜欢他吗?”他想,如果女孩喜欢袁绍,那他就放弃吧。 袁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恨不得就给自己一拳头!他娘的你又不是情圣,为什么要痴情到这种地步!放手?是啊,放了手,他心爱的女孩解脱了,袁绍幸福了,可自己呢,自己的未来该怎么办呢?谁来在乎一下,他袁毅的未来啊。 “喜欢。”容华颔首,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她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劈在了袁毅的头顶,他摇摇晃晃,然后转过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我呢?你喜欢我吗?求你,说实话。” 这一句“求你”,让容华刚刚要脱口而出的“不喜欢”被生生地咽了下去。袁毅从来不求人,他有着和父亲一样刚强的性格,他有着袁家男人的共性,那就是铁血不屈的心。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了自己,如此卑微,卑微到让她忍不住唾骂自己。 果然,楚容华,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你让袁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你让袁毅弯下了笔直的背脊。 她不说话,门口的男人也不走,只是背对着她,双手颤抖,好像一个等待着死刑的普通人。 容华捂住自己的脸,滚烫的泪水从她的指缝中留下,她嘶喊着,就像一只无力反抗的小兽:“喜欢!我喜欢,我怎么能不喜欢……” 听到这句话,袁毅猛地转过了身体,一股酸涩的感觉就从鼻子升到了天灵盖,他听到了,他果然听到了,女孩说喜欢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当袁毅将挣扎的女孩抱入怀中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愣了半响说道:“你说,你喜欢大哥,也喜欢我?”他记得上次容华就这样说过,可他以为那是容华冲动之下胡言乱语的。 容华在袁毅的怀里瑟缩了一下,然后就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不过没有成功,袁毅抱得很紧,好像一旦放开,就再也找不回她似的。 “对,我喜欢你们,一个女人,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容华说完这句话后,一方面如释重负,另一方面又冷了整个心脏。这样的自己,还会有人继续喜欢吗?她不奢望。 “我知道了。”袁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容华搂紧,越来越紧,仿佛这样做以后,容华就能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再也离不开,剔不除,挖不掉了。 “你知道什么?”容华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袁毅看着双眼忽闪忽闪的女孩,抿紧唇,然后捏了捏她的鼻梁,又亲了亲,重重的,差点用牙齿磕破了容华的小嘴。 ☆、070 你在勾引我哥? 镜子里,女孩赤着双脚,白裙长长地拖在地上,修长的下身,纤细的美腰,性感迷人的锁骨上是两条系成蝴蝶结的白色缎带。线条流畅的细嫩脖颈上,是一张可堪倾世的容颜,没有人能够否认,只要这个女孩再成熟一点,一定可以迷倒所有男人。 而这个女孩,将会是自己的。袁毅走进门,看着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轻轻勾起唇角。 容华转过身,只见一身白色衬衫的男人笔直地站在她的门口,即使是普通的衣物,也让人无法忽视他身上仿佛与身俱来的铁血气息。他正对着自己微笑,那笑容很浅很温柔,对她来说,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不是说陪我出门吗?我们走吧。”容华被袁毅太过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有些不自在地底下了小脑袋,然后闷闷地说道。 “好。”袁毅这一个字脱口而出后,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对这个女孩着了魔,入了迷了,对于女孩的话,他总会这样下意识地去满足,去纵容。但他依然觉得,这样的习惯,是正确的,谁也无法改变它的合理性。 心思百转之间,袁毅已经搂上了容华的双肩。 容华有些不能适应,她挣扎了一下,低声说道:“二哥,你放手。” “不放。”袁毅反而握紧了女孩圆润的肩头,揽着她就要走下楼。 “那我不要你陪我出门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容华撅嘴,不高兴地说道。 “……好。”袁毅有些沮丧,不过容华能够不再躲着自己,他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柳家应该算是书香世家,柳芸自然没有上过军校,她以前为儿子准备衣服,不是衬衫就是T恤,只有为女儿的衣服才会多花心思,但大多数都是名贵的裙子,就算有裤子,那也是不适合运动的,运动衫只有寥寥几套。而她根本不知道女孩子在军校一般是不能穿裙子的,所以直到今天容华才发现,她的衣柜里,似乎只有三套运动衫可以带去学校。 虽然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但容华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而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容华又不可能为了自己衣服的事情就把母亲叫回来,便准备自己去买衣服,袁毅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于是就有了先前这一幕。 袁毅的车是灰色兰博基尼,外观很好看,有一股让人忍不住去把持,去征服的野性,而事实上,它的确不怎么容易驾驭,而且内饰也不够舒适。总体来说,这是一辆开出去回头率百分百的拉风跑车,可惜的是,它的主人是袁毅。而袁毅并不时常开它,来去军区一般都是用特制悍马,小刘做司机。 “二哥,你的车技……怎么样?”容华坐上车以后,干巴巴地笑了笑,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虽然有驾照,但似乎没有怎么开过车,加上有了竟然会晕车的袁林在前,容华总觉得,这三兄弟恐怕都不怎么会开车…… 袁毅很想抽一抽嘴巴,袁林那笨蛋晕车,可他绝对不会!吸口气,他说道:“放心,我们很快就到。” 大概是容华那不信任的口气伤害了袁毅“幼小”的心灵,他这一路开得很快,一股“宁罚款也要开快车”的架势,看得容华目瞪口呆。幸好他的车子是军用车牌,路上就算被摄像头拍下了照片,也不会有哪个不要前途的警察来追,不然这一路的警车呜啊呜啊叫个不停的话,容华觉得自己会宁愿跳车走人的。 这会儿不是周末,商业街上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但也绝对不少,人们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兰博基尼,差点把眼珠子都贴到了车身上。 开到路边停车位上,袁毅率先下了车子,绕到另一边的时候,却发现女孩竟然扭着小脑袋不看自己。 “怎么了?我开太快了?”袁毅先还以为容华是吓坏了,不过转念一想,容华自己开车也很快,怎么可能被吓到? “二哥!”看着周围人不时看过来的探究与好奇的目光,容华咬牙切齿地说道:“早知道就应该开我的车,你这个军用车牌,太扎眼了!” 袁毅并不觉得扎眼有什么不对的,不过女孩不高兴,那他就坚决承认这是错的。他连连保证,明天就让小刘去弄个普通的车牌来,这才让容华哼哼着乖乖下了车。 “二哥,你这样开快车,会被罚款的吧?”容华不无担忧地说道,她可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摄像头下,她可从来不超速。 “没事。”袁二少倒是财大气粗,觉得罚那么点钱无所谓。 众人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一双背影,又看看被留在路边的豪车,羡慕得不得了。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并不是军用车牌扎眼,因为很多普通人根本没见过军用车牌,其实最扎眼的,还是这一辆车,所以车子不换,他们仍旧是要扎眼到底的。 走进一家专卖店后,容华一边看着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问道:“二哥,军校会像警校一样要求剪短发吗?”看着袁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她就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扭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柔顺乌发,酝酿金豆子。 袁毅本来不明白容华这是怎么了,本来还好好的,怎么自己一点头,女孩就无端端地难过了起来。 见她瞧着自己的长发,眼看着就要掉泪,袁毅哪里还冷静得下来,他忙搂过容华的双肩,脑子一热就下了海口,哄劝道:“别担心,不想剪短发就不剪,难不成那些人还敢为难你吗?” “真的不会被为难吗?”容华抽噎了一下,故意露出红彤彤的双眼瞅着袁毅,整得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不会,他们要是敢,二哥就拆了学校!”袁毅说完就有些后悔,军校的女生,哪里有不剪短发的啊,可见着女孩笑得那么狡猾又喜悦,他就又败下阵来了,不就是不剪发嘛,他总能为她办到的。 “二哥最好了!”容华本来的目的就是要袁毅答应这个,在她看来,军校要求女孩子剪短发不过是为了训练方便,那她天天把头发盘起来就行了嘛! 当晚袁烨知道宝贝女儿竟然第一次去学校就要违反校规的时候,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得任由袁毅去和学校的人“商量”了。 “真的吗?”袁毅听了,心花怒放,捏了捏女孩的鼻子,多此一举地问了一遍。 “假的。”容华挑眉假笑,然后挣脱了袁毅的束缚,认真看起了衣服,“二哥,军校能穿什么样的衣服?” “学校有统一的校服,只要买里面穿的就行,天气热了,宽松透气一些的衬衫会比较好。”其实袁毅都快忘记自己在军校的时候到底穿的是什么了,但他觉得应该和军队里差不多。 “那牛仔裤呢?可以穿吗?”容华看重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正摸着它爱不释手。 “……你可以晚间穿。”袁毅终于忍不住抽了下嘴角,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楚楚,你可以不用去军校受累,那里的生活和军队并没有太大差别,加上我没能在那护着你,可能反而比在军队还要辛苦。” 容华闻言,嘟起小嘴不满道:“我还没有进军校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袁毅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手中握了又握,很舍不得撒手的丝质长裙,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容华顺着他的视线看下来,尴尬地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哼唧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家是女孩子嘛,当然会喜欢裙子啊。我这不是还没有适应嘛,进了军校以后,我肯定能够适应下来的!” “好好,二哥信你。”见容华就要炸毛,袁毅赶忙安抚下来,他将容华看了又看的裙子拿了下来交给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店员,“晚间的时候有很大一段自由时间,你可以穿它。” “嗯!”容华眉开眼笑,甚至主动抱住了袁毅。 袁毅稍稍一愣,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另一边领口上绣着金丝边的衬衫,引开了女孩的注意力。这一个小时里,容华根本不肯靠近自己,好不容易她忘记了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当然不能让她跑了! 兜兜转转了一圈,袁毅手中已经大包小包,不过他这样一手拿着,看起来还是很帅气,一点也不折损他的气质呢。容华转头的时候见了袁毅这样,不禁笑眯眯地想到。 “嗯……那个,二哥,你先去放东西吧,我,我去买……”容华咬了咬下唇,有些说不出口,她还想买几件白色的内衣,搭配那些素色的衬衫呢。 袁毅是块木头,哪里知道容华说的是什么,听容华的意思是要一个人去买东西,便不太同意:“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 “二哥!人家是去买那个!你是男人,怎么可以跟着啊。”容华低声叫了出来,一张俏脸彻底变红了。 “哪个?”可偏偏,袁毅脑子太笨,愣是没有反应过来,气得小丫头的脑门都要冒烟了。 “内衣!”容华说完,就转身跑了,她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竟然和一个男人说去买内衣。 说到内衣,袁毅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就晃过了曾经看到过的,容华那具只穿了白色蕾丝内衣的粉嫩身体…… 这条商业街比较靠近军部,所以容华根本没有来过,而袁毅却比较熟悉。 因为想买的是内衣,所以容华也不敢问人,只得在里面走来走去,却不想,看到了一幕“精彩”的画面。 格调高雅的咖啡屋中,透亮的玻璃墙里,一男一女面对面而坐,两人都穿着帅气的军装。那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将一张平凡的五官画得夺目生姿,加上一对豪迈的肉团挂在身前,令不少走过的男人频频回望。不过即使如此,也比不上她对面坐着的男人,那男人有着一张极为吸引人的俊脸,优雅高贵,魅力四射,两者一对比,除了色迷心窍的男人都可以明白地知道,哪一个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袁绍靠坐在椅子上,慵懒的姿态令洪清婉看得差点流口水,不过好在,她忍住了。他的眼神很散漫,好像看什么都比较迷离,因此让洪清婉以为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洪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袁绍微微蹙眉,语调缓慢优雅,像是上好的大提琴轻轻演奏着动人的乐曲。这洪清婉是洪国瑞的长女,在军队中实战能力突出,以二十五岁的年纪进了军部,虽然不是军部委员会成员,但其地位也不算低了。 这天下午,他处理好军部的事务正要回家,却被洪清婉给叫住了,她今年刚刚升任为空军上校,加上海南边防的防卫系统里,自己管辖的海军和空军关系密切,所以袁绍就同意和她出来喝杯咖啡,慢慢商谈她要讲的事情。 因为洪清婉的年纪比袁绍大了两岁,所以他压根就没想到洪清婉会喜欢自己。可现在看着她那露骨的迷恋之色,袁绍的脸就有点黑。 他倒不是觉得被一个男人比自己大两岁的女人喜欢有什么恶心的,而是因为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他也曾经公开承认过,在这种情况下,这女人还这样色迷迷地看着自己,让他非常、非常想吐。 他很想说,你老爹是洪国瑞,我爸又是袁烨,两家人根本就是死敌,你要不要这么白痴来喜欢自己啊?哦,对了他们家好像是有传统的,最小的那个女儿洪婉婉,她好像就喜欢自家二弟来着。 值得庆幸的是,她家二小姐洪荷婉并不喜欢袁林,哈哈…… 发现自己想歪了的袁绍赶忙拉回了思绪。 “也不是什么大事……”洪清婉想要尽量笑得得体温柔一点,可是这嘴角就是控制不住地上扬,好像要把嘴巴都裂开才罢休似的。 “……”不是什么大事喊我出来干嘛?!少爷我很忙,忙着回家哄老婆呢!袁绍无语,要不是这女人的身份,他很想立刻一枪毙了他,所有阻碍他回家哄老婆的人都有罪!他心中抓狂,面上却还是优雅从容,假笑道:“如果不是什么大事,那我就——” 听袁绍这样说,洪清婉就知道袁绍要走了,她忙激动得前倾了身体,两团军装都快裹不住的肉就放在了桌面上,看得袁绍差点忍不住扭头就走,这场面,太悚人了,幸亏他家宝贝的胸部没有这么夸张。 “不是不是,也不算小事。是这样的,我爸爸和袁将军商量了一下,说是将海南海防交给我和你全权处理,我想计划一下这件事情,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了海南也可以不手忙脚乱的。”说着,洪清婉就娇滴滴一笑,那脸涨得通红,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激动的,她一想到要和袁绍一同去海南,说不定还能生米煮成熟饭,她就兴奋得恨不得现在就扑倒他!啊,为什么还要一个月呢,她都等不及了…… 不得不说,其实这洪清婉也算是女中豪杰了,名字倒是清雅,这行为却有些…… 正当洪清婉开心地幻想未来,袁绍就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还是加冰块的,“我想,我并没有说过要去海南。” “啊?”洪清婉没有反应过来,她愣了几秒,然后说道:“你不接受加强海防的任务吗?” 当然不可能不接受!这本来就是他暗地里一手促成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白痴到把这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馅饼扔给别人?! 袁绍很想翻白眼,这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蠢,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空有一身蛮力,要不是她是洪国瑞的女儿,做个少尉都不可能!就这样还想觊觎自己,给自己提鞋,他都不要! “我以为洪小姐知道,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一名中将亲力亲为,海南军区自然有人为我效力。倒是洪小姐,看来你是不得不亲自去一趟海南的。”袁绍说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可明明他没有啊…… 很快,他的感觉就应验了,只见,一个穿着长款白裙,散着秀发的女孩气势汹汹地踩着银色高跟鞋走了进来,那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吃了自己! 袁绍觉得,如果容华想要在床上吃了自己,他一定会很乐意,但很显然,以他现在这样与另一个女人对坐的场景来说,这个“吃”恐怕是以拳头执行的。 洪清婉听到袁绍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就好像一个快饿死的人好不容易弄到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泡面,刚刚拿起叉子准备来一口的时候,泡面被一阵狂风给掀倒了。 “怎么会这样?!你不去?为什么!”洪清婉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在咖啡馆中人并不是很多,侍者们也很识相地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自顾自做事了,至于他们的耳朵是不是还竖起着,就没人管得了了。 “不去哪里?嗯?”这时候容华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那高跟鞋故意踩得很想,好像每一下都踩在了袁绍的心脏上,吓得他恨不得跳起来跟容华解释清楚整件事情,不过常年的从容冷静让他非常顺利地安定了下来。 “你是谁?”洪清婉对着突然出现的,长得极为好看的女孩横眉冷对,十分地不悦。 “我是他妹妹。”容华勾起一个清浅的假笑,然后上前两步,温柔地抱住了袁绍的手臂,这样的动作让袁绍顿时受宠若惊。 “妹妹?”洪清婉皱眉,然后瞳孔微微一缩,将信将疑道:“你是楚容华?”她从没有见过楚容华的样子,别说是她了,就连她哥都没有见过。不过要说是袁绍的妹妹,那就只能是楚容华了,那个被袁将军宠到了天上去的宝贝女儿,听说今年准备入读军校。 “哦?原来你认识我啊。”容华笑得天真无邪,然后看了洪清婉胸口上故意解开的扣子,那里面露出的沟壑足以让一个普通男人死死盯住,说不定还会撞上电线杆呢。 “袁大小姐的声名,我自然是久仰了。”洪清婉见容华一直看着自己的胸口,不禁尴尬地缩了缩胸部,为了让袁绍多看自己两眼,她故意解开了四颗扣子,里面也穿了吊带衫,低胸的那种。 “哦。”容华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然后眨着无辜的双眼说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喝咖啡?还是……你在勾引我哥?”洪清婉听了容华的话,被戳中了心事,气得脸色发青,可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在勾引袁绍。 “楚楚!”这一回倒是袁绍率先说了话,他可不能让容华误会,可人一着急就容易犯错,袁绍的声音高了一些。 “你凶我?”容华其实知道袁绍不是故意的,他怎么会舍得凶自己呢,不过谁让他敢和别的女人一起喝咖啡的,就应该好好惩罚! 是的,容华只是想惩罚一下袁绍罢了。她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误会袁绍。她很多时候都心思敏感,但对袁绍,她还是会给予很大程度上的信任的,见他和别的女人在喝咖啡,她觉得只要有个合理的解释,她都能够一笑置之。 倒不是她大度,而是她深信,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没有。”袁绍已经从最初的慌乱冷静了下来,他用另一只手将容华抱了过来,然后揽住她低头说道:“我怎么会凶你呢?” “那你刚才对我大小声?”容华冷哼道:“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你刚才很大声地喊了我的名字!” 洪清婉听了容华的话,青黑的脸色顿时一转,看着袁绍就期待了起来,她还扭捏地喊了一声“袁绍”,那声音里说不出的凄苦,就好像千里寻夫的苦逼女人终于看到了她丈夫一样。 袁绍听着这呼喊,觉得自己应该提前计划计划,把这女人给砍死,而不是以后留着处理洪家的时候一起料理。 “没有,我和她只是同事,怎么可能会为了外人对你大小声呢?你听错了,你可是哥哥最最疼爱的宝贝妹妹。”袁绍越说越恶心,整得容华也装不下去了,她嘴巴一歪,然后故意装作不高兴,挣脱了袁绍的双臂就大步走了出去。 袁绍自然跑上去追,而洪清婉已经被袁绍那两个字——“外人”给弄得伤心欲绝,看着玻璃墙外,你追我赶的袁绍和容华两人,气得一手臂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来。 “楚容华!果然和婉婉说得一样,是个小贱人,狐狸精!”洪清婉可能脑子并不是特别聪明,可是害人的本事一点不差,她皱紧眉头,发誓定要让楚容华好看! 而路上,袁绍很快就追上了女孩的脚步,他拉住容华的手臂,解释道:“楚楚,你别误会,她本来说是找我有事的,可她——” 说着,袁绍就住口了,因为这可恶的小家伙正捂着小嘴儿,乐得不行。 “看我紧张很好玩?”袁绍磨着牙,阴森森地问道。 “谁让你和别人喝咖啡的。”容华侧过身,双手捏了捏裙摆,她昂着尖细的下巴,高傲的模样可爱极了。 “你这是吃醋了?”意识到这一点,袁绍大喜,容华从来不肯说明确承认对自己的感情,现在见她竟然吃醋了,哪里能不开心。 “你才吃醋呢!我可没有!”容华绝不承认,当第一眼看到袁绍和别的女人坐在一起时,她的确有难过。 “呵呵,我知道了。”袁绍轻笑,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容华的身体,突然想到了不对劲,便又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如果是需要买什么东西,容华不会来这条街,她会倾向于去东大街。 “我——”容华刚要说什么,却发现对面已经走来了袁毅,她觉得,自己应该不用解释了。面上她很淡定,可是心里她却有些心虚,自己还是和二哥走在了一起,即使她明确拒绝了袁毅的示爱。 风水轮流转,前一分钟是自己抓了袁绍和女人喝咖啡,后一分钟却是他抓了自己和二哥逛街。 见到袁毅走过来,袁绍的脸顿时就是一黑,难怪容华会来这里逛,原来是袁毅带过来的! “大哥。”袁毅也没想到袁绍在这里,他看着袁绍抱着容华的样子,心里一阵不舒服,不过现在毕竟他还是容华的男友,自己不可能做出什么来,想了又想,他就忍住了。 “原来你和小毅一起来逛街,买了什么吗?”袁绍压下心头的不悦,没有松开抱着容华的双臂,侧头亲昵地靠近她的小耳朵问道。 “去军校用的衣服。”容华不喜欢那喷在自己耳朵上的热气,忍不住偏了偏头,但被袁绍强硬地压了回来。 “楚楚,内衣买好了吗?”袁毅不甘寂寞,插了进来。 “啊?没、没有,我不太熟悉这里,总是找不到。”袁毅说得太直白,容华在喜欢的人面前脸皮又比较薄,一张白嫩的俏脸就成了淡粉色。 “是这样吗?那我陪你去。”袁绍立马下了这个决定,然后对袁毅说道:“小毅就先回去吧,我会陪着楚楚的。” 袁毅知道,在容华面前,自己和袁绍之间,她肯定会选择后者,为了不让她为难,袁毅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袁绍的话。不过离开之前,他也得做点什么。 “好。”袁毅答应下来,然后上前一步,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容华裙摆上的白色花瓣给拿了下来,他微微笑了笑,道:“连花都喜欢你呢。” “我觉得是它喜欢我的裙子。”容华愣了愣,然后扯住了自己的裙摆说道:“这是妈妈上周给我买的,是不是很好看?可是在学校里不能穿了。” “没关系,晚间的时候可以穿。”袁毅瞥见大哥的脸色虽然没有变化,可眼神却越来越锋利,不禁斜了一下唇角,心里舒爽了不少。 “这花瓣的颜色与楚楚的衣裙相近,小毅的眼神倒是挺好使。”袁绍这句话,绝对有讽刺的意思! 不过袁毅欣然接受了这个讽刺,权当成夸张来对待,他还谦虚地点了点头,道:“我狙击手出身,眼神不好使的话,命就交代了。” “是吗。”袁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心道,你要真的交代了,那世界可就清静了! 两兄弟你来我往,容华被夹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苦了脸,心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儿,还不如都不喜欢呢…… 要是两人知道他们心爱的女孩竟然有这种想法,袁绍一定会把她压到床上狠狠蹂躏,直到她第二天下不了床,而袁毅恐怕会故意给她一个忧郁的眼神。 袁毅走后,场面就冷了下来,容华嗯了半天,站在内衣店门口时,她小声说道:“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吧,我——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进去比较好。”看着袁绍越来越冷的双眼,容华吸口气,从善如流,非常狗腿地笑了笑。好吧,她和二哥出门逛街,这个情节可能比较严重,所以还是让着袁绍一点吧。 走进内衣店,袁绍也不说话,只是将容华拎过来又拎过去,根本不问她喜欢不喜欢,直接拿主意,还很清楚明确地跟店员说了容华的尺寸,闹得容华红了一圈的脸,当他要给她买睡衣的时候,她忙苦哈哈地表示自己要去一边坐一下。 容华刚刚脱离了袁绍这种拎来拎去的行为,一个趴在柜台上看袁绍看得直流口水的店员就凑了上来。 “你男朋友可真体贴,还亲自帮你选内衣呢!”女店员不无羡慕地看着容华,但这目光只停留了一秒钟,很快她就又看向了袁绍。 容华眼角一抽,心道,她倒是想他不体贴一点! “你男朋友好帅啊,比大明星还帅,那些电视上的男人都比不过他一个头发!” 每个人的头发还不都一样! “你男朋友眼光也很好诶,你胸部不大,可穿了这些他选下来的,就看起来很丰满了!” 我去,老娘本来就很丰满好不好!不需要内衣来掩饰! “你男朋友……” 在店员不断的“你男朋友”中,容华昏昏沉沉地被袁绍拉起来,付了账,然后走出了店门,她以为已经是解脱了,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071 楚楚不乖 袁绍的车就停在下一个街口,那里并不是合法的停车位子,但因为车子挂着军用车牌的缘故,所以车窗上一张罚单也没有。至于洪清婉的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上了车以后,袁绍将几袋子内衣睡衣放在了车后座,也不马上启动车子,而是侧身抱住了容华的腰身。 “怎么了?”容华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不过被袁绍强硬地抱了回来。 “你说怎么了?楚楚真不乖。”袁绍挑起右眉,俯身在她的耳朵上啃了一口。 “大哥,这是在街上呢,你,你……”容华忍不住用双手抵在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上,她满面通红地看了看车窗外,见没有行人路过,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羞又急地埋怨了一声。 袁绍却是不理会这些,他只是双臂更加用力,将容华紧紧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朝着女孩的脖颈吹了口热气,低哑着诱人的嗓音说道:“楚楚,大哥是不是说过,长期禁欲的男人,爆发起来会很持久,嗯?” “……啊,这个,那个,呵呵,我不知道啊。”容华干巴巴一笑,然后缩着小脑袋装缩头乌龟。 “我知道你知道,楚楚对大哥说谎,真是不乖呢。”袁绍心里其实还很不爽,看到袁毅和容华一起逛街,他心里头的醋意就飞速地满涨了起来,在胸腔之中翻腾,渐渐变成了灼热的火焰,烧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疼得难忍。 “哪有?”容华不承认自己说谎,撅着小嘴就矢口否认,却不想,这一句否认就好像打开了袁绍醋意的瓶盖。 他不再多说一个字,倾身将容华压在了对面的车窗上,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狠狠地,用力地,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吃拆入腹般凶狠狂野,吓得容华顿时挣扎着呜咽起来。但这种反抗却只让袁绍的动作更为粗鲁,他的双手在容华的身体上游移,动作毫无章法带着莫名的急切。 当袁绍的手指解开了容华右边肩膀上的蝴蝶结时,他全部的动作都骤然停止了。 他松开容华的小嘴,低头看着滴到自己手背上的泪水,再抬头看着那被自己蹂躏过的微肿的红唇,还有那梨花带雨的小脸,不禁愣了愣,没想到这样的亲吻会让心爱的女孩落下泪来。 容华全身都在发抖,她好害怕,这样粗暴的袁绍只能让她回忆起那次在皇城娱乐时的不堪。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想起来的事情,即使她根本没有被那两个男人碰过一根手指,可这种以为再也活不下去的感觉深刻地印在了女孩的心脏上,如何都挥不去,抹不掉。 “啪——”容华看着面前的男人,脑子一热,抬手就给了那英俊的侧脸一个响亮的巴掌,眼见着袁绍眼睛里冒出的火苗,她害怕地一把推开了对方的身体,然后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袁绍没想到容华的反应这么大,竟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有点生气,正要抓住容华,却被她给跑了。 袁绍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猎物跑走,更何况,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追求。他迅速反身下车,然后大步跑上去,扯住了前面因为穿了高跟鞋而跑不快的女孩的手腕。 “楚楚,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袁绍将容华的身体掰过来,劈头就大声说了出来,可见她竟然泪流满面,双肩颤抖的时候,真正地傻眼了。 他虽然生气,虽然嫉妒,虽然吃醋,可是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啊,他只是,只是吓唬吓唬她。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现在是在街上,即使这里没有人!袁绍,我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当作了什么,想要就不分场合地要吗?!我不是出来卖的!”容华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歇斯底里地低叫着,然后一把推开了袁绍,还想跑开。 “楚楚!”袁绍被骂得透心凉,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忙从后面一把将女孩抱住,他生怕自己这一放手,女孩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错了,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的,楚楚,别生气,你再打我好不好?只要你消消气。” 容华闭紧了嘴巴没说一个字,她知道自己挣扎不过袁绍,所以也没有白费力气,她只是冷漠地站在,任由身后的男人如何认错,如何讨好都无动于衷。 袁绍觉得自己已经将好话都说尽了,可怀里的宝贝女孩依然不肯说话,他很心慌,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那样的陌生,可偏偏却实实在在地产生了。他搂住女孩的双肩,将下巴搁在了她雪白的肩膀上,低声道:“楚楚,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嗯?好吗?” “你到底怎么了?”容华知道,袁绍并不是个会乱来的人,可刚才他却的确好像真的要对自己…… “我只是吓唬你而已,我怎么可能真的在这里要你呢?我错了,楚楚忘记它吧,我再也不会这么吓你了,好不好?”袁绍一听容华肯开口了,心里忙高兴了一下,将女孩搂得更紧,密不透风的,好像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流沙,一不小心就会永远地失去。 “那为什么要吓我?”容华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还好好的,没说几句话,无端端地就扑了上来,又啃又咬,还要剥衣服! “我嫉妒。”袁绍知道,如果自己不够坦白,那这件事情肯定会让楚楚一直记下去,这样可不行。他将容华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塞进了车子里。 容华一进车子,就挣脱了袁绍的双臂,缩在了车椅上,扭过头不去看他。 袁绍苦笑了一声,原本想要小惩一下这个让自己吃醋的女孩,现在竟然反过来害了自己。他也没有靠近,生怕女孩又跑下车,他慢慢说道:“我看着你和小毅走在一起,心里就很不舒服。” “可他也是我哥。”容华闷闷地说了一句,脖子也不肯扭过来一下。 “但你不能否认,他喜欢你!他是我兄弟,可他也是我情敌!”袁绍吸口气,冷静地说道:“楚楚,我爱你,我对你的独占欲有多强,你必须明白。”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的独占欲,我就不能和任何男人走在一块儿了吗?”容华猛地转过了头,然后瞪着水眸说道。 袁绍很想说是,可他不敢,他要是敢这么说,指不定容华怎么不高兴呢。他只能稳住她,违背自己心意,说道:“当然不是,如果他们和你只是单纯的友情,我当然不会介意。可是你知道的,小毅喜欢你,我无法忍受你和一个喜欢你的男人走得太近。” 容华抿着嘴没有说话,看着袁绍半响,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看向窗外说道:“我明天就去学校了,等寒假我再回来,这样你就可以放下心,我不会和二哥走得近了。” “不行,你必须每周回家。”袁绍皱眉,他看着倔强的女孩,叹口气抱住了她的身体,低声道:“楚楚,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你不能否认,你喜欢我的程度远远没有我爱你来得深,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楚楚,我只是想求一个安心,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太不够自信。” “袁大少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容华斜了袁绍一眼,并没有挣开男人宽广的怀抱,她只是扭过头不去看他,一直盯着窗外的路灯,似乎在猜测它何时能够亮起来。 其实在袁绍这些话的影响之下,她已经心软了,甚至心虚自责了。她喜欢袁绍,也喜欢袁毅,而她明明已经答应过会好好与袁绍在一起,可这颗不安分的心却总是无法放下另一个男人。当一避再避的袁毅如此执着,如此哀求地靠近自己,容华觉得自己除了装鸵鸟,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否认,我向来是个自负的人,可是对你,至少现在,我没有办法自信起来。”袁绍见容华低下头,忙又道:“我不是在怪你不够爱我,我只是在想,我要如何做,才能将你一直留在身边。” “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我会尽量避着二哥,这样行了吗?”容华知道,自己总是会被袁绍说服,不管先前有多不高兴,只要袁绍的三言两语,她就会败下阵来,一物降一物,自己能让心如铁石的袁毅软下态度,袁绍也总有办法让自己松口答应他几乎所有的要求。 “这可是楚楚说的,你哪里也不会去,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袁绍开心一笑,然后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楚楚最乖了,一定要信守诺言。” “嗯。”容华微微点头,直到男人那张嘴吻到了她的唇角,她才偏过头,一巴掌推开了他的俊脸。 回到家的时候,柳芸等人都已经在家了,还没有到晚餐时间,好不容易聚一聚的几个人就围坐在了大厅里,聊着什么事情。 当袁林看见了走进大门的容华时,立马就站起了身走了过去。 “热吗?我让张嫂做了绿豆汤,加了很多糖。”袁林已经能够了解容华一部分的喜好,知道她喜欢绿豆汤,就早早让张嫂备下了,刚才柳芸知道的时候,可是欣慰了好一阵,这眼高于顶的臭小子终于也知道疼人了。 “冰过了吗?我喜欢冰的。”容华没有让袁绍拿着内衣的袋子,她自己抱在了手里,一边藏到了沙发的抱枕后面,准备等下拿上去。 “当然冰过了,你以为,我会在夏天让你喝一碗烫的吗?”袁林没好气地轻骂了一句,转身去了厨房亲自端绿豆汤。 柳芸招了招手让女儿坐到她身边来,她特意空出了和袁毅之间的位子让她坐下。 容华看了袁毅一眼,又偷偷看了袁绍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便忐忑不安地挨着母亲坐在了一起。 “都是妈妈糊涂了,竟然没有帮楚楚准备好开学用的衣服,幸亏有小毅陪你去买呢!怎么样,那条商业街如何?妈妈从没去那里逛过。”柳芸理了理女儿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爱宠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还不错哦,我买了两条很好看的裙子!”容华环住柳芸的腰身,然后点了点头。 “哦?在哪里?”柳芸回来的时候袁毅早就回来了,所以她没有看到那些衣服。 “我放在楚楚的衣柜里了。”袁毅终于插上了话,柳芸忙悄悄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要他多讲几句话哄女儿开心。 不过袁毅没有来得及说话,袁林就端着绿豆汤出来了,他只拿了两碗,因为其他人都喝过了。 “大哥。”袁林很随意,很不情愿地将绿豆汤递给了袁绍,不等袁绍说什么,就笑呵呵地扭过头将另一碗拿给了容华,又说道:“我把绿豆都弄出来了,只有汤,可以放心喝。当然,喝的时候,尽量淑女一点,虽然我对你的礼仪并不怎么信任。” “去!”容华皱了皱鼻子,然后捧起了小碗,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她喜欢喝绿豆汤,但她不喜欢里面的绿豆,这习惯,袁林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柳芸在一旁见了,心里高兴姐弟俩的关系融洽,一边还是张嘴调侃了小儿子一回:“呦,小林,妈妈可从没想到,咱们小少爷还会这么细心伺候人啊,妈妈可羡慕得紧呢。” “如果妈妈也希望被这么伺候,可以找爸爸。”袁林挑起眉,假笑着回了过去。 一旁看着报纸的袁烨无故中枪,他扭过头,维护爱妻威严:“小林,怎么跟妈妈说话呢?果然是因为没有受过严格的军校教育,就变得这么随意了?我看,你还是跟着楚楚去军校算了。” 袁林被训,一般都是选择不说话的,可这一回,他却好像变机灵了,扯住容华的小手,不动声色地揩了揩油,一边又“委屈”道:“姐,爸爸帮妈妈欺负我。” 柳芸嘴巴一歪,心道,这臭小子怎么学聪明了,知道老爷最惯着楚楚,竟然朝楚楚搬救兵了,可要是几年前他也能这么聪明,让楚楚帮他向老爷求求情,那他也不用远渡重洋,孤独求学去了。 这时候袁毅和袁绍倒是默契了一把,他们同时皱起了眉头,看着袁林的眼神,就和防贼一样,生怕他会施计抢走容华似的。 “额。”容华摸了摸鼻子,看着袁林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只得呵呵一笑,朝着袁烨说道:“爸爸,袁林开个玩笑而已,额……”她根本不觉得老爸在欺负袁林好不好!这让她怎么说? 不过袁烨却是听了话,他朝着袁林哼道:“以后和你妈好好说话,不然就给我滚去军校。” 袁林也跟着哼了一声,这倔强的脾气,倒是像极了他老子袁烨。 “对了妈,明天就去学校了,今晚我和你睡好不好?”容华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拉住了母亲的手臂,摇晃着撒了娇。 “好啊,咱们娘俩很久没有一块儿睡了。”柳芸自然答应。 “那我呢?”袁烨也来凑个热闹,笑呵呵地指着自己,还要装出一脸委屈地问自家爱妻。 “你啊,睡书房!”袁夫人一声令下,颇有些女将军的气势呢。 袁家现在住的别墅虽然比不上本家的,可也够大,客房有不少,不过每次柳芸发飙的时候,袁将军也只能苦哈哈地去书房睡,美其名曰,用艰苦的生活环境来进行深刻的反省。久而久之,袁烨也不愿意睡在客房了,只要夫人下令,他就会乖乖地去书房睡一晚。 由此可以看出,袁家的男人宠老婆,是有传统的。 袁绍在一边看着,见容华的视线飘过来,便勾起了唇角,明明笑得如此优雅高贵,却让容华心里凉飕飕的,总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不对啊,她特地要和柳芸一起睡,就是为了避开袁绍,这样应该不错吧…… 用过餐,容华就回了房间洗漱,等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出了浴室门,她就见袁绍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愣了愣,随即将身体贴在了墙壁上,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今天去妈妈那里睡,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坐一坐。”袁绍轻笑,那坦然的语气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来坐一坐。 容华自然不相信这头十分急色的饿狼,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猛地拉过了放在床上的睡袍披在了身上,又干巴巴地笑道:“那个大哥,你好好坐,我去妈妈那里了。” “去吧。”袁绍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但越是这样,容华心里就越不踏实,总觉得这坏家伙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她贴着墙,慢慢移动着,等终于紧挨了房门以后,她心口一跳,转身就夺门而出!哦也!逃脱成功! 袁绍躺在床上笑看女孩这一系列的动作,他觉得真是可爱极了,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 另一边,容华奔出房门后,经过袁毅房间时也不敢停留,飞似的冲了过去,跨过中央的走廊,跑到了东侧父母住的地方。 “爸爸已经去书房了吗?”容华走进门后,眨了眨双眼问道。 “是啊,正好有工作呢。”柳芸已经在铺床,将柔软的鹅黄色软被放在了大床一侧,又调试了一下空调温度,招招手让女儿过来。 “怎么都没有吹好头发?可别感冒了,现在是夏天,也要注意才是。”柳芸摸了摸女儿还湿答答的头发,柳眉轻蹙着责备起来。 “那妈妈帮我吹嘛。”容华抱住柳芸的手臂,摇晃着要求母亲给她吹头发。 “呵呵,好啊。”柳芸对女儿的撒娇特别受用,忙不迭就点了点头,然后从梳妆镜的柜子里拿出了吹风机。 容华坐在乳白色的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身后美丽的母亲,心里暖洋洋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了?”柳芸一直都是中档的热风吹女儿的头发,并且小心地避开女儿的耳朵,她知道女儿的耳朵很敏感,受不得这种大风,要是不小心吹到了,鼓膜就得疼上很久。 “没有呢,只是觉得,有妈妈在楚楚身边,真好。”容华微微摇头,然后后背一靠,靠在了母亲的身前。 柳芸看着女儿幸福的笑容,突然愣了愣,她忙低下头收敛了眼中的情绪,然后继续给女儿吹头发。 直到吹了八九成干,她才放下吹风机,然后抱住了容华的双肩,看着镜子里的一对母女,她说道:“楚楚在我身边,我也觉得真的很好。我一直记得我第一次抱着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你睡得很熟,我们大家伙怎么吵你,你都不肯醒呢。没想到,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小婴儿就长大了,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呵呵,那也是妈妈养得好呢!不过,楚楚长大了,妈妈却没有老哦,还是这么漂亮。”容华可是实话实说,柳芸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她已经快五十岁了。 “妈妈当然不能老喽,妈妈要做楚楚的漂亮妈妈呢。记得吗,你还上小学的时候,那天是第一次开家长会,老师问你,你妈妈是哪一个啊。你用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我说,看,那个最漂亮的人就是我妈妈。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一直这么漂亮下去,让我的宝贝女儿一直都这么为我骄傲。”柳芸揽着女儿的身体轻轻摇晃,陷入了回忆之中。 容华没有出声,只是拉住放在自己身前的母亲的双手,跟着呵呵笑起来。 柳芸让女儿先睡,她要去书房看看丈夫有没有铺好被子,顺便提醒他早点睡觉,别只顾着工作。 容华扑到了床上以后,就觉得睡袍有点重,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她明明记得自己将手机放在了床上的,怎么进了睡袍口袋? ☆、072 楚楚要听话 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了,不是这手机自己跑进口袋的,而是被那个时刻都在算计人的臭男人给放进去的。 她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这样写的:如果没有猜错,楚楚现在应该躺在床上了吧,鉴于你的睡姿的确不怎么乖巧,我认为,你应该向母亲说明情况,回自己房间睡,楚楚要听话。 “听话个鬼!”容华皱了皱小鼻子,轻哼了一声,正准备关掉手机,却见袁绍又来了短信——现在是九点三十二,五分钟内,如果楚楚没有回房间,那我保证,明天我就会带你去剪短发,积极配合学校的规章制度,绝不以将军之女的身份搞特殊化。 容华见此,狠狠抽了一口气,然后抓起手机就打了袁绍的电话:“袁绍!你太过分了,二哥才帮我向学校要求了这特权,你就这样对我!” 袁绍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形,他躺在床上,不慌不忙地抬起右脚,搁在了左脚之上,慵懒惬意地说道:“我以为,楚楚不需要我重复同一句话。对了,你还有四分钟。” 那轻松自在的口气,气得容华牙痒痒,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我就要睡这里!哼!”说完,她就摁掉了电话,气呼呼地扑在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小嘴,还是将被自己扔到床尾的手机给摸了回来,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咬了咬下唇,犹豫极了。大哥他,可是说到做到的…… “楚楚,明天要早起,怎么还玩手机呢?快睡觉了。”柳芸走进门,见女儿还躺在床上,睡袍也不脱,抱着手机眼睛都不眨一下。 “啊?”容华傻愣愣地回过神,眼看着五分钟就要过去了,她心里焦急得不得了,最后,她狠狠握了握手机,对柳芸说道:“妈,我还是回房睡吧,你让爸爸早点睡觉,我走了啊。” “诶!楚楚!”柳芸来不及叫住容华,只见女儿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她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容华冲进自己房间的时候,袁绍还坐在床头看书,听到声响,他斜眼看了下时间。 “没有迟到!这钟不准的!”容华一瞧迟了半分钟,忙撒了个谎。 袁绍看着容华瞪着一双水眸,理直气壮的小模样,不禁觉得,这丫头其实还是很有潜力做个厚脸皮的人的嘛! “过来。”袁绍也不戳穿她如此蹩脚的说辞,招了招手。 容华扭捏了一把,不怎么想走过去,她撅嘴小嘴,皱着小鼻子,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袁绍的动作,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奇迹般地开出了花儿来。 “楚楚,你知道,我并不喜欢重复一句话。”袁绍挑起眉看着低头的女孩,假笑道。 这暗含威胁的一句话,让容华头皮抽紧,然后挪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坐到床边,她的小屁屁几乎只是挨着大床边缘而已,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很吃力,还有那么一点小可怜。 袁绍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容华偷偷瞧过去,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心里就忐忑不已,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坐不住地挪了挪屁屁,干巴巴一笑,起身朝着袁绍走了几步。 袁绍其实早就等不及,只是一直在按捺,见小猫终于跑了过来,哪里容得她再磨磨蹭蹭,甚至走两步退一步?他伸出手,一把扯住了女孩的手腕,在她的惊呼声中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二哥!”容华扭了扭小腰,袁绍却乘机将她抱得更紧。 “很香。”袁绍很喜欢容华身上的味道,并不浓郁,但持久迷人。他的右手穿过容华的膝盖下方,双臂一抬,将女孩整个人都塞入了怀中。 “二哥,那个,我们睡吧,额不是,我是说,咱们赶紧睡觉,不对不对!”容华觉得自己越说越暧昧,好像自己在邀宠似的,羞人极了。 她一着急就生气,一生气就会有暴力倾向。举起小拳头就朝着袁绍的肩膀打了下去,骂道:“都是你,我都说不清楚话了!你回房睡觉去,我要休息了!” “不行,我忍很久了。”袁绍不肯依,因为今晚过后,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的小猫儿,他很舍不得。 “……”容华抽了抽嘴角,双手抵在男人的上半身,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感觉到对方的某些异样,她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小屁屁,让自己能够坐得舒服一点。 袁绍看着女孩此番动作,心情变得特别好,下午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他将已经快要爬下他膝头的小丫头抱了回来,将她更用力地压在自己腿上,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点诱人的嘶哑:“今晚可不许逃。” “不行,我明天还要去学校呢!”容华哀叹一声,做垂死挣扎,被这样一头饿狼吃下肚子的话,她明天就不用起床了! “没关系,明天只是第一天,训练内容很简单,站站军姿而已。”袁绍低头吻住了女孩的红唇,他没有说的是,如果袁将军的女儿不想训练,那些教官还会为难她不成,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女孩不喜欢招摇,她更喜欢扮猪吃老虎,时常低调,等该爆发的时候顺利地一举攻下对方。所以他想,他已经预见到了,在很大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知道她高贵的身份。 “那,那也不行啊,站军姿一站就很久,我会累的!”容华涨红了脸,躲避着袁绍吻过来的嘴巴,她心里那个憋屈,她很想说,被你这混蛋那么一折腾,站军姿的时候后腰一定酸的要命! 女孩的不配合让袁绍一直没能好好地亲亲她,加上下午的事情,他也不敢再硬来,只得捏了捏她的小蛮腰,一边解开自己的上衣,一边低声道:“别担心,我会克制的。” 说着,他抱稳了容华的后腰,下口咬住了她的耳垂,用舌头舔吻起来,这是小丫头的敏感点,只要碰一碰,她准会软得没力气抵抗自己了。 果然如袁绍所料,容华低吟一声就瘫软在了他的怀里,顺利地被他解开了睡袍上的腰带,然后退下了她的裙子,露出美丽的身躯。 随着一个又一个轻巧却细密的湿吻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容华觉得她原本微凉的肌肤都热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跟着袁绍的动作慢慢升温,溢出了暧昧的气息。 在男人有力的带动下,容华只能微微闭着双眼承受,不知不觉间,她雪白的双臂已经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当一室娇吟渐渐平息的时候,容华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身上的男人还想再来一次的时候,她咬着牙,一把推开了他的身体,然后不客气地将之一脚踹下了大床,威胁道:“我要睡觉了,你再动我一下,我再也不理你了!”明明记得这混球说过要克制的,怎么真的做了的时候,从来没见他履行过诺言! 这样软绵绵的口气其实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不过袁绍还是放过了她,他伸手去抱住容华。 “不要,我真的累了。”容华以为袁绍不肯听自己的,忙转了口气,哀求着将双手抵在他身上。 “别怕,我只是抱你去洗澡,你乖乖睡觉,我不动你了。”袁绍的声音很轻柔,比耳语只高了些许,在这样的安抚下,容华终于忍不住闭上双眼睡了下去。 忍着自己还没有完全满足的欲望,袁绍将女孩抱在了怀里走进了浴室。洗完澡后,他又赶忙用浴巾擦干了她的身体,为她床上睡衣后,将她放入了大床之中。 想到明天的训练,袁绍走出门打了电话给吴越,让他明天给女孩放放水,别累着她了。 吴越是吴家的人,吴家也是袁家的一个附属家族,他在军校中任职颇高,按理来说是不会参与新生训练这种小事情的。不过这一回容华要进军校的事情很明显刺激到了爱女心切的袁爸爸,他立马就着急了王建炎和吴越二人,要他们亲自在新生训练中照顾好他的宝贝女儿,就连入学考试中出场的副校长李国英,都是他特意派过去的。 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出,华夏国第一军校其实就是在袁、洪、洛三家的把持下运转的,这三个家族都有自己信任的人在军校当值。 不过第一军校的校长并不是这三家的人,而是与四大古武世家相密切的一个人,听说他的内劲级别很高,不过行事古怪,性格孤僻,又看不惯古武世家那些人的嘴脸,这才离开了南海四岛(也就是古武世界居住的神秘岛屿),来了军校,拿了个校长当当。 第二天一早,容华起床的时候,她睁开双眼看着身侧的男人,愣愣地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很少有一个早上,是袁绍还留在她床侧的。 “起来了?”袁绍早就醒过来,看了好一会儿书了,他向军部请了假,就是想陪着容华一同去军校。 “嗯,你怎么还不走?”容华点点头,然后直白地问道。 “……”袁绍觉得,自从容华跟着袁林去了公司做了一段时间的秘书以后,这张小嘴就更会气人了,偏偏,他还发不出火来,只得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去柜子里找了容华的衣服。 “穿这些吗?应该不行吧……”容华看着袁绍手里的一件V领的丝质无袖衫和一条同质地的深灰色哈伦裤,不禁愣了半响,没有接过来。 “到了学校会换的。新生的校服没有做好,所以会发一套迷彩服,嗯,料子有些粗糙,你可以在里面穿一件T恤。”袁绍微微皱眉,然后捏了捏女孩柔嫩似水的手臂,在心里叹气,明明可以乖乖留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生活的,为什么就是要去承受这种苦难呢?好吧,或许自己就是喜欢女孩这种不屈不挠的小性子。 “虽然比起江南,京城的夏天好多了,可是在迷彩服里穿一件T恤的话,也会很闷的。”容华撇撇嘴,觉得袁绍的脑子不怎么好使。 被容华鄙视地看着,袁绍也不尴尬,更不恼怒,他只是摸了摸容华的额头,然后倾身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柔声道:“楚楚,真的要去军校吗?我舍不得你受苦。” “我不可能永远都躲在你们的怀里,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容华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瞳孔中透着淡淡的失望和落寞,令她心头一软,忙又加了一句:“我并不是要独立,更不是不需要你的庇护,我只是希望你们在忙碌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我想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想要让你们也能为我骄傲一次。”也想要查清真相,捏死那些妄图加害自己的人!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不希望袁绍和家人为自己担心。 “你一直是我的骄傲,真的,我的宝贝女孩。”袁绍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他离开容华的额头,然后在那上面亲了一口,“但如果那是你希望的,我将竭尽全力让您满意,我的公主殿下。” 看着袁绍按在胸口的手,听着略带调笑又不失认真的话语,容华捂住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流泻而出的银铃般的笑声顿时塞满了整个房间,好看的俏脸上绽放出的有如蔷薇花般醉人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袁绍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上了云端,幸福而满足,欢欣而雀跃。 只要能看着你笑得那么灿烂,刀山火海也不过如此。 等一家人吃过了早餐,袁林就起身穿好了外套,准备去公司了,他一向是个很勤快的老板。 “说实话,军校真的不怎么样,你要是不适应就赶紧回家,来我公司做秘书也行,饿不死你的。”袁林出门前,这样说了一句,差点被他老子给抓住揍一顿。 看着落荒而逃的袁林,袁烨气得骂了好几句不怎么“雅致”的话,柳芸在一旁听了,和容华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这臭小子!真怀疑他是不是老子生的!”袁烨气得无语轮次,刚刚说完这一句,脖子就有些发冷,他扭过头一看,果然见到他爱妻冷下了脸。 “小林就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你什么意思?”柳芸知道袁烨是在气头上随便说说的,不过她还是不高兴。 “呵呵,瞧你这话说的,我口无遮拦而已,你就当我放屁。”袁烨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两个人,还是两个女人,一个他老婆,一个他女儿。现在老婆生气了,他哪敢放肆,忙搂住柳芸安慰起来。 “粗俗!”柳芸抿着嘴骂了一声,看着丈夫这没出息的嘴脸,又不禁笑了起来,她其实,就是喜欢袁烨这一份不做作,更喜欢他对自己的温柔。 “是是是,我粗俗,我哪能和袁夫人比呢?”袁烨顺杆子往上爬,好说歹说将老婆大人给哄高兴了。 袁绍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预见到了自己以后的模样…… 不过如果一定要带入角色,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他也还是觉得袁烨这个角色由袁毅来担任,会更加贴合。如果没有自己插足,几十年后的袁毅和楚楚,大概就是这番幸福的光景吧。 想到这里,他暗暗拉住了容华的小手,觉得自己已经等不下去了,心里那种惊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决定只要容华一满二十周岁,就拉着她去民政局把事情办了。 被袁绍这样拉着的容华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觉得在父母面前跟大哥手拉手,有些不自在,她甩了甩,却只被握得更紧。 “爸,妈,我先送楚楚去学校了。”袁绍看了看时间,说道。 “好,去吧。”袁烨点点头,一脸威严,一点也没有在柳芸和容华面前时的讨好模样。 等袁绍和容华出了门,柳芸就朝着袁毅抱怨起来:“小毅你真是的,今天是楚楚开学第一天,你怎么不知道请个假陪着去啊!”她其实也想陪着容华一起去,不过袁绍拒绝了,他说他正好今天没事,由他陪着容华去就行了。 袁毅当然也想陪着容华去学校,可是大哥早就下了绊子,今天他不得不去一趟渤海军区,把上面,其实也就是袁绍托了别人交下来的任务给完成了。 他选择了沉默,看得柳芸心里更气,觉得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到时候楚楚跟别的男人跑了,那她找谁哭去?! 袁烨见爱妻陷入了盘算未来之中,朝着儿子挥挥手,让他先去军部。 华夏国第一军校的历史很久远,早在清朝末年,就由当时的殿阁大学士向皇帝请命要求建立。时至今日,已有百年历史。 因为考试第二天的上午九点整就要出昨日第一场的考试成绩,所以改卷老师们,也就是那些重点高中老师和京城的大学教授们几乎是通宵都在改卷。 考生们都在家长的陪同下早早等在了放榜公告之下,入取名单是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列的,可是他们依然更愿意挨个儿地找名字。有人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们欢呼拥抱,有人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失落却不肯放弃,去一旁的老师那里确定入取信息。 袁绍的车挂着军用车牌,但是在这种军校大门口,军用车牌其实并不怎么特殊,但他的车子很特殊,倒不是它昂贵,而是很多人都知道,袁家大少一般开的,就是这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 当他的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等在门口的两名老师很自然地给他打开了大门,并且行了标准利落的军礼,这一幕当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不过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车里面的人,那车子就呼啸而去了,气焰很高很嚣张,不过门口的两老师一点也不觉得愤怒,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废话,袁大少爷不嚣张,那谁还有资格嚣张? 袁绍当然不可能让容华也挤到公告栏下去找自己的名字,他牵着女孩的小手来到了李国英的办公室。 “大少爷。”李国英很早就来了学校,什么事情也不做,就是等着袁绍和容华两人。 “她被录取了吗?”袁绍走进门后,就好像在自己办公室一样,拉着容华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抬起高贵的下巴,操着优雅的语调问道。 “录取了!”李国英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笑得十分灿烂的大小姐,心里也跟着高兴了起来,他笑着说道:“大小姐身体素质不错,文化课的成绩又很好,综合成绩在这一次的入学考试中,可是排了前五呢。改卷的那几个教授可是心疼极了,说要是大小姐肯去他们大学就好了。” 袁绍笑得与有荣焉,不过嘴里还是说道:“你可别这么使劲夸她,到时候小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我哪有!”容华撅着小嘴反驳,却被袁绍揽入怀中,揉搓了一顿。 “好好,你没有。”袁绍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依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李国英见素来傲慢的大少爷都这样疼爱大小姐,心里就更是明白,这位大小姐,绝对要尽力看护好,不然将军不发飙,这大少爷也肯定要发难啊。 “二三场的考试成绩呢?什么时候出来?”容华推开了袁绍的双手,然后朝李国英问道。 李国英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倒不是因为这成绩还是秘密,而是因为大小姐的第三次考试的确不怎么样,他有些为难。 “你直说。”袁绍见李国英这犹豫的表情,深怕女孩乱想伤了心,忙将她抱了过来,安慰着拍了拍她的美背,然后对李国英下了命令。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在李国英听来,却是那么自然,他本能地就服从了。 “大小姐第二场考试成绩非常好,但是第三场中,大小姐选择了狙击枪,十发子弹只中了两发,这样的成绩,恐怕是进不了S班了,不过A班还是行的。”李国英有些忐忑,真不是他不愿意放水,而是这种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想要动手脚都不行,再说他上面压着的那个校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这时候要开后门,问题有点大。 容华本来还担心自己考太差,现在听李国英说A班可以进,就放下了心,她也不是硬要去什么S班,A班也不错的。 只是她愿意,袁绍却不愿意,因为这和他原本的计划不相符。 “不行,她必须去S班。”袁绍微微皱眉,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李国英顿时挺直了后背,头皮发麻。 “A班也不错啊,没关系的。”容华不知道袁绍有什么计划,她眨了眨双眼,撇嘴说道:“又不是只有S班的人才能够有什么大作为,A班也可以的。” “你不懂。”袁绍刚刚说了这三个字,就见女孩撅嘴蹙了眉,白嫩的小脸上带了委屈。他心一紧,暗骂自己说话太重,忙软下口气道:“楚楚听话,去S班的好处不少,特别是毕业后直接授予少尉军衔,不用从士官做起。” “可是,不是说我的成绩进不去吗?”容华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去哪个班级,既然袁绍这样说了,那她就乖乖听话吧。 “别担心,你一定可以进去的,S班也不代表多出色的班级,只是早进了学校几年罢了,大不了不去S1读好了。”说完,袁绍就转头看向了李国英:“李国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楚楚安排进S班,光明正大的。”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有些重,他的确是在走后门,但那又怎样呢,他不希望任何人在他的宝贝女孩身后指指点点,他要的就是“光明正大”。 李国英其实觉得有些难办,但是袁绍这句话已经是下了死令,他不从也得从,他要是做不到,那自然有别人来为袁大少爷做,到时候,他这个副校长的位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那个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王建炎,他不得不防啊。 “是,大少爷,我一定会办好的!”李国英靠腿行礼,然后目送着两人走出了办公室。 “上次袁林有带着你好好逛逛吗?”袁绍一直揽着容华的双肩,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没有怎么逛,但也差不多了解了这里的结构……不过如果大哥可以陪着我去逛逛的话,我也很开心的。”容华看袁绍一脸不满,忙狗腿地改了口。 听此,袁绍的俊颜才由阴转晴。他优雅地笑着点点头,然后将容华抱得更紧,带着她走了几个重要的地方,比如训练场,练枪室等等,他不能带着容华逛太久,因为即使是第一天,仅是站军姿就需要一小时,更不说其他的项目了,他不能让容华太过劳累。 ☆、073 他说你不对 十点整的时候,袁绍就将容华放在了一个大礼堂外,他为女孩推开了大门,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双肩,说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他双手用力,将宝贝女孩推入了军校的礼堂,那里面,将组成女孩世界的一部分。 容华被袁绍推了一把,便快步走进了礼堂。 第一军校的大礼堂布置得很刻板严谨,没有鲜花没有气球没有彩带,只有海陆空三色简单地装饰着礼堂,几名身穿军装的教官,站在礼堂北面的台子上,他们面无表情,神色冷凝,看起来别有一番威严铁血的感觉。 新生们虽然穿着不一,但是一个个都挺直了背脊,眼看前方,站队也站得很不错,不至于歪歪扭扭。容华进去的时候还不是太晚,跟在她身后来的还有几个学生,其中就有酸溜溜。 “嘿!同学,您果然也进学校了啊!恭喜恭喜啊。”酸溜溜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看起来倒是斯文了一些,不过还是很话痨。他跑上前追上了容华的步子。 容华挑眉假笑:“同喜。” “诶,对了同学,外面那个长得超级帅的男人,是你谁啊?男朋友?看他那身气势,应该也是军人吧!”酸溜溜是因为在学校里迷了路,这才晚来了,正好又在门口看见了袁绍,便开了话匣子。 “那是我哥……”容华眉头跳了又跳,她觉得,听大哥的话去S班一定是正确的决定,因为以后去了那里,她就可以不再碰见这个聒噪的家伙!要不是昨天在学校餐厅里,他对自己做出过的友善举动,容华记在了心里,凭着现在他这烦人的劲儿,她一定一脚将人踹走! “哇,你爸妈一定长得都很好看,生出来的儿子女儿都这么漂亮!”酸溜溜虽然聒噪,但说话还是挺直白的,也不会像一些特意讨好的人一样恭维的话说得特别令人恶心,这也是容华可以忍他到现在的一个原因。 “谢谢夸奖。”容华斜了酸溜溜一眼,见他还想说什么,便不得不提醒道:“如果你不想第一天就被教官点名批评的话,我想你最好闭嘴。还有,你可以叫我楚容华。”听他一口一个同学,容华觉得有点变扭。 “额,呵呵,好……”酸溜溜抬头看了台上的教官一眼,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声道:“我叫吴德。” “噗……”容华刚刚扭过头,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顿时笑出了声音来,等她发现全场的人都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她尴尬地瞪了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酸溜溜一眼。 王建炎是这一次新生训练的总教官,他和李青青、吴越一起站在台上,见台下大小姐突然笑了起来,又看她挺尴尬的,便咳嗽了一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首先,欢迎你们来到华夏国第一军校。”王建炎提前了两分钟开始演讲,他不动声色地朝着容华那边眨了眨双眼,然后继续道:“众所周知,我们学校是华夏国最优秀的军校之一,你们能够被学校录取,是你们花费了许多时间努力的成功,你们的加入也是我们学校的荣幸。你们是学校最充满活力的新鲜血液,我们相信,今天,你们以我校为荣,明天,学校将以你为傲!军校的生活很辛苦,相信你们在来学校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我不要求你们这四年一直挺下去,但我要求在这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中,你们能够不半途而废,训练结束以后,是去是留,则由你们自行决定。下面请吴越吴教官讲话。” 吴越是一个长得清清秀秀的男人,他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笑起来干净又好看,一点也不像个铁血杀伐的军人,反而更像一个大学教授。 “同学们上午好,我是吴越,在这一个月中,我和王总教官会一同带着你们开始适应军校生活,希望你们能够不喊苦不喊累,当然,如果暗地里说说,还是允许的,咱们是民主自由的国家嘛。”吴越很幽默,看起来脾气也不错,容华微微点头,至少表面上看去,还真就是一个友善的人。 酸溜溜却似乎对这个吴越不是怎么满意,他哼了哼,然后说道:“道貌岸然。” “怎么,你认识他?”容华侧过头,想起酸溜溜的名字,她还是很想笑,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蹊跷,两个人都姓吴,似乎长相也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便张口道:“你不会是他儿子吧?” 哪想到,这句话竟然让酸溜溜跳了脚,他几乎是低吼了出来,“我是他儿子?!怎么可能!”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容华挑起右眉,斜着唇角,有点坏坏地笑了起来。 酸溜溜抚额,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无语的一天。他看容华一脸“原来如此”地扭过了头去,只得解释道:“他是我小叔叔。” “原来你也是吴家的人,那你也算豪门小少爷了,昨天对我说话怎么酸溜溜的?”容华逮住机会喷了酸溜溜一回,两人都悄悄说着话,所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就算台上的人见了也不敢管她。 “才不是,我爸被赶出家门了。”酸溜溜说这句话的时候,口吻带着一点嘲讽,不过没有什么沮丧和难过,他似乎还挺满意这种情况的。 容华听到这里,就没想再听下去了,她觉得这已经涉及了隐私,不过酸溜溜好像还意犹未尽,继续低声说道:“吴家那些老古董,不就是不参军嘛,直接就赶我爸出家门了,好在我爸在化工领域挺有建树的,饿不死我们,嘿嘿。” “……吴家,的确对这些挺严格的,我爸也说他们是最正统的军人世家之一。”容华听酸溜溜数落他们吴家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开了口。 “才不是之一!他们是最古板,最保守的老不死!”酸溜溜哼哼道:“我听你这话,你好像也是出自军人世家,那你应该知道袁家的小少爷吧?” “你说袁林啊,知道。”容华一直看着前方,不过耳朵还是听着酸溜溜说话的,她点了点头。 “对对,就是那个袁林!”酸溜溜似乎有些兴奋,握着拳头说道:“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小小年纪就敢反抗他家老头子,被踢出家门去国外读书,回来了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有钱人呢!不像我爸,可是一直憋屈到成了年以后才敢反抗吴老头。” 容华的鼻子皱了皱,不高兴地低声喊道:“我爸才不是老头子!” “没说你爸是老头子啊,我说的是袁林他爸——”说到这里,酸溜溜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他瞪大了双眼扭头看着楚容华,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在他要尖叫出声的时候,容华眼疾脚快地给了他的小腿一脚,让他疼得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不许说出去!”容华刚才就后悔自己说漏嘴了,不过谁让这臭小子敢说她最敬爱的父亲是老头子! 酸溜溜抽着凉气,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兴奋的。要不是这还是在大礼堂,他一定会拍自己几个巴掌,你怎么这么笨呢,竟然忘记袁家大小姐就叫楚容华了!你你你,真是白活了啊! “抽什么气啊,给我点头,不许对别人乱说我的事情!”容华可不放心,这酸溜溜就是一大嘴巴,要是不给他提个醒,保准儿明天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袁将军爱女的事情了。 酸溜溜在这样的女王气场之下,除了连连点头,哪里还敢做其他的事情。 台上的教官还在说话,容华沉默了一阵,突然扭过头,阴森森地看着酸溜溜。 酸溜溜措不及防,倒退了两步,有点怕。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弟弟了?虽然我不反对男男相爱,可是这要是被我爸知道,袁林会被打断腿的!哦不对,那倒也不一定,毕竟我们家袁林还看不上你的,你长得其实也还算可以,只是我家袁林更喜欢艳丽一点的,至少是上等容貌。”容华摸摸下巴,觉得自己想得太对了。 酸溜溜听容华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为自己申冤,“我哪有喜欢你弟弟啊,你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啊!” “你昨天就一直问我弟啊,加上今天你还用这种表情夸奖袁林,我能不以为你喜欢他吗?”说着,容华就举起两个小拳头贴在了下巴两边,夸张地重复刚才酸溜溜说到袁林时的动作。 “……”酸溜溜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总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这女人的思想真是要多彪悍就有多彪悍啊,他苦哈哈地朝着容华笑笑,然后说道:“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说你爸是老头子的,你爸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中年美男啊。” “知道就好。”容华轻哼一声,然后扭过了头去。 果然是因为自己说了她家老爸吗?见此,酸溜溜暗自抹汗,心有戚戚然地如此想到。 王建炎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众人就有序退场了,这时候学生们都已经开始明白什么叫做纪律,他们跟紧了前面的带队教官,走的路线都很笔直。 学生家长都已经回家,新生们的衣物行李也放在了各自的宿舍里,容华却还不知道她的宿舍在哪里。 走出大礼堂,袁绍就不客气地拉住了容华的小手。李青青是跟在学生后面出的门,她忙朝着袁绍行了军礼,动作很标准,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这个男人虽然算是她的小辈,可是他的能力,在军界的作为,完全能让她彻底折服。 “李教官。”袁绍对着李青青微微颔首,然后说道:“这几天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大少爷客气了,照顾大小姐是我的分内事。”李青青笑眯眯地看了容华一眼,神情慈爱而亲切,看得袁绍非常满意。 袁大少爷满意了,心情就变得不错起来,他傲慢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李教官不错,等楚楚离开学校,你就来军部吧,我记得你也是海军出身。”他现在已经是军部委员会的重要成员,把人拉进军部的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谢谢大少爷,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少爷所托,全心全意照顾好大小姐!”李青青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一听自己有机会进入军部,顿时心花怒放,看着容华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一块猪头肉…… 容华撇了撇嘴,虽然觉得袁绍这种做法有点假公济私,不过他也是为了自己,便不做声响了。而且李青青虽然有些势利,对自己却还是不错的。 等李青青屁颠屁颠地走了,袁绍便握住了女孩圆滑的肩头,柔声道:“这一个月都不准带手机,你放在裤袋子里就行,不要在学生面前把手机亮出来。” “哦。”容华点点头,觉得没什么必要的话,她就不带着手机好了。 袁绍又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就表示自己要去找李国英交代一点事情,随后就要离开学校,让容华乖乖的。 “出了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会马上过来的。当然,你也可以找李国英或者王建炎,吴越也行,这三个人都会听你话的。”袁绍还是不放心,这种感觉就像保护了很久的花骨朵儿突然要拿到温室外了,他心里忐忑不安,很想直接将女孩系在腰上带走! “不要委屈自己,我知道了会心疼。” “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给我,不然我就亲自来学校。” “不许和陌生人说话,要防备身后的人,注意周围安全。” “特别是晚上,不准出门,除非有李青青陪着你。” “还有——”袁绍还要继续说什么,容华却忍不住翻白眼了。 她打断了大少爷的碎碎念,说道:“好了,我会小心的,保证没有一个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好。”袁绍微微弯下腰,看着女孩清澈见底的瞳仁,低声笑了起来,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说了些爱语,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袁绍走远,容华扭过头看着这一幢宿舍楼,猛地又转回了头,可是袁绍已经走远了。她的宿舍是哪个啊? 容华刚想打电话给袁绍,却见李青青跑了过来。 “大小姐,您还在外面吗?你的行李我已经拿到楼上去了,我们上去吧?”李青青跑到容华身边,征求了意见。 “那个……李教官,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还有,叫我容华就行。”其实容华已经有些明白了,她四周看了看,发现一个新生都没有,加上袁绍先前的话,和李青青现在说的话,她就知道,自己的宿舍应该就在李青青的房里,她要和教官住一起! “大少爷没有跟您说吗?您和我一起住,这栋楼是去年刚刚建成的,房间很大,住我们两个绰绰有余的。” “哦,这样啊,那麻烦李教官了。”容华点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她知道这是家里人不放心之下的安排,她还是顺从着比较好,不然老爸一个不乐意,把自己给提回家了咋办。 说是宿舍,其实就和公寓一样,各种设备齐全,像电视、电脑这种不该出现在学生宿舍的东西也有。 房间和李青青说的一样,面积很大,虽然还是比不上自己家里的卧室,不过对宿舍来说,的确是很大了。这个房间隔成了三个独立空间,左右各一个卧室,各有一个卫生间,卫生间不大,也没有浴缸,只有淋浴设备。中间一个空间是客厅,摆放着一个沙发和一个茶几。 这儿没有厨房,有了也没人会做饭,别惊讶,李青青的确也不会做饭。 “容华,这一个月的作息时间都在您房间的书桌上,早上我会和您一起去场地集合,三餐我都和你一起,不过要是我被临时喊去做什么事情了,您就别等我先去吃饭吧。”李青青和容华坐下来后,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吃饭的,你不用顾及我。”容华摇摇头,发现这生活比自己在维森学院的时候还要安逸,连吃饭都有人陪同了。 “那可不行,将军说要好好照顾你。”李青青摇摇头。 “那好吧,早餐和晚餐一起吃吧,午餐就不用了,你也是教官,不可能一直陪着我的,这样不太方便。”容华见李青青还是犹豫,便道:“爸爸只是说让你照顾我,可不是和我形影不离,没关系的。” “那就听您的吧。”李青青点了点头,知道大小姐来军校就是来磨砺的,要是生活得太舒适,倒不如不来呢。不过话说回来,大小姐可真是懂事,不像别的千金小姐,特指洪家那个二小姐洪荷婉,在学校的时候要求很多特权就算了,还总是嫌这个累,嫌那个脏,最后毕业证书都是靠着她妈妈求了洪上将的情得来的。既然要装出那么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那就不要来军校啊,当军校是什么啊! 越想越气,李青青就没有注意自己的脸色,容华见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就抽了抽小嘴,挪了挪小屁屁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就由着她继续想什么气愤的事情吧……? 李青青其实很快就回过了神,她看时间还早,便小小地八婆了一把,问道:“小容华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军校呢,据我所知,将军不太希望你来啊。” “这个,你可以叫我容华,小容华什么的,呵呵……”容华嘴巴一歪,想起柳芸说过,这李青青小时候就不靠谱,总是喜欢调戏漂亮的女孩男孩来着…… “好吧好吧,最近家里都没什么小孩子出生,害我寂寞很久了。”李青青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那么容华,刚刚的问题你方便回答吗?” 容华看着那一双眨着八卦之魂的眼睛,不禁缩了缩脖子,反问道:“那教官呢?你当年来军校就读,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没想到容华会反过来问自己,李青青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单纯的女孩,笑着说道:“因为我很有野心啊。我不甘心只做一个千金小姐,我也想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 “那么教官,我想我和你在很大程度上是一样的,我也希望自己有能力为自己打开一片天地。”容华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可这只是一部分。如果没有碰到那些刺杀事件,她也没有杀过人,那么她可能就不会想要来军校,她会乖乖地听话,参加高考,然后读大学,如果可以,她还会去瑞典学酒店管理,这一辈子就在父母的庇护下,自由自在地生活。 可是她已经说过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那么多的如果。 她被害过,被刺杀过,甚至被人下过药差点出事,她自己也杀过人,从第一次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毫不犹豫。她已经回不去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楚容华了,她在这种充满血腥味的过程中成长了。她将锤炼自己的身躯,修炼威力巨大的内劲,然后拿起手中的利刃,让所有敢于加害自己的人靠近不了自己一步。若靠近,则杀无赦。 有时候午夜梦回,容华也会茫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开始漠视生命,开始如此杀伐果决?还是说,她的本性就是这般狠辣冷漠?她不知道,这一个问题她自己也无法解开。 下午,新生军事训练就正式开始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很有军队作风。 这一届进入军校的人共有三百余人,在一个月的军事训练结束后,根据第二场和第三场的考试成绩,他们将会被分成A到F这样六个班级,每班大概五十人。 现在大家都是随机分班,很不幸,容华又和酸溜溜分在了一起,她看见酸溜溜远远地就朝着自己挥手,不禁抚额长叹,这就是猿粪吗?! 酸溜溜围在容华身边,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容华发飙之前,瞪大了双眼,以拳击掌,说道:“我刚才回了宿舍就在想,到底是哪里奇怪呢,原来是这啊!你头发没剪掉啊!要被教官骂的!” “谢谢关心,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头发没法剪掉。”容华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盘起来的长发都塞进了绿帽子里,这样就不会影响到训练了。 酸溜溜听了容华的话,两条眉毛就抖得特别猥琐,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哦哦……什么特殊原因啊,说来我听听,以后我女儿上军校了,也可以这么骗骗教官们,毕竟女孩子剪掉头发,还是挺舍不得的。” “你女儿?还太早吧!”容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再说,你能不能生出女儿还是个问题。” “多生几个肯定能生到女儿的。”酸溜溜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值得害羞的。 “这不是多生几个的问题,而是你的性取向本身就有问题,能不能生,才是重点!”容华将涨红了脸的酸溜溜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然后叹气道:“一看就是总受的命运啊。” “楚!容!华!”酸溜溜气得牙痒,可偏偏对着容华这样一张绝世美人脸,他根本发不出火来!真是憋屈死了! 容华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觉得还蛮可爱的,便哈哈笑了起来,不知不觉,两人的关系好像近了一点。 教官很快就来了,他们这一组一共有二十五人,由王建炎亲自上阵做教官,李青青带的那一组的活动场地就在容华这一组的旁边,所以都能照应好。 王建炎在上面讲话,酸溜溜就在下面偷偷说道:“我从来没听说过总教官会亲自来教导人的,看来这王总教官又是看了你的面子啊,袁大小姐的名头果然不错,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比的。” “你别总是说话酸溜溜的,吴德!”容华朝着另一个方向微微挪了挪步子。 酸溜溜还在想容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移到另一边的话,队伍就不整齐了,下一秒,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二排第三列!在说什么废话呢!”王建炎见大小姐事不关己,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扭过了小脑袋,便朝着吴德发了难,绝对顺应大小姐的心意。 “……”酸溜溜横了偷笑不已的容华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训练内容第一项果然是站军姿,并且要求站一个小时,这时候正是大太阳,站了没有十分钟,王建炎就将其中几个乱动的学生给拉出来了,过了半小时,几乎一般的人都阵亡,还剩下的一半也只是硬挺着。 王建炎知道新生第一天都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也没有怎么严厉,对于坚持到最后的学生,还给予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站到最后都纹丝不动的,只有七个人,包括了酸溜溜和容华。 中途休息的时候,酸溜溜狠狠抹了一把汗,然后将放在裤袋子里的面纸拿了出来递给容华:“等下还要擦很多次汗呢,你就别用手帕了,到时候手帕都是汗臭味。”说话很直白,也不怎么动听,不过容华心里还是挺舒服的,觉得酸溜溜不酸的时候,还是可以滴。 容华听了酸溜溜的话以后,就将手帕放回了口袋里,然后拿过了对方的面纸,道了声谢。 “嘿嘿,不用谢不用谢,以后毕业了,多提拔提拔我就行啊。”酸溜溜一口白牙笑出来,容华就想给他一拳头,明明他自己就不是个平民百姓,却总是装成矮矬穷,这算什么,高富帅的新爱好? 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过来煞风景。 “你怎么没有剪短发!”一个皮肤黝黑的女生突然高声喊了起来,似乎是想将在另一边休息的王建炎给吸引过来。 容华早就知道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为了她辛苦养长的头发,她只能说谎:“我不是故意要破坏学校规定的,只是实在不能剪发。这件事情我已经与校方协商过了。” “凭什么你不用剪短发!”那女生似乎听不懂人话,像一只疯狗似的只会咬着一件事情不放,不过她的态度虽然令人厌恶,可还是有不少女生愤慨了起来,觉得容华这是在搞特殊化,觉得不公平。 李青青一直注意着容华这一边,王建炎说休息的时候,她也让自己这一组人休息了。见容华好像被几个女生围了起来,便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青草走了过去。 “怎么了?”李青青拨开人群,走到了容华身边,朝着几个瞪着眼睛,一脸不服气的女生毫不客气地问道。 “教官!这个女人不剪头发!她违反校规!”那皮肤黑得不堪入目的女生见李青青过来,还以为可以告状了,笑得很得意。 酸溜溜呲了呲牙,觉得这女生很厉害,一点脸色都不会看,没见李教官对她很不爽吗?不过再想了一下,酸溜溜又觉得自己更加厉害,因为他竟然能够从这个黑不溜秋的女生脸上看到得意的表情,这真是太神奇了! 容华抚额,彻底确定了,这女生果然听不懂人话,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已经和校方协商过,那就不存在违反校规的情况!就算她被特殊化了,那也不叫违反校规啊! “她这是情况特殊,已经被允许留长发了。休息时间快到了,别在这里无理取闹。”李青青冷淡地看了那女生一眼,硬梆梆地说道。 这句话在容华听来,总觉得李青青像是在说——“她情况特殊,被特许带发修行”。想到这里,容华就囧了,感情军校就是半个尼姑庵啊。 “可是凭什么!”黑脸女生果然没什么眼力,李青青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还要义愤填膺。 “你要不乐意,可以找学校领导去谈。”李青青的脾气其实不怎么好,军队里待过的人,脾气都不会怎么好,被学生忤逆,她当然不高兴,柳眉一皱,就冷下了声音。 黑脸女生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根本没人去劝阻她的行为。 “我会的!教官!这是不公平的区别待遇,这太过分了!”黑脸女生充分解释了脑残的定义,这一回那些原本有些支持她的女生也沉默了。 王建炎已经在吹哨子,李青青没能和容华说句话,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话说,你这样的确有点特殊,小心被人下绊子啊。”酸溜溜看那黑脸女生恶狠狠的眼神,不无担心地说道。 容华也见到了那女生的眼神,有些轻蔑地扬起了一个傲慢的笑容,说道:“我楚容华可从不怕被人下绊子,要来就来吧。而且,我不剪短发又也没有碍到别人,难道我不剪发她们就少了块肉,少吃顿饭了?我只是不剪头发,她都嫉恶如仇成这样,那我要是杀了她全家,她该怎么办?发疯进精神病院吗?” 这女人,说话可真毒。酸溜溜抖了抖小心肝,如此想着,一边又道:“我觉得照这情形,她也会杀你全家。” “呵,在那之前,我肯定会先送她去精神病院,比如那里的太平间。”容华轻轻一笑,说不出的云淡风轻,以及冷酷无情。 酸溜溜看着,心道,不愧是袁家大小姐,这份气势,足够了。 王建炎让众人集合,然后开始教一些基本动作,如稍息,立正,跨立,军礼等等,这些东西高中军训的时候就学习过,所以大家都不是很吃力,只是因为要求相对严格了起来,所以都做了一遍又一遍。 下了课后,突然有一个短发的女孩子跑了过来搭讪:“嗨你好,我叫杨淇,你也是混血儿吗?你长得可真好看!” 容华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有着一头深褐色短发,五官深刻的碧眼漂亮女孩正朝着自己呵呵笑,她微微点头,道:“我叫楚容华,我是混血。”她以前也被人问过这个问题,她虽然是黑发黑眸,五官也不是特别立体深刻,但因为长得很像芭比娃娃,所以常常被同学这样问。 “哇,果然是这样!你真的真的太漂亮了!你一定是常住华夏国的人吧,我刚刚来这里,华夏语都说不顺利呢。”杨淇是个很开朗的人,和安娜有些相似。不过她的五官也更偏向西方人,若她不说自己是混血,容华觉得她更应该就是纯种的英国人才对。 “听出来了。”容华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她并不打算和别人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皇城娱乐事件后,她已经不再相信别人。 “你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杨淇看了容华好一会儿,唇边的笑容都淡了下去,眼神带着一点点的迷离。 容华见此,有些奇怪地蹙了蹙眉,她总觉得这个杨淇有点怪异,明明的确没有恶意,可是看着自己的这个眼神,又让自己不怎么舒服。爸爸说过,没有一个高明的坏人会主动表现自己的恶意。所以容华决定远离杨淇,珍爱生命。 酸溜溜想起容华刚才埋汰自己的事情,便凑上前捅了捅容华的肩膀,低声道:“这杨小姐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你可以笑得再猥琐一点,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医院看看眼科,顺便……”容华凉飕飕一笑,朝着酸溜溜的腹部一低头,缓缓说道:“顺便看一看即将被我打碎的……肠子?这是要看肠胃科吗?” “肠子都碎了的话,当然要去急诊啊!”酸溜溜赶忙后退了两步,决定离这危险人物远一点,他躲在了杨淇身后,似乎壮了胆,继续道:“你这样恐吓我是不对的!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恶劣行为!” 容华斜唇微微笑,转身不理酸溜溜,要找李青青一块吃饭去,却听背后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她后背一紧,猛地扭过了身,差点拿出了口袋里的小手枪! “啊!快放手放手,好疼啊!”酸溜溜心里这个苦,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在杨淇面前,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事情是这样的,容华刚刚转过身,他也刚刚闭上嘴巴,身前这个杨淇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侧身给了他一个过肩摔!这还不够,还要下手给他几拳头啊!姑奶奶啊,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前脚被楚容华威胁,后脚就被才认识的杨淇摔了一跤! “杨淇,你这是干什么?”容华虽没将酸溜溜看成自己人,但也不希望他在自己眼底被欺负,于是皱眉问道。 “他说你不对。”杨淇的中文不好,她刚才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讲什么,只是听到酸溜溜说了一句“你这样是不对的”,虽然中间被省略了“恐吓我”三个字,她容不得任何人说面前这个女孩不对。 “我说她不对,也是她打我,你打我干啥?你俩刚认识就铁成这样了?!”听了这个理由,酸溜溜简直想吐血! 容华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杨淇本来就给自己奇奇怪怪的感觉,也就没多想,道:“我和他闹着玩的,你放手吧,不然他手臂就废了。” “是。”杨淇点点头,然后随意地甩开了酸溜溜的手臂。 “那个,我要去吃饭了,再见。”容华深信,自己不应该和这个杨淇多待在一起,谁知道这是不是军部派来的人,她的身手的确不错。 “请便。”杨淇似乎觉得自己话太过古板,便扬起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去吃饭吧,我也去吃饭了,再见,容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容华点点头,心道,你都这样叫了,我还能怎么滴? “呵呵,那容华,SEEYOU!”杨淇挥挥手,开心地转身跑了,那深褐色的短发随风飞舞。 酸溜溜捂着手臂抽气,他抱怨道:“容华,你真的不认识那个杨淇吗?她为了你才打的我诶!” “你别乱加罪名啊,我可没有指使她。”容华扬眉轻笑,取下了头上的帽子朝着自己闷热的脖子甩了甩,转身要走。 ——分割——与文内容无关—— 杨淇:楚容华说的话都是对的! 酸溜溜:为啥? 杨淇:没有为什么! 酸溜溜:我说了她不对呢? 杨淇:死。 ☆、074 他的女孩 “唉!你就这样走了?我手臂可还伤着呢!”见容华要走,酸溜溜瞪大了双眼吼道。 “你瞧,你小叔叔过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叔侄俩叙旧了。”容华觉得酸溜溜应该没事,不然他早就倒地不起了。她昂起下巴,指了指前面走来的吴越。 “他?他才不可能是找我的呢,我们中午才见过面!”酸溜溜看着吴越根本没有把余光给自己。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吴越的确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来找他的小侄子聊天,他走了过来,朝着容华点了点头,略带恭谨地说道:“大小姐,我是吴越,此后的一个月里,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容华以前从未接触过吴家的人,当然也包括李家和王家的人,她对于这种相处模式并不是很适应,见吴越这样说,她只是浅笑着颔了颔首。 等容华走后,酸溜溜就捅了捅吴越的腹部,笑着说道:“这楚容华的地位这么高,让你都只能低下尊贵的头颅?” 吴越伸手架了架眼镜框,微笑道:“在袁家人面前,我们吴家的人可不能算什么尊贵。想要在这种世道里辉煌地活下去,你就得非常明白,什么时候该抬起下巴,什么时候该低下脑袋。” “果然是道貌岸然的家伙。”酸溜溜哼了哼,有些轻蔑的意思。 “如果你所谓的道貌岸然就是精通审时度势,懂得明哲保身的话,那么我只能勉强接受这个略带贬义的说辞。”吴越侧过身,又说了一句:“父亲让你一个月后回家一趟。” “我为什么要回去?当初他不是把我爸赶出家门了吗?”酸溜溜冷哼一声,这样说道。 “我们吴家当然不要不进军队的人,但是你已经进入了军校,日后进入军队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变吧?”吴越没有转回身体,而是说了一句“而且,你难道希望留在A班,而不是S班?”就大步离开了。 酸溜溜听了这话,一脚踢开了面前的一颗石子,然后不满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的确希望去S班,因为S班出身的人进入军队,将直接被授予少尉身份,而自己,也的确有成为人上人的野心。 第一天到第三天的训练强度都很一般,不过是跑个一千米,学习如何更为标准地走正步,跨立等等姿势,对容华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因为这些东西早在前两个月的时候,她就在魔鬼教官的铁鞭下做得很完美了。 而第四天的时候,王建炎却突然要大家凌晨五点起床去北面的一片林子。 李青青天没亮就爬了起来,她一边叫容华起床,一边自己也开始刷牙洗脸,还抱怨起来:“这个王建炎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突然让你们去什么林子!” “怎么?这不是大家一起都要进行的项目吗?”容华早就洗漱好,走出房门后就听到李青青在她自己房间里,这样很大声说出来的话。 “当然不是,这是王建炎自己安排的,真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鬼!”李青青探出头来,嘴里还塞着牙刷。 “这样的话,你就先休息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容华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李青青头上顶着的一个鸡窝头。 “额……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好的。五点钟的时候天虽然有些亮了,可是林子那还是不怎么安全的,我得跟着你去。”说完,李青青尴尬地笑了笑后,就匆忙回到了卫生间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呲牙咧嘴了一番,好好地数落了自己一顿,她一个长辈竟然在小辈面前丢脸了!呜呜呜…… 四点半的时候,两人就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了,餐厅里人不多,正好是王建炎那一组的二十几个人。 “嘿容华,你来得好慢啊。”酸溜溜捧着餐盘就跑了过来,直到坐下后他才发现李青青就坐在容华对面,不由傻呵呵地笑了笑,说道:“李教官,您起得好早啊……” 李青青扯了扯嘴角,然后点了点头。 “容华,李教官是陪你来的吗?”酸溜溜知道今天五点钟就要去林子的只有王建炎这一组的人,所以就有了这个猜想。他靠近容华的耳朵,低声问道。 容华点了点头,又看了李青青一眼,她猜,这李青青大概是不会内劲的人,不然肯定听得到酸溜溜的话。 容华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喝粥。 一行人来到小树林前的时候,王建炎已经坐在一旁的大石块上抽着烟,烟火忽明忽暗,烟雾缭绕在男人的脸上,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李青青一直跟在容华的身后,这让容华有些不舒服,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颤栗了起来。现在有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李青青,跟在自己的背后,她就更加警惕了起来。 除了家人和朋友,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大小姐,您很紧张?”李青青的身手可能并没有容华来得好,可是经验老道,很快就看出了容华的不自在。 “不。”容华顿了顿,然后扭头笑道:“你知道,女孩子总是比较胆小,这种太过安静的环境,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她绝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害怕背后的你会对自己不利,才紧张得挺直了背脊。 “原来是这样。”李青青相信了,她点点头,然后靠近了一步,道:“没关系,我会在背后保护您的。” “谢谢。”容华点点头,清淡雅致的笑容,却让走在另一侧的碧眼女孩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容华没有听清楚杨淇到底呢喃了一句什么,只是见到她大步走了过来。 “嗨!容华,我们又见面了。”杨淇毫不客气地瞪了酸溜溜一眼,然后插在了容华和酸溜溜之间。 酸溜溜被杨淇这么一瞪,心里就是一抖,然后唾弃了自己一把,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杨淇。 “是啊,杨淇。”容华嘴角一抽,心道,咱们同是王建炎一组的,每天都有见面好不好。 “容华,你的头发真漂亮,在黎明之中显得如此迷人。”杨淇的赞美很露骨,其实她是女人,并不存在调戏的意味,可容华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 容华的笑容依旧自然优雅,不过心里已经抽了一把:“谢谢你的夸张。” “这位是李教官吧?你特地陪着容华一起过来吗?”杨淇一脸笑容,不过李青青却觉得,这美丽的碧眼少女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一种轻蔑的意味。 “对。”李青青心里不舒服,也没有给杨淇什么好脸色,而显然,杨淇也不需要她给予怎样的好脸色,因为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楚容华。 李青青有些疑惑,大少爷没有说将一个叫杨淇的人安排进了军校来照顾大小姐啊。 王建炎站起身,喊了一声“列队”,众人就急忙小跑上去,找到自己的位子站定好。酸溜溜站在容华的左侧,杨淇则站在容华的右侧,她主动隔离了容华和那个黑脸女生。 黑脸女孩有些害怕杨淇,想往另一边移动,可是在王建炎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乱动,只得这么硬挺着。前两天她挑衅了容华以后,就被杨淇打得右臂脱臼了两回,这件事情让她对杨淇有了很深的恐惧感。 “李教官,你怎么来了?”王建炎让大家在黎明的微风中站军姿,自己则是走到了李青青身边。 “我还想问王教官,为什么一大早就让学生来这种地方,你知道,这里并不适合训练。”李青青和王建炎不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至于原因,容华觉得,大概是李家和王家人都想得到袁烨的青睐,有一种“邀宠”的意味。 “怎么会不适合训练呢?你看这一片林子,正是训练跑步的最佳场所。” “她们会摔倒的!这树林里的地面崎岖不平,非常泥泞!”李青青简直不敢相信,王建炎竟然会让大小姐来这种地方跑步! “李青青,我的学生都不是孩子,他们将会是一个个出色的,英勇无畏的军人!他们当然可以在这里奔跑。”王建炎面色不愉,冷声道:“我想,我没有权力要求你离开这里,可我有权力要求你闭上嘴。” 李青青还欲再言,容华却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报告教官,请问可以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跑步吗?” 她自考试那天开始,就怀疑王建炎对袁家不忠,而父亲也说,这个王建炎似乎是有点问题,但他也不够确定,还要时间去仔细查一查。所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对于王建炎永远都保持着更高一层的警惕,现在他的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只是让她更加警觉罢了。 进入军校以后,容华就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自己,她知道,父母家人也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为了以后逃命用。”王建炎没再看李青青一眼,而是走到了二十五人的前方,说道:“我们通常更喜欢叫它撤退。可是我实话告诉你们逃命就是逃命,不顾一切地,用尽全力地去逃命!而我也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军人的逃命,绝不是懦夫的逃跑!我们逃命,是因为我们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任务,我们做到了上级给予的指令,完成了目标,那么接下来,我们也就需要撤退了。这时候,逃命的速度是至关重要的,因为炸药、火箭炮,这些杀伤性的武器并不会等待你们顺利撤退,它们会堵截你们,让你们有命完成任务,却没命离开。” 许是王建炎说的话有些沉重,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透,而李青青也沉默了下来,因为她也是军人,曾经在枪林弹雨中奔波,所以她知道,王建炎说得没有错。 可是……李青青皱眉,看着树林中那泥泞的小路,混乱的杂草,心下担忧不已,真的要让大小姐在这种地方没命似的奔跑吗?她看了容华一眼,却见容华朝着自己安抚地笑了笑。 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要大小姐跑的,到时候出了事,就由王建炎一个人来承担将军和大少爷的怒火吧。 “报告教官,请问教官,我们需要如何进行这一项逃命训练?”杨淇双眼发亮,似乎很期待。 “问得很好。”王建炎看了杨淇一眼,他记得这个女孩从第一天开始就喜欢粘着大小姐不放,“这片森林,我相信大家都没有来过,这里对你们是同样的陌生。这里占地约四千平方米,比四个足球场再大一些。我们现在位于森林南边,我要求你们从这里一直跑,跑到森林北面的出口。我会在北面出口等着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快一点,因为没有在我预期的时间里出现的话,这些人将得到站一下午军姿的奖励。” 他话一出口,顿时哀鸿遍野,不过也有很多人跃跃欲试,想就读军校的人,大多都不是胆小鬼,更有着一颗勇敢尝试的心。 “可以组队吗?”杨淇补上一句:“报告教官。” “如果想组队的话,那么队伍中,任何一个人迟到,都要连坐。”王建炎还算开明,但还是定下了一个限制。 杨淇闻言,问容华道:“连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受罚?”她听着王建炎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 容华点了点头。 “哦。”杨淇点点头,然后朝着慢慢靠过来的酸溜溜说道:“喂,你别靠这么近,你们华夏国不是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又不是靠近你!”酸溜溜被杨淇这么不客气的一数落,竟然涨红了脸。 “那也不行!”杨淇插腰低吼,然后温柔地对容华说道:“容华,我和你一组吧,我身手好,跑步快,不会连累你,你累了的时候,我还可以背着你走。” “那你可不可以也背着我走啊?”酸溜溜凑上前,终于恢复本性厚颜无耻了一把。 “我可以先打断你的腿!”杨淇冷冷地哼道。 “……”容华抚额,这两天她已经对杨淇的讨好和酸溜溜的搞怪有了一些免疫力了,她选择了暂时的沉默,等酸溜溜如预期中一般败下阵来后,她才咳嗽一声开了口:“其实我们可能三个人一起。” “容华,你可以不去的,这条路实在……”李青青试图劝阻容华。 “李教官,你不明白。”容华转过身,然后朝着李青青走了一步,低声说道:“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锻炼,而不是被你们当作瓷娃娃,碰不得,摔不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来军校干什么?纯粹找不舒坦吗?我想,你应该认同我的话,因为军校不是我们来玩耍的地方,它神圣威严,不容我们轻浮以待。” 李青青看着青白的阳光下,女孩妍丽并且坚毅的脸庞,突然间被折服了,在这一刻,她真真正正地觉得,楚容华,担得起她一声恭敬谦卑的“大小姐”。 杨淇站在酸溜溜身边,耳朵微微动了动,然后低下了脑袋,神色不明。 当王建炎的哨子声吹响的时候,众人就飞速地冲进了森林,很快森林里就传来了各种声音,多是一些学生摔跤时发出的叫声,还有枯枝落叶被折断踩碎的声音。 “或许李教官,想一起去出口看一看,谁将是第一个跑出森林的。”王建炎走向一旁的越野车,然后说道。 “王建炎,你到底在想什么?”李青青突然觉得王建炎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我在想,如何训练大小姐的生存能力。你知道,将军不仅希望大小姐在学校里能够过得舒服,更希望她能拥有自保能力。”王建炎呵呵笑了笑,然后启动了车子。 李青青见此,咬了咬牙,跳上了车。 众人跑进森林后,一开始还自信满满,但在摔倒了几次,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几回后,就有些慌不择路了,又听森林里那些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哪里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女生甚至尖叫了起来。 大家有的一哄而散,有的瑟缩在一起,二十分钟后,甚至有三个女生惊恐地往回跑,容华看清楚,那其中一个正是那个脸很黑的女生。 “真没用,就这样还想上阵杀敌不成?”酸溜溜骂了一句。 “她们不过是刚刚成年的女孩子,会害怕是正常的。”容华却说:“别对人这么苛刻,太小肚鸡肠了,吴德同学。” “呦,叫我别对人苛刻,别人还只是刚成年,那你呢?据我所知,你也是刚刚成年,你就得对自己这么苛刻吗?”酸溜溜突然开了话匣子,说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们袁家又没有不做军人就要被赶出家门的传统,你好好做袁家大小姐不行吗?为什么要来这里受苦呢?” “你看不起女人?”容华挑起眉,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额……”酸溜溜摸了摸鼻子,果然见到杨淇面色不善,忙摆手道:“我不是在说你,杨淇,你别误会,我可吃不消你的擒拿手和过肩摔啊!” “你可以看不起女人。”杨淇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她冷淡地看着酸溜溜,然后说道:“但你不能看不起容华。” 竟然是为了这个?!酸溜溜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杨淇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容华说过,之前根本不认识杨淇,而且他自己也去问过小叔叔吴越,表明袁家阵营中,似乎没有这么一个明面上的人物。 就在这时候,杨淇突然感觉到耳旁传来一阵风,她本能地抬起手,身形快得几乎能够留在影子,当她的手抓住了容华纤细的脖子时,她就愣住了。 “哇靠!你们在干什么啊,内斗啊!”酸溜溜没想到容华会突然攻击杨淇,更没想到杨淇的身手比容华好这么多! 酸溜溜没想到的,容华也同样没想到,她太自负了,她总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之中是无敌的。不过好在,她还有内劲可以用,只不过,内劲一出,必要死人。 “为什么?”杨淇这一回却不敢松开自己抓住容华脖子的手,但她还是松了松手,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伤害到那细嫩的脖子。 容华背靠在树干上,看着脸上转变成严肃之色的杨淇,淡淡地笑了一声,收回了挥出一般的拳头。 “杨淇你快放开——额,你继续……”酸溜溜刚刚踏上前一步,却被杨淇伸出的另一只手吓得忙改了口。他看着那手上黑洞洞的手枪枪口,咽了咽口水,不明白怎么情况变成了这样,杨淇一个学生为什么会带枪,容华又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杨淇。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容华冷静地说着,好像她脖子上的手根本不存在一般:“你并不是一个活泼外向的人,你更不像吴德一样聒噪,你展现给我的性格,是假的。你到底是谁,军部那些人派来的,还是其他什么我猜不到的原因?” 杨淇脸上的一丝笑容彻底淹没在了绿林之中,她表情严肃得让酸溜溜都觉得这根本不是杨淇。 “不愧是我的小姐,聪明极了。”杨淇其实是一个沉闷刻板的性格,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性格应该无法接近容华,所以才故意装出了另一种性格来,她考察过容华身边的人,装得原型就是她的好友安娜。 听到这样的称呼,容华微微蹙眉,而后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是我父亲的人?”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是,袁烨不可能不告诉自己。 容华想得不错,杨淇的确不是袁烨的人,只见她轻蔑地扬起了右眉,说道:“怎么可能呢,小姐,无论是您的亲生父亲还是您的养父,都没有资格驱使我。我的身份,我暂时还不能说,因为说了,也只会让您产生不必要的困扰。我只想请您明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伤害你,可是我,绝不会。”说着,她松开了手,也收回了手枪,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慢慢执起了容华的右手,在上面落下了虔诚而激动的一吻。 “海克斯娜·洛克德林向上帝起誓,我是以我的生命在守护您,小姐。”杨淇挺直上半身,那一双碧绿的眸子真诚地看着自己,她毫无防备的姿态,让容华有些动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她真的如这个誓言所说,不会伤害自己吗? “我们要赶快去北面出口了。”容华觉得自己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自称海克斯娜·洛克德林的少女。 “如您所愿,小姐。”已经戳破了自己的假面具,杨淇就不再装什么活泼,她一板一眼地颔首,然后起身,又冷瞥了酸溜溜一眼,眼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酸溜溜到底不是个普通的十八岁男生,他看出了杨淇的杀意,连连后退,惊慌道:“你什么重要信息都没说,没有必要杀了我吧!最多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而已,你的名字应该不是很出名吧,难道百度一下我就知道了吗?!” “别杀他,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话。”容华微微皱眉,如果这个酸溜溜不是总跟着自己,她才不会在乎他的性命。 “当然,如您所愿,我的小姐。”杨淇出口的还是那样一句话,原来青春亮丽的容颜在这样的刻板态度下,竟然没有黯然失色,反倒另有一种别样美丽,让酸溜溜看得出了神,心脏也乱跳个不停。 “吴德,我可以认为,你进入军队后,会忠于我们袁家吗?”容华不相信酸溜溜,所以问了这样一句。其实她的表现很矛盾,一方面不愿意相信这些新出现的人,另一方面却会因为酸溜溜的一个点头而暂时去信任他。 “当然!虽然我极力否认自己是他们吴家的人,但到底,我还是需要你们袁家庇护的。否认,没有一个平民可以成为军界的上层人物,除非那个平民拥有非常厉害的能力。” “很利益化的说法,不过却让我更放心。”容华微微点头,然后大步离开了原地。 酸溜溜和杨淇跟着跑了上去。因为刚才的延误,这个时候周围早已经没有别人的踪迹,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回走了,还是继续往前冲。 “小姐,有情况。”杨淇突然跑到了容华的前方,这样低声说了一句。 酸溜溜瞪大双眼,呲了呲牙,他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女人要不要这么彪悍,太神机妙算的话,会嫁不出去的啊! “果然来了,王建炎,他还是太着急了。”容华冷哼了一声,站定了脚步。她其实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洪国瑞和洛信德要如此煞费苦心地杀害自己。 这个王建炎应该就是他们两人之一的人,能够把势力范围植入袁家的附属家族已属不易,更何况他们成功收买的还是王建炎——这个在王家地位不低的人。将这样的人暴露出来,就只是为了杀了自己吗?不得不赞叹一声,楚容华,你的命,诱惑力可真大!容华自嘲着在心里说了一句。 而因此,容华也似乎嗅到了什么。不仅仅是亲生父亲的死有问题,就连自己,恐怕都有什么问题,能让两名上将都如此忌惮自己,忌惮到无法容忍自己再活下去…… “出来吧,不露个脸就想杀了我,那根本是天方夜谭!”容华高声说了话,一边朝着酸溜溜偷偷挥了挥手,要他找准机会就跑! 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近距离的树木根本不可能挡住敌人的行动,所以容华判定,那些人还在远处。 酸溜溜见她这样的手势,微微一愣,然后不敢置信地瞪眼看向了容华。他从知道容华是袁家大小姐后,就一直在刻意接近她,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保下了自己,这一回有危险,她的反应也是让自己先走。他不知道这是容华太过自信,还是因为容华不想伤及无辜,反正这一刻,吴德的心有点暖,又有点酸。 “还不快滚!”容华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敌人已经接近了,见酸溜溜还在傻眼,不禁低声骂了一句。 “不走!你有危险!”酸溜溜终于表现了一把男子气概。 “白痴,他们手里有枪有弹!他们是要杀我!你什么身手?快给我滚!”话音未落,容华就猛地低下头,扯住酸溜溜的手臂,一个急转弯,掏出口袋里的小手枪就朝着西侧一处开了枪! “砰砰砰”三枪,容华的枪法快得敌方都反应不过来,只听三声惨叫,血色就开始在森林中弥漫开来。 杨淇看容华还要去护着一个在自己看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不禁狠狠剐了酸溜溜一眼,然后将自己的手枪扔给了他,骂道:“白痴,你会开枪吧?” “会!”酸溜溜这一回说得特别理直气壮,他在第三场开始中,拿的是手枪,十发子弹中了六发呢!不过他这一回忆,就又觉得奇怪,容华明明枪法很好,好得神奇,可为什么上次的考试成绩那么烂? 不等他多想,容华就对着他冷哼了一声,这样说道:“这不是考试,不是游戏,如果不想死现在就滚,如果你要留下来,就保护好自己,我可没有能力分心护你!”说完,她就扯着他滚了一圈,落入了灌木丛中。 因为拉着一个人,所以容华没有太注意,灌木丛的树枝就擦破了她脸上细嫩的肌肤。酸溜溜见此,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握紧了手枪,趴在了地上,对她说道:“我没有实战经验,不能冲前锋,但是我会在这里看好你的后背!” “谢谢。”容华定定地看了酸溜溜两秒钟,然后颔首,猫着腰冲出了灌木丛,她的速度很快,酸溜溜几乎要看不清她的动作! 而当酸溜溜将视线移到杨淇身上的时候,更是惊讶得差点拿不稳手里的枪!那是怎样令人惊艳的女人啊!他后来回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爱上杨淇的,然而,自己的追妻之路,却并不平顺。 光影错落的树林之中,那身穿迷彩服的短发女人双手持刀,铿锵几个来回,就将所有往自己这里发射的子弹都挡了下来,那刀片真是坚硬得骇人!她的身形如此矫健,以至于没有一颗子弹可以伤害到她,而那些慢慢进攻过来的人也一个个惨叫到底,惊起了不少在林中歇息的飞鸟。 “我的小姐,或许您可以找一颗树木,挡住您纤细的身躯,海克斯娜将为您除去这些不受上帝庇护的愚昧之人。”杨淇的身手好得诡异,可偏偏容华就是没能从她身上看出一丁点的内劲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她的身手却鬼魅得不像人! 这一刻,容华突然想起来,东方有古武,西方自然也有神奇的力量,或许,这种神奇的力量正被杨淇所有。 她没有再多余的时间去细想,偏头躲开了一颗子弹,她握紧了手中的手枪,拉开唇角笑了,那样血腥残忍,冷酷无情。 就让我,大开杀戒吧。 这里不是战场,这里甚至只是一个学校,可这里却也已经拥有了枪林弹雨的壮观场面,到处都是血染的树枝,还有硝烟的味道。然而这样的情景并没有维持太久,当惨叫声愈来愈多,而活人的气息越来越少的时候,另一边出现了大量的人,他们穿着普通的士兵服装。 容华定睛一看,发现最前方正是焦急不已的李青青和王建炎两人。她双眼一眯,决定赌一把相信杨淇一次。 “海克斯娜!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能留!”容华猛然收手,然后退到了杨淇身后。她刚才用了内劲,所以移动速度也很快,而自己会内劲的事情,绝不能被别人知道!她不能留下活口,却因为王建炎等人的到来而无法亲自动手斩杀他们! 杨淇微微点头,依然是那一句:“如你所愿,我的小姐。”说完,她就一手揽住容华的细腰,快速地将她安置在树边,一个人冲进了流弹横飞的中央场地,她拿出了上衣遮掩下的两把比手枪长一点,比步枪短一点的武器,就这样双臂横扫,十来个人的性命就结束了。 “通通围起来!”王建炎那样焦急忙慌的声音传入了容华的耳朵,她冷冽地笑了笑,仔细看着前方的动静,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自己,或者杨淇和酸溜溜。 杨淇已经收下了手枪,可是突然,她又动了,原来对方竟有一个人假死!而她也竟灵敏地看了出来。她猛地窜了出去,像一只凶狠的野兽,要将对方生生撕裂! “啊——”一声惨叫,那装死后准备跳起来逃跑的黑衣人真的被杨淇撕成了两半! 酸溜溜一直趴在草丛里射击,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对杨淇真是又爱又怕啊。这么残忍的手段,这么巨大的力量!这真的是人类吗?! “住手!”王建炎匆忙赶到的时候,最后一个敌人也死在了杨淇的双手之下。他气得要命,可还要装出一副担心容华的模样来。 “大小姐,您没事吧?”王建炎跑了过来,可是容华先一步跑向了李青青。 “李教官!李教官!救救我,救救我!我好害怕啊!他们要杀我吗?我好怕!”容华泪流满面,冲进了李青青的怀里,在她怀中痛哭流涕,只是隐藏着的唇角却冷冷地勾了起来。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李青青自己也吓得半死,刚才见到林子里的鸟都飞了起来,她还没什么感觉,以为是学生们的行动惊扰了这些森林里的动物,可是渐渐地,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隐隐约约,她好像听到了枪声! 王建炎有些尴尬地停下了脚步,他猛地拿起枪对准了杨淇,高喝道:“你是什么人!”他并不拥有内劲,可是他知道有内劲这种东西,所以下意识地,他就将杨淇撕裂敌人的手段当成了她应用了内劲的后果。 “王教官,你干什么?”容华从李青青的波涛汹涌中探出头,然后用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说道:“你也是要杀我的人吗?李教官,我好害怕。” “别怕别怕,王教官怎么可能会杀你呢?”李青青拍拍容华的后背,小心地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如果今天出了什么事情,袁将军的怒火绝对会燃烧整个京城! 王建炎听了容华的话,扳机就没有扣下来,他心有点慌,不过还是镇定地扭头道:“大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要杀你的人,我是来保护你的啊。” “那你为什么拿着枪,对着我的人?”容华抬起细嫩的,还在颤抖的手指指了指杨淇,眼里满是疑惑和恐惧。 “这,她是您的人?她刚才可是杀了——”王建炎气得七窍生烟,却还要压制下来,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这个身手恐怖的女人,他和李青青赶来的时候,这个娇滴滴的胆小大小姐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杀了要杀我的人!”容华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似乎是害怕到了极点,她紧紧地抓住李青青的衣服,全身都颤抖不已,“她是我父亲派来给我的秘密保护人!你把枪放下,我害怕!杨淇!” “小姐,我在。”杨淇一直没有动作,听到了容华的话,她才微微昂起下巴,直直地朝着王建炎走去,然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挥开了他的手枪,来到了容华的身边,她恭敬地弯下腰,那虔诚的模样,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她就是楚容华的保护人。 “杨淇,我怕我怕!好多血,好多人,好多子弹!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我要回家!”容华大声哭喊,然后从李青青的身上扑进了杨淇的怀里。 杨淇就这样自然地揽住了容华的身体,可双手却微微打开,并没有让自己手里的鲜血触碰到她的小姐尊贵的身体。 李青青见容华情绪如此不稳定,也很理解,毕竟……她看了看四周仿佛地狱般令人作呕的场景,那一具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甚至被炸药轰去了面目!她吸口气,却只让血腥味更加进入胸腔。 “王教官,大小姐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带——”这时候,李青青顿了顿,然后抿紧唇,两秒钟后才勉强开了口,语气倒是自然,她这样说道;“还是让杨淇陪着大小姐回宿舍吧,我和你一起封锁现场,然后报告将军。” 王建炎听了这话,脸色就不太好看,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笑着点点头,对容华说道:“大小姐,您别担心,没有人会来杀您的,您很安全。” 容华抬起头,用信任的目光看着王建炎,轻轻点头道:“嗯,你们来了,我就不怕了。”说着,她倚靠在杨淇的肩膀上,又悄悄对还趴在地上的傻孩子勾勾手指,三人就一起离开了树林。 三人身后,自然也跟了二十个士兵,他们全副武装,似乎有备而来。容华一直靠在杨淇的肩膀上,见了后面的士兵,笑颜微凉。王建炎啊王建炎,难怪你都这个年纪了,也还只是一名小教官,就你这样的心思,还想骗过我爸爸?做你的春秋美梦! 有哪个忠诚的仆人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早早在学校这种相对安全轻松的环境中备好了前来“救驾”的兵马,却在主人遇害后,才姗姗来迟? 另一边,李青青已经打了电话给袁烨,然后和王建炎一同看守现场,李国英也闻风而来,一道站岗。李青青的表情不变,可是心里却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 刚才她本来要说陪着容华一起回宿舍的,可是这时候,容华却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暗示了自己什么。她当即就改了口。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她就明白了,刚才惊慌失措,害怕得只会喊爸爸的女孩,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她甚至冷静地分析了什么,还要自己留下来,和王建炎一起看护现场……那么,容华的意思是不是,她不相信王建炎? 李青青脑子有点混乱,觉得她应该等事情结束以后,去问一问。她移回视线,看着地面上一具具被士兵们抬出来摆放整齐的尸体,触目惊心,可是就是这样自己看了都会头皮发麻的场景,大小姐却还能够完美地演一场戏。真是天生的领导者啊……李青青只能如此想。 回到容华的房间后,酸溜溜明明双腿还抖个不停,但嘴巴却没有闲下来,他自来熟地拿着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然后说道:“太厉害了,太绝了,你刚才那个可怜的大小姐演得真是出神入化啊,你别读军校了,改行进演艺圈吧,天后宝座随手拿来啊!” “你说谁去演艺圈?”杨淇看容华坐在沙发上后,就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她听酸溜溜这样说话,不禁抬手握枪,不悦地问道。 “啊?我又说错什么了,我的姑奶奶诶!”酸溜溜被那黑洞洞的枪口吓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水进了气管了! “那种供人观看玩乐的戏子,不配与小姐相比。”杨淇一板一眼地说着话,然后在容华的微微摇头之下,放下了枪。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半分钟后,酸溜溜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想不到,第一次见死人,第一次杀人,就死了这么多,杀了这么多。待在你楚容华身边,可真是件危险的事情啊。” “所以我才让你快滚啊。”容华端坐在沙发上,她右手的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惬意慵懒地喝着杨淇泡好的红茶。 酸溜溜趴在沙发上,无力地摇摇头,叹气道:“不过,幸好我没跑,想不到,杀人也是挺爽快的事情啊,我全身筋骨都活动开了呢。” “逞强是不对的。”容华鄙视地斜了像个死狗一样趴着的男人一眼,哼道:“你明明已经怕得要死。” “啊啊!对对对,我的确很害怕,你看,我的腿还在不停抖呢,根本停不下来!”酸溜溜被戳破心事,也不恼怒,只是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是好厉害,你和杨淇都厉害得不像个人!” “我以为,作为吴家的人,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内劲。”容华这样说了一句。 “知道啊,可是我爸说,几乎没有人可以在二十岁前拥有内劲的,你们两人也太神奇了吧!” “所以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要为什么我们保守秘密。”容华抬起头看了杨淇一眼。 杨淇会意,然后颔首道:“小姐,只要您愿意,我将对外承认,我的真实年龄其实已经是二十二岁,受袁将军之令,才隐藏真实年龄前来保护您。”这句即将对所有外人说的谎话,天衣无缝,让容华非常满意。而酸溜溜则是瞪大双眼,缓缓举起了大拇指,这两个女人,真是演戏的好手啊! “很好,海克斯娜,你总能明白我要什么。那么现在,我可以信任你吗?”容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道。 “当然可以,海克斯娜为小姐的信任而活!”杨淇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枪支,将它佩在腰间,然后单膝跪下,就好像中世纪的骑士,对主人的宣誓。 “我愿意信任你,海克斯娜,不要让我的信任付之东流。”容华点了点头,决定相信这个她连底细都摸不清楚的人,她决定信一回自己的直觉。 “洛克德林从不会让主人失望,除非身死灵魂灭,海克斯娜永不会背叛。”杨淇的这一句誓言是用英文讲的,但是酸溜溜和容华都听懂了。 容华点点头,然后伸出手将杨淇拉了起来。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酸溜溜这时候小心地举起了右手,像个在课堂上忐忑不安的小学生。 “我以为你的嘴巴永远都不会牢固。”容华挑眉讽刺了一句。 “这不是有一位忠诚与你的女骑士在嘛,我哪敢放肆,我可不想被崩掉脑瓜子!”酸溜溜有些怕怕地看了杨淇一眼,不过这样搞怪的行为并没有引来杨淇的一丝注视。 “说吧,你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容华看了看时间,然后温柔地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是王建炎要杀你吗?我把你的话和行为前前后后一串联,总觉得是这样。” “酸溜溜,哦不是,吴德,你的脑子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嘛。”容华心里放松,所以不小心就将这个绰号给喊了出来。 “我去,你不会暗地里就叫我酸溜溜吧?我哪里酸溜溜了?!”酸溜溜跳了起来,不过在杨淇的眼神镇压下,重新乖乖坐好。 “……你本来说话就很酸溜溜啊。”容华撇撇嘴,然后不客气地说道:“我的确怀疑了王建炎,很快,王建炎到底是不是叛徒,爸爸就会告诉我答案了。你出门的时候给我闭紧嘴巴啊,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张破嘴了!藏不住风!” 酸溜溜被容华说得呲牙咧嘴,可就是不敢有什么举动,深怕杨淇看不过去就上前暴打自己一顿! 比容华想得还要快,大门根本没有来得及被人李青青打开,那个心急如焚的老父亲就一脚将门踹开了。 杨淇猛地侧身抬起了手中的枪。 “住手!那是我父亲!”容华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 杨淇听后,也看清了来人的样子,果然是袁烨。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支笔,看来是刚刚从军部的会议中临时脱身。 “爸爸!”容华的心其实一刻都不敢放下,她还是戒备着,哪怕面对的是杨淇。在见到袁烨的那一刻,她就彻底放心了。 女孩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小蝴蝶,张开了双手就朝着自己扑过来。袁烨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心脏看着如此有活力的女儿,顿时安心了。他上前一步,将女儿抱了起来,然后说道:“楚楚从泥地里滚了一圈儿吗?怎么全身脏成了这样?” 容华被父亲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尴尬,她刚才真的很累,根本没有心思去换什么衣服,能够端坐在沙发上,都已经是柳芸多年来孜孜不倦的教诲的成果了。 容华一羞,就容易恼,她哼哼着就伸手去扯父亲的胡子,拉得他连声求饶才罢休。 “爸爸!快放我下来!”容华冷静下来就发现李青青、李国英、王建炎和吴越四人站在门口当门神呢,不禁再次恼羞成怒,捶了父亲的肩膀好几下。 “好好,别气别气。”袁烨哪里不知道他家小公主这小脾气,忙将女儿放了下来,然后对外面的四人说道:“李青青,你留下,其他人去李国英办公室。” “是,将军!”四人齐刷刷靠腿行礼,然后声音洪亮地喊了这样一声。 酸溜溜也跟着吴越一道出了门,房里只剩下袁烨父女,杨淇和李青青。 “这是谁?”袁烨早就注意到了杨淇,这个敢于对自己抬枪的女人,他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她叫杨淇,身手很好,刚才那件事里,就是她保护我的。”容华想起那个场景,心里说不害怕那是硬撑的,现在有了最大的依靠在身边,容华就不再顾及什么,缩进了父亲的怀里做起了小猫咪。 “是这样吗,那真是谢谢你了。”袁烨知道女儿不愿意对这件事情多说什么,那他就不问,不过私下里,他还是会找人去调查杨淇的。他不允许任何未知的人或物靠近他的宝贝女儿。 “不用。”杨淇垂下眼皮,掩饰眼中的不屑,她知道,容华很敬爱这个父亲,所以即使不屑,她也绝不会表现出来。 “容华,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杨淇站起身,说完后也没有看别人一眼,直接走出了大门。李青青知道,这个杨淇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容华一个人,她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 “爸爸。”容华看了李青青一眼,有些烦躁,不知道这个人又是不是可信的,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种烦人的事情就应该让她老子去烦恼才对!于是,她又有了肆意处世的勇气,扯住袁烨的袖子就说道:“王建炎有问题!这一次的杀手,肯定是他带来的!” 袁烨低下头,眸光闪烁,锋利无比,看得李青青触目惊心,头皮发麻,不敢喘大气。但是他看向女儿的时候,那眼神就温柔了起来,他用那只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柔声道:“楚楚一直都很聪明,这个王建炎,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他有问题。洪国瑞干的好事。他今天敢这么做,我不会让他活到明天。” “爸爸,你别唬我了。”容华翻了个白眼,然后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嘛,这个王建炎,根本就还有用处,你没想这么快杀他!不然你刚才见到王建炎的第一秒就会送他上西天了。” “呵呵,还是女儿了解爸爸。不过楚楚,如果刚才我发现你受了伤,哪怕只是一滴血,我也绝对会开枪崩了他!而现在,只要楚楚的一句话,就算王建炎那狗东西再有用处,爸爸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立刻埋了他!”袁烨轻笑出声,然后轻轻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 “哈,好吧好吧,我知道,袁烨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爸爸对我最好了!”容华咯咯笑,这样的幸福,金子也不换! “哈哈,这句话,我一定要告诉芸儿,让她嫉妒嫉妒!”袁烨也哈哈笑了起来,屋子里冷凝的气氛一扫而光,不过李青青还是如坐针毡,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不过爸爸,王建炎一定要杀,但要杀得妥当,不然王家的人肯定不同意。”容华直起身子,严肃地说道:“我想爸爸,你留着王建炎,只是因为你知道,如果洪国瑞的这一颗棋子没了,他还会安插另一颗,所以干脆,你就暂时留着他。可等这个月过去,王建炎就留不得!” “为什么?”袁烨素来知道女儿聪明,能猜到自己的想法,他也不觉得惊讶。 “因为他太蠢了,洪国瑞绝不是王建炎这种傻子,时间久了,他一定会察觉到你的用意,到时候你不杀,洪国瑞也会派人来杀。那时候洪国瑞设计将王建炎的死安在了你身上的话,那王家的人会怎么想,他们到时的处境又怎么办?他们毕竟是跟着你的人,总不能亏待啊。”容华说完这句话,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刚刚抬起头来的李青青。 李青青头皮一紧,干巴巴地笑了笑,赶忙低下了头,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小瞧大小姐了,她一定把大小姐当作大少爷一样来敬畏! “好,听你的,我最聪明的楚楚,一个月之后,就杀了他。”容华想到的这点,袁烨只要再一思索就行,不过女儿提了出来,他自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袁烨还准备好好安慰安慰女儿,觉得女儿今天肯定受惊了,不过这时袁绍、袁毅和袁林三兄弟就一前一后走进了门,门已经被袁烨踢坏,只要推一推就能推开。 李青青看见袁家几个大人物都到场了,真是很想缩成团滚出去啊! 她站起身,向着三人行了礼,然后去自己的房间拿来了茶叶,给他们泡茶。 “有没有受伤?”袁绍是第一个跨步走进门的,他谁都没有时间去看,就只盯着容华一个人大步走了过去,他弯下腰,眼睛眨都不敢眨。 “没事,我很好,就是身上有点脏了。”说着,容华微微动了动,不太想靠近袁绍。 但袁绍却将容华给抱入了怀中,他的双臂都在颤抖,他害怕,他怕得想杀人!当袁烨的手下小王来通知他们容华出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天旋地转了! “我没事了,大哥。”容华有些尴尬,因为袁烨他们都在呢。还好李青青已经主动跑出门溜达去了。她拍拍袁绍宽阔的后背,然后朝着袁烨傻呵呵地笑了笑。 袁烨看着袁绍,又扭头看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袁毅,心里有点糊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儿子也喜欢楚楚?应该不可能吧,或许是长兄对小妹的关爱罢了。 三兄弟将事情给理了一边,袁林就不高兴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你来军校不好!你看看,才几天就出事了!走!跟我回公司,难道我袁林还养不起你吗!” “袁林你别激动啊。”容华被他扣住了手腕,又见袁烨要吹胡子瞪眼睛,忙用力一扯,将袁林给拉了回来。 “我能不激动吗!你刚才可是在五十三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包围下,差一点就丧命了!”袁林低吼出声,那失态的模样,看得容华心头温暖极了。 “怕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没事,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弱。”容华将袁林拉着坐在身边,然后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温柔地说道:“我不会有事的,虽然我也有点害怕,不过这种事情多了也习惯了。” “习惯什么?杀人?”袁林挑起眉,然后拍开了容华放在他后脑勺上的小手,又觉得有些舍不得,便将那小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里,他说道:“我可是记得,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害怕的样子,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你才可怜呢!”容华顿时炸毛,将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上。 “嗷——你想谋杀啊!”袁林吃痛,大吼了一声,被袁烨以铁血的眼神给镇压了下去。 “我觉得,爸,楚楚的确不太适合在……”袁绍眉头微蹙,可是没有说完,他就闭上了嘴巴,因为女孩已经不高兴地伸出手拧住了他的大腿! “爸爸爸爸,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反悔!你今天也看到我的战斗力了,那些人,有一半都是我干掉的!”容华皱皱小鼻子,不解气地又拧了袁绍一把,然后扑进了父亲的怀里,撒娇起来。 “好好,我不反悔,可是我得多派几个人保护你。”袁烨点点头,经不住女儿这般撒娇。 “不要!你看到了,杨淇也很厉害,她保护我就够了。再说,还有李教官呢。”容华不依,要是身后跟着一群保镖,那她是在上学么,而且在学校特殊化太多,以后去了军队,影响不好,晋升会比较困难的。 “杨淇是谁?”袁毅突然出了声。 “杨淇就是那个刚才和我在一块的女生,她也很强,嗯,也很保护我。”容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自己竟然去相信一个背景不详的人。 “她的身份,你查过吗?”袁绍皱眉,看容华摇了摇头,劈头就骂道:“没有查过底细的人,你怎么可以和她在一起,要是她在背后捅你一刀怎么办?你怎么还会这样轻易相信别人!” “我没有!”容华被袁绍这样说,自然沉不住气,她推了袁绍的胸膛一把,然后大声说道:“我已经不相信别人了!可是这样下去,我就永远永远都交不到新朋友了吗!那个杨淇,我就是想要相信她一回!你知道吗,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哪怕我让她去死,她都不会反对!这样的眼神,让我如何不信!” “眼神?那种东西完全可以骗人!”袁绍的眉头没有松开一分,话语有些咄咄逼人。 “你干嘛这么凶?”容华鼓起腮帮子,瘪下小嘴,然后躲入了袁烨的怀里。 “小绍,对你妹妹不要大小声。”袁烨其实觉得袁绍说得很对,但是女儿委屈了,他也不乐意。 “爸,你不能这样惯着她了,她——”袁绍没能说完,袁毅第二次开了口。 “大哥,你不能总是决定楚楚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今天也证明了她自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袁毅看着缩在袁烨怀里朝着袁绍皱鼻子的女孩,抿了抿唇,继续道:“而且,爸爸不是已经分析过吗?除非楚楚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否则来军校,相对还要安全一点。” “哼,你倒是会投其所好。”袁绍的理智告诉自己袁毅的话其实是对的,可是他嘴里还是冷哼了这样一句。 “我想,让小妹开心,是我们做哥哥的义务。”袁毅直面袁绍嘲讽的脸,不动声色地说道。 乘着哥俩你来我往的时候,袁林已经凑到了容华跟前,继续建议:“我觉得吧,你还是跟我走比较好,你看,做我的秘书,你也不会很累,要是真的不喜欢干,那就让李娜帮你做,我这个总裁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多好多拉风啊!” “滚一边去,别捣蛋!”容华敲了敲他的脑门,然后轻骂了一声。 最后,一家子的男人商量下来,还是同意了容华继续留在学校里,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容华不能受伤,一旦受伤就得回家,做个家里蹲! “不受伤……那流一滴血都不行么?”容华嘴巴一歪,觉得这个条件有点严格。 “你还想流血?”袁绍几乎是磨着牙说了这句话:“告诉你,一个淤青都不能有,擦破皮也不行。” 这句话,得到了其他三个男人一致的点头。 容华:“……” 袁烨是临时从会议中赶过来的,所以聊了一会儿后,就让袁毅留下来陪陪容华,让她宽宽心。容华也在袁烨临走前告诉他,要他对外说杨淇是他派来保护自己的人,今晚这些杀手,都是杨淇一个人干掉的。 等袁烨一走,袁绍就很不客气地赶人,袁毅和袁林都知道他和容华的关系,再生气再嫉妒也只能走人。 “啊——大哥,你干什么?”容华突然被袁绍打横抱了起来,惊呼一声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收利息。”袁绍挑起右眉,然后将容华抱进了她的房间。 容华的房间家具不多,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梳妆台,都是白色调,看起来干净清爽。 袁绍将怀中的可人儿放在了大床上,然后倾身压了上去。 “那、那个,我好像没欠你钱吧……”自从上次打破了袁林五十万美元的花瓶,容华对钱就敏感了起来,加上那段时间的秘书工作,时常跟着他出席会议,她对金融学也有了一些清晰的概念,不过基础知识还很薄弱,需要努力自学。 “可你让我担惊受怕了。”袁绍将容华已经脏了的一整套迷彩服都脱了下来,她里面自然没有穿其他的衣物,只有一件内衣,黑色的。 他低下头,轻轻咬住了容华的脖子,一边说道:“只要一想到,你刚才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中,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子弹打到,或者被流弹的弹片所伤,我的心就安定不下来。” 容华正专心阻止袁绍那只乱摸的手,听他这样讲,就愣了愣,随即,她笑了起来,主动伸出雪白的双臂,勾着了身上男人的脖子,她说道:“你看,我好好地在你身边,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担心。” “我无法不担心。”袁绍拿下容华其中一只小手,轻轻地在那手上吻了吻,这样还不够,他还想一路吻上去。 容华顿时红了脸颊,然后扭动着身子,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大哥……我还没有洗手呢……” 袁绍微愣,然后一把将容华抱了起来,走进了浴室。他将容华放在洗漱台上,有将温水放满了洗脸水池,“我帮你洗。” 说着,他拿着容华的双手放入了水池中,胸膛则是紧靠在容华的后背上,他洗得很认真,好像那不是一双手,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容华一直红着脸让袁绍给她洗着手,头也不敢抬起来,因为她的身侧就是一面宽大的镜子,她的全身都能被照到,她觉得有些羞人。 洗完手,袁绍就拿过了毛巾给她擦干,然后又抱着女孩走出了浴室,他将她放进了床上的被子里,然后隔着被子重新压在了她的身上。 “大哥,现在天还亮着呢,我不想睡。”容华见袁绍给自己盖了被子,就知道这混蛋突然好心了一把,放过自己了…… “好好睡吧,这几天一定没睡好,再说,刚才那一仗,你一定很累了。”袁绍轻轻地摸着容华额头上的几缕发丝,似乎想将它们理好,却又好像在把玩。 见袁绍坚持,容华虽然不想睡,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她伸出一只小手,然后勾住了袁绍的手指,笑眯眯地说道:“我睡了,你可别走。” “我不走,今天都陪着你。”袁绍淡笑着点了点头。 容华入睡以后,袁绍就主动用双手包住了她的小手。她的手很小,好像只有自己的一半大,不过按照容华的身高来说,这只手不该这么小才对,她有一米六三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挑的了。 “小坏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袁绍低头吻住了容华的小嘴,轻轻厮磨起来。容华有内劲的事情,他已经从袁烨那里知道,可他一直觉得容华并不会太厉害。却不想,今天这一战,让自己彻底明白了他的宝贝女孩的能力。 那五十几个人,并不是千军万马,可是要对付他们,并且毫发未伤,还是很不容易的,然而女孩却做到了,做得很漂亮!虽然是有了那个叫杨淇的人的帮助(袁大少很自然地忘记了酸溜溜的鸡肋作用)。 容华对来军校很坚持,也正是这一份太过执着的坚持,让袁绍慢慢意识到,容华可能已经怀疑了什么。她一定不可能知道真相,但是她也一定察觉到了一些猫腻,她想靠自己的力量去知道这一切,也想靠自己的力量对抗未知的危险。 这就是他的女孩,有时很温顺,对自己的要求都会乖乖应下,可有时也很固执,坚守自己的信念,永不动摇。 ☆、075 必须杀了他! 袁绍低下头,看着女孩脸上小小的擦痕,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上去。他不敢用力,怕会弄痛了他最珍贵的女孩。袁大少绝不是一个会小心爱护珍品的人,可这珍品若是换成了楚容华,那么他就可以立马成为一名最敬业的收藏家,他会用尽一切去维持、呵护楚容华,让她不受风雨的伤害,冷暖的威胁。 “真是一只好奇心特别重的小猫咪。”袁绍轻笑,嘴唇从她的脸颊换到了额头上。 容华想要知道真相,并且在为之努力,可无论是洪国瑞还是洛信德,亦或者是父亲袁烨,都不会希望容华知道真相,前者是害怕容华会复仇,后者是担心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父亲一直在为容华编织一场虚幻却幸福的美梦,他让女儿拥有虚假的过去,真实的未来。他只希望容华能够迷迷糊糊地活下去,不要接近军队,更不要接近事实的真相。 然而,父亲却忘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他袁烨在掌控,他不能够抵挡的东西有太多,就算容华安分守己不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上容华的,比如楚容华的爷爷楚承林。 李青青一直在外面踌躇不定,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回到房里比较好,直到临近中午,她才悄悄靠近了宿舍的房门。她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明明是自己的宿舍,为什么她要和做贼一样? “叫人把门换了。”李青青一直靠在墙壁上,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 “是的,大少爷。”李青青赶忙走进门,朝着袁绍弯下了腰。 “我的房间准备好了吗?”袁绍小心地将容华的房门关紧,然后依然低着声音问道。 大少爷都压低了声音,李青青哪里敢高声说话?她点点头,压住声音说道:“再过十天就可以入住了,大少爷。” “好。”袁绍看了房门一眼,勾唇道:“别让大小姐知道,这是惊喜。” “是。”李青青觉得大少爷对大小姐,好像不是兄妹之情,因为没有哪一个哥哥会这么腻歪,妹妹来读书,他就要来教书!还将此当作惊喜,这么有情调! 对,你没听错,袁绍的确要来军校教书,虽然一个月之后。他将选择一个S班来进行教学,至于选择哪一个S班,就看容华被分进哪一个了。 袁绍把李青青遣走后,就听到了房里的声响,这房间隔音效果不怎样。他推开门,果然见到床上的小懒猪扭着小屁屁就翻了个身。 “我们出去吃午餐?”袁绍掀开被子,露出了床单上,纤细雪白的身躯,那黑色的内衣与白色的肌肤相对比,性感得让他想喷鼻血。 “大哥……我还想再睡会儿……”容华虽说不困,可一旦睡下了,就不太想起来了,她扭过头,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突然觉得身上空空的,睁开双眼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被袁绍给拉走了! “啊!大哥!色狼!”容华尖叫一声,什么瞌睡虫都被吓跑了,她慌忙扯过了被子的一角,气得俏脸通红:“大哥,你干嘛扯人家被子!” “谁让你不肯起床。”袁绍竟然还无辜地耸了耸肩膀,而后将身体压在了容华身上,在她的耳侧舔了舔,极尽魅惑地说道:“我本来就很色,楚楚不知道吗?不过,如果楚楚还不饿,那就先喂饱我吧,我可是饿了。”说着,他的双手钻入了被子里。 “你、你!”容华被这样无耻的行径给镇住了,直到那微凉的双手触摸到自己的细腰,并且有往下动作的趋势时,她才猛然回神,然后坚决地推开了袁绍。 “好吧好吧,我们先去吃饭。”见容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袁绍微微叹气,只好继续委屈委屈他的小兄弟了。 “精虫上脑,说的大概就是你这样吧?”容华挑起细眉,扯着被子往床头坐了坐。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袁绍觉得容华应该远离网络,她说话的尺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犀利了! 等容华一脚将袁绍给踹出了门后,她才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底墨色花纹的深V领连衣裙换了上去。她特意在连衣裙里穿了一件白色吊带,以防某只狼色性大发。 袁绍昨天就听容华抱怨了学校一般餐厅的伙食不怎么好,所以乘着今天他请了假,就准备带她出门吃饭。 “S班专用餐厅里的伙食真的会好一点吗?”容华有些怀疑,总觉得一个学校的,大概厨师的水平也差不多吧。 “会的。”袁绍揽着容华的双肩,然后温柔地应了一句。 杨淇一直没有离开,她靠在宿舍楼下的一面墙上,看着慢慢走向前方的一男一女,挑起了美丽的右眉。 袁绍指着一旁的花草树木,为容华讲着这些植物的名字和产地,仿佛不经意间,他偏过了头,然后拿下了容华发顶的一片粉色花瓣,锐利如刀的视线却移向杨淇藏身之处。 待袁绍和容华两人彻底消失在林荫小道,杨淇才眯着双眼,冷着脸从墙下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她哼了一声,心道这袁绍还真有两把刷子,连小姐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他却发现了!这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啊。 不过,即使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小姐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小姐是属于我们的,她只能嫁给我们这一类人。 杨淇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原地。 吃过饭以后,袁绍就又被军部的临时事件给叫走了,他只能将女孩送到校门口,就急匆匆离开了。 “每次都这样,明明说好要陪我一整天的,可每次……”容华走进了校门,直到再也听不见汽车的轰鸣,才转过了身,瘪下小嘴,不是很高兴。 这时候,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容华柳眉一蹙。她侧过身看过去,发现远处一个小林子中,好像有什么在动,隐隐约约还有什么声音,隔得太远,她听不真切。 十八岁的楚容华,永远不缺的就是好奇心。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便提起裙摆,屏住呼吸,收敛气息,将自己完美地隐匿了起来。 然而,当看到那画面的时候,她不禁瞪大了双眼,握紧了双拳! 这一片林子中间是高矮不一的绿草,绿草之中,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正趴在一个几乎全裸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发出娇媚的叫声,令她身上的男人更加急色起来。靡扉的喘息夹杂着女人的胭脂味飘进了容华的鼻子里,引起一阵涩涩的不舒适。 然而,这绝不会是让容华如此愤怒而差点暴露气息的原因。原因只是,这个趴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正是袁绍几人找了许久而不得的人——那个给自己下药的人渣! 容华眯起双眼,在那男人发现前,迅速地背过身体,藏在了直径很大的树干后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最初的几天里,容华做梦都想找到这个男人,然后杀了他!都是这个男人对她下了药,让她差点落入那两个令人作呕的中年男人手里! 必须杀了他! 这一刻,容华的双眼瞪大很大,血丝都从眼眶处延展了起来,她紧紧握住双拳,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要冲动!她必须计划一下! 看这个男人的年纪应该是已经入学两三年的军校生,她不知道这人在这种时候来学校干什么,不过她想,大概是来搞女人,呵,果然是人渣贱男,大白天就在学校里打野战,比大哥还色。 容华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她的想法越来越荒诞了,要是被袁绍知道,一定会掐死自己!她赶忙止住了自己的思绪,几乎用尽全力才收敛了外散的恨意,只是胸腔之中,那种翻腾的杀意却如何都无法平息下来。 只有死亡,只有用这个男人的死,才能让她全身几乎要奔涌倒流的血液平静下来。 暗暗吸了口气,容华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然后转身上前,做出了一副看到这样的场景而傻住的表情。 许浩听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说学校的一年级新生里有很多正点的妹,所以特地赶了过来,没多久就搭上了一个胸大屁股肥的女人,也不想去开房了,直接在这草坪上把事情给办了。他正爽得脚趾都要蜷起来,却发现身后好像有人。 他心一惊,扭过头一看,却发现来人竟然是两个月前从他手里逃走的美人!他也顾不得下身有没有满足,一把推开了身下还叫个不停的女人,提起裤子就要上前,他连拉链都没时间拉! 容华假装惊恐地瞪大双眼,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她没有让那个女人看到自己的脸,不然到时候死了人可就不好办了。 “站住!”许浩怎么可能让容华跑掉,他可是对这美人朝思暮想了整整两个月! 但他想走,被他推开的女人却不同意,她根本就没有爽够呢!她只看到前面一抹白裙飞快地离开了林子,可她想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能够赶快满足自己的欲望。她连忙抓住了许浩的裤腿,媚叫着:“许浩,你怎么了?来嘛,人家还想要……” “滚!老子忙着!”许浩这时候的眼里哪还容得下这种庸脂俗粉,手脚并用地拉上裤链,扣上上衣扣子,跑着离开了林子。 “呸!什么东西!刚才上老娘的时候怎么没说忙!”那被抛弃的女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她狠狠地骂了一句,拉过了扔在一边的迷彩服穿上后,夹着双腿离开了林子。 容华一直跑得比较快,但也没有让后面的人追不上,她特意回头看了许浩两眼,那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得许浩心肝颤抖不已,发誓一定要在今天得到这个女人! 容华转过脸的时候,那惊惶的眼神就变成了锋利的光芒,带着隐隐的嗜血。 她转进了一个弯道,前方是一个蜿蜒了十米之长的灰白色石头砌成的长廊。她知道,长廊后面,就是一片小树林,说起来,学校的树林还真是多,这大概就是大学和高中的区别。 容华跑了一会儿,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便看准了前面一块小石子,假装被它绊了一下,踉跄着扑到在了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上。 “你别过来!”容华翻过身,后背紧贴石块,双目之中已经涌出了泪光,她的视线在周围徘徊,她得确定,这里再没有第三个人。毕竟袁家大小姐杀人的消息要是放出去,这影响会非常不好。 “呵呵,美人,跑什么呢?竟然跑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心里还是想和我春风一度的吧?放心,我会满足你的。”许浩哈哈笑了起来,原本清秀好看的脸在这一刻扭曲得令人作呕。 “你要做什么,别靠近我!”容华微微低下头,掩饰住唇边冷冽的笑意。 过来吧,再过来一点……容华看着朝着自己慢慢走过来的许浩,眼中冷光闪烁不停。她并不确定许浩到底有没有内劲,他的身手又是如何的,她必须一击必杀! “我不靠近你,我怎么让你爽快呢?哈哈哈……对了,上次那个药滋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欲仙欲死?那天骑在你身上的男人威猛吗?如果他不够厉害,放心,我会满足你的!”许浩似乎也等不及了,纵身一扑就要抓住容华的肩膀,他的眼神好像已经将容华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就在容华亮出手枪的时候,许浩却在半空中挣扎了起来,令容华倒抽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当她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竟是杨淇用一根黑色的铁棍顶住了许浩脖子后面的衣领。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看得容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那美若春花的笑容让杨淇原本阴沉的脸也渐渐明朗了起来。 “什么人!放我下来!我是许浩!我——”许浩扭动着四肢,即使被人抓住也如此狂妄嚣张,而当他看到容华手中的枪时,却吓得闭紧了嘴巴,原来,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垃圾吗? 容华把玩着手中的迷你枪,淡淡地哼了一声,亏她浪费了眼泪和演技,却不够是个绣花枕头,曾经被这种人下过药,容华觉得耻辱极了。 杨淇右手一震,那铁棍就缩成了七十厘米长短,几乎是同一时间,当许浩的身体落在地上的时候,她就飞起一脚,踏在了他的后背上,震得他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是许浩,许煌的儿子!你们知道许煌是谁吗!”许浩嘴巴里都是血的味道,他又害怕又愤怒,想要爬起来,背上的那只脚却力大无穷,纹丝不动。 “呵,许煌?”容华不知道许浩是谁,可她却知道许煌是谁,她走到许浩的脑袋旁,然后蹲了下来,冷声道:“他又不是许家家主许坤,不过是许坤那个不安分的弟弟罢了。你以为,我楚容华会怕小小一个许家?” “楚容华……你是楚容华?!”许浩惊恐得想要抬起头,可是被杨淇狠狠地踢了一脚。他终于后悔了,如果知道这个女人是楚容华,是袁家大小姐的话,他怎么可能敢对她下药! “你不配说小姐的名字。”刚才从许浩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肮脏不堪的字眼,让杨淇很想将许浩全身的骨头都一根一根捏碎!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应该死得瞑目了吧?呵。”容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杨淇踩在脚底的许浩,眼神冰冷得让许浩根本不敢直视。 他知道,楚容华要杀了他!不!不要!他不要死,不要死!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不要杀我,我爸爸会给你很多东西,求求你不要杀我啊。”许浩痛哭流涕,吓得全身颤抖,被杨淇的马丁靴踢中的脑子也嗡嗡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现在你知道害怕了,那你知道,被你下了药的我,那时候有多害怕,我甚至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容华刚说完,许浩就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原来是杨淇加重她下脚的力量。 “小姐,这种肮脏的东西,不值得如此高贵的您亲自动手,海克斯娜愿意为小姐效劳。”杨淇听到容华说这个男人对她下过药,心里就火冒三丈,她的小姐,是这种卑贱的人可以算计加害的吗? “哦?海克斯娜有什么好的主意吗?”容华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对于许浩的滔天恨意也在抓住他的时候奇迹般的消散了一半。 人的感情真是一种奇特的东西,前一秒容华还恨不得亲手将这个人渣败类用枪开出一百个窟窿,这一秒,她却觉得,看着别人帮自己折磨许浩,会是一件更有乐趣的事情。 “小姐需要怎样的效果呢?海克斯娜对于刑审犯人,折磨死囚有许多方法,一定可以让小姐满意的。” 杨淇微微低头,平静无波的声音,让许浩胆战心寒。他太害怕了,以至于发疯般地扭动起来,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了刺耳的吼叫声,他试图引来外人,但可惜的是,这里的确很偏僻,没有其他人会来的。 “我要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容华昂起下巴,看着杨淇那仿佛自己就是她的一整片天的热烈眼神,微愣之后,竟然将带着一点点撒娇意味的话语说出了口:“海克斯娜,我想看一看这个人痛苦的样子,只有他的痛苦才能平息我心中的愤怒和对那件事情的恐慌。你可以帮助我吗?” “如您所愿,我的小姐。”杨淇似乎也感觉到了容华的这一点点信任,心里非常开心。她迅速弯腰,一边从那根铁棍中抽出了一根铁丝粗细和质地的东西,将垂死挣扎的许浩捆绑了起来,然后随手拿出了几块手帕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速度之快,连容华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快!容华瞪着双眼看着杨淇捆粽子一样将许浩给捆好,然后朝着自己浅笑嫣然。 “海克斯娜,你可真厉害。”容华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惊叹。她觉得,杨淇一定是有过千百次的捆绑经验,才能做到如此娴熟! 杨淇素来都是骄傲的,她不屑于任何人的赞美,可她却在意容华的称赞,她看着那根微微弯曲的拇指,开心地笑了起来,严肃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容华看着杨淇的表情,心想,这样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女人,应该可以信任吧?容华不是笨蛋,她天真无邪,不喜欢阴谋算计,但这并不表示她的心思不够缜密。她猜测,这个自称海克斯娜·洛克德林的女人,应该是母亲一族的人,只是母亲一族又都是些怎样的人,袁烨从来都不曾说明白过,他只是吱唔地表示,母亲是一位温柔美丽的英国美人。 杨淇奔跑的速度很快,哪怕手里提着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许浩,也毫不费事。而容华也觉得,杨淇的这个速度应该不是她的极限。 两人飞快地跑过,走的都是小路,加上速度极快,没有任何人看到。 杨淇将许浩拎到了容华的宿舍,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便提议道:“小姐,这种卑贱的东西,不应该死在您的寝室,我想,我们应该去外面……” “不,不用。这里正好。”容华摇摇头,她检查了一下,发现门锁已经修好,就打了电话给李青青,要她下午别回来,说是自己要睡觉。 关上门,容华轻轻地笑了,在密闭的房间里,有一点毛骨悚然,可是杨淇却不觉得害怕,因为只要容华想,杨淇可以毫不犹豫地献上自己的性命。 杨淇的手段的确高明,不过都比较原始血腥,她将许浩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捏碎了,力度和骨头的选择都刚刚好,她是让许浩在最后一刻才断气的。 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血腥味,容华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许浩,抿着嘴儿,低头问道:“海克斯娜,你不觉得我很残忍吗?” “不,若说残忍,那也应该是我,是我动手杀了这个卑贱的东西。怎么会是您呢?我尊贵的小姐。”杨淇弯下腰,深褐色的短发落在她的耳朵旁,她低下骄傲的头颅,那样虔诚而忠心。 “海克斯娜,你总是能够明白我的心意,这很神奇。”容华笑了起来。 “海克斯娜只希望能够永远如您所愿,小姐。”杨淇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却展露了她喜悦的心情。 容华坐在沙发上,看着杨淇用麻袋将许浩的尸体装了进去,直到她完工后,才说道:“海克斯娜,你忠诚的,是谁?” 杨淇的身体微微一顿,然后转头说道:“洛克德林家族所忠诚的是一个组织。但海克斯娜忠诚的,是您。” “除了我呢?”容华挑起细眉,低声问道。她的声音低柔得近乎耳语,可是她知道,以杨淇的本事,是可以听到的。 “还有……您的母亲。我想,小姐应该已经猜到了。”海克斯娜将手放在胸口,她说道:“从您的母亲死后,海克斯娜就只忠诚于您了。” “那么,你能告诉我,我的母亲又是什么身份,洛克德林家族我并没有听说过。” “以后您就会知道的,现在知道这些,对您并没有什么好处。”杨淇微微低头,用刘海掩盖住了碧绿的美眸。 “呵呵……”容华用手背盖住了双眼,一连串的银铃般的笑声从小嘴里传了出来,她这样说道:“我想,那一定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吧。” “也许,小姐。”海克斯娜的回答,第一次模棱两可起来。 “可以给我一个忠告吗?从远方来的,忠诚于我的海克斯娜。”容华突然直起身体,微笑着问道,这句话里,不乏讽刺的意味。 “……可以。”杨淇抿唇,然后说道:“在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不要试图接触我们的世界,那将给您带来灭顶之灾。” “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这是我今天最后一个问题。”容华趴在沙发上,歪着小脑袋看着杨淇。 “因为……”杨淇觉得她将要说的这句话很不妥当,可是在容华的注视下,她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您是血统背叛者的女儿。” “听你这意思,我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你们处决的?”容华挑起眉,想到了这个猜测。 杨淇突然低下了头,喉咙都颤抖了一下,她吸口气,声音很平静:“当然不是,您的母亲的确是病死的。还有,这已经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小姐。” “好吧好吧,那么海克斯娜,你能把许浩这东西处理好吗?不行的话,我可以把我哥哥叫来。”容华微微耸肩,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认为母亲是被人害死的,毕竟袁烨和柳芸都说过,她的生母是病死的。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小姐,您需要怎样的效果?” “当然最好能够毁尸灭迹,一点渣滓都不剩。海克斯娜,你做得到吗?”容华歪着小脑袋,的确有故意刁难的意思。 “如您所愿,我的小姐。” ☆、076 谋杀 “我猜,你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来销毁尸体。”容华看着杨淇自信的脸,勾唇如此说道。 “是的,就如东方世界的内劲一样,西方世界也不会落后。”杨淇微微弯腰,习惯性地将右手贴在了左胸口,她眼露一丝歉意,说道:“因为您接触我们的世界还为时过早,所以请小姐回避,失礼之处,请小姐见谅。” “呵呵,海克斯娜,虽然你的中文不怎么出色,但这些敬语倒是滚瓜烂熟。”容华点点头,她也不去深究,该自己知道的,她总会知道。如今她要烦的事情多了去,怎么可能还自寻烦恼,最多只是好奇心在作怪罢了。 等容华走出门,并且关上了房门以后,杨淇才拿出了那把比普通手枪枪身更长的武器,拿出了里面原先放置的子弹,换上了一种黑色的,上面刻着十字架的子弹。 “它应该会让你的灵魂都碎成渣。”杨淇微微勾唇,冷冽的笑意就凝结在了唇边。抬起手,她朝着麻袋开了一枪。 “嘭——”一声,麻袋和里面的尸体都化为了灰烬,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容华向里面探了探,看着房中空无一物,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办法,不过那一定是杀人劫货的必备良器。” 两人走下楼,容华将自己和许浩之间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杨淇听后,义愤填膺,似乎很懊恼自己让许浩死得太快。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容华对于这种军事化的训练变得更加适应,狙击能力更是突飞猛进。 而在这一整个月,许家公子失踪的消息也传遍京城,他是许家二爷许煌的独子,唯一的儿子莫名其妙失踪了,许煌当然气得暴走,立即向军委申请了全城搜索令,闹得满城风雨,最终也没能找到许浩。 当容华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只是和杨淇对视一眼,抱以冷笑。至于站在一旁的酸溜溜,他更是不以为意,还幸灾乐祸地说了自己的一个小看法:“许煌还没到五十岁呢,现在应该正在抓紧时间生第二个儿子,嘿嘿。” 今天是这个军事训练月的最后一天,晚间大约七点半的时候,王建炎将作为总教官在大礼堂上致辞,吴越、李青青陪同左右,李国英、曹格、秦河三名副校长到场旁观。而那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大人,依旧没有露面。 大礼堂的空间很大,所以即使放入了所有新生也不觉得拥挤,新生们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已经慢慢有了军人作风,他们站在礼堂的中央,面容严肃,背脊挺得笔直,正视前方。可他们到底还是十八九岁的学生,等了五分钟后,大家还是忍不住说起了悄悄话。 酸溜溜不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学生,但他只要开了话匣子,就绝对要以杨淇的一个白嫩拳头为结束。 “那个人,到底啥时候被咔嚓啊。”酸溜溜可不敢直接叫王建炎的名字,所以他时常用“那个人”来代替。 好在容华也听得明白。她挑起细眉,并没有扭过头,而是淡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吧。” “这么多或许?”酸溜溜瞪大双眼,显然对容华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不满。 “吴德,注意你的口气。”杨淇站在容华的另一边,她冷着脸看了酸溜溜一眼,警告道。 酸溜溜一听,嘴角就是一抽,无语道:“是是是,杨大小姐。我会对你的小姐恭恭敬敬的,你急什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眼看着杨淇的拳头要握紧,酸溜溜立马明智地改了口。 “噗……哈哈,酸溜溜,你可以消停一下了,教官就要来了。”听着耳侧酸溜溜的自说自话,容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好大家都在说悄悄话,并没有注意到她。 话音未落,王建炎就带着吴越等人走上了主席台,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台子,与他们身上墨绿色的军装相互照应,显得庄重威严。 “你真是神机妙算。”酸溜溜看王建炎果然来了,不禁偷偷竖起大拇指,这样说道。 “凑巧——”容华嘴巴一歪,无语道。她若是有强大的内劲,倒真是可以准确判断王建炎等人是否到来。可事实上,她这三、四个月来,内劲提升得很慢,一直停留在一段内劲上,如此成果,让她不禁焦急起来。 王建炎致辞的时候,看起来似乎意气风发,也不知道是碰上了什么好事情,亦或者是洪国瑞刚刚给了他什么好处。他说得口沫横飞,底下的学生也都乖乖听着,可以没有听进去什么,但是面上做得很认真。 三名副校长和教官们就坐在旁边,他们对于下面新生的乖巧非常满意,想到那些高年级的学生,又有些头疼,他们可是记得,两三年前,那些令人头疼的学生也和今天的新生一样安静守纪呢。 “那位就是袁将军的爱女吧。”秦河坐在李国英身边,他用下巴指了指站在下面的容华,意味不明地说道:“她长得可真像一个洋娃娃,如此精致的女孩,袁上将怎么舍得她来军校吃苦呢?” 秦河是秦家二爷,秦家则是洪家的附属家族,他们忠于洪家,就像李家忠于袁家一样。 李国英怎么可能容得秦河在自己手里讨得好处,哪怕只是嘴皮子上的,他淡淡一笑,道:“显然,大小姐在学校过得很开心,将军对此很满意。而我和青青会尽全力照顾好大小姐的。” “我听着,怎么袁大小姐不像是来学习的,倒像是贵族小姐来此春游的?”坐在另一边的曹格冷淡地哼了一声,面容严肃,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五千万不还似的。 曹格是曹家旁系,但能力突出,颇受曹家家主信赖。而曹家忠心的是洛家。 “只要大小姐喜欢,又有何妨?”李国英依然淡笑着,他扭头说道:“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你们家少爷当年可是连到此一游都不愿意,直接去的军队呢。” “我们少爷天赋卓绝,自然不用来学校,和一般的人共同学习。事实证明,少爷的选择是正确的。”曹格听李国英似乎有讽刺洛锦庭(洛信德独子)的意思,也奋起反击。 “是吗?可是华夏国最年轻的中将大人,却是老老实实从咱们军校毕业的呢。这也是事实。”李国英不置可否地挑起眉,然后又笑呵呵地说了这样一句,曹格的脸就更黑了。的确,只要将袁绍,这个年轻的海军中将一拿出来,京城子弟,又谁与争锋?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他们洛少是最棒的。 “哼!”曹格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他们几个人打得热火朝天,主席台的中央,王建炎也是说得起劲。 “我很庆幸,你们在这样艰苦的训练,严格的作息安排之下,能够坚持下来,我相信,国家的未来有了你们,将会一片光明。最后,我想说的是,努力向上吧,同学们,你们将会是华夏国第一军校的骄傲!”王建炎说到此处,显然兴奋异常。 然而,当他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音节的时候,整个大礼堂的灯光就霎时熄灭了,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属于狙击枪的枪声,主席台上一道闷哼淹没在了众人的尖叫声中。 “安静!安静!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李国英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似乎终于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可这只是暂时的,女生们很快就又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甚至有许多人朝着大门口涌去,可是他们最终发现,大礼堂从外面被人锁住了! 这时候,不仅是女生,男生们也恐慌了起来,纷纷抱住身边的同学,好像这样就能给予自己多少勇气一般。 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杨淇就猛地拉住了容华的手臂,抬手就要朝着某处开枪。容华夜视能力不错,看清了杨淇如此迅猛的动作,心头一跳,慌忙拦了下来。 “不要!”容华不能多说话,生怕周围有人听到。 杨淇微微一愣,狙击枪的枪声就在礼堂炸开了,仅仅一枪,又归于平静,但是礼堂却因此嘈杂喧闹起来。 酸溜溜一直紧跟着容华,听到了她的话以后,也反应了过来,他瞳孔一缩,心跳就剧烈了起来,一种炙热的感觉盈满了胸腔,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害怕,还是崇拜。他早就知道楚容华不是一朵娇弱的百合花,他见过她手起枪落的那种杀人方式,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安排一场谋杀。 “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干的。”酸溜溜的眼神,容华看得一清二楚,她无语地低声说道:“如果我想杀人,才不会动这么多脑子!” “额,那倒也是,您一向喜欢简单直接的暴力。”酸溜溜呆了呆,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想错了,可是这也不能否认,容华从刚才就知道会有这件事情,而这一场谋杀,九成九是由她父亲,或者哥哥定制的。 “呵呵,酸溜溜,你就是没有海克斯娜了解我。”容华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这是当然的,我的小姐。”杨淇显然也为容华的这句话而感到高兴,她拉着容华的手倒是没有松开,以防万一。 这时候,作秀也该开始了。 容华看向主席台的时候,便露出了惊慌之色,她抱住杨淇的手臂,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杨淇知道容华正在演戏,酸溜溜见了,则先愣了愣,随即就明白她这是在做戏给别人看。这个别人,应该就是那些拥有内劲,夜视能力好的人。 “真是天生的演艺家啊。”吴德依然如此认为。他突然想起来,容华曾经说过,每一个人都可以是一名演员,演得好就爬的高,演得差就垫底。而活在政界、军界的演员,却更加辛苦,因为演好了能够得到权势和财富,演砸了,那可不一定只是一条命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残酷血腥的世界,吴德还是希望能够融入,因为他也渴望权势与财富。 李青青等人已经躲到了台上的侧面,她压着声音低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青,你冷静一下。”李国英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查探,灯光很快就会来。”而刚才已经有手下来报,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 “我冷静不下来!不行,我要下去找大小姐!”李青青焦急地挣脱了李国英的手,然后跳下了主席台,她胡乱奔跑,甚至撞到了几个学生。 李国英面上并无表情变化,只是眉头紧缩,心里却为自家小妹和大小姐鼓起了掌,这两人都是好演技啊,这么一来,大家都不可能将此次蓄意谋杀的怀疑对象锁在袁家人身上。 “凶手很可能已经潜逃,你们谁带了手电筒?”李国英又问道。 “我带了手机。”紧急情况就在眼前,曹格却是第一个响应李国英的,他拿出了手机,问道:“扔过去吗?” 到底是争斗了大半辈子的人,曹格也了解李国英的想法。李国英点头后,曹格就用手遮住手机光线,快速地调节出了手电筒功能,然后扔了出去。他们不能确定凶手到底还在不在,是不是还在寻找目标,所以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方位,一旦手机扔出去,几个人就要迅速转移位置。 有了光线的帮助,他们就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红色的地毯上,王建炎瞪着一双黑色的眼珠子,眼眶里的眼白看起来很恐怖,他是被狙击枪一枪爆头的,连带着他坐着的椅子都倒在了地上,还好他前面有一排桌子挡着,要是学生们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会有许多人在今晚做恶梦的。 “很快很准的狙击技巧,应该是职业杀手。”曹格皱紧眉头,低声说道。 “王建炎和谁有仇吗?”秦河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向将军禀明,真相是什么,我想,很快就能知道了。”李国英看着身边两人,哼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派人杀了王建炎不成?”秦河皱眉不悦。 “我可没有这样说。”李国英扭过头,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勾唇一笑。这件事情办得很顺利,将军一定会满意的。 说话之间,灯光就亮了起来,而门外也传来了呼啸的警笛声,警察已经闻风而来,恐怕很快,中央军区也会派人过来,毕竟这里是军校,而不是普通的大学。 李青青早就找到了容华,她看着容华窝在杨淇的怀里,那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得她都差点以为大小姐是真的害怕呢!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杨淇见主席台上的人都看了过来,便配合地拍拍容华的后背,另一只手上的枪也没有放下。 “你怎么拿着枪?”警察一冲进来,三名副校长就要求他们逐一检查四周情况,并且检查每一位学生,看他们身上是否带着狙击枪。曹格一眼就看到了杨淇手里的枪,大步走上前质问道。 容华扯紧了杨淇的手臂,然后怯生生地扭过头看着严肃的曹格,尤带哭腔地说道:“她当然要带着枪保护我,你是什么人,李教官,我好害怕!” “别怕别怕,大小姐,已经没事了,我们都在这里。”李青青忙说道:“曹副校长,这是杨淇,是袁将军派来保护大小姐的。再说,她的枪可不是狙击枪。” “学校禁止带枪。”曹格不悦地说道。 “曹格,这是我们大小姐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李国英也赶了过来,他插在曹格和容华之间。 “你们倒是尽心尽力保护袁大小姐啊。”曹格知道今天不可能讨得什么好,只得冷着脸哼了一声。 “彼此彼此。”李国英笑着回了一句。 这时候,门口出现了短暂的嘈杂,原来是一群穿着绿色军装的人闯了进来,小刘走在最前面,威风凛凛的。 “我是刘峰,这里出了什么事?”小刘走进门就对着一个警长问道。 那警长本有些不悦,但听了小刘的名字后,就变得恭敬起来,显然他知道,刘峰正是袁家二少的亲信。 警长本来准备向小刘报告得详细一点的,但他见小刘似的并不怎么想听,反而一直在现场寻找着什么,便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再问道:“中尉大人,您找什么?” “我找我们大小姐!”小刘挥挥手,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突然,他眼睛一亮,不等警长再说什么,拔腿就跑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人觉得如一阵狂风过境。 容华没想到来人会是小刘,她看了主席台一眼,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大小姐,您没受惊吧?”小刘也有好些天没看见容华了,现在见了,是格外亲切。 “我有点害怕,二哥呢?”容华那一脸“我害怕极了”的表情,看得小刘心里一抽,心道,大小姐,您辛苦了,为了配合此次行动,您真是做足戏了啊。 “老大傍晚就回家了,现在已经接到消息,马上就会赶过来,我陪您会宿舍吧。”小刘建议道。 “刘中尉,你说二少要过来吗?”李国英适时出声。 “当然了!”小刘故意板起脸,语气不善:“学校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二少怎么可能放心大小姐?这件事情,二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最好做足报告的准备,将军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当然。”李国英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曹格和秦河一眼,弄得他们毛骨悚然,差点以为这件事情真的和自己这边的人分不开关系。 小刘带着容华走出了门,杨淇自然跟上,酸溜溜则是留在了吴越身边。 现在已经将近九点,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点星光。跟在小刘身边的两名士兵拿出了手电筒走在前面,他们的身后也跟着六名士兵。这个保护的阵仗可不小,不过都是形式罢了,做给曹格等人看的。 “小姐,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杨淇的实力,这一个月下来,容华已经很相信,她说没有人,那就真的没有人。 她点点头,不再顾忌什么,直接问道:“二哥在哪?” 小刘看了面无表情的杨淇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答道:“老大已经在您的宿舍。不过,你怎么知道老大就在这里?” “那一枪,是他打的。” “哇靠,大小姐果然神机妙算,连这都算出来了!”小刘夸张地跳起来,笑嘻嘻地拍马屁。 容华被他这傻样逗笑了,她抿了抿小嘴儿,然后摇头道:“只是猜的。”说实话,她还真是猜的,只是因为小刘的到来,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罢了。 宿舍里没有灯光,不过容华知道,那个男人一定靠在墙壁上,吹着夜风,如同前几次一样。这一个月来,袁绍和袁毅一样,每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趟,只是前者会走进门,后者只是在门外站几个小时。 三人走上楼,果然见到袁毅带着黑色的帽子,穿着黑色T恤靠在墙壁上,他扭过头,然后直起了身体。 “那个老大,你们慢慢聊,我把衣服放在里面,然后去下面等你了。”小刘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套墨绿色的军装。 袁毅看着容华身边的女人,微微蹙眉,然后将他的宝贝女孩拉到了怀中,犹豫半响,他低声问道:“这几天累吗?” “不累。”容华摇摇头,觉得这一个月的训练量,可不能和前两个月相比,魔鬼教官和王建炎的训练,根本是两个档次,前者可是累得要人命的。 “二哥,这是杨淇。”容华扯了扯袁毅的衣袖,介绍道。 两人都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袁毅是不愿和容华以外的女人接触,杨淇则是不屑和华夏国人接触,正好相互无视了。 ☆、077 一直走到白发苍苍 等杨淇走后,容华就推开了搂着自己没一点放手意思的男人。 刚才在杨淇面前,她无法强硬地拒绝袁毅的拥抱,怕给他落了面子。现在杨淇一走,她就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了。 “楚楚。”袁毅虽然不愿意,但还是配合地后退了两步。 “你为什么要亲自去做这件事,如果不小心被发现的话,你的名誉——”容华与袁毅走进门后,她就眉头微蹙,不赞同地说道。 袁毅上前一步,打断了容华还要说下去的话,胸膛几乎要贴到女孩的身前,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就这样从她的头上方传下来,有一种异样的压迫感,“不会。我不可能被发现。而且,我从来就没在意过,名誉这种东西。” 容华有些不适地退后一步,转过身,平静地说道:“你倒是和大哥一样自负。” 然而,这样一句几乎没有感情起伏的低语,却让素来沉稳寡言的袁毅皱紧了眉头,他伸出手握住女孩的右肩,将她转了过来。 “二哥?”容华被这突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只得瞪着一双水眸,仰头看着身前男人的下巴。 “为什么你的心里总是只有大哥呢?你不是说,你也喜欢我吗?”袁毅稍一弯腰,双眼就聚焦在了容华的美眸之上,他看着那瞳孔之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模样,原本暴戾起来的情绪竟然一下子又消散了。 听到这些话,容华就抿紧了唇,她以为,一个月自己和袁毅说得很清楚了,她是喜欢他,可是她同时也喜欢袁绍,在袁绍和袁毅两人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我以为二哥知道,喜欢并不是永恒的,一个月前我还喜欢你,可这并不代表一个月以后,我还会喜欢你。二哥,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喜欢他,我会和他一直在一起。”容华知道,如果自己不够狠心,这个男人就一直会心系自己。而等所有人都幸福了的时候,那他的未来又要谁来偿付呢? 她不是一个圣人,她也会自私,她也想过,能不能就这样维持下去,让这两个优秀的男人都一直、一直喜欢自己。可是最终,她还是压下了这样荒诞自私的想法,她告诉自己,袁毅还值得更好的。 袁毅不能否认,容华说的这一连串的话,让自己的心又钝痛了起来,可是他也明白,这个傻女孩,只是在为他着想罢了。 “你看,你又说这些让我难过的话了。”袁毅拉过容华的手腕,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环抱住了她的一双肩膀,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松开一丝一毫,他将下巴抵在女孩的头顶,沉声道:“楚楚,别再说这些话了,我听着真的很难受,心很痛,痛得很想将它挖出来扔掉。” “二哥,你怎么不明白?我们两个人不可能有未来,你的未来还在另一处等着你,你应该比我更幸福,比我更快乐。我……”容华眼眶一酸,看着眼前黑色的衣服,落下了一滴一滴滚烫的泪水,每一滴都印入了男人的胸膛中,将他的心脏烧得遍体鳞伤。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的幸福和快乐就根本没有意义,我需要你。”袁毅推开容华的双肩,紧紧地握着它们,然后注视着眼眶含泪的女孩,一字一句道:“楚楚,我需要你。” “你这是在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迫我!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了!”容华心乱如麻,只要一看到袁毅,她好不容易竖起的心墙就会轰然倒塌,比泡沫还要脆弱。 “你不可以不喜欢我,如果你不喜欢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袁毅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个会手足无措,会心痛难当的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很冷淡,心里很少会对周围事物起怎样的涟漪,可是自从与容华坦白感情以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身处在甜蜜快乐的回忆和焦躁不安的思考中。 “我不知道!袁毅!我不知道!”容华下意识地喊了这几句,然后摇着头猛地推开了袁毅的胸膛,转身跑进了房间,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她紧靠在门板上,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身体也渐渐滑落了下来,她捂住双颊,想要挡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但可惜,泪水还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她低泣着,嘴里好像还呢喃着什么,可是袁毅无法听清楚。 两人都不知道,门外还站着一个人,他收敛了气息,靠在墙壁上,抬头看着没有星月的夜空,心情跟这阴沉的天气一样郁结。 当袁毅在客厅里换上军装后,他正想敲开容华的房门,却见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袁绍站在门口,看了袁毅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袁毅看了看容华紧闭的房门,然后大步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下楼,他们并没有走远,袁绍只是在楼下的小道上就停下了脚步。 “大哥。”袁毅觉得,也是时候说一说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了,然而他却没想到,袁绍二话不说,转身就挥出了拳头。他一时没有防备,堪堪躲过半招,还是被拳头扫到了鼻子。 袁绍的这一拳虽然没有尽全力,可力道也不小,袁毅立马就觉得鼻子里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伸手一摸,果然流血了! “大哥,你干什么?”袁毅也不是任人鱼肉的人,即使对方是自己敬重的大哥,他也被这一拳头给惹火了。 “你问我干什么?”袁绍冷笑道:“袁毅,如果你不是我亲弟,我一定会杀了你!”所有他珍爱的女孩喜欢上的其他男人,都必须死。可偏偏,这个男人却是他的亲弟! 袁毅听到这里,便反应了过来,看来刚才自己和容华说话的时候,袁绍就已经在门外了,他隐匿气息的功夫已经能够轻易地瞒过自己,也就是说,他如今的实力定比自己高上不少。 “这句话,我也奉还给你。大哥,如果没有你夹在我和楚楚之间,我和她会是很幸福的一对。”袁毅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点无耻,但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呵。”袁绍冷淡地勾起了唇角,即使他愤怒得双拳都捏得咯咯作响,却还是笑得那么优雅高贵,只是比平日欠缺了少许的从容不迫,“事实是,楚楚已经明确地告诉过你,她选择的人,是我。” “那只是你先我一步逼她许下的保证。”袁毅的脸色更为阴沉,他说道:“我早就说过,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并不会每次都得来你想要的结果。楚楚那些不是你可以掌控的人,在你这样的逼迫下,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不了的。” “你今天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袁绍知道,他们袁家的男人都一样,自负自傲,并不会喜欢重复同一句话。 “楚楚喜欢你,我无法否认这一点,但你也不得不面对的是,她也喜欢我。”袁毅看着沉下眉眼的兄长,继续道:“为了不再让她困扰,我觉得,我们可以三个人在一起。” “哈?我没有听错吧?”当袁绍听完了袁毅的整句话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是怎样荒唐的建议!三个人同时在一起?也就是说让自己和别的男人分享楚楚?! “你没有听错,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你不得不接受,除非你想看着楚楚一直难过。”袁毅冷静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那么请你退出,我会好好守护她,看着她因我露出笑容。” “凭什么?”袁绍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他皱紧眉头,冷哼道:“袁毅,我不可能和你一同拥有楚楚,也不可能将楚楚让给你,她是我一个人的,谁都别想夺走。我什么都可以退让,唯独她,我死都不可能让!” “我知道,这个建议你暂时还无法接受,可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因为你要明白,楚楚对于我,对于家人、朋友,都很容易心软,想要得到她,我并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袁毅整理了一下领口,说道:“大哥回去陪着楚楚吧,我得去前面处理事情。”说完,他就越过了袁绍的身侧,走进了昏暗的夜色中。 袁绍的呼吸有点急促,几秒钟后,他猛地转过了身体,说道:“袁毅,我说过,你拥有还有很多,父母的关爱,好友的支持,还有光明坦荡的未来,而我呢?除了用来保护楚楚的这些力量,我还拥有什么?我的生命里,只剩下她了。所以,对于她,我绝不可能退让,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但袁毅听得清清楚楚,他就知道,大哥不会同意,可是,不试一试,又怎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呢?他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吸口气,抬起右脚,继续往前走去。 夜色之中,袁绍的背影带着某种孤绝的气息,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脸上那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却不减半分,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出,他内心的不确定和挣扎。 当袁绍走进容华的房间时,女孩已经扑倒在大床上,抱着米白色的枕头呼呼大睡了。他单膝跪在床边的地上,看着几乎要被鹅黄色的被褥埋起来的小脸,袁绍依然没能忍住,轻笑了起来。 即使他的心情如此沉重,可看到容华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幸福,很满足,这种感觉让他无法不动容,他知道,自己已经栽在了这个女孩的手里,栽在了她无意识的魅力下。 在爱情的拔河中,他和她之间,他便是输家,可他输得心服口服,输得欢欣雀跃。他愿意就这样被容华死死地压制着,永世不得翻身。 袁绍站起身,将女孩的衣物脱了下来,由于这里没有浴缸,便没帮她洗澡,只是为她换上了睡衣,放进了薄被中。 他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后却见楚楚已经醒了过来。他微愣,然后笑着走了过去,他一边趟进大床,一边问道:“怎么醒了?” “突然,就醒了。”容华看着袁绍温柔的笑脸,抿了抿小嘴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拉过了男人的手臂,将它抱在怀中,用小脸蹭了蹭。 “怎么了?”看着女孩撒娇的动作,袁绍的心就一片柔软,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询问。 “没有,就是觉得,想你了。”容华摇了摇头,然后安静地靠在了袁绍的肩膀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袁绍的时候,一颗心反而安定了下来,可当她看见袁毅的时候,心又会变得不知所措,无从下手。这种感觉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错位了,以前她看着袁毅的时候,心里头才会更加安定才是。 “呵呵,听楚楚这么说,大哥很高兴。”袁绍抱着女孩的身体躺了下去,他将她的细腰环在自己的身前,吻了吻她微凉的鼻子。 “我又困了。”容华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酸痛,眼皮也开始沉重。 “好,那就睡吧,我在你身边。”袁绍低头吻住容华的额头,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才不舍地放开。 没多久,容华就又进入了梦乡,她轻哼着什么,扭着小脑袋就钻进了袁绍的胸膛。 容华的脸并不是美艳的类型,她的五官很精致,好像每一寸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她就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她的容颜看起来很清纯,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诱惑力。袁绍最喜欢看她朝着自己嘟嘟小嘴,皱皱鼻子,时而眨着泪汪汪的双眸看着自己,央求着这个或那个。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能力满足容华的所有期待。 容华不是一个特别善心的女孩,但她足够善良,她不会滥杀无辜,而对于惹怒她的人,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其实很多时候,他希望容华能够再狠心一点,因为人只有够狠,才不会受伤害。 但不管怎样,只要她是她,那她就是自己最中意的女孩,无论她今后,将会变成怎样。因为爱她,就会无可救药地去爱上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的女孩,我会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咱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 你说,好不好? 袁绍轻轻地动着嘴唇,说着这样两句话,却并没有完全发出声音来。 第二天一早,华夏国第一军校,教官王建炎的死讯就以各种方式传遍了京城,一时间人人都在猜测着这件事情的凶手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杀害他。 但这些都和容华没有关系,因为她只被允许放假三天,三天后就要重回校园,进入一年级的S1班学习,至于她能够进入一年级S1班的事情,袁绍向李国英表示了极欣慰的肯定。 第二天早上八点,也就是容华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繁复的白色花纹,一朵朵妖娆的野蔷薇。头发已经乱蓬蓬的女孩坐起身,眨了眨迷糊的双眼,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呦,懒猪醒了。”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那个穿着酒红色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倚靠在门口,神色之中,竟有些性感。 容华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想到了这样的词汇,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她骂道:“袁林!你说谁是懒猪!我可是你姐姐!” “哼哼,那么我的懒猪姐姐,你可以起床了吗?”袁林斜唇一笑,径直走到了容华的床边,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他摊了摊手,无奈道:“今天全家人都很忙,除了你和我,所以我得和你同进早餐。” 如果正在公司兢兢业业不分昼夜地工作的岳成听到了袁林的这句话,一定摔桌,什么叫做全家人都很忙,除了你和楚容华!他娘的你本来也应该很忙的,可是你却为了泡妞把工作都推给了老子! “这前后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吗?”容华靠在了床头的三个枕头上,挑眉问道。 “有。”袁林总是喜欢把黑的说成白的,他拉住了容华的手腕,将她拎了起来,要求道:“快起来!” “好吧好吧,作为一个和蔼可亲的姐姐,我偶尔还是可以满足一下任性的弟弟这样一个小小的恳求的。”容华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掀开了被子起身走向了衣柜。 容华和多数女人一样,晚上睡觉是不穿内衣的,袁绍也知道她这个习惯,所以昨晚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只给她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质睡裙。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这样的行为,让他的小弟过足了眼瘾,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全都看到了。 当容华拿出今天想穿的衣服转过身时,就见自家小弟通红了整张俊脸。而他的视线,也傻愣愣地定在她的身体上,移不开一分一毫。 已经情事的容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低叫一声,跑到床边,抓过了枕头就扔到了小色狼的脸上,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塞入了被子中。 “袁林!”容华又气又羞,狠狠地想大骂一通,却最终只能气愤地喊出小色狼的名字。 ☆、078 青春萌动 美景在前,袁林急促地吸了几口气,防止自己的鼻子太过灼热而流出鼻血,这种丢人的事情,他拼尽全力也要阻止啊! 袁林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那抹诱人的娇躯,全身都难受了起来,他不自在地从床上站起身,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决定等空闲下来,他就拿几本成人杂志好好观摩一下,锻炼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流鼻血什么的,最丢人了! 不得不说,久经商场的少年的自控能力还是不错的,仅仅五秒钟,他就恢复如初。他抬起下巴,唇边勾起一个轻挑的笑容,挑高了右眉哼道:“想不到姐姐这种外表看起来和豆芽菜一样的身材,里面一看,还是很有料的嘛。” 听到小弟竟然这样评价自己的身体,容华气得笑了起来,她顺手操起一个枕头,砸在了袁林的脸上,讽刺道:“袁三少!我想,你恐怕还不知道豆芽菜到底是什么吧!小屁孩一个,学什么变态大叔评论女人的身体!” “嗯?谁说只有变态的大叔才能评论女人身体?”袁林笑得特别邪肆,看得容华心里莫名地就有点慌,只见少年双手插在裤袋中,慢慢靠近了床上拉高了被子遮住身体的女孩,他弯下腰,鼻子几乎要碰到对方的额头:“我亲爱的姐姐,请你不要忘记,你的弟弟我可是青春期的少年,已经开始对女人的身体很感兴趣了,再说,也不是我愿意看你的,是你给我看的。” “我什么时候给你看、看……”容华羞得咬住了下唇,可是这样被袁林压制着,她又没法反抗,甚至觉得很有压迫感。 袁林很喜欢容华这样的表情,明明气得要命,羞得想揍人,却因为自己是她的弟弟而没法动手。他喜欢看她无奈地撅着小嘴,或许咬着下唇,这种表情总能引起他心底愉悦的情绪。 “好了,换衣服下来吃饭吧。”袁林终于直起身体,他看着昂起下巴瞪着自己的女孩,坏心眼地笑了笑,又道:“不过亲爱的姐姐,以后在一名未成年的少年面前,请含蓄一点,虽然,你的身材的确很……”他摸着下巴猥琐地笑了笑,将“诱人”两个字吞进了嘴里。 “袁林!你这个色狼!”容华大叫一声,操起枕头砸了过去,但这一回,小色狼已经拔腿跑出门了。 晨间起床的这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容华一整天的好心情,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情给忘在了脑后,不过在此之前,她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她告诉自己,袁林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青春萌动,对女人的身体总是有着浓重的好奇心…… 吃过早餐,容华擦了擦小嘴,偏头问道:“袁林,今天你没有工作吗?”她很想再加一句,这对工作狂来说,可是很罕见的。 “正好空闲罢了。”袁林也放下了筷子,他慢条斯理地拿过了桌上的毛巾,擦了下嘴继续说道:“我记得,今天正是游乐场鬼船开放的日子,或许,你可以陪我去巡视一下。”他面上不动声色,心脏却不乖地乱跳起来,他怕女孩会拒绝自己,如果被拒绝,他想,他那颗自尊过甚的心脏绝对受不了! 这一整个月,他都忙着应付华尔街那边开始刮起来的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像大哥二哥一样去学校看她。算了算时间,知道她这三天会放假,他特意将所有工作推给了岳成,又让人将鬼船迟开放了五天。 “哪个游乐场?”容华的确没有拒绝,这是这个问题,也让袁林狠狠喷了一把! “当然是我的游乐场!京城乐园!”袁林气得都不再使用缓慢优雅的语调,撑起手掌就站了起来,他瞪着容华,不悦地说道:“你不去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带着你去,我还嫌麻烦呢!” “切……”容华看着小弟口吐恶言,只得撇了撇嘴,然后伸出手拍拍袁林的脑袋。 “你干嘛?!”袁林瞪着容华,偏过了头。 容华在心底叹气,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敏感,死要面子的个性,这辈子还能改好吗? “你在气什么?我又没说不和你去,我很想去的。”容华温柔地笑着说道。 袁林愣了愣,看着那一脸柔和的笑容,不禁心口一烫,他直起身体,转过身说道:“那还不去准备?你准备穿着裙子去不成?还有,我才没有生气,我为这个生气干嘛?” “好好好,你没生气。”容华失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回房间换衣服。 她本来想叫上安娜、严缜和苏康的,不过怕袁林不高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安娜过几天就要出国了,她想着还是明天找她和严缜、苏康出来聚一聚。 “怎么这么久?难不成你的衣服还要重新做起来吗?”袁林坐在沙发上,觉得等待她的每一分钟都让他坐立不安,见容华下楼,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数落。 容华也不介意,她笑着站在了袁林跟前,解释道:“我刚才打电话给安娜,叫他们明天一起聚一聚呢。你等急了吗?对不起嘛,我们走吧。” 袁林抬头看着一身白衣的女孩,轻轻地哼了一声,他站起身,自然地扣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原本郁结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袁林,你带枪了?”容华坐进车里,扭头问道。她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后腰,他的皮带上,似乎就挂着一把手枪。 袁林点了点头,突然侧过了身体,他的侧脸几乎要碰到容华的嘴唇,这让容华立马僵住不动了,她这时候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脑袋不由微微后退了一点,她没问什么,因为她很快就知道,袁林这样做只是为了给自己系安全带罢了。 “麻烦精,连安全带都不会自己系吗?”袁林将安全带摆弄好,就坐回了驾驶座,他挑着右眉,一脸鄙视。 容华无语,她这不是先问了个问题耽误了嘛!想到小弟那傲娇的性子,她还是决定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车子慢慢地开了一路,袁林也讽刺了容华的衣着一路,一会儿是今天的上衣没品位,一会又是鞋子和裤子不搭,甚至连她的包包都不放过!最后的结论是,上午去京城乐园玩一圈儿,中午在那里吃饭,下午陪她去买衣服,听袁林的意思,好像要把她一整个衣柜都给换了! 但容华也不敢不答应,她觉得自己要是说一个不字,袁林一准儿有十句话来数落自己。下车的时候,她扭过头,心道,我这到底是来玩的,还是专门来做出气筒的? 当容华一肚子无语的时候,袁林的心情却很不错,他停好车以后,就拉着容华的手腕,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因为袁林早有准备,所以门票也不用当场买了,直接带着她走了进去。门口的工作人员不可能认识袁林,所以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 两人直奔鬼船,路过碰碰车场地的时候,容华多看几眼,袁林这一回体贴了不少,柔声说着等下去了鬼船以后,会来碰碰车这里陪她玩够五次。 “上次这个场地,好像是喷泉来着。”容华指着前方高大的黑色鬼船,说道。 “对。”袁林点了点头,突然又笑了起来,他略带嘲讽地说道:“等下要是害怕的话,我不介意你抱住我,不过千万不要尖叫,我耳朵可受不了。” “……袁林,就你的身材来说,似乎不具有抱住就能给予安全感的能力吧……”被袁林喷了一路,容华也是会偶尔反抗的,她小鼻子皱了皱,然后轻哼着说道。 “我的身材很好!不信的话,我就吃点亏,晚上给你看看。”袁林不悦地抓紧了容华的手腕,一边又挺了挺胸膛,似乎要表明他有胸肌这回事。 “海底鬼船”是前方这一艘巨大的铁质油轮的名称,油轮看起来有些破旧,制造者特意让它生了锈,更具有历史感。 据说这是以海底盗墓为主题的一个游乐项目,并不是单纯的鬼屋。这艘船有不同的入口,如正中央的铁门、侧面已经没有了玻璃的小窗口、甚至是油轮底部的一个小洞。游客进去以后,可以选择不同的路线进行探险,油轮的很多地方都会有仿制的宝石,徽章等等,每一轮中,带出来的东西最多的游客可以得到一张无记名的三天免费门票。 “我们进哪个路口?”容华看着一旁说明告示的牌子,扯了扯身边的袁林问道。 “当然是正门。”袁林哼道:“你认为我像是那种会爬窗户,或者钻地洞的人吗?” “好吧,我明白了。”容华耸肩叹气。 海底鬼船的票是要单独买的,不过袁林可不是那种愿意排队的人,所以一早就让岳成准备好了两张特殊票,站在鬼船外边的工作人员一看,忙将手电筒等设备给了袁林,然后请他们走了进去。 鬼船的正门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凉飕飕的风,让只穿了件无袖薄衫的容华抖了抖。 “只是特效冷气。”袁林咽了咽口水,然后故作镇定地将容华搂进了怀里,感觉到她的挣扎,便恶声恶气地说道:“别动,你以为我很想抱你?你要是感冒了,妈会剥了我的皮。” 这个理由,似乎挺合理的。容华微微一想,就放弃了挣扎,乖乖窝在了他的怀里。殊不知她身后的少年正憋笑憋得很辛苦。 “为什么不照手电筒?”两人走了一段路,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她看着前方有点模糊的场景,知道她们正走进舱底的客房一层。 “我没有说吗?这里还有一些专门来吓人的工作人员,关了手电比较好,除非你想被吓一跳。”袁林将容华搂得更紧,他几乎要将女孩整个人都抱进了怀中。 已经在房里穿好了鬼怪服装的工作人员们齐齐黑线,心道,外头这货是谁啊,有这么拆台的吗? “哦,这样啊。”容华觉得袁林抱得太紧了,可是想到这船舱还真是有点阴森森的,便没有反抗,“可是,如果他们都找不到我们的话,不就没有意思了吗?” 正准备敲击房门的工作人员们再次黑线,这一男一女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害怕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谈天说地! “好吧。”袁林见容华竟然不怕,便只得打开了手电,照亮了前方的甬道,每一个房间都黑洞洞的,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令人很想拔腿就跑。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令容华后背一紧,头皮一麻,颤巍巍地说道:“这谁啊,叫得可比鬼吓人多了。” 躲在房里的工作人员齐齐摔倒,决定不出去吓唬他们了,这简直太令人无语了,这还像是来鬼船玩的人吗,一点童心都没有! 其实他们,包括袁林都想错了,容华并不是不怕,而是被袁林抱在怀里后,她就不是很怕了,她反而担心袁林会一个激动下意识地拔了枪,到时候出了人命就糟了。 前方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急促的呼吸,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容华这才害怕起来,她抓紧了袁林的衣襟,低声道:“袁林,你说前面是工作人员,还是游客?” “游客。”袁林满意地看着女孩露出惊慌之色,他温柔地拍拍女孩的后背,将她圈在了怀中,说道:“只是被吓到的游人罢了,我们去前面的房间看看吧。” “好。”容华点点头,可还是没有挪动步子,因为前方的转弯口出现了一道光线,两个一高一矮的影子,似乎是一男一女。 “哇——好可怕好可怕!太可怕了!”那女人又尖叫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大概真是被吓怕了:“严缜,你们这里的鬼船怎么这么恐怖?!” “是你自己说要进来的。”严缜拿着手电,看着脸色发白,头发微乱的女人,有些无奈地说道。他来游乐园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陪着容华和安娜一起来的,现在竟然要陪别的女人来,这感觉真是糟透了,可偏偏父亲和三叔都让自己好好招待她。 容华听见前面说话人的声音,惊讶了一下,然后朝着前面喊道:“严缜!” 严缜本来还懒懒散散地靠在墙壁上,看面前的女人弯着腰喘气,听见容华的声音,立马就站直了身体,拉开步子就要朝着容华的方向走去, 楚星意见严缜要走,慌忙拉住了他的衣摆,问道:“你去哪里?” “前面有人叫我。”严缜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这么个麻烦的女人,他微微皱眉,拉住她的手臂一起走了过去。 顺着手电筒的光线,容华看到了前面走来的两个人,严缜一身黑色的休闲衫,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似乎有些纠结。他扯着的女人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只可惜大概是被吓坏了,嘴唇和脸色都有些发白。 “容华,这是我表姐,楚星意。”严缜一走到容华面前,就拉过了楚星意的身体介绍起来,急切的语气很明显地要表示,他和这楚星意没有超越友谊的关系。 这样的态度令楚星意被吓走的三魂七魄都归了位,她饶有兴趣地挑了挑,心道,原来这小表弟喜欢的人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就和洋娃娃似的。 “你好,我是楚容华。”容华当然明白严缜想说明什么,但事实上,她并不在意这个,因为她不喜欢严缜。她微微点头,然后伸出了手。 “楚容华?原来你也姓楚啊,真是好巧!”楚星意看起来很好相处,也很活泼,她握住了容华的右手,然后看向了容华身边的少年。她顿时眼冒爱心,天哪,美少年啊,宜攻宜受的傲娇类型!她的腐女之魂立刻就爆发了,看着袁林的眼神炙热了好几分。 已经了解过楚星意那腐女性子的严缜微微退开了一步,他可不想被楚星意YY自己和袁林有什么不纯洁的关系! 袁林被楚星意这眼神看得微微皱了皱眉,他暗自扯了扯容华后背的衣服,表明不愿意和这些人交流。 容华会意,然后笑着说道:“楚小姐,这是我弟弟袁林。” “诶?你姓楚,他姓袁,你们也是表姐弟吗?”楚星意也发现自己的眼神太过露骨,似乎吓坏了这美少年,不禁嘿嘿笑了笑。 “我是养女。”这不是什么秘密,几乎知道楚容华这个名字的人都知道她是袁家的养女,更知道这个养女在袁将军心中的地位很高。 “哦哦……”楚星意担心自己可能戳到了别人的痛处,忙点点头不再说话。 容华见此,不禁友好地笑了笑,觉得这女孩子虽然说话直白了一点,眼神也怪异了一点,但还是挺善良的。 ☆、079 鬼船歹徒 “那么我们要往前走了,你们看来是要出去了吧。”容华背后,袁林的手已经扯了不下三回,她只得这样对严缜和楚星意说道。 “后面阴森森,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吗?”楚星意想起刚才的遭遇,心有戚戚然,只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姐,快点。”袁林终于忍不住,这楚星意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过诡异,弄得他浑身不舒服!更何况严缜这臭小子还一直盯着容华看,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他扣住容华的手腕,然后大步离开。 容华从没想到,袁林会有这样失礼的一天,被他往前那么一带,她不禁踉跄了两步,然后回过头说道:“我们先走了。” “……好。”直到容华被拉着消失在了转角口,严缜才傻愣愣地应了一声,心中万分不舍,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那个应该是容华弟弟的袁林似乎对容华也有别样的心思。 “嘿!回神了!”楚星意见表弟这么没出息,看个女人的背影都能看得入迷,不禁抽了抽嘴角,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臂上。 “表姐。”严缜微震,然后回过了神,他沉默着转过了身,拉开步子就要往前走,但被楚星意给拉住了。 “严缜,你喜欢那个女孩子?”楚星意如今已是二十三岁芳龄,男朋友也交过好几个了,自然分辨得出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眼神。 “对。”严缜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事实上,只要不会给容华造成过大的困扰,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欢她。毕竟自己的脸也算是校草级别,加上家里有钱有势,喜欢自己的女人还是很多的。他希望这些女人能够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不要再来纠缠不清,他可不希望容华有一丁点的误会,即使她根本不在乎。 “不过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子的身家背景定然不凡,你想娶到她,恐怕不是很容易。”楚星意说完后,就见表弟拉着脸不说话,便嘿嘿笑着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多多努力,回到严家以后,那身份肯定水涨船高,到时候还怕有她不喜欢你吗?不过到时候,说不定你就不喜欢她了呢。” “不会,我会一直喜欢她。”严缜摇摇头,迈开步子朝着出口,也是入口走去。 楚星意快步跟上,然后说道:“那女孩很漂亮,笑起来更是美得连我看着都怦然心动,也难怪你准备喜欢她一辈子了。” “不是因为她漂亮,我才喜欢她。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严缜和楚星意两人走出鬼船后,他看着外边晴朗的天空,扭头对身侧的女人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的会这么喜欢她,我就是忍不住牵挂她。” “想不到,你也是个情种诶。”楚星意看着严缜那认真的神色,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久没有想起来的人,她感叹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在,你不像那个人,你喜欢的女孩,至少是华夏国的人,对了,她应该是华夏国人吧,虽然看着有点像是混血儿。只要她是华夏国人,你们之间的阻碍就不大,如果那女孩在二十岁的时候也能有内劲的话,就更完美了。” 严缜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可是见楚星意一脸“快追问我吧”的表情,嘴巴一歪,只得说道:“她是华夏国人,不过听说她母亲是英国人。” “英国人?又是英国人?我真是不看好英国人。”楚星意没想到容华真是混血儿,不禁皱了皱眉,她说道:“这种情况下,可就悬了,如果她母亲正好是个‘特殊’的英国人,那你和她,恐怕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会,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其实严缜也不确定这句话,不过他还是要先否定楚星意的话才行。 “如果真如你所说,倒还好。”楚星意见严缜还是没有追问到点子上,不禁自己说了出来:“我们家族就有一个人,他喜欢上了来自英国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特殊’的西方人。他和你一样,非常专情,哪怕离开家族,也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后来,后来他为了那个女人背叛了家族,出卖了家族的消息,家族因此遭到了那些西方人的袭击。”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楚星意还很小,所以都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她和其他楚家人不一样,她并不讨厌那个男人,但她也不喜欢,她觉得,那个男人虽然是家族的叛徒,可他至少用生命在忠诚于一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后来死了。这样至死不渝的爱情,是每一个女人,包括楚星意都会为之感动的。 “可是……”严缜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他垂下眼皮,朝着前面休息的露天咖啡厅走去。 他没有说的是,可他并没有什么家族可以背叛,他只有父亲和三叔两个家人,只要不是伤害这两个人,容华要他去害谁,他都愿意。那个所谓的严家本家,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另一边,容华被袁林拉得差点摔倒,不禁有些恼怒,她甩了甩手,说道:“袁林,你在干什么?你刚才那样很失礼。”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有礼?”袁林本来就不怎么高兴,听到容华这样质问自己,他就松开了容华的手腕,转过身说道:“他们是我什么人?” “可严缜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容华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很让着袁林了,可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次次地企图惹怒她! “朋友?”袁林冷笑道:“我以为,你能看出来,那家伙对你可不是友情!” “袁林你今天怎么了?”容华觉得袁林已经变得不可理喻,她皱紧眉头说道。 “我能怎么了?如果你不愿意陪我走这一趟,你尽管离开,我又不稀罕,你这么啰嗦又麻烦,我看着都嫌烦。”袁林说完,就见容华气得抽了两口气。 容华原本就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现在听袁林这么不客气地说话,不禁怒火攻心,连连点头,然后大步朝着黑暗的前方走去,步子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袁林的视线里。 而袁林也愣在了原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禁后悔起来。他刚才明明不是那样想的,他只是希望容华离严缜远一点,只是希望她多关注自己一点,可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 这究竟是他太执着于所谓的自尊,还是已经习惯了口是心非? 他吸口气,忙朝着容华消失的方向大步走了上去,一路上准备出来吓唬他的牛鬼蛇神见到他这一张手电筒下的黑脸,纷纷退散不敢靠近半步了。 而容华离开以后,也开始后悔了,她知道小弟的臭脾气,就是喜欢出口伤人,她更知道小弟对自己是极好的,哪怕表面上态度恶劣。她心里后悔不已,觉得自己一个姐姐不应该可以和小弟怄气。 想明白以后,她就决定转身去找袁林,但是她刚才很生气,完全忘记了来时的路,兜兜转转之间,两人就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互相错过了。袁林往里走去找容华,容华则是往回走找袁林。最后容华都走出了鬼船,却还是没有找到袁林。 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她还在找人,见她打开了正门,就让她出来了。容华也觉得这鬼船太大,她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便决定打电话给袁林。可摸了摸裤袋,她才发现,因为换了衣服的缘故,她并没有带手机,更没有带钱包……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走出鬼船决定在外面等着袁林。 严缜坐在咖啡店的椅子上,眼尖地看到了容华走出鬼船,便走上前将她拉了过来。 “你弟弟呢?”严缜给容华要了一杯橙汁,然后问道。 “我和他走散了。”容华微微苦笑,心里的后悔之意就越来越浓。 严缜听后,倒是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他说道:“在那种地方,他怎么能不好好看着你,你害怕怎么办?” “没什么,不怎么恐怖,那些工作人员都没出来吓人。”容华听严缜维护自己,心里暖了暖,然后摇了摇头。 楚星意在旁边低头喝咖啡,喝一口,加一杯奶,不管怎么加,她都觉得味道还是很奇怪!她听了严缜的话后,就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表姐我在鬼船里也会害怕啊,怎么不见你好好看着我?!真是有色性没人性的家伙! 容华没有问严缜借手机,因为她根本背不出袁林的手机号码,这时候她才想起来,除了爸妈和自己的手机号,她其他人的手机号一个都背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鬼船的各个出口都奔出了一群游客,不管男女都尖叫着跑出来,然后扯住工作人员大吼着什么。工作人员立马也白了脸,匆忙找来主管,然后打了电话。 见了这样的情况,容华三人面面相觑,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在她的心底升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朝着鬼船跑去,严缜和楚星意两人也紧跟其后。 “出了什么事?”容华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游客说里面听到了枪声,还有人看到有人拿着枪杀了人!”那工作人员双腿发抖,似乎很想离鬼船远一点。 “容华,你要去干什么?”严缜见容华要跑进去,忙拉住了她,那工作人员也忙挡在了她面前,劝阻她的行为。 “你没听到吗,里面有人拿枪杀人!袁林还在里面啊!”容华几乎是一瞬间就让泪水盈满了眼眶,在她的映象里,袁林可不是袁绍和袁毅那种厉害的人物,她知道袁林也有手枪,可是他的枪法不一定好啊!退一步讲,就算袁林的拳击很出色,但现在袁林可能要面对的,是不知道多少名的持枪歹徒啊! “可是你进去也找不到他啊,这船太大了!”严缜并不认为袁林会出什么事情,因为袁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他抱住容华的身体,阻止她往里跑的行为。楚星意也在旁边劝着,并且希望那个傲娇美少年千万别死,不然她会心疼的…… 京城乐园附近本就有公安局,很快警察们就来了,有了警察的阻止,容华就更加没办法闯进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去,不少装备优良的突击特察走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过,细微的枪声不断在船中响起来,每一下都让容华的心脏颤栗一下! “已经过了三分钟了!我得进去找他!”容华越来越无法忍受这种等待的感觉,她不能想象,如果袁林出了什么事情,她该有多么自责!她就不应该和他赌气,她怎么可以离开他的身边呢! “不行!里面很危险,犯人一定不少!”严缜皱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他抽口气,将容华抱得更紧。他竟然忘记了,上周就有不明消息传给严庆东,说是今天西大街的人好像就要在这里和外边黑道上的人做白粉交易,当时他没在意,因为他觉得这个消息最多只是空穴来风,确不确定还做不得数。没想到,竟然却是真的。但问题是,为什么做次白粉交易会起枪战呢?内部冲突,还是分赃不均?又或者是价格没商量好? “严缜!放开我!我等不下去了!”容华停止了挣扎,扭头严肃地说道:“在里面的人,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你放开我,如果我们还朋友的话。”她不能在这里使用内劲震开严缜,一方面怕自己掌握不好伤害了严缜,一方面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楚星意到底会不会内劲,要是楚星意知道自己有内劲,那就糟糕了。 “里面至少有十把枪,你这样进去,身手再好也没用啊。”严缜不敢松手,但他也犹豫,他怕容华生气,又担心她受伤。 “我也有枪,并且我的枪法很好。相信我,我不可能有事。”容华知道严缜是关心自己,她缓和了语气,但却更加坚定。 “好吧,如果他们能放你进去。”在无声的眼神对峙下,严缜落败,只得松开了手。他以为警察至少会阻止容华,但他好像忘记了,容华是什么身份。 “小姐,你不能进去,里面很危险!”警察果然拦住了容华的去路,但他很快就会放行。 “我是袁烨的女儿,袁三少还在里面,让开。”容华已经没有时间表达礼貌这一回事,她很担心袁林,担心地快疯了! 警察一听面前这人竟然是袁家大小姐,又听三少还在里面,顿时吓得瞪大了双眼,手忙脚乱地给公安局打了电话,并且是要求局长接电话,请求再增派人手,要是三少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整个警局都别想好过了! 容华见这警察开始打电话,就绕开他朝着正门跑去。 “你去哪里?”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容华的耳朵,直达心底! 容华的手腕被袁林拉住,她被拉得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袁林的胸膛上。她低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纤细的手,急促地抽了几口气,转身猛地抱住了袁林。 “你怎么才出来!你怎么才出来!你要吓死我吗!你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啊,你这个混蛋……”容华抱着袁林的身体,双手捶打着少年的后背,泪水都渗入了他的肩膀的衣服里,女孩哭得歇斯底里,也使袁林心疼得肝肠寸断。 “别怕,我不是在这里吗?”袁林将容华抱入怀中,紧紧地。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发顶,安慰道:“我只是迷了路,你看,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受了惊吓的女孩却不听这些话,她委屈地大哭起来,一边哽咽着说道:“我还是好害怕,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怕你的手机铃声被那些歹徒听到,我好害怕……你怎么才出来啊……” 这带着哭腔的一声声控诉像是一块块灼热的陨石砸在了袁林的心头,那样沉重却热烈。他很心疼,也很高兴,他有些笨拙地安抚着女孩,直到怀中的她渐渐停止了哭泣。 “你是负责的警长吧?”袁林一边拍着怀里女孩的后背,一边扭头问刚才那个警察,见他点头,他便说道:“我是袁林。里面一共是两伙人,都带了枪,房间里还有不少白粉,大概是交易不成发成了冲突,他们互相残杀,又和后来进去的警察对阵,已经全部死亡。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吧,我想,我没有时间录口供。” “三少,我们会处理好的,请您放心。”那警长点头哈腰,见袁三少安然无恙,心里一块大石头就落了地。 袁林微微颔首,然后半抱着容华离开了现场。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那些警察来了以后,两伙人就不内讧了,他们一起将警察都干掉,准备逃跑。但袁林当时还没有找到容华,担心她出事,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己动手将那些人都解决掉了。 ☆、080 情人眼里出西施 容华还很后怕,抓着袁林的衣襟不肯松手,袁林也不介意,反而高兴她和自己的亲近。他拍拍女孩的后背,轻声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别怕。” “对不起……”容华小嘴挪动了几下,最后低低地吐出了这样三个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应该是做错了的,袁林会在里面待这么久,肯定是为了找自己。 袁林听清了女孩的话以后,愣了愣,随即他就笑开了,抱着女孩的双手收得更紧,他甚至低头吻住了她的头顶,直到容华惊讶地抬起头,他才面色正常地说道:“应该是我道歉,我不该发脾气。你原谅我吗?” 被袁林这么一说,容华就忽略了对方吻了自己头发的事情,她点了点头,说道:“你以后不要总是数落我,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在嫌弃我,可是说多了,我还是会难过的。” “好。……嗯,我尽量。”袁林本来是满口答应的,但想了想,觉得以自己这种不太改得了的臭脾气,似乎不太可能,便只得加了后面这一句。 严缜一直站在他们身后,见容华那一声声的哽咽,恨不得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好生安慰,而不是看着别的男人去安慰她。然而最终,他却是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着。 “嘿帅哥,你身上有血腥味,里面的枪战,你也参加了吗?”大家都已经离开鬼船有些远了,楚星意就没有顾忌地说了出来。 袁林没有搭理其他人的意思,他抱着容华的双肩不放手,扭头看向了楚星意,挑眉假笑道:“从那种满是死人的地方出来,身上沾染一点血腥味很正常。不过楚小姐的鼻子倒是很灵敏。” “嘿嘿,好说好说。”楚星意笑嘻嘻地拱了拱手,搞怪的动作让本来微微撅着小嘴的容华不禁吃吃笑了起来。 袁林见容华笑了,看着楚星意就顺眼了一点,这个女人虽然很诡异,不过还是有个不错的作用的——逗楚楚开心。 楚星意还想玩其他的东西,严缜虽然无奈,但也只能陪同,四人很快便分道扬镳了。 因为出了这种枪击事件,乐园很快就迎来了大批的警察,不过乐园实在太大,所以警察只是封锁了鬼船这一带的中央广场,其他地方还是正常营业的,袁林打了电话给岳成,让他派人过来处理,跟进警察的办案行动。 一番折腾下来,也已经是10点半了,容华哭了一场就有些饿,袁林就带着她去了主题餐厅,选了一家很有华夏国古式情调的餐馆。 两人点了一些开胃的菜,要了一壶清茶。 “我记得,二月的时候,你和赵全的人赛过车。”袁林说到这里,就想起了他第一次抱着容华的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那时候她的脸上挂着泪水,一声声地抽泣着,就和一只小猫儿一样窝在自己的怀中。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觉,就慢慢开始走向了一个名为爱情的方向。 容华没有和袁林分开坐,事实是,她还不能够完全镇定下来,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担惊受怕,她想,她可以真正理解了,当自己身处,或者可能会身处危险的时候,父母和大哥他们心中焦躁不安的感觉。 她听到袁林的话,便点了点头,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扭头说道:“是赵全的人在……?” “对。”袁林点了点头,解释道:“你知道,那里的房间太多,我怕某个脆弱的姐姐正躲在哪个房间抹眼泪,所以只能一个个找过去。嗷——别拧,痛!”他忙拉开女孩捏在自己大腿上的小手,放进了自己的手心里没松开,继续道,“我转过一个走廊转角的时候,就看到了前面有两拨人在火拼,其中一队我看到几个眼熟的,是赵全的人。” “你怎么当时没有上去插手?”容华随口一问,却不想袁林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 “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干嘛插手?”袁林抽搐了一下,压下了翻白眼的冲动。 “那你后来干嘛出手?”容华撇嘴问道。 “因为警察都被干掉了,我担心某个倒霉孩子还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里,要是被赵全他们无意中给发现了怎么办?嗷——痛痛痛!你怎么又拧我这里?!”袁林一个不留神,就让女孩的小手灵活得窜出了他的手心,与他的大腿亲密接触去了。 “你再数落我!”容华瞪大了一双泪汪汪的水眸,双手齐动,标准了袁林纤细的大腿。 “……我错了。”袁林看着女孩“虎视眈眈”的可爱表情,心神就是一个荡漾,但面上还是做出了无奈的表情。 容华见此,才哼唧着扭过头小脑袋,也不再问什么,专心喝着面前的花茶,小口小口地轻轻抿着,也不知道到底喝进了几口。 吃完了午餐,容华就只是跟着袁林一直走,走了一段路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忙拉住了前面少年的衣摆,疑问道:“我们去停车场干嘛?” “当然是买衣服,然后回家。”袁林站定,转身看着女孩妍丽的小脸,竟然产生了一种将她收入盒子里,不给别人窥视分毫的占有欲。 “那你答应我的碰碰车呢?”容华不干了,她最喜欢玩的东西,怎么可以碰都不给碰就走! “我有答应过你吗?”袁林好笑地挑起眉,看着女孩一脸的失落,又有些不忍心,他暗骂自己太过心软,嘴上却已经说了出来:“等下买完衣服,我带你去玩。” “真的吗?那为什么不先玩呢?”容华瞪着双眼,很不高兴,觉得袁林在哄三岁小孩! “你那什么表情,我像是会骗人的人吗?”袁林见容华不相信自己,顿时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可事实上,你也不像是个守信用的人。哼……”容华扭过头,扯着袁林衣摆的小手倒是没有松开。无奸不商,守信用那都是明面上的,袁林又这么狡猾,难保他刚才的话不是哄着自己玩的! 袁林咬牙切齿,突然又哼笑了起来,他双手抱胸,淡淡地说道:“我西郊那边有一幢别墅,那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就有碰碰车……” “什么?”听到了碰碰车三个字,女孩的小耳朵就灵敏得动了动,她一把扯过了袁林的衣摆,害得他差点摔倒! “楚楚,你可以再粗鲁一点!”袁林弯了弯腰,忙又站直了身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发,确定发型没有乱,才对着女孩哼了一声。幸亏刚才旁边没有人,不然自己那一记踉跄该有多丢人! “快说快说嘛,什么碰碰车,你会借我玩的吧,是吗是吗?”容华却不听袁林的话,只是双手抓紧了少年的衣襟,兴奋地在他胸膛前跳上跳下,那明快期待的笑脸,让袁林几乎把持不住。 袁林忍不住将女孩的细腰环住,让她的身体固定在了自己的怀里。三个月前,那个本就是为了容华而建的碰碰车场地就开始动工了,但直到一周以前,才建造完毕。建造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了研发新功能的碰碰车上。因为袁林后来提出来,要让那十辆碰碰车的其中九辆都具有全自动功能。这样一来,他的女孩就可以随时随地去西郊玩乐,而不需要约人一同去。 这一项动用了全球三大名校的十八名教授研发的全自动碰碰车的技术已经被申请了专利,并且不对外售卖。因为袁林一方面希望容华拥有的东西是世界上独一份的,另一方面又明白,这种全自动碰碰车的东西并不会得到热卖的结果。毕竟它们的造价很昂贵,用途却很狭窄。 “不借给你。”袁林看着那一双似乎闪着星星的美眸,坏心眼地抬起下巴,假笑着这样说道。 容华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松开了袁林的衣襟,扭着小蛮腰就挣脱了少年双手的禁锢,不高兴地撅嘴道:“你不借给我玩,你说它干什么,你故意气我!” “呵呵,姐姐的脾气可真差。”温香软玉突然离开了自己的怀抱,袁林自然不愿意,他伸出长臂就将女孩抱了回来,揉搓着说道:“我说不借给你,可我没说不送给你啊。” 容华本来想推开袁林的,不过听了对方的话,便停下了动作,她傻愣愣地抬起头,眨着双眼问道:“送给我?” “对,送给你,包括那幢别墅,都交到你的名下。”袁林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宠溺地说道:“除了岳成和我,没人知道的。如果大哥欺负你,你就躲到那去,保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容华知道袁林了解她和袁绍之间的关系,但现在听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红了双颊,她推开袁林,抿着小嘴儿,颔首轻笑了起来,那笑容太过幸福,幸福得让袁林觉得有些刺眼,因为这一刻,女孩的幸福并不是因为自己。 袁林暗暗握紧了双拳,心道,总有一天,面前的这个女人也会因为自己而笑得如此幸福,带着一点女儿家的羞涩,那样美丽动人。 “我才不要你的什么别墅呢,到时候又问我还钱……哼。”容华还记着上次花瓶的事情,她坐上了袁林的车子后,就趴在车窗上,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袁林也不多说什么,反正别墅肯定会成为容华名下的房产。他绕到另一边上了车,见容华系好了安全带,不禁觉得可惜,他还记得靠近女孩的时候,那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车子启动后,容华休息了一阵,然后扭头问道:“你要对付赵全吗?”刚才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斟酌不好该怎么开口,而话到嘴边,容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当然,他有胆子在我的地盘做非法交易,就应该想到被发现的后果。”袁林偏头笑道:“更何况,那老小子可没有给我一丁点的好处,几张门票的钱就想让我给他提供这么天时地利的贩毒场所?” “……”容华无语凝咽,她就知道这掉进钱眼里的孩子会这么想,袁林根本不是一个会奉公守法的人,他之所以要对付赵全,只是觉得赵全挑战了他三少的权威,再加上没有给他好处。 “他可是西大街的二把手,你毕竟是商人,你们两人敌对起来,你恐怕也……”容华舔了舔下巴,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干巴巴,其实她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个,赵全这种东西哪里会有本事冒犯袁家三少。她只是不希望袁林和赵全见面,因为赵全很可能会将自己在黑市为严庆东开黑车的事情说出来。 “我只能说,亲爱的姐姐,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如果只是干净的商人,我怎么可能有命走到今天?”袁林也不多说,他觉得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女孩子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他腾出手摸了摸容华的头发,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想,你或许可以偶尔改一改风格,总是白色,米色的衣服,并不适合你的健康成长。” “……你这是什么逻辑?”容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满脸黑线,自己穿淡色的衣服,怎么就不适合她的健康成长了? “像你这种年纪,难道不该穿点灿烂缤纷的颜色?你的衣服颜色都很单调。”袁林适时收回了自己的手,握在了方向盘上。 “可是,那些都是妈妈给我买的,而我也觉得很好看啊。”容华撇撇嘴,才不承认自己的品味单调,更不觉得她那个优雅的柳妈妈会买入不了眼的东西,她辩解道:“再说了,妈妈说那些衣服的风格都是我亲生母亲生前喜欢的,纯洁、知性,柔美。” “我记得,你房间的摆设也和你母亲生前所住的房间一样,可事实上,你不可能总是用这种方法去纪念你的生母。”袁林不赞同地说道。 “可我也的确很喜欢我房间的摆设,更喜欢我的那些衣服!”容华皱了皱小鼻子,执拗地说道。 “好吧。”袁林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和容华讲道理的,讽刺得多了,女孩会不高兴,反驳得少了,他自己又觉得憋屈!他吸口气,决定还是用实际行动比较好,他给她买一堆鲜艳颜色的衣物,就不相信他一件都不穿!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于容华的衣着,只是想再看一看女孩生日的那一晚,她穿着火红长裙的模样,那样子,真的美极了。但他很变扭,所以不愿意在嘴上说出这个要求来。 于是两小时的逛街下来,再次回来车里的时候,容华坐在了车后座,她翻出了那一件件的衣服,不禁黑线:“袁林,你所说的灿烂缤纷的颜色,就是这一堆的……红色?” 袁林坐在驾驶座上,听到女孩这句话,不禁觉得脸有点发烫,刚才买得得意忘形了,竟然几乎全部都买了火红色的衣物,他整了整面部表情,扭过头哼道:“不是还有其他颜色吗?哪里都是红色?” 容华嘴角一抽,拎起了唯一一件不是火红色的……鹅黄色蓬蓬裙,可事实上,这条蓬蓬裙的边缘还有一圈红色花纹! 在开往西郊别墅的路上,袁林简单地说了一下碰碰车的情况,容华一直都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话。 直到下了车,女孩看着庭院里的碰碰车场地,深吸了口气,没有回过头,说了一句“谢谢”。 庭院很大,但因为建造了这个小型游乐场,所以显得有那么一点小拥挤,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美观的,就像童话世界的一角。 袁林总是无法适应女孩这样认真的道谢,他不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响才从容地抬起下巴,却见那坏女孩早已经坐进了碰碰车里。 “袁林袁林!快帮我开起来。”容华早就坐进了那辆白色的碰碰车,她知道这一辆碰碰车一定不是全自动的,因为其他九辆都是黑色的。 “你等等。”袁林无奈抚额,然后走到了别墅的正门口,打开大门后,就走了进去。容华猜测,那个操控碰碰车的开关在屋子里。 没过一会儿,碰碰车就动了起来,容华开心地扬起了笑脸,投入了她玩再多次都不会觉得腻烦的游戏中。 袁林靠在大门上,看着女孩随着清风飞舞起来的乌黑长发,不禁跟着她清脆的笑声低声轻笑了起来,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止,那该是如何美好的事情。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远处的一座别墅二楼中,一个高大的,有着褐色的及肩长发的男子坐在阳台的围栏上,拿着望远镜注视着他们,确切地说,是注视着那个一笑起来,仿佛世间万物都只能黯然失色的美丽女孩。 蓝赫从围栏上下来后,拿下了手里的望远镜,他的唇边勾起了一个轻巧的笑意,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慵懒惬意,好像所有东西都不会入他的眼睛,他的傲慢在于,他对一切事物的随意态度。 当斜阳开始慢慢走向大山深处,袁林忍不住直起了身体朝着还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孩走去。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无法理解,容华为什么会对于碰碰车有着如此执着的喜爱,玩了一次又一次! “该走了。”袁林已经关掉了碰碰车的电源,他走过去的时候,那精灵般美丽的女孩正抬着那张精致的俏脸,瞪着一双美眸不满地看着自己。 他无奈地伸出手,看了看时间,说道:“四点十七分,母亲应该已经从柳家回来了。” 说到柳家,容华这才依依不舍地从碰碰车里走出来,她问道:“小舅舅的事情怎么样了?” “完美落幕。”袁林假笑道:“没有人可以从我们家人的手里夺走任何好处。”柳青衫的贪污事件很快就压了下来,而且还反咬了他的政敌一口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这时候的柳家,恐怕又要被踏破门槛了。 听了袁林的话,容华也挑高了眉眼,高傲地抬着下巴,轻轻点了点头,用同样的语气说道:“是的,我想你是正确的。” 两人朝着袁林的车子走去,容华眼尖地看到了对面走来的男人,心一跳,嘴一歪,心道,赵全还没有拆穿自己呢,就先出现了这么个人了…… 蓝赫自然看到了容华一系列的表情变化,他走到两人跟前,就像是不认识容华一样,笑着对袁林说道:“你们好,我叫蓝赫,我是刚刚搬到这里的人,你们也住这里?” 原来是所谓的邻居。袁林挑眉,倨傲地颔了颔首,说道:“你好,我是袁林,我们不住在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啊。”蓝赫笑着点了点头,与袁林寒暄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开了,他没有怎样纠缠,就好像是一个正常地来打招呼的邻居。可是走了几步,蓝赫却又扭过头看了容华一眼,看得她心惊肉跳! “看什么!他已经走了!”袁林并不知道容华心里想什么,他见女孩总是盯着那蓝赫的背影看,不禁吃起了飞醋,不高兴地将容华拉进了车里。 他绕过车头坐进车里后,继续讽刺道:“那个男人可不见得有多好看,连大哥都比不了。” 容华不知道袁林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蓝赫好不好看的问题,但是她却听出了一个意思,她扑哧一笑,指着袁林的脸说道:“怎么,你的意思是,你比大哥要好看?” “难道不是?”袁林素来自负,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他总是自我感觉很良好,不过事实上,他的确也有自负的资本。 “我觉得还是大哥好看一点。”见袁林黑了脸,容华却笑道:“你要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哥在我心里,当然是最好看的!” 本来袁林就不高兴,现在一听容华的解释,更是气得头顶冒烟,他冷哼一声,启动了车子。 ☆、081 楚楚永远不会错 回到家的时候,柳芸已经坐在大厅喝茶了,晚餐还没有开始,容华和母亲亲热了一番后,就捧着大包小包先上了楼,然后打了电话给严庆东,说了一下今天上午的事情。 严庆东在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准备杀赵全?” “事实上,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容华躺在床上,垂下的眼眸遮掩了锐利的锋芒,她轻笑道:“他最近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连袁林的地盘都敢利用,只是以为我一定会保下他。不得不说,即使他混迹黑道这么多年,还是保留着可笑的天真。” “呵呵,他只是以为,你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孩。”严庆东就喜欢这样狠辣的人,他看不得优柔寡断,但很多时候,自家侄子只要碰上楚容华的事情,就会变成那样。这让他和大哥都很头疼。 容华不置可否,另起一个话题说道:“还有那个蓝赫。” “你不会也想杀了他吧?” 容华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地说道:“我又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他和赵全不同,赵全得罪过我,企图威胁我,更对我动过杀念。” “那你准备怎么做?说实话,那个蓝赫的背景很硬,我至今没有查到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他是蓝门的人,或许是蓝门老大的亲戚。” “我想见见他……”容华微微皱眉,她从严缜那里听过蓝门的事情,这是一个游移在北欧的一个黑道组织,听说实力强大,绝不是京城这种地方上的黑道势力可以比较的。也就是说,自己别说是杀了蓝赫,就连威胁他,都不太可能。 “我只知道每周六的黑市赛车上,会出现他的影子,但从两周前开始,他就没有出现过了。”严庆东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帮你再查查。” “我想不用了。”容华贴在脸颊边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她说道:“我想,我知道在哪里可以见到他。至于赵全,我希望你明天傍晚将他约出来,地点由他自己选。” “你想让我给你多少人手?”严庆东微微皱眉,加了一句,“赵全虽然自大,可同时也很胆小,肯定会选在自己的地盘,我想我不能让缜儿陪你去。” “一个都不用。”容华知道严庆东担心自家侄子的安危,她也不希望严缜因自己而出事,再说,想一举灭掉赵全和他的手下,内劲是肯定要用上的,而她不希望有其他活人知道自己有内劲的事情。 那一边,严庆东听了如此狂妄的话,微微诧异地挑起眉,说道:“我听缜儿说,你的身手很好,可是,你确定真的不用我派人手?” “不用。” “好,下个月有帮会活动,如果这一次你能够杀掉赵全,力挫西大街,我就以此提高你的地位。” “那容华就先谢过三爷提拔了。”容华挂下电话后,闭上了双眼,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她并不是喜欢伤脑筋的事情,可是这几个月来,她没有一天在费脑,即使是刚才玩碰碰车的时候,她都一直在计划今后的事情。 这样的生活,她其实并不喜欢,可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她只能如此步步为营。她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而是心。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容华抬头看去,只见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依靠在门板上,从落在地上的修长的影子可以看出他此时优雅的姿态。 “吃饭了吗?”容华坐起身,正要下床,袁绍却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他半蹲下身体,拿过了一旁的拖鞋,另一只手抓起女孩纤细白嫩的小脚,将它们套入了拖鞋当中。 “唔,大哥……”即使这种事情,袁绍已经为她做过很多遍,但女孩仍旧无法淡定地接受,她总觉得袁绍这样的男人不该为自己做这些事情,可他自己却总是坚持。 “今天玩得开心吗?”袁绍站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可是容华却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那个,袁林说……说……”容华在袁绍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不禁低下了头,竟然心虚起来,她吱吱唔唔地,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能让这个男人不生气。 袁绍知道今天容华和袁林一道出门后,心情就不怎么好,可现在看着她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又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摸了摸容华的头顶,想起了袁毅说的那句话——“在你这样的逼迫下,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不了的”。 他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虽然心里嫉妒得要命,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将女孩搂进怀里,柔声道:“袁林说了什么?今天玩得开心吗?下次大哥也陪你出门逛街,好不好?” “好啊。”容华自动忽略了他前面的话,乖巧地在男人的怀中点了点头,得到了他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她听了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吃饭去吧,妈让张嫂做了你爱吃的醋鱼。”袁绍捧起女孩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亲了亲。 晚上睡觉的时候,容华一直坐在大床上等着袁绍过来,可直到深夜,门口也没有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不会是因为自己和袁林出门玩,所以生气了吧?容华撇撇嘴,在心底肯定了这个猜想。 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然后躺入了被子里,拉高被角,闭上了双眼。不来就不来,她还落个清静呢! 然而,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让你无法轻易地适应不同的东西。现在的容华和袁绍,就好像鱼和水,暂时的分离已经让她开始不适应,甚至挣扎。 房间里安静了半响,床上的女孩突然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很快,她又翻了一个身,短短数秒,大床已经被她剧烈的动作弄出了吱呀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容华却觉得自己的脑子竟然越来越清醒。她睡不着,是的,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看着身侧空荡荡的枕头,有点委屈地撇撇嘴,一拳头砸了过去,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就改拳头为爪,抓住枕头的一角,就拎起来朝着大门口飞了过去。 她坐起身,将额前的秀发抓到了脑后,看着静悄悄的房间,没有一刻,她是那么地希望袁绍能够出现在门口。 “小气鬼,难道我还不能和弟弟出门玩一会儿吗?谁让你工作那么忙,都不肯陪我?现在还要怪我,竟然敢生我气!”容华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最后又砸了一个枕头到门口,这才又躺了下来,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可眼睛却再也不想闭上,她看着房里的光线透过薄薄的被子,突然觉得全身有点冷,可明明现在还是很热的时候啊。 五分钟后,女孩终于受不了这种烦躁不安的感觉,猛地坐起身套上了一件丝质的睡袍,系上腰带以后,就开门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她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她又忘记穿拖鞋了,脚底凉得厉害。 这时候,袁毅的房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他见容华蜷曲着脚趾,轻轻踏着地板,不禁皱起了眉头,走上前将女孩抱了起来。 “二哥!”容华轻呼一声,却不敢大声,她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袁绍的房门,似乎是害怕他会突然走出来,误会他们两人。 袁毅见此不禁在心里苦笑,他一边走向容华的房间,一边说道:“别担心,我只是抱你回房。” 袁毅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只是将容华抱进房间,给她穿上拖鞋以后,就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 “二哥……”容华看着那高大却萧瑟的背影,不禁喊了出口。她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自己又该说什么,到最后,她也只是憋出了两个字“谢谢”。 袁毅只是在女孩出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后就大步走出了门,好像一点也不留恋,又好像是落荒而逃。这让容华心里更加难受,可除了愧疚,她什么都做不了。 又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容华确定自己今晚无法独自入睡以后,才不得不起身出门,她快步走过了袁毅的房门,来到了袁绍门前。她连门也不愿意敲,利索地拧开了门把手,大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略显昏暗的灯光下,男人靠坐在沙发上,他单手扶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专注地看着什么。等容华关上了房门,他才抬起头问道:“怎么还不睡?” 容华本来只有一点点的小委屈,现在一听袁绍竟然这样理直气壮地问自己怎么还没睡,立刻就让她的胸口胀满了酸楚和难受,她吸了口气,压下心脏处的寒凉,冷声道:“我就睡了,晚安。”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袁绍其实还在为今天的事情而生气,所以故意没有去容华的房间,虽然他也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见容华这样的态度,还有那冷到了他心底的声音,不禁心头一慌,腿上的笔记本都差点被扔在了地上。他赶忙站起身,在女孩走出房门前,从后面抱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整个身体都揉进了怀里,他将头放在女孩的脸侧,想去亲亲她。 “我得睡了,放手。”容华没有挣扎,一丝一毫都没有,她只是偏过头躲开了肩膀上男人的脸,冷淡地说道。 “楚楚,别生气,是我不好,你骂我,好不好?”袁绍没有任何犹豫,将所有的错都归在自己身上,他强硬地将女孩的小脸摁了回来,然后凑上去在那白嫩的肌肤上亲了几口。 “我哪敢骂你啊,我还没做什么,你就这样对我,要是骂了你,咱们是不是就分手了?”人生气的时候,总是喜欢口无遮拦,容华也不例外,她并不想这样说,她知道这样会伤到袁绍,可就是忍不住:“那倒也好,省得你以后才腻了我,一脚把我给踢开了。” “楚楚!”袁绍低吼了一声,完全接受不了女孩这样的话语,他掰过容华的身体,将她压在了门板上,然后低头封住了那张气人的小嘴。这张小嘴越来越会气人,气得人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容华也不示弱,张嘴就咬住了袁绍的下唇,一发狠就啃了下去,直到血腥味染上她的味蕾。她扭过头离开了袁绍的嘴巴,不去看他。 “楚楚,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不要你,不可能不爱你,别说刚才那种话了,我听着很难受。”袁绍双手撑在容华的脑边,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希望她可以点一点头。 “大哥,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可是,你总是这样限制我,管着我,我也会受不了的,难道我的人生从和你在一起以后,就再也得不到自由了吗?我连和袁林出门一趟,你都要嫉妒?那我明天还要和安娜,和严缜,和苏康一起出门,你又要如何?管着我不让我出门吗?”容华扭过头,不愿意与袁绍相接触。 “不,不是这样的。”果然和袁毅预言的一样,容华终于受不了自己这样的限制,开始反感了。袁绍心中忐忑,但还是快速地找到了解决危机的办法,即使他将说一个谎言。他把手放在了容华的肩膀和后腰上,不容抗拒地将她搂进怀中,“楚楚,你误会了什么?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和袁林出门,我怎么会这么小气呢?只是今天军部出了一些事情,让我觉得很烦躁。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于你。” 容华自然不是那么好骗的,她皱起秀眉,不肯说一个字。 袁绍也不急,他一把将女孩抱了起来,朝着沙发走去。他坐下来后,将女孩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又拿过了笔记本,指着上面一整个文件夹的资料说道:“你看,我就是在烦恼这个。” 容华将信将疑地将目光停在了屏幕上,那上面都是关于南北朝鲜的事情。 “我才不信,你会烦恼这东西。”容华哼了一声,嘟囔着说道。 这是第一次,袁绍不希望容华如此地了解自己,他的确不可能为了这东西烦恼。 “这不是普通的军情。北朝鲜以核武威胁南朝鲜,甚至强硬地拒绝了安理会的要求,勒令驻北朝鲜的各国大使馆人员离开。事情已经开始严重了。”袁绍说的这件事情倒是实话,但他一点也没有为这件事情而烦恼,在他看来,事情绝没有表面那么严重,北朝鲜其实还在观望当中。 容华还没有在军校开始正式上课,所以不太懂这种东西,听袁绍说得头头是道,她就瘪下了嘴,低声道:“那你真的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不是因为我和袁林出门的事情?” “当然。你和袁林出门,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有人陪着你,我放心还来不及。”袁绍觉得自己可真是满嘴鬼话!他放心才有鬼了! “那就是说,是我的错喽……”容华已经完全相信了袁绍的话,她开始懊恼自己,竟然这样胡乱揣测袁绍,真是说了伤人的话。 “不,怎么会呢?我的楚楚永远都不会错。”袁绍心虚,忙抱着神情失落的女孩哄了起来。 “对不起。”容华是好孩子,她虽然会冲动做错事,可也会乖乖认错。 袁绍满意地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轻柔地说道:“以后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就告诉我,我一定改,一定顺着你,只要你别再说那些分手的话。我接受不了这种事情,连听到都觉得心痛得厉害。”说着,他将女孩的小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前,那里,有一颗心脏正一下一下跳动着。 “可是,你也不能因为工作的事情不高兴了就这样对我,我心里也很难受。”容华撇撇嘴,靠在了袁绍的身上,她的小手抓紧了男人的领口,哼唧了一句。 袁绍一听,不禁失笑,容华总是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危机一过就开始撒娇装委屈,不过他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她,让他想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博她一笑。 “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袁绍轻轻拍着女孩的肩膀,开始说起了朝鲜半岛的事情,他的生活其实很枯燥,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讲,所以见容华一直盯着笔记本看,他就顺着她的喜好讲了这个。 容华听着袁绍讲这些事情,突然发现,他其实将半岛的事情理得很顺了,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为这事烦恼过。但无论如何,容华已经沉醉在了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中。 她想起来,其实不止是自己会累,袁绍的工作也很忙碌,在军部那种大染缸里,肯定更加辛苦,应该更累,他都累了这么多年了,自己才累了几个月,就喊苦了,这可不行! 她暗暗举拳,告诉自己,楚容华,你要加油,要努力,要变强!不要喊苦,不要喊累,因为世界上苦的、累的绝不止你一个! ☆、082 友聚一堂 袁绍讲了很久,直到确定容华已经睡着,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探头看了看,女孩果然闭上了双眼,那睫毛微微颤抖,落下了深灰色的阴影。他伸手隔空摸了摸,突然想起来,小的时候,自己还没有确定对她的心意,那时他就已经很喜欢去抚摸她弯长的睫毛了,每到这时,女孩就会撅着小嘴不高兴地拍开自己的手,瞪着一双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撅着小嘴说要告诉妈妈。 他想着想着,不禁低声笑了起来,低头吻了吻容华的小嘴,将之含在嘴里,小心地用舌头勾画着那完美的唇形。 “我记得的,所有关于你的事情,可你却已经忘记了。”袁绍知道,他不能要求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记住发生过的事情,可每次这样想,他心里就有些闷堵。他为了能够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尽快变得强大起来以至能够为心爱的她遮风避雨,导致了他这将近十年来与女孩的渐渐疏离,这到底值不值得,他却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无论过程是怎样的,他至少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结果,他会用自己剩下的所有年华来陪伴容华,他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袁绍将容华放在自己的床上后,就出门去了她的房间,为她拿明早要穿的衣物,他记得小妹说要和她的朋友们见面,那就拿一套裙子吧。 他推开容华的房门,却见两个枕头落在地上,床上的被子也被揉成了一团,他想象到女孩在这张床上如何的恼怒和纠结,轻笑了起来。 楚楚,你已经开始越来越依赖我了,就像小时候,你曾经时常抓着我的手,要我带你坐秋千,要我给你读童话。 他将地上的枕头拿起来放好,拿上了衣物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或许是昨晚睡得太晚,容华一夜无梦,直到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在推她,她才嘟着嘴睁开了双眼,那一双收进万千风华的美眸。 袁绍看着女孩略带迷糊的眼睛,那透亮的眼珠子流过一缕缕微光,他没有忍住,低头去亲吻女孩的眼睛,碰到之前,特意嘱咐了一句“闭上眼睛”。 容华乖乖地闭上了双眼,任由男人在她脸上各种亲吻,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便将他给推开了。 “大哥今天不用去军部吗?”容华歪了歪小脑袋,如此问道。 “先送你出门,我再去军部。”袁绍说着,将放在沙发上的一条白色连衣裙递给她。 依旧是袁绍先一步下了楼,容华整理完毕后也走出了房门。 柳芸已经起床,她问了容华今天的安排后,在心底叹口气,暗呼可惜:“那明天呢?” “明天没事。”容华以为柳芸是想和自己这个女儿亲近亲近,便提议道:“妈,我们出门看电影吧?最近新上的那几部电影我都很喜欢。” “好啊!”柳芸听女儿这么一说,顿时兴奋地喊了起来,见二儿子闷头喝粥,不禁又气恼地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袁毅突然被踹,身体向前倾了倾,差点把一张俊脸给扑进了碗里。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却只见这一位素来以高贵优雅著称的美妇竟然翻了个白眼。 等容华和袁绍出门后,柳芸就不再压抑着,猛地站起身,用玉手死命地点着儿子的脑门,恨恨道:“你这榆木脑袋,你还想不想追楚楚了!” “想。”袁毅有点犯傻,他后退一步,逃过母亲的魔爪,然后点了点头。 “那楚楚好不容易回来三天,你怎么就不知道争取一下,约她出门玩?!”柳芸再也顾不得形象,插腰骂道:“我告诉你,那个叫什么严缜的,我一看就知道他喜欢我的楚楚!你给我动作麻利一点,别让外人占了便宜,到时候我要真不得不送女儿嫁去别人家里,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你要真不行,老娘就让袁林去追楚楚!”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是开玩笑说说的,她下意识就觉得三个儿子里,只有袁毅和女儿最配。 “妈,注意形象。”袁毅看着张嫂那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禁扯了扯唇角,提醒道。 “形象你个大头鬼!老娘都快急死了!我告诉你,你要追不到楚楚,我就给楚楚找到上门女婿,天天让她和姑爷站在你面前膈应你!”话说回来,袁夫人也是个狠辣的主儿。 袁毅想的却是,不用您找什么上门女婿,大哥和楚楚已经在我面前晃悠,看得我心疼、胃疼、全身都疼了! 见木头儿子不说话,柳芸更来气,可是一想到他这性子就是随了他爸,又怪到了袁烨头上去了,“都是你爸不好,自己是个闷油瓶,还要生个闷葫芦!”袁烨真是躺着都中枪,幸亏这不是在战场上,不然照这中枪率,就算袁将军趴在地上,也会被子弹打烂屁股啊。 “行了行了,最后还是要老娘出马。”柳芸气哼哼地摆摆手,然后在大厅走来走去地想起了明天的事情,计划完以后,她就说给了袁毅听。 然而袁毅却犹豫着说道:“可是明天军部好像有重要会议,我即将被晋升军衔,不去的话——” 他话未说话,就被柳芸当头一招弹指神功,只听她这样骂道:“军衔个屁!军衔可以干什么?有老婆重要吗?我告诉你,你要是追不到楚楚,给老娘一辈子做光棍看楚楚幸福去!” 袁毅的面瘫脸终于在此等炮轰之下,松动了一点,他动了动眉毛,平静地叙述事实:“如果楚楚不嫁给我,我又会去娶谁?” 柳芸被儿子这样的话给震了震,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可听起来,儿子却是很认真的,她试探着问了一句:“要是楚楚不喜欢你,你就真的不娶了?会被你爸打死的。” “非她不娶。”袁毅和他爸一个德性,到了黄河心也不会死,见了棺材都不会落泪,他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柳芸一时间心绪万千,女儿是心肝宝贝,儿子也是她的手心肉啊,这楚楚要真不喜欢袁毅,那难不成真让儿子出家做和尚不成? 她和袁烨不一样,袁烨将女儿看得比天还重要,什么人都无法和容华相比。可她呢?她的确把女儿当作亲生的孩子看待,也愿意拿性命来守护她,可最终,在她心里,儿子和女儿是一样重要的。她看不得女儿委屈,却也无法忍受儿子难过……一下子,她觉得心里沉了沉。 柳芸吸口气,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说道:“儿子,咱们就试试吧,你这么优秀,楚楚一定会喜欢的,那孩子像我,我都喜欢上你爸这块木头了,楚楚也会喜欢你的。可是,妈妈是说万一,万一楚楚真的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就一门心思倔过去了……”她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一方面很希望女儿能留在家里,一方面又担心儿子因此孤独一生。 袁毅虽然沉默寡言,看起来的确像块木头,可是他的脑子却是灵活的,看出了母亲心里的矛盾,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喝粥。 另一边袁绍将容华送到了一家咖啡厅前,与她的三个朋友会合。他由此一举,也不过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让自己在女孩的心里留下高大的形象,殊不知,容华早就将他定义为了小气鬼一枚。 “这是你哥?”安娜抱住容华的手臂,明知故问,早在容华生日那天晚上,她就见过了的。 容华倒是不记得了,她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大哥袁绍。”她没有为袁绍介绍安娜、严缜和苏康,她知道以这男人的小气程度,肯定已经把自己的这些朋友给查了个遍。 袁绍没有下车,只是将视线穿过了车窗,随意地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冷淡地点了点头后,对容华温柔地问道:“有事打我手机,要乖乖的,嗯?” “我知道了。”容华踮着脚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开心的。 袁绍又点了点头,这才启动了车子,呼啸而去。 “酷哦!容华,你大哥的长相可真是极品!”袁绍一走,安娜就觉得全身一轻,周围的空气都顺畅了起来,她吹了声口哨,如此说道。 “容华长得也不差!”严缜立马插嘴道。 安娜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知道你是容华的护花使者,不用这样处处巴结她的。” “我愿意!”严缜和安娜总是不对盘,看得容华忍不住嘲笑了起来。 苏康一直微笑着看着一切,直到容华三人在外面站得久了,他才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小心晒伤了皮肤。”他虽然是在对三个人说话,可是眼睛却只注视着容华。 安娜见了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不过随即又释然了,这个男人根本不会爱自己,他的眼里只有容华,可是,他又不喜欢容华…… 三人已经很久没有聚一聚了,坐在咖啡厅的一角,他们说得很欢快,多数时候都是容华、安娜和严缜三人在说,苏康只是淡淡地笑看着,偶尔对于容华的言辞给予无条件的完全的肯定。 安娜要去法国留学,并且表示不找到一个浪漫的法国美男做老公决不罢休。严缜的高考成绩不错,但他却没有选择在京城读大学,他表示自己被家里人安排要去雅加达学习。 “怎么前几天没听你说起?”安娜听严缜要去雅加达,不禁问道。 “昨晚刚刚决定的。”严缜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还有点堵,他当然不愿意去雅加达,他更想留在容华身边,可是父亲和三叔都说,只有去雅加达,他才能有变强的机会。而严家本家,正是坐落在雅加达——印度尼西亚的海港。 容华想了想,便说道:“你一切小心就是。” 严缜的嘴唇动了动,可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安娜突然要求苏康陪自己去外面走一趟,容华想,大概是临别前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吧。 苏康也明白安娜对自己的心思,他同意下来,与安娜一道走出了门,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后,才和安娜一起往左侧走去。 安娜靠在一面墙上,见苏康随后走过来,扯着笑容说道:“这是你们军校生的习惯吗?” “什么?”苏康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从以前开始,你就很注意周围的情况,好像总担心有什么危险会出现似的。刚才走出来的时候也是,你在担心,可担心的却是容华的安全。”安娜也不是笨蛋,她早就察觉到这些,只是没有讲出来而已,她就要出国了,就将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容华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样的人呢?你说过你不喜欢她。” 苏康知道安娜绝不会害容华,他偏过头,看着玻璃幕墙中,坐在角落里正喝着咖啡的女孩,温柔地笑了起来:“我喜欢她,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安娜知道,苏康总是温和有礼的,但他的温柔,却好像只会针对一个人,那就是容华。她叹口气说道:“可即使你不爱容华,你的眼里却也没有容下其他女人,包括我。你想过以后吗?以后你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吗?” “我不知道。”苏康没有将视线从咖啡厅里的女孩身上移走,他淡淡地说道:“我眼里容不下的并不是其他女人,而是除了容容以外的,所有人。” “我第一次听你这样喊她。她的家人都喜欢喊她楚楚。”安娜知道,苏康是不小心喊出了这个称呼,因为苏康的心思都在不远处的容华身上,嘴里一时没有管住。 苏康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他觉得自己压抑得太久了,他其实也很想有人来分享自己对妹妹的宠爱,他低声说着,好像在自言自语:“是不是很好听……”他们全家人都这么叫。 “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你是她的……哥哥,亲哥哥。我记得,容华是袁家的养女。”安娜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发现苏康已经看向了自己,那双素来温和的眼睛变得锐利无比,哪怕他的唇角依然带着笑容。 她忍不住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愣愣地说道:“难不成,我说对了?你到底是谁?”她本来只是随意猜测的,并没有真的那样以为,可是见到苏康这幅恐怖的表情以后,就十拿九稳了。 不过,如果不是苏康没有防备着安娜,他也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如果安娜换做了其他任何人,他都绝对会掩饰好表情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安娜,我的确是容容的亲哥,但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苏康想到了法子补救,他微微皱眉,说道:“我想,你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情。” “为什么?”安娜心有余悸,不过因为心里还是喜欢苏康的,所以没有再后退,她只是不明白苏康的想法。 “你看到了,她生活得很幸福,我不希望她的幸福有任何改变,任何。”苏康加重了语气。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容华的幸福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会保守秘密的,如果,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的话。”安娜说完以后,就自嘲了一把,果然,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那她就会变得特别愚忠。 “谢谢。”苏康点了点头,心道,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他会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安娜的。 “我就要走了,很可能三年五年都不会回来,你……”安娜吸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如果十年以后,你还未娶,我还未嫁,我们就在一起吧。” 苏康被这话弄得脑子一晕,有些不知道怎么拒绝。 “呵呵,瞧你这样,好像我拿刀逼着你似的,我开个玩笑罢了!”安娜哈哈笑起来,快步走过了苏康的身侧,“我们走吧,容华在里面等急了吧。” 容华今天要找两个人,所以肯定会晚一点回家,她已经和安娜串通好,只要家里人来电话,她就说是在安娜家里玩,迟点再回家。 四人去了很多地方玩,包括京城乐园。上次的枪杀械斗事件并没有给乐园留下怎样的大影响,只是 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四人就分道扬镳了。 走了一路,严缜却一直跟着容华。 “你怎么跟来了?”容华转过身问道。 严缜耸肩道:“虽然三叔不告诉我,但是今天我查了赵全的动静,所以我猜,你是要单独去找他。” “严少爷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品。”容华正要劝严缜别跟着自己,却被终于强硬了一把的他给拉了回去。 严缜二话不说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他扭头说道:“我要跟着你去。” 容华自然不同意,但争执了一番后,她看着严缜倔强的脸,终于心软,点头同意了。她要求道:“但你不准进去,这是最后的退步,不然我这就下车!” 他无奈同意。 ☆、083 敢再无耻一点吗 路上,容华偏头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喃喃着说道:“要下雨了。” “嗯,等下我会送你回家。”严缜抬了抬眼皮,看了窗外一眼,他没有转头,只是将右手伸向了后座,摸出了一件外套递给容华,“披上吧,会冷的,你知道,如果你感冒了,我会很心疼。”京城的日温差有些大,加上将要下雨,空气中就多了一丝寒意。 对于严缜这时不时蹦出来的肉麻的话,容华表示了淡定的沉默。她接过来外套披上后,说道:“怎么突然想去雅加达了?” “是我爸决定的,就在昨天晚上。”严缜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父亲和三叔会有这样突然的决定,他们本来是希望自己在京城锤炼身体,直到爆发内劲的,可是昨晚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毕竟去的是陌生的城市,你要小心。”作为好友,容华关心了一句。 严缜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的,你在京城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我……我这一次去那的行踪是比较隐秘的,可能住址都不能泄露出来,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换手机号,不然我会联系不上你的。” “好。不过,你不是去留学的吗?怎么需要隐藏行踪?”容华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不是很清楚,爸没有告诉我。”严缜的确不知道,他也问过严庆丰,但严庆丰不肯说。 容华点点头,这是严家的家务事,她也不便多问,刚才的疑问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严缜将车子停在了西大街的转角口,两人下了车就能看到夜店“热火”,容华知道赵全约在这里见面的时候,可是嘲笑了一把,难道赵爷真的这么健忘,竟然忘记了这里正是被她和苏康一起踢过的馆子? “这里应该不允许停车,要开罚单的。”容华用细嫩的下巴指了指严缜的车子,抿着小嘴儿轻轻笑起来。 “小爷财大气粗,不介意。”严缜乐呵呵一笑,端的是俊俏小少爷的范儿,看得容华扑哧一声就弯腰笑了出来。 严缜见此,忙凑到容华身边,给她捏着肩膀,讨好道:“就让我一起进去吧,我不给你捣乱。” “可别!要是三爷知道了,我这层皮都得被扒下来!”容华翻了个白眼,绝不同意。 严缜越发殷情地敲着女孩的后背,像是伺候小姑奶奶似的,他将自己死皮赖脸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没关系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再说了,就算让三叔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伤了一根头发啊。” “行了,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而且,这件事情我已经计划好了,你别插(和谐)进来捣蛋。”容华给了严缜的额头一记弹指神功,疼得他嗷嗷直叫。她知道这小子是在装,也不多理睬,只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她去见赵全,可不是去谈判的,她是去杀人的!容华前几回杀人都是事出突然,只有这一回,她却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去干什么的。毕竟是头一回,她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刚才被严缜这么一闹,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当她走进酒吧的时候,里面的人还不是很多,不过舞池里已经有不少扭摆的身体,吧台上也坐了三三两两的人。 赵全的人早已在一楼楼梯口等待,见容华过来便上前请了她上去,领路的是一个男人,他的眼神总是往容华的脸、腰和腿上瞄,这令她很不舒服。 走进门一看,赵全竟然只带了一个人在里面,这令容华更加放松,不是因为对方武力值太低,而是因为她知道,这一回她不用杀太多人。她早就说过,自己从不是什么好人,从那一场蓄意谋杀的雪崩开始,她的心就开始变得冷漠无常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是个嗜杀残忍的人,她只是再也不会在杀人的时候犹豫了。 赵全见她进门,就堆满了笑脸站了起来,他也没敢靠近容华,只是将她请到了位子上。 “袁小姐。”不同于第一次见容华的时候,赵全这回,口气里全是讨好之意,实在是他被袁林给逼得紧了。 只是昨天上午在鬼船发生的事情,中饭都没有吃完,手下人就来报说有一群不明人士攻击了他手里的几个堂口,还摧毁了西大街不少店铺。短短三个小时,他手里的众多产业不是被人砸了,就是被袁三少收购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势力,再这样下去,他这个西大街二把手就做不下去了! “怎么?袁林给你添麻烦了?”容华勾唇,明知故问了一番。她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路上的时候严缜已经和她说了,原来小弟的动作这么快。 “哪里哪里。”赵全赔笑道:“昨天我手底下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去了三少的地盘干那种事情,真是对不住,是我管教不严,还请袁小姐与三少说说……”他说到这里,给身边高大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男人是个光头,头顶带着青灰色的刺青。他侧身拿出了一个银色的箱子,开口对准了容华,这让女孩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赵全见了,便斥责道:“阿南!” 阿南看着容华,轻蔑一笑,似乎很得意自己能够吓到她。他听了赵全的斥责后,就将保险箱转了回来,打开后才移向了容华。 保险箱里,是满满的一堆纸钞。 赵全搓着手说明白了意思,他希望容华能够收下这些钱,然后回去劝袁林将原本属于赵全的东西还回来。并且隐晦地表示,如果容华不肯照做,就将她参与黑市赛车的事情告诉袁将军。 “赵爷。”容华坐在沙发上,她倾身弯腰,将手扣在了保险箱的盖子上,猛地将之盖上,她看着赵全的嘴脸,优雅地笑道:“我弟吞下去的东西,恐怕很难再吐出来。” 说到底,赵全其实是不怕容华的,他之所以这般低姿态,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以及他有求于她,现在听容华不肯帮忙,便冷下了脸,露出了真面目。 他知道容华的身手不错,不过他今天带来的这个阿南也绝不是吃素的,他的拳击能力在黑市中可是排第一的! “袁小姐是什么意思?”赵全眯起那双阴毒的眼睛,口气也冷了下来,他以为,容华不过是个小女孩,再厉害的身手也不过是朵带刺的温室玫瑰罢了,轻轻一踩就能灰飞烟灭。然而他却想差了,容华不是带刺的温室玫瑰,她是一朵迎接风雨,傲立山崖的野蔷薇! “字面上的意思。赵爷,我有没有说过……”容华慢慢将右侧的唇角上扬,拉开了一个鄙夷的弧度。她慢慢地靠向背后的沙发,突然,她猛地一脚将面前的矮桌踢了起来,然后拔出腰侧的手枪,朝着矮桌的背面开了两枪。两枚子弹都通过了同一个地方,一颗打通了矮桌,一颗完美致命。 这样的变化不过短短一秒,当矮桌翻倒在地上的时候,赵全已经瞪着一双血色的眼珠子,死在了沙发上,他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眉中央就被打了一枪。 阿南吸口气,反应了过来,而站在门口的那个领路的小混混也尖叫了一声转身想逃,可容华怎么能让他逃脱,她冷哼一声,一秒都不用,抬手用枪将小混混的后背开了个窟窿。小混混惨叫起来,扑倒在了地上,却没有死透。 老板被人爆头,做手下的除了逃跑,还有就是奋起报仇。阿南是后者,他也拔出了手枪朝着容华射击,不过大块头的枪法显然是个半吊子,容华连内劲都不用,很轻巧就避了过去,她弯腰出脚,将矮桌又提了起来,只听得“砰砰砰”三枪,矮桌被打了三个洞。 “你的枪法很差,不如咱们比比身手?”容华一个侧身就靠近了阿南,并且用手枪隔空对准了阿南的太阳穴。 “好。”斜眼看着不远处黑洞洞的枪口,阿南除了同意并无他法,这个女人实在太快了!他慢慢放下了手枪,然后转身正面朝向了容华。 “你有一副好肌肉。”容华说得很诚实,不过阿南却愣了愣,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容华也不再多说,将手枪插回腰间,她就感觉到面门涌过来一阵狂风,正是阿南的拳风! 很快!够狠! 容华评价了这四个字,一边迅速侧过身体,而那拳头却好像知道自己会怎样躲避,跟着她的身体就冲了过来!好家伙,原来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自己的腰!这一拳的爆发力很大,要真被打中了腰部,那可了不得! 容华一边这样想,一边瞬间退后了两步,堪堪躲开了阿南的拳头,真是险! 阿南见一击不中,便又抬腿横扫过来,腿风强劲,看得容华一阵兴奋!她喜欢和强者战斗,可她一直没有这种机会,身边的人全都让着自己,就连苏康和自己比斗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这让容华一点也不畅快! 这一刻,容华改变了主意,她不想杀阿南了,她希望能留着他给自己当陪练!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酣畅淋漓,最后,容华以一个腾空横扫结束了这场战斗,她的脚背踢中了闪躲不及的阿南,将之掀翻在地。 阿南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趴在了地上,累得再也爬不起来。他抬头看着明明满头大汗,嘴角甚至都被他打出了鲜血,却始终在笑的女人,心里有些慌。 “嘶——”容华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看着手指上的鲜血,朝着阿南骂道:“臭小子,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阿南无语地喘了口气,道:“可是你也打了我的脸。” “呦,还有力气反驳?那咱们再打一场!”容华挑起秀美,颇为厚颜无耻地说道:“再说,我喜欢打人脸,不行吗?” 这就是纯粹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阿! 阿南抽气,觉得自己不是被这个女人打死的,而是被气死的! “喂,我说。”容华踹了那趴在地上偷偷往门口移动的小混混一脚,然后蹲在了阿南面前,她戳了戳阿南的光头。 “干嘛?”阿南本来不想回话,可是容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令他心里毛毛的,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他现在很累,至少要休息几分钟才爬的起来! “你头上的刺青是什么图案?”容华一直很好奇。 “……”阿南觉得,自己无法跟面前这个暴力女沟通!他甚至怀疑,这个长得比仙女还好看的女人,真的是女人吗?!不会是男生女相吧?! “好吧,换个话题,如果你觉得害羞的话。”容华摊摊手,表示自己很宽容,气得阿南吐了一口鲜血,害羞你全家阿! “你忠于赵全吗?”容华先问了这个。 阿南休息了一阵已经有了力气,不过他没敢乱动,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后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抵着。他再次无语,这个女人身上到底他娘的有多少武器!这真的是个女人吗?! “忠于?不,我不忠于任何人,我只是打手。”阿南没有说谎的必要。 “那么现在开始,你忠于我,如何?”容华笑嘻嘻地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你可一点也不亏,喏,你看那箱子里有五十万呢,全部归你了,你要不方便带出去,我就给你存到银行去。年末的时候,我还给你三十万做年终奖。我也不让你离开西大街,你就继续给西大街的人做事,赚得可是双份工资呢!” 阿南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女人一脸“你赚到了”的表情,无语地还想再吐一口血,不过想了想,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我忠于你?我没有什么可以被你利用的价值。” “呦,还是个聪明人,更是难得地有自知之明呢,要是我大哥和小弟有你一半的谦虚就好了。那两人真是太自负了。”容华高兴找到了个好陪练,所以语气也欢快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出造成屋内一死两伤的女人就是她,“你还是有价值滴,你身手就很好啊。” “你岂不是更好?不需要我来保护你吧。” “可是我需要陪练啊。你要知道,和我对练的人,都不敢伤我,能伤了我还活下来的人,你可是第一个,别觉得太荣幸啊。”容华戳戳男人的光头,笑呵呵地说道。 阿南想了又想,觉得的确不吃亏,反正他也不忠于西大街,他只是个打手罢了,如果忠于这个女人,说不定以后会过得更好,最重要的是,他娘的他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好不好!后背那把匕首可一直没有离开过! 阿南同意以后,容华就放开了他。他站起身看着笑得很灿烂,很开心的女人,突然觉得,她笑起来,可比仙女好看多了,而且这个女人也很强大。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一点,那就是这女人很无耻!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嫁祸的艺术,你是懂的。”容华踢了踢趴在地上发抖的小混混,嘿嘿笑道:“我可是特意留下这个人给你,好做嫁祸的。你要好好把握啊同志。” 那一脸“别谢我,不用谢我”的表情,看得阿南嘴角一抽,忍不住问道:“你敢再无耻一点吗?” “有何不敢?”容华甩了甩飘逸的长发,大步走到了门前,她顿了顿,扭头,阴恻恻地说道:“记住,不许背叛我,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她当然不可能相信阿南,自然要警告一番。 “……好。”阿南看着容华打开门颇为帅气地走了出去,愣了半响才应了一句。勒个去,他今天倒了什么霉,竟然碰到了一个无耻又强大的魔女! 容华走下楼的时候,音乐还是那么激情而嘈杂,她对着那个看着自己发呆的傻酒保笑了笑,只见“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雪克壶就掉在了地上。 严缜一直站在酒吧对面,见容华笑着走出来,便松了口气,他大步上前,将女孩拉入了车子里。 挡风玻璃上果然被塞了一张罚单。严缜将它拿下来扔进车里,然后启动了车子。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来他早已在脑海中演练了很多遍,容华对此,心中一暖,柔柔地笑了起来。 “很顺利吗?你心情很不错。”严缜扭头看着女孩还没有瘪下去的唇角,不禁问道。 “很顺利。”容华点点头,一点也没有隐瞒,将整件事情都说了出来,令她意外的是,她刚才几乎没有用到内劲,而且比预计地少杀了不少人,她很高兴。 “那个叫阿南的,真的没问题吗?”严缜显然对西大街的人都心存偏见,对于那个阿南当然不相信。 “有问题的话,那就杀掉好了。”容华微微耸肩,并不在意这个,就算阿南将自己杀了赵全的事情说出来,只要她否认,就没有人会相信。因为没有人会认为,她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会杀人。 ☆、084 变态大叔 东西两条街其实相隔不远,严缜开着车先回了家,然后邀请容华进门坐坐。女孩见天色还早,便同意了下来,正好和严庆东说一说今天的事情。 不过可惜的是,严庆东并不在家,严庆丰也出门了。 严缜让人榨了杯橙汁给容华,自己则非常狗腿地跑到容华身后,给她按摩肩膀,一边又道:“容华,累不累啊,我给你按按,我爸爸都赞我手艺好呢。” 如果严庆丰就在这儿,他一定会拎着小兔崽子的耳朵,大骂他这个不孝子,严缜的手艺是不错,可他从来都不主动甚至轻易给别人按!每次严庆丰要求,严缜都是漫天要价,得了不少好处才勉为其难给他老爹按几下肩膀! 看着自家少爷这一系列的动作,站在大厅转角的几个黑衣大汉简直要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回过神后,他们立马肃然起敬,少爷太威武了,为了泡妞,什么面子里子,那都是浮云啊! 严缜的态度一摆出来,几个身边伺候的下人更是将容华直接当作了少奶奶一般供着,看得容华差点没把眉头给抖下来! 六点钟还不到,天色就开始渐渐暗下来了,容华也准备起身离开。 “我送你回家?”严缜也跟着站起来,拿上钥匙准备一起出门。 容华拒绝道:“我还有点事情,7点以后回家。” 严缜知道,容华并不想说是什么事情,他忍了忍,体贴地不去过问,虽然心里早就跟挠痒痒似的浑身难受了。他将车钥匙交给容华,要她开他的车回去。 容华接受了好意,开着车子去了趟西郊的别墅。当然,她绝不是去玩碰碰车,再说她也还没有拿到房子的钥匙,她是去找邻居——蓝赫。 她特意选在了这个时间,是因为严三爷说过,有时候蓝赫会从下午三点开始在健身房健身,直到五点半回家。她来一趟也只是碰碰运气,若是遇不到,那也是没办法的。甚至,她其实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蓝赫的别墅是乳白色的,侧面的墙上堆满了蔷薇,看得容华愣了半响,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蔷薇。 “好看吗?”蓝赫的声音在容华的耳边响起,是带着北欧口音的英文。 容华转过身,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她早已感觉到背后的人,“长得真快。” “嗯?”男人褐色的发丝在夜风中飘扬,带着些许张狂,他很高,和袁绍的个子差不多,他靠近了女孩,所以需要弯下腰来,才能看见女孩并不高昂的下巴。 “我说,这些蔷薇长得真快,你知道,前几天我还没有看到他们。”容华也说了英文,事实上,因为时常被母亲带着去欧洲旅行,她的英语发音很自然,柳芸常常说她的英式发音非常完美,是一位天生的贵族,和她的母亲Pansy一样。 听到容华的英文,蓝赫别有趣味的勾起了唇角,带着一点兴味说道:“似乎,你比我更像欧洲人。” “也许。”容华不置可否,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一步,尖细的下巴指向蓝赫别墅庭院中的几张桌椅。 蓝赫会意,非常绅士地邀请女孩去那里说话,他甚至亲手泡了一壶花茶给女孩。 “我以为,你会对我的这些花多做一些赞美,我的淑女。”蓝赫坐下来后,也喝了一口用法兰西玫瑰泡的茶水,不过看出来,其实他并不太喜欢这口味。 “作为一个绅士,不应该对淑女做太多要求。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你的花很漂亮,事实上,我喜欢蔷薇,白色的,或者火红的。”容华在蓝赫喝下茶水后,才拿起来微微抿了一口,她没有多喝,却不是因为不喜欢花茶,只是不放心。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因为你本身就很像一朵蔷薇,哦,也许是白色的那种。”蓝赫随手摘下了一朵白色蔷薇放在了桌子上,他有些可惜地说道:“再过一个多月,这些可爱的花朵就要凋零了。” “不过事实上,它们的花期已经很长了。”容华见蓝赫似乎执意想谈谈这些蔷薇,便说道:“不过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比较像一朵百合,我自认长得很小清新来着。” “女孩,你应该谦虚一点。不过当然,你有自信的资本,你长得很美,如果只是往前一站,就算是我,也会第一时间认为你是朵无害的小百合。” “哦,先生,你是在映射我,我太过残忍?”容华挑起眉,高兴于话题终于可以被自己拐到想要的方向上去了,她绝不给蓝赫一点转移话题的机会,“事实上,那一次赛车事故,只是一场意外,不是吗?” “哦,是的,没有人可以在袁小姐的追杀之下,还活命的。”蓝赫却像听不懂容华的暗示似的,直白地说道。 容华心头微恼,但笑而不语,她只是看了蓝赫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抿了口茶,盘算着下一步。然而蓝赫却是早有准备,他突然起身坐到了容华的身边,高大的身型与女孩的娇小形成强烈的对比,从旁人来看,他几乎是将女孩抱进了怀里似的。 女孩对于这种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维持了淡定,她想要退开一步,继续与对方得体地谈话,可是对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蓝赫早已毛手毛脚地将爪子摸上了女孩的细腰。 “蓝赫——”容华终于不悦,想要挣脱,却被蓝赫抱紧,只听他这样说道。 “你不叫楚容,我知道,不过我喜欢这个名字。袁将军应该不知道你接触黑道的事情吧,甚至在黑市赛车,并且着手杀死了一个赛车手。”蓝赫的话让容华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了笑容可掬的男人。 “黑市赛车,生死难免,我记得那天你也撞飞了几辆车。”容华微微蹙眉,问道:“我不希望父亲知道这些事情——” 蓝赫并不准备将主动权让给别人,他打断女孩的话语,但口气并不粗鲁,他笑道:“我不会说。但我想,我或许可以以此要求一件小事情。” “封口费?”容华挑眉,她想,即使是问母亲要钱,她也不想受这家伙的威胁!突然,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缺钱了,即使上一次赛车的奖金她分了三十万。或许,她该找个不错的赚钱方法,倒卖军火,是个不错的主意,上次和杰克联系的时候,她们有商量过。 “不,你要相信,我在银行的钱换成金条,可以埋了不少人。” “这真是个粗鲁的说法,先生。” “也许,不过我不做土豪很多年,如今再做一做,别有一番滋味。” “您几岁?大叔?很多年?”容华挑起眉,眼皮往下遮了遮,继续道:“我可以认为,现在的大叔都喜欢……萝莉?好吧,请让我无耻地认为自己还算是个萝莉!”她笑,显然脸皮明明厚得可以。 “……”蓝赫想起来,面前这个女孩的确只有十八岁,而自己比她大了一轮。 “咳!”蓝赫决定转移话题,他说道:“我对你感兴趣,做我的女友吧,我不需要你的封口费,我还可以给你钱。” “嗯哼?我以为你知道,我家的钱换成金条,也可以绕京城好几圈。”容华终于没有忍住,拍开了蓝赫的大手,然后朝反方向挪了挪屁屁。 “好吧,那我们不谈钱,谈钱伤感情。”蓝赫似乎是为了说最后一句话,而改说了华夏语。 “事实上,谈感情也伤钱,先生。” “……你有一张伶牙俐齿,我很多年没有这么无语了。”蓝赫觉得自己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别总是用很多年这三个字提醒我,我正被一个比我大很多岁的男人追求。这很恐怖,你知道的。” 蓝赫:“……” “很好,孩子。”蓝赫的抗击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很快就缓过来,竟然用了长辈对小辈的口气,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很淫(和谐)荡:“那么,楚宝宝,我的孩子,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你要知道,我已经很——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了。” “包括你的命?”容华猜,他那个很,是很多年。 “好孩子,这并不好笑。”蓝赫笑容不减,但是眸子伸出却没有暖意,容华看出来,这个人似乎对此很认真。 “好吧,我道歉,对不起。”容华点头,道歉很迅速。 “我接受这个道歉。”蓝赫的眼睛再次出现了笑意,他很满意女孩的这一份灵动的乖巧,他甚至开心地摸了摸容华的脑袋,夸赞道:“楚宝宝是乖孩子。” “是的,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我想我不能做你的女人,确切地说,是情人。你也要知道,这种跨越年龄的恋爱太重口味,不适合我这个小清新。” 又是年龄!素来淡定的蓝赫竟然有点咬牙切齿,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老,现在被容华一次次提及,他诡异地真的开始觉得自己老了!这真是不怎么好地征兆,明明他还只有三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懊恼之间,容华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虽然这个动作,他其实是感觉到的。 “那么,大叔,我这就先走了,至于要不要像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似的去和我父亲告状,就看您自己的意愿了。”容华挥挥手,觉得自己这一趟真不该来!这蓝赫就是个变态的大叔,虽然这变态大叔长得很好看!她想,大不了袁烨知道自己接触了黑道的事情,被揍一顿屁股喽! 蓝赫看着容华朝着车子走去,慵懒地笑出声来,他提高了音量说道:“那么,楚宝宝,有空陪我练车吧,这个做封口费如何?” 容华拉开车门的手一顿,心道,同一天时间里,她找了一个陪练,又要做别人的陪练! “如果你有我的联系方式的话!” “我不介意问你父亲要。”蓝赫笑呵呵地依靠在墙壁上,看着女孩气急败坏地朝着自己奔过来。 “手机!”容华黑着脸,优雅的笑容也消失无踪,她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很可爱,至少蓝赫是这样想的。 男人看着女孩拿过他的手机,坏心眼地扭了扭,好像这样就能欺负到他的手机似的。她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输了进去。 蓝赫接过来后,快速地加了楚宝宝的通讯录,并且有意给容华看见。他还打了个电话过去,说道:“这是我的。” “嗯哼!”容华皱了皱小鼻子,然后手指翻飞,给了他的号码四个字——变态大叔,她甚至特意甩了甩给蓝赫看,自以为这样也能气到对方。 直到容华的车子离开,蓝赫才回到别墅中,他伸出手,闻了闻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女孩腰间的清香,淡淡的,是蔷薇香气。他勾唇笑了笑,“我总会征服你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因为无数美人都已经拜倒在他脚下,哪怕是今天,都有三个女人迫不及待地邀请他去临幸她们。 不过他今天并不希望用这一只沾染了蔷薇香气的手,触碰其他女人的身体。 另一边,容华却感觉糟透了,这就好像她吃了一锅粥,然后在锅底发现了一只苍蝇,很大个的那种! “变态大叔!”容华气哼哼地嘟囔着,然后下了车,迎面碰上的,是也刚刚才下车的袁林。 “你怎么这么晚回家?”袁林不悦地皱起眉,然后将容华拉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女孩的身体看了个遍,然后放心了一点,没有外伤。 对于这种将自己当作瓷娃娃的行为,容华表示了极致的淡定,她笑着抓住了袁林的手臂,然后将自己往他身上靠了靠。 “你干嘛?”虽然有美在怀是件不错的事情,但是袁林还是觉得容华的行为有点奇怪,便皱眉问道。 “哦,亲爱的弟弟,别这么冷淡嘛,借姐姐我蹭蹭,去去身上的味道。”容华总觉得自己身上还带着蓝赫的香水味!这真不令人喜欢! “味道?”袁林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知道容华没有喷香水的习惯,那么这个味道应该是别人身上的了。他低下头,凑近了容华的脖颈闻了闻,说道:“我没闻到,你沾了谁的味道?” “没有吗?可我总觉得好像闻到了。”容华抱着袁林手臂的双手没有松开,两人站在大门口的样子非常暧昧,这一幕落在袁绍眼里,特别、特别刺眼! 他吸口气,按捺住了心头的不悦和酸意,微笑着走了上去,他想,自己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在保持温和的笑意了! “楚楚,怎么了?”男人柔和又优雅,还带着几分傲慢的嗓音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响起,容华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然后牙齿就撞上了身前少年的额头,印下了两颗小巧的牙印! “嗷——”袁林吃痛,恶声恶气地对容华骂道:“你干嘛跳起来!大哥的声音这么恐怖吗?!我的头!一定出血了!该死的!” 容华被袁林这么一叫,根本顾不得袁绍了,她赶紧捧住了少年的俊脸,看着上面果然破了皮,还有一点血丝,慌忙说道:“我们快进去,我帮你消消毒。” “呦,幸亏你知道,你的牙齿是有毒的!”袁林抽着鼻子冷哼,不过袁绍还是看出来,这个有心弯着腰,只为更加靠近女孩的少年心里一定高兴坏了! “楚楚,他没事的,又不是女孩子,哪有那么娇弱?”袁绍从鼻子里喷了喷气,然后走上前,将容华的手腕给扣住,一边又温柔地说道:“进去吧,外面下着小雨呢。”他不容拒绝地将容华半抱着拉进了屋子,即使她一直扭头往后看,要袁林也快些进来。 “小雨?”袁林抬头看了看天空,极为不贵族地嘴巴一抽,大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好了,别说是小雨了,毛毛雨都没有啊混蛋!让楚楚多关心我一会儿,会死吗,会死吗?! 容华没有按袁绍所说去吃饭,而是先找来了药箱,翻翻找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瓶碘伏和一盒医用棉签。 “楚楚,你哪里受伤了?”袁烨第一个坐不住,弯下腰就要拉着女儿检查检查,柳芸也在一旁紧张观望。 “没有,是袁林。”容华觉得自己不能解释袁林的伤口,因为她总不能说,那是她的牙齿磕上去的吧?! “小林?”柳芸扭过头,就见小儿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袁林刚刚走进门,就见屋子里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发毛,“干嘛?” “小林,你受伤了?”柳芸紧张地问道,袁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儿子皮厚,受点伤无所谓的。 “哦……”袁林挑起右眉,假笑道:“额头不小心磕在了石头上,破了点皮罢了。”不等众人再说什么,他快步上前将容华拉了起来,要求道:“姐,帮我消消毒吧。” ☆、085 长子 “好。”容华点头,正要将碘伏的瓶盖打开,可袁林却已经将药箱重新装好,说道:“上楼,我要躺下来休息一下,有点头晕,那石头可真够大的。” 容华嘴角一抽,无语地任由袁林将自己的手腕抓住,扯上了楼梯。 “妈,让人把饭菜端上来吧,我和姐两人的。”上了楼梯转角,袁林对着下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家人说道。这个时间大家已经吃过了饭,不过柳芸早已吩咐厨房再做一份,过半小时就能送上去。 柳芸答应下来,袁林就拉扯女孩进了他的房间。 少年决定进浴室洗漱一下,但容华坚持要他先把伤口处理了,“你不是说你头晕吗?先消毒,然后直接睡,晚点儿再洗澡。” “楚楚,我真不知道你这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竟然要我没洗澡就躺到床上去?不得不怀疑,你不仅是礼仪不过关,就连卫生习惯也有问题!”袁林哪里会同意,他的洁癖与他大哥一样严重,甚至更加娇气一点。 “我这是为你好,你的伤口要是碰了水怎么办?到时候又要拿这伤到我面前唧唧……歪歪……了……额,你进去洗吧,快点啊……”容华再袁林越来越凶狠的瞪眼中,干巴巴地笑了笑,等他大步走进浴室,这才轻轻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叫你嘴欠,叫你直白! 很快,浴室里就响起了沙沙的水声,袁林很明智地没有准备沐浴,只是淋浴。十分钟后,袁林的声音传出了门板,似乎还在因为容华刚才的话生气,所以话特别不动听:“给少爷拿睡袍来!” “……”容华扭头撇嘴,然后乖乖照做。 “不是这件,要黑色的!”小少爷今天不喜欢容华拿来的这件深蓝色的睡袍。 “这件?”容华吸气,告诉自己别生气,生气伤肝! “这个款式我早就不穿了,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里面的男人似乎有意刁难,那懒洋洋的声音传进容华的耳朵里,气得她差点踹门而入! 在容华翻找了八件睡衣,终于快要爆发的时候,小少爷见好就收了。 容华看着打开门走出来的美少年,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她抽着粗气,憋了半响,直到袁林都已经躺进了被子里,才忍不住骂道:“你最后还是选了这件深蓝色的睡袍!你耍我呢?!” 小少爷只是回了她一个“废话”的眼神,看得女孩差点没扑上去掐断他脖子!不过袁林大概在想,如果小妞儿扑上来,他一定会不客气地抱住吃吃豆腐先,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少年体态纤细,丝质的睡袍下,隐约可以看到他几乎没什么爆发力的四肢,容华看着他慵懒地躺在大床上,被角盖住了他的腰部,吸口气,笑了起来:“袁林,你可真瘦弱,明儿我让张嫂做点补汤,补补身子吧,瞧这身体,风一吹就能倒呢。” 袁林挑起右眉,阴沉地看了笑容可掬的女孩几秒钟,然后假笑道:“你想说我弱不禁风,跟女人似的?”说完,容华就觉得一阵寒风飘过,脖子里冷飕飕的。 容华缩了缩脖子,不过笑容不减,只是扭过了头,朝着雪白的墙壁笑了起来,其意思不言而喻。 “给我消毒!”袁林喘口气,这女人的动作可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哦,好。”容华点点头,笑着扭回了脖子,拿出碘伏来,用棉签蘸了蘸,倾身靠近了少年的身体。她撩起袁林还有些湿漉的短发,在那两颗牙印上涂了涂,引来了身下人一阵抽气。 “很痛!你不会温柔一点?嗯?”袁林蹙眉瞪眼,端的是一副娇弱小姐的模样,明明没啥感觉,竟然还好意思喊疼! “可是,碘伏不刺激啊?”容华竟然也没看出袁林的装了,她认真地扭头看了看药水,确定那真是碘伏。 “……”袁林嘴巴一歪,最终还是无耻地说道:“继续,给少爷轻点,少爷真的疼。” “好吧,我轻一点儿,不过你可别再杀猪一样叫了。”容华点点头,真的放柔了动作,而少年已经被这句话气得嘴巴都歪了。 等容华涂好碘伏以后,她低头一瞧,小少爷还锲而不舍地瞅着自己飞眼刀呢。她温柔地笑了笑,拍拍少年的小脸说道:“可爱的小弟弟,你怎么相信了呢,我可从没听过杀猪的叫声。” 袁林挥开了容华的小手,他决定,明天太阳升起之前,绝对、绝对不要和她讲话了! “饿了吗?我去拿饭菜?”容华咯咯一笑,转身要走。 “下人会送上来,你和我一起吃!”袁林一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想好绝不说话的,竟然下一秒就破了!他心里气得吐血,但还是保持了一分理智,勉强冷静道:“我头晕,你陪我一会儿。” “头晕就该睡觉,或者把医生找来。”容华说的话,让袁林几乎要把心血给呕出来!他这追女人追得可真是呕心沥血! 袁林眼露疲惫之色,身体都下滑了一些,喘口气说道:“我可是被你砸了一下,你得负责看顾我,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闻着就觉得挺助眠。”然而天知道,他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是真话!就连眼神都是假的! 容华对家人朋友总是容易心软,她见袁林似乎真的挺累,撇了撇小嘴说道:“什么叫砸了一下,你还真把我当作石头了吗?哼!”嘴巴不饶人,但她还是乖乖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不过小少爷并不满意,他招招手,要她过来:“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虽然很想吃。 容华觉得,袁小少爷绝对是被自己磕坏脑子了,她又撇了撇嘴儿,慢吞吞地走到了袁林床边,然后坐了下来,问道:“对了,我身上什么味道?” “说不清,很像蔷薇的味道。”袁林扣住女孩的手腕,将她拉得更近一点,说着,他还凑上去闻了闻。 容华刚要推开这跟小狗似的家伙,身后就传来了敲门声,原来是下人端着饭菜上来了。 两个下人将饭菜都放在了沙发前的矮桌上,在袁林冷淡的眼神下退了出去。不得不说,这个家里,袁林的阶级观念是最严重的,好像有与生俱来的尊卑概念,就和……外祖母一个样。 “喂我,我头晕。”袁林似乎将“头晕”这个借口当成了口头禅,毫不羞涩地要求女孩喂自己吃饭。 “好好。”容华无奈,但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宠溺,她已经越来越将袁林当作需要宠爱与宝贝的弟弟了,对此,袁林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 先汤后饭,容华用勺子取了一点菜汤,在唇边吹了吹,然后送到了袁林的嘴下。 袁林却早已看呆了过去,因为就在刚才,那诱人的红唇几乎要碰到勺子的边缘,他在女孩疑惑的眼神下,咳嗽了一声,象征性地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勺子,然后说道:“还是很烫。” 容华不疑有他,收回了勺子又吹了吹,袁林看着女孩认真仔细的模样,惹不住弯了唇角,满意地喝了下去。 少年吃得很少就说饱了,他用高贵的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毛巾,命令道:“帮我擦嘴。” “好好好。”容华无奈地放下了双肩,她拿过毛巾,起身靠近了少年,然后仔细地在他唇角擦了擦,一边又笑着说道:“今天怎么了,和孩子似的?” “因为我是病号。”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有那么严重?” “我这几天很累,头疼得厉害。”说着,袁林还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容华觉得这孩子说话半真半假的,她也辨别不出来,干脆全相信算了,她去拿了热毛巾来,要给他敷一敷。 袁林这一回倒是不撒娇了,他主动拿过了毛巾,要容华先去吃饭。 容华吃得也不多,今天一整天吃得东西已经很多了,她根本不饿。 正当袁林准备再用什么明目将容华留下的时候,房门就被推开了,袁绍微笑着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板,然后就大步走了进来,完全无视床上装死的家伙。 “吃完了吗?”袁绍走到容华跟前,见她点头,便弯腰将人抱着扶了起来,他这时才扭头对袁林笑道:“如果你头晕,就该好好休息,我就不让她打扰你了。” “……不送。”袁林知道容华在这种时候肯定会更听袁绍的话,所以明智地没有做什么抵抗,他颔首,傲慢的笑意和袁绍几乎如出一辙。 袁绍带着女孩去了他的房间,衣服之类的,他早就取了过来。容华进了门后,就被男人搂着一起看军部的机密资料去了,不过说实话,她根本不想看这些东西,倒不是完全看不懂,而是看了也没意思。但袁绍想这么搂着她,她也没有反对就是。过了半小时,袁绍就让她去洗澡了。 袁绍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为朝鲜半岛的时候伤神,今晚很晚才睡,他已经开始部署海军,试图编制自己的军队。 不过即使如此,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容华发现,男人还是在自己的身边。 “今天出门逛逛,好吗?”袁绍的生活内容其实很单调,他甚至从不逛街,所有衣物都是柳芸或者他手下的警卫员给他去置办的。 “可是我答应妈妈去看电影了,她还说要我一起去逛街。”容华见袁绍的表情没有变化,不过还是知道,这小气鬼又生气了,连忙哄道:“我明天早上就去学校了,让我陪陪妈妈吧,她会想念我的。” 袁绍抿了抿,最终没有反驳什么,其实他很想说,他也需要女孩陪陪他,他是熬了几个通宵才把今天的事情给提前做完的。但他不想女孩左右为难,再憋屈也得忍着。 下楼的时候,除了已经去了公司的袁林,一家子都在。 “小绍。”吃过早餐,袁烨放下了筷子,看向了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关于朝鲜半岛的事情,军部有了新的决定。” 袁绍正在劝女孩别这么快就吃西瓜,会闹肚子,听父亲说话,便转过了头。他微微蹙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父亲,请别告诉我,军部临时要换负责人。”袁绍总是这样,会想好最坏的情况。他扯了扯唇,笑容依旧优雅迷人。 “对。”袁烨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多大的感情波动,在他看来,就算长子不做这个负责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道:“这也是我的决定。” “父亲!”袁绍没有失态,但音量也提高了,他微微有些不悦,“父亲,是什么理由让您换掉负责人?而恰巧,这个负责人还是我。您知道我已经为了这件事情——”做了很多准备。 最后几个字并没有能够说出口,因为袁烨已经开口打断:“海南军区那边,需要你多加注意,我认为半岛的事情,交给小毅来做就行。” “父亲?”从袁毅的表情来看,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当一家人都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有那么一点茫然,而自己的大哥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射向自己时,他竟然心虚了一下!该死的,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 “明天你去军部的时候,你的授令文书就会下达。”袁烨并不愿意多解释,他习惯于直接的命令。 袁绍握紧了双拳,却无法说一个字,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二弟,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偏偏,这个抢走了他任务的人,却是自己的二弟!亲弟! “老爷,这件事情……”到底是两个孩子的妈,柳芸哪里看不出儿子们的心情,她出声,犹豫着说道。 “这是军部的事情,你别管了。”袁烨对柳芸的时候,态度还是比较柔软的,对着儿子,他却铁面得很。 “好吧。”柳芸点点头,她一个妇道人家,的确不懂这些东西,只是长子明显不太高兴,她只得安慰道:“小绍,你爸爸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 “父亲,我服从命令。”袁绍霍然站起身,他几乎不去看任何一个人,只是对容华扯出了一个并不是太难看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我先去军部了,需要交接一下。” “大哥……”容华伸出手,却让袁绍的衣角从自己的手里滑走了。她心里有些憋闷,一面是大哥,一面是二哥,她说什么都不好,而且,就像爸爸说的,这是军部的事情,她不懂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父亲,大哥已经为半岛的事情做了不少准备了,我现在换过去,恐怕不好。”袁毅在最初的惊讶以后也反应了过来,他明白父亲之所以临时换了人,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半岛上争得军功,以便顺利晋升军衔,让底下的人都无话可说。 “我以为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再说,你大哥已经是中将军衔,再升也要等几年,我国还不会那么早出现第四个上将,因为洪国瑞喝洛信德根本不会愿意看到。”袁烨依然觉得这件事情对袁绍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他看向袁毅,目光锐利:“儿子,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 曾经说过的话。袁毅全身一震,然后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与母亲相谈甚欢的女孩,缓缓点了点头。他说过,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给女孩支撑起一整片让她能自由飞翔的天空。 而处理半岛危机,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只要他能成功,军部的那些人就不会再也异议,他以前不如大哥刻苦,不注重军功,所以积累得很少,晋升就更不如大哥了,现在要和大哥一争高下,除了获得父亲的帮助,他还真的别无他法。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能先对不起大哥了。 而容华那一边,柳芸正和她说今天她不能和女儿出门的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出去了,没关系的。”容华微微愣了愣,不过还是体贴地表示没关系,她觉得母亲和父亲出门玩玩也是好的。 “可是我又想买一些衣服,楚楚能不能帮妈妈去买?还有这两张电影票啊,不看浪费了呢。”柳芸笑着推了推容华,“而且,今天小毅正好没事,让他做你的司机吧。” “啊?”容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母亲如此执意,她拒绝了一次,也不好拒绝第二次,只好点了点头。容华没有注意到的是,以柳芸的个性来说,一两张电影票的钱浪费掉,她根本不会心疼! 袁家大宅的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依靠在东侧的墙边,他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孩与二弟上了车,绝尘而去。随后,他满面阴沉地走进了家门,而门中,他的母亲正手舞足蹈地与她丈夫说着她巧妙的安排——撮合了容华和袁毅一道出了门。 ☆、086 关于夫妻制度的大讨论 “诶?小绍,你怎么又回来了?”柳芸看见长子回来了,便笑着问了一句,但下一秒,她就不敢说话了,因为长子的眼神,很阴沉,带着些许压抑的暴戾。 这样的眼神,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她的长子从来都是优雅高贵的,他从容不迫,好像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所以他的情绪变化也不是很大。这种阴沉到可怕的眼神,她只在有一回楚楚掉下秋千,磕破了下巴,流了不少血的时候看到过。 “小绍,你怎么了?”袁烨微微皱眉,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然后看向了长子,他以为长子是不满自己的决定,便说道:“小毅他比你更需要这个任务。” “您怎么知道,我就不需要呢?您打乱了我的计划。所有最坏的情况我都已经预想过,并且安排好了后续的防范工作。可我绝没有想到,出问题的地方,会是因为您——我的父亲。最无可奈何的是,我无法拒绝我的父亲给予我的命令!”袁绍只是站在门口,锐利到阴桀的眼神一扫,家里的下人就都纷纷离开,一刻也不敢停留,就是张嫂,也忙赶着下人一同出了一侧的偏门。 袁绍本来的想法是,无论如何都要完美地处理好朝鲜半岛的事情,那么到时候,他在军部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定,而某些计划的实施也能更顺利。 “袁绍,你这是在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袁烨的性子很霸道,容不得别人忤逆自己,当然,爱妻和女儿除外。他听儿子这样直白的话,便不悦地皱紧了一双剑眉。 袁绍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双拳,额头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柳芸看得又害怕又心疼,忙站出来拉住了儿子的手臂,道:“小绍,你别跟你爸爸争,这件事情就这样吧,让你爸爸下一次给你个更好的,好不好?” “妈。”袁绍闭了闭双眼,终于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阴霾的眼睛里带上了疲惫与落寞,他的声音不再优雅,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了解一点,父亲想给袁毅机会,让他顺利晋升军衔。可是。”他看向袁烨,声音也不再沙哑,甚至冷静地可怕,“为了袁毅的军衔,父亲就可以让长子来退让吗?” “袁绍!”袁烨不悦,但还是忍下了怒火,他说道:“我破坏了你的什么计划?”他倒是要听一听,什么天大的计划能让素来冷静的儿子成了这幅模样! “我不想说,您总会知道的。”袁绍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愿意多说。他退开一步,对柳芸说道:“对于父亲的决定,我虽然不怎么高兴,但也只能如此,毕竟抢我东西的,是我的亲二弟。而除了楚楚,我的确可以让给袁毅他想要的所有东西。” “你、你说什么?小绍,我不明白你、你说……”柳芸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想,她终于知道长子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了。生气的原因,似乎正是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她有些无措地伸出手去拉住儿子的衣袖,说道:“我不知道你……你也喜欢楚楚啊!我以为小毅喜欢她,所以才会去撮合的。” “您当然不知道,因为您的眼里,您恐怕只有两个儿子。”袁绍说完,袁烨就张开手臂,巴掌朝着他的脸落了下来。 “啪——”袁烨狠狠地给了长子一个耳光,响亮得柳芸双唇一抖,心疼得转身拉住了丈夫。 “你这是干什么!他是儿子!”柳芸知道丈夫是为自己打儿子,可她还是很心疼。 “你听听他刚才在说什么!”袁烨的脾气向来不好,整一个旧时代的军阀个性,他听不顺耳,自然就动手,根本懒得讲道理。 “可我说错了吗?”袁绍的脸已经出现了几道血红,嘴角也出了血,但他无动于衷,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说道:“扪心自问,你们是不是更注意袁毅和袁林?父亲,你会关心袁毅和袁林的学业,会在每一场考核以后骂他没出息或者夸奖他做得好,会因为小弟不愿去军校而大发雷霆,可你从不会如此关心我。妈,你关心他们的身体更胜于我,你会对着他们唠叨,即使他们的态度与我一样。”他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的母亲已经惨白了脸,这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他当然也舍不得让她难过。 “不是的,不是的,小绍,我也关心你,我也爱你的,你是我的儿子啊!”柳芸不能接受这个说法,慌忙摇头,可是她的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的确总是下意识地忽略长子…… “我不是不关心你的学业,我只是觉得你已经足够优秀,不需要——”长子很少说这么多话,除非是在演讲的时候,他的话每一个字都扎进了一个父亲的心底,饶是顽固如袁烨,他的心也颤了颤,竟然皱眉解释起来。 袁绍很少打断父亲的话,在他心里,父亲还是很高大威严的,但今天他却做了一次又一次。 “对,没错。优秀的我总是会让你们少操心,如果这是你们忽视我的理由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但是妈,这二十五年来,您记得几次我的生日?我每天什么时候回家,您知道吗?我生病的时候,您看出来了吗?” “我、我以为你……”柳芸几乎说不出话了,她的确很多次都忘记了长子的生日,事后想起来要补,长子却拒绝了。她也真的不知道长子每天什么时候回家,因为他常常不回家,所以她几乎不过问这件事情,她只会一遍遍地催促二儿子和小儿子早点回家。她还一直认为,长子的身体很好,五岁以后就从来不生病了…… 袁绍再冷静,再从容,再强大,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看不得母亲露出这种自责又难过的表现。最终,他叹了口气,觉得全身都有点脱力,但他的脊梁骨依然笔直,好像什么都压不倒他:“我并不是想责怪什么,事实上,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有一大半也是我自己的错。因为我很少回家,因为我忙于军队的事情,因为我很少与你们交流,是我的错。” “不!”柳芸几乎抛却了所有贵族的仪态,扑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她心疼,好心疼,她自责,自责极了! 她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儿子,颤抖着声线说道:“小毅,不是你的错,是妈妈的错!我总以为你不需要我来操心。自从五岁那年,你祖父把你带回本家,开始亲自教导你以后,你就很少回家了,我很失落,所以我就把所有的关心都给了小毅,这是我的错,是妈妈偏心了。” 袁绍不想追究这到底是谁的错,他的目的并不在于让父母如何地重视自己,也不在于要去责怪谁。他只是希望母亲不要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妈,我爱楚楚,等楚楚年满二十,我就和她结婚。所以别再撮合她和二弟了,他们不可能。”袁绍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 “等等!”柳芸拉住儿子的衣袖,问道:“那楚楚呢,她爱你吗?” “……她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袁绍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柳芸的话。 柳芸看着走出门的长子,终于双腿一软,倒在了丈夫的身上,她扭过头抓住袁烨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海上唯一的浮木,她喃喃道:“是我错了……” “不,你没错。”袁烨抱稳了爱妻,他看着门外阳光明媚,心底却带了些许的压抑:“是袁家对不起他,让他很小就背负了沉重的包袱。但我必须说的是,我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从来都是。” “为什么,老太爷一定要选小绍呢,他那时候才五岁,现在也不过二十五。”柳芸蹙眉,埋怨了一句,想到儿子这么多年来的辛苦,特别是他还把辛酸苦楚都藏在了心底,她这个做母亲的,就难受得紧。 袁烨拍拍妻子的后背,安慰道:“无论如何,他一直做得很好。” “是的,这是我的儿子。”柳芸笑了起来,并不是很明朗,但带着一点骄傲,一点欣慰,一点自责,一点怅然。 袁烨又哄了妻子一会儿,柳芸就平静了下来,决定今后会好好补偿长子,会方正心态,对儿子们一视同仁。随后,她想了想,对丈夫说道:“难怪从三个月前开始,楚楚就和小毅保持了距离,我还以为是小毅哪里惹了楚楚不高兴,原来是她在避讳。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难怪小绍这么生气。” “不知者不怪,谁让楚楚和小绍瞒着我们?”袁烨也没想到长子会喜欢容华,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这么想来,他也的确是太过忽视长子了。 “可是老爷,现在怎么办?小绍已经和楚楚在一起了,小毅怎么办?”柳芸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看刚才小绍那要吃人的架势,也不像是能愿意和小毅一道和楚楚在一起的样子。” 妻子的话很轻,不过袁烨还是听清楚了,他眉头一皱,嘴巴一抽,道:“芸儿你别傻了,哪有一女侍二夫的?” “怎么不能了?!”柳芸从袁烨的身上坐起来,推了他的胸膛一把,骂道:“二夫侍一女就正好!” “芸儿,莫胡闹。古来就没有这种道理。而且,我国法律规定,是一夫一妻制。”袁烨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皱了皱眉,轻斥了一句。 “是啊是啊,自古就是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从四德!”柳芸冷笑道:“哈!如今是现代社会,标榜文明,人人都来谈什么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了,狗屁!那谁给我们女人一个拖延千年的公道?我告诉你,先还给我们女人五千年的一女多夫制,我们再来谈平等!” 袁烨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句话,爱妻就炸了。他反驳也不是,应和也不是,只得呵呵赔笑。 “就知道傻笑,傻笑能解决问题啊?!我告诉你,小毅已经说了,要是娶不到楚楚,他这辈子都不娶了!”柳芸狠狠戳了戳丈夫的胸膛。 “他这是胡闹!……不过,有老子当年的风范。”说着,袁烨又忍不住无耻地笑了。 “……”柳芸白眼一翻,踹了丈夫一脚,起身离开。 不管家里如何,容华和袁毅坐上车后,就安静得很。这时候她已经反应了过来,感觉到了母亲有意的撮合,也就是说,妈知道了二哥喜欢自己的事情。 “楚楚,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就陪二哥一天吧。”大约二十分钟后,袁毅便开了口。 容华没回话,只是扭头看向了窗外,她不是不想和袁毅接触,只是再这样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他。 女孩不肯搭理他,袁毅心里不舒服,却也没办法。现在他能做的,只是等着袁绍妥协,如果最后,他还是不同意三个人在一起,那自己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车子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袁毅竟然在单行道上转了弯!幸好这时候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子不多,没发生追尾事件! “二哥!你怎么突然改道?!”容华吓了一跳,从没想到沉稳的二哥竟然会做这样疯狂的事情!而且,他事先都没有跟自己打个招呼! 袁毅却只是笑了笑,拿过了一旁的两张电影票,一手揉成团后,内劲凝聚,手臂一震,将纸团给震得粉碎。面对女孩惊讶的目光,他柔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容华不知道袁毅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而且……女孩低下头,瞥了身侧弯着唇角的男人一眼,也跟着勾起了双唇,如果这样能让二哥开心的话,她还是愿意闭上嘴巴,纵容他一点的。 当袁毅将车开入另一个转弯口的时候,后面已经开始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容华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交警将半个身子伸出了车窗外,手里拿着扩音器,喊着:“前面的,车牌为京B1078的车辆,请立即停下!” “……二哥,你换掉军用车牌,是明智的决定。”容华嘴角抽了抽,心想,如果袁毅没有换车牌,那这些警车肯定不敢追,但很有可能被媒体爆出来,到时候,可就好看了,标题如下——太子爷单行道转向,摄像头下玩技术。 “是楚楚的决定。”袁毅根本不看后面的几辆车,脚下油门一踩,直接飙走,尾随的警车也因此越来越远。 车子七拐八拐地,于五十八分钟后停在了一幢废弃的大楼下面。 “这是哪里?”容华只记得他们出了市区,甚至经过了西郊的别墅区。 “以前我还在军校的时候,经常来这里。”袁毅下车后,就绕到了另一边,为女孩打开了车门。 “来干什么?”容华下了车,仰头看着破旧的大楼,周围根本没什么人烟,这幢大楼耸立在一堆荒草中,不远处还有一片小树林,看起来阴森森的,拍鬼片倒是好,就取名叫鬼楼惊魂,不错。 “跟我来。”袁毅只是扣住容华的手腕,与她错开一步,用手脚将面前的杂草都拨开,好让女孩过去。但走了几步他就发现,这样似乎没用,因为容华今天穿着裙子,杂草总是划到她的裙摆。 没多想,袁毅转身就将女孩打横抱了起来。 容华没想到前面的男人会突然抱自己,惊呼一声,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二哥!”容华瞪大了一双水眸,喊道。 “我只是抱你过去。”袁毅知道容华抗拒自己的接触,也不丧气,只是抿了抿唇,有力的双手将怀中的珍宝朝自己的胸膛搂了搂。 感觉到男人喷洒在自己脸颊上的鼻息,容华就微微缩了缩,却正好钻入了他的怀里。她僵硬着双臂,抱着男人的脖子,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来,与此同时,她的一张俏脸也烧得通红。 所以直到袁毅将容华放到地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二哥一路抱到了五楼! 容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踌躇半响,还是憋不出一个字来,她一着急就喜欢生气,颇有些无理取闹地踩了袁毅一脚后,看向了周围。 五楼并不是这幢大楼的顶层,顶层是六楼。这一层的内墙壁都是灰色的水泥,很粗糙的质地,手指摸在上面,还有点刺刺的。 一整层楼没有一个隔出来的房间,看起来很空旷。楼层的中央是一个很大的拳击用的擂台,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在这里玩拳击?”容华扫了一圈后,心情就平静了不少,她觉得脸上发烧的感觉也没了,便扭过头问道。 “嗯,常和以前的同学来这切磋。还有这个。”袁毅让容华稍等,他转身去了一个角落,从一个满布灰尘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个黑色的组件。 ☆、087 二哥流氓 容华耐不住好奇心,便跑过去,弯着腰仔细看起来。 袁绍拿出来的是狙击步枪的部件,它们都被黑布包裹着,直到他组装好,容华也还是没有认出来,她歪了歪小脑袋,问道:“这是AK?” “不,这是SVD狙击步枪。”袁毅扭过头,视线越过了女孩的下巴,呈抛物线落在了她雪白的锁骨上,他暗暗吞咽了一下,艰难地转移了目光。 “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吗?”容华摇摇头,前一个月她的确也玩了狙击枪,但是瞄准起来,还是不如手枪来得精确,总觉得不是很称手。但与同龄人相比,她的狙击能力已经算很不错了。 “SVD在以前的车臣战争中锋芒毕露,很多人都喜欢用它。它的操控性不错,也非常耐用,但是远距离的精确度不够,一般要用特殊弹药来弥补这一点。”袁毅说到这里,便站了起来,他看着也跟着直起小腰的女孩说道:“这把枪很久没用了,也没有合适的子弹,不然就能给你玩玩看。”他记得李国英提到过,女孩也挺喜欢狙击枪的。 容华发现,只要说到狙击枪,二哥脸上的阴霾就会减少许多,好像他在介绍的不是一把冰冷的枪,而是他最珍贵的战友。 “你放在这种地方,也不担心被人拿走?”容华没有接袁毅的话,反问了一句。 “这附近在一年前已经是中央军区的管辖地,军区的人偶尔会来这里集训,所以一般人不会进来。”袁毅没有说的是,大家都知道,这里是袁二少的地盘,除了他的几个心腹手下,哪有别人敢进来? “我们比一场?”袁毅本身就不是个热闹的人,他都不太主动说话,一下子就有些冷场,容华抓了抓头发,小嘴儿朝着擂台努了努,说道:“先说好,可不许太让着我。”她知道,让袁毅不让着自己,恐怕不可能。即使她觉得,只要不比内劲,自己的武力值不会比袁毅差。可是袁毅绝不会这么认为。他和家人还有苏康一样,总觉得自己很弱小,需要小心呵护。 “好。”袁毅点了点头,他让容华等一等,然后跑下了楼,从车里拿了块毛巾上来,将擂台给擦了个遍,动作很利落,一点也不怕脏。他虽是袁家二少,却没有袁林那小少爷娇贵,可以说,三兄弟里,他是最有男人味的。 两人做了一些热身就爬上了擂台,擂台已经有些陈旧,隐约还能看出一些激烈打斗时留下的痕迹。 容华的拳风狠辣,一点也不像娇弱的女孩子,刚刚站稳,她一句话不说就出了拳头,决定抢占先机。袁毅也在她的意料之中瞬间反应了过来,偏头就躲开了女孩粉嫩的拳头,如果这拳头不是如此凶猛,他想,他会愿意它砸在自己嘴上的。 袁毅的手段沉稳,加上的确顾及容华,所以并不主动制敌,完全是你来我挡,看似处于下风,实际上却是游刃有余。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一招一式都带起了猛烈的狂风,好像能够撕裂空间。也幸好容华有穿安全裤的习惯,不然还真没法尽兴出脚。 容华见袁毅在自己的打击下还跟温吞水似的,不禁有些气恼。她提醒了一句说要用内劲了,随即就将内劲从丹田处调了出来,速度之快,差点杀得袁毅措手不及! 好快的内劲调用能力!哪怕是他,都绝对做不到! 思索之间,袁毅有些狼狈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脚,他能看到,这一脚甚至还带着残影,其力道可想而知。待他也调用内劲保护身体后,女孩的第二脚也飞了过来,他一看,忙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他抓住容华脚踝的时候,虎口就是一疼,手臂差点就抖了抖。他没能将容华的脚踝抓牢,因为一击不中,女孩就不恋战,以闪电之势收回了小腿,纤细的腰身一扭,便送过来另一条腿! 袁毅这一回可不敢乱接了,他知道,容华这一脚是十成十的劲道。他还没有父亲那样强大的内劲,所以只可回避,不得硬碰! 容华见袁毅躲避,不禁乐呵呵地笑了笑,那飞扬的秀美,看得袁毅差点出神,他堪堪躲过女孩的一个手肘以后,不禁想到,容华这美人计,还是被动技能,她自己根本无所觉。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酣畅淋漓,虽然袁毅有些束手束脚,但总体感觉很不错。一番运动以后,许多压抑,许多烦恼都好像被抛向了遥远的天空。 袁毅看着女孩的如花笑靥,目光微闪,反手拉住了容华的手腕,一个使劲,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让她背对着自己。他低头看着女孩身上的馨香,满足地勾起了唇角。 容华并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也没察觉出二哥的色狼本性,只道是他的一个招式罢了,没多想,她就猛地弯下腰,向后抬腿,想动摇男人的下盘。 袁毅久经沙场,哪里会被这一招制服,他双臂一紧,将容华抱了回来,又将右腿穿入了她的双腿之间,反倒破了她的下盘。 容华到底是女孩,力气不够,半小时下来,她已经打得全身是汗,几乎筋疲力尽,被袁毅这么一制,便喘着粗气说道:“二哥,我输了。” “嗯?”袁毅故意装作听不见,一点也不肯放开她的身体。低下头,他凑近了女孩小巧的耳垂,忍不住在上面舔了舔。 容华先觉得二哥的声音竟然有些性感,随后一股热气喷在了敏感的耳朵上,她都来不及回头,耳垂就被一条湿润的东西给舔了舔! “二哥!”容华惊呼了一声,想要转过身体,也被男人禁锢了起来,不禁皱眉道:“二哥,你干什么,放开我。” “别生气,我只是想抱抱你,三个月了,我都没法好好抱抱你。”袁毅抽回自己的右腿,好让容华站得舒服一点,但双手却没有松动,他将女孩整个儿都搂在怀中,好像如果可以,他都希望能将她嵌入自己的骨头里,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刻不离。 “二哥,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吗?我们不可能。”容华叹口气,虽然没有再反抗,但声音也冷了一些,听得袁毅心头一阵不舒服,他甚至想,都是大哥的错,如果大哥不插在他们之间,那该多好。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因为事实上,他才是那个插足于大哥和楚楚之间的人。 袁毅不理容华的这句话,只是将她抱着,脸颊也贴在了她的脑侧,轻轻地说道:“只是抱抱,反正大哥也没看到。” “没看到是一回事,我们这样抱着又是另一回事。我将会是你的大嫂,难道你要在我和大哥结婚以后,也时常和我说,你要抱抱我?”容华觉得不可思议,二哥怎么天真幼稚了起来。 “楚楚总是这样,爱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惹二哥伤心。”袁毅虽这样说,但还是无声地笑了笑,他知道容华喜欢自己,只要袁绍同意,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地在一起,他一定会说服袁绍。 “二哥既然知道,就该离我远一点。”容华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只是被搂得更紧,甚至脸颊也受到了男人唇舌的攻击。她全身一僵,只得安分了下来,然而这脑子一空,和袁毅那一晚的激烈缠绵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一幕一幕,晃得她面红耳赤,也幸好她背对着袁毅,不然肯定会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只要你没和大哥结婚,我就有资格追求你,不是吗?你拒绝,不代表我就得放弃。而且,不要总是排斥我的靠近,这对我太残忍。”袁毅这人,爱情方面的脑子不够用,不然也不会到今年才发现自己喜欢容华。他可是特地找了小刘几个人聊了很久,才慢慢开窍,说的话虽不是甜言蜜语,却也可以抓住重点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我都说不过你了。”容华撇撇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对此,袁毅悄悄勾了勾唇角。他拉着容华到角落里,然后蹲下来,调试那把尘封了至少半年的SVD狙击步枪,每一个部件都被他细心擦了一边。 “不是不能用吗?”容华站在一边,一直没去看袁毅,但忍不住好奇心,就扭过了头去,见他摆弄着狙击枪,便开口问道。 “都带你来了,自然要让你玩玩。我没有特殊子弹,但步枪子弹还是有的,你等我下去拿给你。”袁毅刚才就见容华朝着狙击枪看了好几眼,明白她是真的喜欢,便决定调试调试,或许还能用。 “哦……”容华眨了眨双眼,慢吞吞地点点头,随后目光就黏在了自己的白色球鞋上,好像双脚上开出了一朵奇葩似的。 袁毅跑下楼将车子后备箱里的步枪拿出来,取出了里面的子弹又跑上了楼,也亏得他体力好,五楼跑上跑下的,他一点也不觉得喘。 容华已经靠在了墙壁上,背后的轻微刺痛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一场梦,二哥爱她,这很真实。袁毅很高大,哪怕半蹲在地上,也依然像座小山,他的眼神很专注,好像周围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打扰到他,可只要容华稍稍一动,他就会本能地扭过头来看看她,有时候还会温柔地笑一笑。其实袁毅的笑容并不温柔,和袁绍比起来,可差得远,但是容华知道,这已经是这个阴沉的男人最大的温柔了。 袁毅试了试,知道SVD还有用,只是枪管震动得更为厉害,所以准头不好,以他的技术打第二枪的时候已经可以把握住,可容华却不行,她试了三枪,都没有打中大楼外,荒草地上的目标。 “要这样。”袁毅喜欢看女孩因为没有打中目标而呲牙咧嘴的可爱模样,他抿着唇欣赏了一会儿才上前,从她背后搂住了她,然后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了她白嫩的双手,以教学之名行非礼之实。 容华本来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专心听袁毅给她讲解,但后来,当自己的脸颊被亲了一下又一下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这男人的狼性,黑着脸就给了他的肚子一个手肘,扭头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色狼。 袁毅有些尴尬,不过想到小刘说的,要追女人,就不能把脸皮当脸皮,要把脸皮当城墙,便又鼓足了勇气,坚决要把流氓耍到底。 “你看,你还握不稳它,我帮你。”袁毅又凑了过去,吃了几下容华的手肘,却都闷声不吭的受了下来,看得容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由着他偶尔吃吃豆腐了。 虽然袁毅的心思不在教容华玩枪上,不过讲解得也还算清楚,加上他本身实战能力强悍,所以一个多小时下来,子弹浪费了不少的同时,容华的狙击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当女孩顺利地将荒草地上的一朵小黄花打中的时候,她开心地欢呼起来,甚至激动地犯下狙击枪,扭头就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天知道,总是打不中目标的感觉有多糟糕,她差点烦躁得想杀人! 袁毅被女孩的力道冲得后退了一步,随即也跟着她慢慢笑了起来,笑容不大,不过已经很难的。他看着那妍丽的容颜,绝美的笑容,不禁托住了女孩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他的动作略显粗鲁,因为他知道,不这样做,绝对会被容华无情推开。 他按着容华的脑袋不让她离开,两嘴相碰后,就伸出了舌头,在她温软的口腔里肆意翻搅,将她的笑声全吞进了肚子里还不够,他扫荡着她嘴里的每一处角落,吸吮着她的甘甜,引她发出细细的低吟。 容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整得愣了一会儿,直到袁毅的舌头都伸进了自己的嘴里,她才知道抗拒,可面对袁毅铁了心的强吻,她的抗拒根本是没有用的。想咬他一口,又不忍心,这么一犹豫,她就被带入了狂热的诱惑之中,随着嘴里的空气被男人夺走,她的神智也渐渐开始迷糊。 袁毅的脸很刚硬,有着特别的魅力,容华眯着水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睫毛颤了颤,终是闭上了双眼,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就这样放纵了自己。 他感觉到女孩越来越迟缓的抗拒,以及唇舌间慢慢的回应,心中喜悦了一下,松开扣着小腰的大手,将女孩垂在两旁的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倾身,更为投入地吻了下去。 袁毅年轻气盛,在情事上更是个毛头小子,仅仅一个亲吻,他的身体就诚实地反应了出来。容华是在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时候惊醒过来的,她瞪大了双眼离开了男人霸道的双唇,张大嘴想说什么,却只能涨红了脸,重复说一个“你”字。 和袁毅不同,容华已经被袁绍抱着睡了很久,算是少妇一枚,一下子就明白了袁毅的情况,她小口抽着凉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毅此时双目通红,气息不稳,他拖着女孩的小腰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声音略微嘶哑:“楚楚……” 这一句呼喊,听在容华的耳朵里,就像是一声特殊的询问,她惶恐地咽了咽口水,触电似的猛地将男人推开,袁毅没有防备,被推得后退了两步。 “不行!”容华睁大双眼,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她咬住下唇,不敢去看袁毅的眼睛,她刚才匆匆一瞥,竟然觉得二哥的眼睛和森林孤狼似的,好像要把自己拆吃入腹! 袁毅暗暗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欲望,也收回自己的理智。他见自己吓坏了面前的女孩,便有些后悔,但她的滋味真的很甜美,美得他收不住深入的脚步。 “楚楚。”袁毅刚刚上前一步,女孩就像炸了毛的小兽一般,死命瞪着自己,那高高撅起的小嘴充分表示了她的不满。 他叹口气,恢复了眼中的清明:“过来,我不动你,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动你。” 容华还是相信袁毅的,见他对着自己伸了手,便犹豫着挪动了脚步。 只是一步,袁毅就忍不住上前将她拉入了怀中,将她的惊呼声吞入了口中——他又吻住了女孩娇艳的红唇。 “二哥,你说不动我的!骗子!”容华气恼极了,觉得自己被骗了,她踩了袁毅一脚,等他吃痛松开嘴,她就不高兴地骂了起来。 “二哥怎么会骗你,我说不动你,可没说不亲你。”容华这一脚踩得不轻,袁毅耐力才不至于惨叫,他无奈地叹口气,将容华抱在怀里哄道:“我只是亲一亲,不会动你的,哪怕我忍得难受。”说着,这个突然变得极为恶劣的流氓竟然用大手压了压女孩的小蛮腰,让她能清楚地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容华终于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涨红了一张俏脸,她抬头瞪着竟然在笑的男人,气得嘴巴都歪了,这个男人,竟然学坏了! ☆、088 老太爷 容华正尴尬地想退后,但袁毅却不肯,硬是将她压在自己的身前,他低下头,还欲再吻,裤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电话!”容华见袁毅只是顿了顿,就不管不顾地低头来吻自己,气得又踩了他一脚,然后喊了一声。 袁毅心头微火,不过是因为这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的电话。这么久才能重新一亲芳泽的痛苦,别人能理解吗? 他在容华的瞪视下乖乖拿出了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小刘的字样,便只得接了起来:“什么事。” 那一边,全然不知破坏了自家老大“性”致的小刘几乎要手舞足蹈,他高兴地说道:“老大老大,将军通知您了吗?朝鲜半岛的任务归您了!明天授令文书就要下达了!大少爷要您立马赶去做交接工作。”小刘其实知道自己这样高兴是不对的,因为这任务本该是袁绍的,但不知怎么回事,将军却把它给了自家老大。 果然,大哥不会让自己与容华待在一块太久。袁毅听完小刘的话以后,就冷哼了一声,眉眼阴沉,他只应了一声便挂下了电话。 “你去军部吧,我去给妈妈买衣服。”小刘的声音很响,容华自然听到了。 “和我一起去。”袁毅终于松开了她的小蛮腰,改为握住了她的肩头,他揽着她,低头柔声说着:“今天爸爸不在军部,如果你想去,是最好的机会。” 袁烨将容华看得很紧,当然不可能允许容华去军部这种他认为很危险的地方,可是袁毅却觉得,以容华不服输的个性,加上永远不会少的好奇心,她早晚都是要暴露在人前的,还不如此刻就满足了她,省得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参观了军部。 不得不说,他的确猜中了容华的心意。听到可以参观军部,女孩就笑弯了眼睛,一双美眸轻轻闪动,彷如两弯月牙。 但随后,她又犹豫起来,抿着小嘴儿沉默了一秒钟,然后说道:“可爸爸知道了,会很生气的。再说那里的确不安全,大哥说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容华总是很自信,可这不代表她不知天高地厚,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身手在军部的人面前恐怕是上不得台面的。 “我陪着你。”袁毅将女孩搂紧,这样说道。他将狙击枪拆开放好,两人就一同下了大楼,驱车前往军部。 袁毅也明白军部对容华来说并不安全,但以容华的性子,只要一旦有入部资格,她就绝不会放过。既然早晚都是要来军部的,那早来一刻,也没什么差别。再说,有自己在身边一刻不离地看护着,量洪国瑞和洛信德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的他们绝不会愿意对上袁将军的疯狂报复。 军部大楼高耸入云,占地面积极其广阔,防卫程度也极高,四个装满高科技仪器的现代化塔楼分别站立在大楼不远处的四个角落,保卫着军部安全。 袁毅带着容华在大门口就停下了车,其实以他袁家二少的身份,他的车子是可以通过第一层关卡的,但为了容华的安全起见,他决定在大门口等人到了才下车。 “我想,只要我一踏进这里,不出三分钟,爸爸就要给我打电话了,说不定会吼我一顿。”容华看着面前威严壮丽的军部大楼,兴奋的同时,也不禁心有戚戚然。 “我想是的。”袁毅觉得,会接到电话的人,应该是自己。 不过十几秒钟,袁烨的手下小王就带着十个身穿军装,手握步枪的男人跑了出来,小刘也紧跟其后。小王是接到了袁毅的电话,说是大小姐要来军部,才匆匆赶过来的,他看着坐在车子里的女孩,简直想要跪下来大喊三声苍天啊!大小姐,将军不是说了吗,不准您接触军部!您怎么偏偏不听话呢! 容华看着小王那谴责的苦逼眼神,干巴巴地笑了笑。 “王叔,你跟爸爸说了?”容华在十个军人的包围下下了车,引来门口几十名守卫兵的注目礼。 “属下不得不向将军报告。您知道,将军并不乐意见到您来军部。”小王咽下了一句话,那就是“如果我不提前给将军报备,到时候惨不忍睹的人就是我了!” “……爸爸怎么说?”容华的额头挂下黑线,她抱住袁毅的手臂,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军部,一共通过了十五个关卡才顺利进入了大楼内部。 “让您在这里小心跟着二少爷。”小王顿了顿,扭头看着女孩俏丽的容颜,颇有些高兴地说道:“将军还让您回家后小心您的屁屁……”小王的年龄只比袁烨小几岁,所以说这话,倒也不放肆,甚至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别样宠溺。 “王叔!”容华恼羞成怒地低叫了一声,幸亏身边的十个护卫她的特种兵都不苟言笑,听到小王的话,也没有半点反应,不然她一定会羞恼得满脸通红!她恶狠狠地瞪了咧着嘴笑得很欢的小刘一眼,然后委委屈屈地摇晃了一下袁毅的手臂。 袁毅会意,冷眼一扫,小刘顿时收起笑脸,开始装深沉。 军部大楼的内部与容华想象中的有那么一点相似,充满金属质感,四周铜墙铁壁,好像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而事实上,这层层严格的关卡的确可以让苍蝇都进不来。 一楼走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坐上电梯进入三楼,才有了几个军人,他们穿梭来往,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很有气势,这样的气氛让容华喜欢得不得了,心想,就算晚上回去被爸爸打屁屁也值得了! 袁绍已经进入了军部,但因为资历少,所以办公室只在三楼。但这只是暂时的,明天他的办公室就会移往九楼,因为他将接受一个A级任务——朝鲜半岛军事情况防卫控制任务。 军部大楼共有三十三层,越往上,地位就越高,顶楼作勘探观察、防守反攻等用处,所以袁烨、洪国瑞和洛信德三人的办公室在三十二层,三十一层是军部委员会的开会地点,许多重要会议都在这里举行。袁绍等军部委员会的人则是在三十层,其余未进入军部委员会的军部成员则一般按照军衔高低排列办公室。 “王大校!”迎面走来两名军人,他们见到小王便跑上来行了军礼,又看清了处于众人中心的袁二少,就又恭恭敬敬地喊了他。 “你们怎么跑下来了?”小王随口问了一句,明显没有多讲的意思,他谨记袁烨的话,绝不能让大小姐受到一丝伤害,哪怕只是惊吓。 “我们这不是听说二少爷得了任务,特地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其中一个军人看起来和小王是挺熟悉的,所以说话也不是特别刻板,他朝着袁毅友好地笑了笑。 袁毅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而且面前两人的能力也不错,他就点了点头,让两人一同进他的办公室。 一进入袁毅的办公室,容华就看见五六个人正围在一张桌子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朝鲜半岛的军情。 因为袁绍时常和她讲朝鲜半岛的事情,所以她也算是略懂一二,现在听这些人的话,就觉得他们好像还是门外汉。不过她也没有多嘴说什么,只是由着袁毅把自己安排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又让人端来了橙汁还有点心。 “我去整理大哥留下来的东西,好准备接下明日的正式文书。”袁毅检查了手中这瓶橙汁的封口,打开后倒入杯中自己先喝了一口,确定没事才又给女孩倒了一杯子。 “哦。”容华乖乖点头,拍拍身边的位子,让小王一起坐下来。 小王算是看着容华长大的,所以对她也宠得紧,坐下来后,就张罗着给容华拆开小点心的包装。有了前面袁毅的榜样,小王也每次都自己吃一点,觉得没事才敢给容华。 袁毅走过去的时候,他就见自己的几个手下通通那眼角好奇地看着容华,便挑眉道:“看什么?” “老大,那是大小姐吗?”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最先忍不住,他的性子从来都这样,直来直去,心里憋不住话。不过为了给容华留点面子,他体贴地压低了声音。 除了小刘,其他几个人都呈现一副“惊恐”状,真是太神奇了,老大竟然会跟人解释自己要做什么,还这么和颜悦色!还开瓶盖!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老大伺候人!他们虽然早就从小刘那里听了一些这种事情,可真的见到,还是觉得视觉冲击很大! 袁毅默认下来,拿过电脑,翻看了起来。 小刘站在一旁得意地抖眉毛,低声对那大块头说道:“老大就是老大,对咱们永远都惜字如金。哦对了,你们输了,快,给钱!” 大块头苦哈哈地哼了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百元大钞,塞进了小刘的口袋里,另外几个人也照做。原来,在袁毅来之前,小刘就和他们打了个赌,说等下他们会看到一个极为温柔的老大。这些跟了袁毅不少时日的人自然不信,就跳进了小刘的圈套里。 袁毅虽然在看电脑,可是身边人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他还是可以容忍的。 对于朝鲜半岛的事情,袁绍其实已经做了许多战术分析,就连方案都有四个,短期与长期,紧急应用和后期部署,都是一清二楚,可以说,如果半岛出现什么变化,袁绍只需一声令下,大部分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袁毅从来不怀疑他大哥的能力,看着电脑中这些毫不遮掩的完整的分析与方案,他微微皱了皱眉。大哥几乎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可是因为父亲的话,却只得放手转给了自己。并且,即使不悦,大哥也没有随便交接,反而将全部成果都拿了出来。 胸口好像被一块石头压着,袁毅有点透不过气来,他知道,大哥在实践那句话——除了楚楚,他什么都可以让给自己。然而,袁毅要的,就只有楚楚。 “啪——”一声,袁毅将笔记本的盖子合上,办公室内顿时鸦雀无声,他的手下都惊疑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惹了老大不高兴。 “二哥?”容华正和小王聊得高兴,她喜欢听他说的一些发生在军部的趣事儿,正入迷呢,却听前面传来一声不小的响动,便抬头望了过去。 见袁毅面沉如水,她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其实袁毅的表情一般都是这样阴沉的,可容华还是可以判断出来,他此时是不是在生气。 “我在。”袁毅盖下笔记本后,就在想事情,突然听到容华的喊声,就回过了头,他快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是无聊了吗?我陪你出去走走,这层楼西侧有一个军火库,我带你去看看崭新的SVD。” “好。”容华其实是想问他刚刚怎么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袁毅吩咐小刘把资料弄好,然后打份报告给上面的人,表示自己已经亲自来完成交接了。随后,他和小王两人就带着容华去了军火库,身后的十名特种兵当然紧跟而上。 袁毅等人一离开,小刘就被兄弟们压在了桌子上,一个男人极为猥琐地摸了摸小刘的侧脸,嗲声嗲气地问道:“快说说,大小姐和老大,是不是那啥?老大对她真是太体贴了!” “薄伏!给老子起来!你想压坏老子的子孙根啊!”小刘被薄伏压在身下,顿时面红耳赤。薄伏平日里就喜欢装女人的口气说话,虽说这只是他的小癖好,可是小刘还是瞬间有一种被人妖压了的毁三观的觉悟! “哦?那你应该早点找女人把精子送出去,以后就不用担心那东西废了。”薄伏呵呵笑,又问了一遍:“快说快说,老大和大小姐成了?那将军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不过老大是很喜欢大小姐的。陈行,给老子把薄伏拖走!”小刘背部落在桌边上,觉得自己的后腰都快散架了! 陈行就是那个大块头,他和其他兄弟一起哈哈笑了笑,然后转身各回各处,各杀各猪。 军火库就在走廊尽头,两名士兵在门口抱枪站岗,见众人过来,便上前阻拦。 “里面有人?”小王见这两人的架势,便问了一句。 “大校,洛中将正在里面,他说暂时不让人进入。”士兵说话生硬,看来是洛信德的手下,极维护他们少爷。 “哦?洛大少爷从青海回来了?”小王不以为意,他对袁毅说道:“二少爷,我们看来得等一等了,不过或许大小姐可以去将军的办公室,那里有不少将军的收藏。” 袁毅对于洛信德正在军火库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表示,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听了小王的建议,便侧头对容华说道:“想去父亲那里吗?我记得父亲办公室有一把PSG—1,很精密,高命中率的狙击步枪。” 小王听了,嘴巴一歪,无语凝咽,二少爷,您真是专冲着最贵的枪去啊!不过好在,将军对大小姐从来都很慷慨,一把枪而已,还是可以任她玩的。 “可以吗?”容华看向小王,见他点头,就同意了下来,她其实也很想去参观一下父亲工作的地方,那可是她一直向往,却一直被父亲拒绝带去的地方。 几人离开没多久,军火库的大门就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长相极为妖孽的男人,细长的凤眼,浅薄的嘴唇,还有那轻轻一挑便得万种风情的双眉。他穿着白色的军装,胸前没有挂一个勋章,连代表军衔的东西都没有,可是整个军部的人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二十八岁的空军中将洛锦庭——空军上将洛信德独子。 洛锦庭抚了抚额前的黑发,对身侧一同走出来的男人说道:“卫善,刚才在外面的,是楚容华?”他们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外面人的对话,不过并没有互相见到面。 被问的男人已是中年,他的两鬓发白,但看起来很有精神,对于少爷的问话,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少爷,让王大校称为大小姐的人,恐怕的确只有楚容华一人。”此人名叫吕卫善,是现任吕家家主,他们吕家附属于洛家,这一次洛少回京,他自然要跟随左右。 “楚容华……。”洛锦庭眯起一双凤眼,他看着早已无人的走廊,淡淡地笑了笑,好看得令人无法直视。 袁烨的办公室里,的确如小王所说,有不少收藏,容华对其中几把手枪更是爱不释手,末了,她还打电话给父亲,要求把那把珍藏版的沙漠之鹰带走,袁烨在电话里听了,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还是在宝贝女儿的软磨硬泡中割爱了。 这小丫头,不听话跑去了军部,现在竟然还来问自己讨要手枪?一定是自己太宠着她了,让她这般无法无天。袁烨挂下电话,摇着头就腹诽了一番,但转念一想,他又哈哈笑了起来,这样无法无天的女儿,却正是自己宠出来的,他想着,竟有些自豪。 袁毅带着容华几乎将整个军部中,属于袁烨的地盘都逛了个遍,特别是一些枪械训练场,容华待在里面就舍不得走,玩遍了所有的枪械才心满意足。小王见大小姐高兴,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容华想到自己一整天都玩得挺疯,不禁开始心慌。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有些担心如果大哥此时在家,她又该如何解释她今日的去向。 在猜疑不定中,容华跟着袁毅走进了大门,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发现大厅里只有柳芸和袁烨两人,心头刚刚松口气,就见柳芸扑了过来。 “妈,你的衣服。”容华以为母亲这么激动是为了她想要的衣服,便忙伸出手将三个袋子递给了她。 柳芸拿过衣服却只是放在一边,她看了看袁毅,有些为难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女儿拖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 “妈,你怎么了?”容华被拉到一边,见母亲面色不太对劲,便担心地问道。 “楚楚,你和小绍交往的事情,怎么不告诉妈妈?”柳芸整理了一下思绪,先问了这个。 容华心口一跳,没想到母亲还是知道了,随即,她的俏脸就涨得通红,吱吱唔唔地就是不肯说句话来。让她怎么说,说她酒后乱性,强奸了还是处男的大哥,所以他们就在一起了?!这样荒唐又丢人的事情,她可说不出口! 柳芸见容华这般羞涩,也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她想,女儿脸皮太薄也不是件好事啊。 不再追究这事,柳芸拉住容华的小手说道:“楚楚,你确定要和小绍结婚吗?” “嗯。”容华微微点头,那声音比蚊子地嗡嗡声还小,可见她已经羞得想遁地了。容华总是这样,面对家人,她的心态就特别小女人,很容易就脸红羞怯。可对着外人的时候,那脸皮就比城墙还厚了。 柳芸听了,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叹了出来,容华见此,心中一紧,以为柳芸不高兴,便忐忑地问道:“妈,你不希望我和大哥结婚吗?” “不、当然不是了。”柳芸发现女儿误会了,忙说道:“楚楚以后结婚了,还会和妈妈住在一起,妈妈很高兴。”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袁毅的事情,估计女儿自己也是左右为难,毕竟喜欢她的另一个人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她二哥,拒绝与回避起来都很难。 “楚楚,你大哥到现在都没回来呢,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回家吧。”柳芸刚才就给袁绍打过电话了,只是袁绍说他在本家,今晚不回来了。她一听,就觉得自责,以为长子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她的气。 “大哥去哪儿了?他今天也没在军部。”容华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道。 柳芸微微有些尴尬,她说道:“今天早上你爸爸他有点冲动,打了你大哥,小绍的脸估计没法见人,所以没去军部吧。” “爸爸?!”容华愣了愣,然后低叫起来,她不高兴地看向正在翻阅报纸的男人,皱了皱小鼻子。 “你爸爸已经很自责了,楚楚你快打个电话给小绍,让他回来吧。”柳芸也打过电话让袁绍回家,可袁绍不同意。 “好。”容华点点头,打通了打电话,不过没等她说一个字,对面就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很好听,让人听着很舒服。 “带上换洗衣物来本家,我在这里等你。”袁绍就好像知道容华会打电话给他似的,一瞬间就接起了电话,又或者是,他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手机,等待她的电话。 容华愣了几秒,看了柳芸一眼,“嗯”了一声。 她挂下电话后说道:“大哥让我去本家,他还是要在本家过夜。”说完,她突然红了脸,因为她发现,自己刚才那句话,分明就在表示——她早已和袁绍同床共枕!幸亏柳芸还沉浸在自责与忧虑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小绍一定还在生气,楚楚,怎么办啊?”柳芸蹙起秀眉,看得容华心里一阵不舍。她忙拍拍胸脯表示等下她就去哄大哥开心。 袁烨自然不放心女儿一个人深夜赶去本家,但想到自己有愧于长子,便还是顺了他的心,亲自开车送女儿去了本家。 路上,袁烨忖度一番后,问道:“楚楚,你喜欢小绍吗?” 在父亲面前,总是不如在母亲面前的,听他这样问,容华呼吸都断了几秒钟,她扭头看向窗外的黑夜,憋了半响,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这表现,袁烨就知道女儿没有说谎,他在心底微微叹气,为袁毅可惜了一把,但他还是觉得,女儿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女儿幸福,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你喜欢就好。”袁烨伸出右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脑勺,并不轻柔的声音在这微风吹拂的夜里,却让人觉得温馨满满。这就是她楚容华的父亲,他那样高大,如神一般可以顶天立地,却对自己的女儿毫不吝啬地展现出没有限度的宠爱。 袁氏本家与柳家一样,坐落在群山之下,景色秀美,山花四季争艳,是颐养天年的好去处,袁烨常常说,等他老了就回本家去,与爱妻一道,闲看日出日落,怡赏春华秋实。 现已是入夜几分,袁烨却只是将容华放入了袁家本家后,就驱车回了别墅,只因他不想劳师动众。他到底是袁家人心悦诚服的家主,若是家主回了本家,肯定要惊动全家上下的人,到时候免不了一番折腾,累了袁烨也累了大家。 将容华接进府宅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名叫袁咏,是袁家的大管家,本是袁家旁系,但因他祖父是跟在老太爷身边的人,加上自己也挺有本事,所以得了提拔坐上了大管家的位子。 与袁家其他下人不同,袁咏对容华很是恭敬,从不轻慢分毫,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孩或许在老太爷眼里什么都不是,可在老爷和大少爷眼中,却是如珠如宝。就像他的祖父忠于老太爷一样,他同样也忠于大少爷,所以大少爷看重的人,他绝不会怠慢。 “大小姐,大少爷就在东苑等您。”袁咏提着灯笼,弯腰下恭谨地说道:“只是老太爷这会儿还没睡下,您看,是不是去请个安?” “……好。”容华双眉抖动,心里这么凄苦,她不想见老太爷啊,她宁愿见外祖母,都不想见这个祖父!倒不是老太爷对她如何差,只是老太爷看着自己的眼神平静地可怕,她每次被盯着就如坐针毡,还不如去看外祖母冷淡的目光算了…… 袁咏见此,微微一笑,宽慰道:“大小姐别担心,老太爷对您可没有恶意的。您要是真怕,那我就去把大少爷请来?” “不、不用了,我才不怕呢。”容华撇撇嘴,心道,不就是个小老头儿嘛,她才不怕!皱皱小鼻子,她握住了小拳头,准备英勇前行! 容华这样的表现被全数收进了袁绍的眼里,他站在梧桐树下,遥望那抹纤细的倩影,觉得心底什么烦闷的情绪都被悄悄挥散了。 这就是他爱着的女人,是个矛盾的统一体,她那样脆弱,惹人怜爱,却也极为坚强,永远不缺乏战胜一切的勇气。她有时会退缩,却能够在关键时刻出人意料地屹立不倒。她温柔俏丽,可爱天真,纯洁烂漫,对在乎的人好到了骨子里,总是掏心掏肺。她也会无理取闹,任性调皮,对自己的敌人毫不留情,坚决抹杀。 这样的女人,就是他深深爱着的女人。 女孩已经哆嗦着双脚朝着前方走了两步,袁绍终于在此时低声笑了起来,却不想,竟然吓到了他的宝贝女孩。 “谁!”听到声响,容华一瞬间就扭过了头去,那霎时迸发的杀意与警惕,让袁咏吓了一跳,而袁绍则是心疼了一番,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刺杀,他的女孩绝不会如此敏感。 “是我,别怕。”袁绍从树下走出来,一身灰白的练功服,干净利落。苍白的月光下,容华看清了他脸上,淡淡的五道红痕,那应该就是爸爸早上留下的吧。 “大哥,你躲在树下干什么,存心吓唬楚楚!”容华只是看了他的脸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仔细地盯着男人明亮的双眼。她绝口不提他的脸,只是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昂起了纤细的下巴。 “是大哥的错。”袁绍低下头,轻轻地抚摸女孩柔软的乌发,随后他牵起了她的小手,两人十指紧扣,相视而笑。 袁咏在后面瞧着,也跟着无声地笑了笑,他早就觉得大少爷和大小姐之间有那么点事儿,今天总算是猜准了,说真的,这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别提多般配了,只是,他也摸不准老太爷到底同不同意,毕竟老太爷对大小姐,向来看不进眼。 不过这种事情,袁咏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虑了,大少爷那么厉害,他会搞定一切的。 袁绍因为脸上受伤的事情没有去军部,而是远程控制了一下,将该交出去的,不必交出去的东西都给了袁毅,然后就一整天都窝在了本家修炼内劲。老太爷为了袁绍脸上的伤,还把袁烨给狠狠数落了一顿,只可惜袁烨自己没有听见。 老太爷名叫袁赋,在袁家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素来不苟言笑,见谁都是一张冷面孔,唯独对着他的嫡孙,才会有点笑容。这一点倒是和艾思恩相似,只是艾思恩是对她的袁林小子亲切。 袁烨没猜准,其实在正厅里,一家子的直系长辈都在了,或坐或站的有十几个人,就算他进门来,也不会惊扰了谁。 老太爷早已安坐在主位上,一身用金丝线绣着巨蟒的黑色长袍盖在他身上,看起来气势非凡,哪怕是他鬓角花白的头发,都无法令他的这份气场减低分毫。 他的妻子武双双也坐在一边,穿着灰蓝色的旗袍,领口包着一圈金线,端的是高贵美丽。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见容华走进门,就起身走下了木阶。 她执起女孩的小手,亲切地说道:“奶奶都有半年没见我的乖孙了,你们瞧瞧,是不是又标致了许多?”武双双从小就喜欢容华,因为容华长得娇俏,心地也好,比家里一些长期玩弄权术的子弟可要真诚可爱多了。 能来正厅的,都是袁家直系,就连与袁绍同辈的人,都没几个有资格来。所以围在这里的,大多是几位叔伯姑婶。因为袁烨没有亲兄弟,所以这些叔伯也都是堂的。 几位婶婶听了老夫人的话,纷纷应和着夸奖起来,一个比一个夸得厉害。容华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夸自己,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只是乖乖地站在武双双的身边,浅笑着听他们讲话。 这时候,坐在主位上的老太爷淡淡地哼了一声,屋子里顿时就没了多余的声响,可见他在家里的威望有多高。 “别怕,你爷爷就是纸老虎。”武双双知道楚楚从小就怕自家丈夫,所以捏着女孩软嫩的小手宽慰道。 容华点点头,朝着温柔的祖母吐了吐小舌头。 “容华给爷爷请安。”容华被武双双轻轻推了推,她就顺势走上前,以古时的礼仪道了一声万福。 老太爷对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场面有些冷,不过容华也不是特别在意,因为这种情形她每年都会碰到。不过她还是很不理解,自己也没做什么可恶的事情,为什么艾思恩外祖母和爷爷都不喜欢她呢?随即,她又释然了,她不可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不是吗? 武双双又偷偷跟容华说了许多好话,大意就是让容华别在意老太爷的话。容华乖乖点头,然后跟着袁绍一同去了他的院子。 袁家大宅的分布很清晰,分外内外院,外院是部分有资历,有实力的旁系所住,内院则是直系所住。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和夫人都住在北面的主屋里,东苑是专门给袁家直系少爷住的,一个人一个院落,每一排有五六个房间成一个小院落,成婚以后,妻子也可以住在里面,直系叔婶都住在那。西苑则是给未出阁的小姐住,容华在那里也有自己的房间,每次去住,柳芸都会陪着去。 刚刚走进东苑,迎面而来的就是几个与袁绍同辈的直系少爷的笑脸。 “容华,好久不见了,长得越发漂亮了。”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笑呵呵地对容华说道,这人叫袁瑜,是袁家直系大少爷,比袁绍大六岁,是老太爷二哥的长孙。袁绍在袁家的排名是老六。 “堂哥好。”容华其实并不记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名字也记不起来,不过反正是堂哥就是了。 几个堂哥堂嫂都上来说了几句话便各回各院了,他们见袁绍一直拉着容华的小手不放,就互相心照不宣了,不久以后,恐怕就要叫容华为六少夫人而不是堂妹了。 袁绍的院子口放了一块假山石,上面什么都没有刻,连个“六”字都没有。但大家都能知道,这是六少爷的院子,老太爷亲定的下任家主。 “大哥,你的院子都不取名字?”容华在袁家的院子就取了名字,叫“听风居”,倒不是她自己取的,而是住下来之前就有了,大概是很久以前的直系小姐取的。 “原本叫无风斋,我不喜欢,就让人搬走了。”袁绍不用多说,容华就明白了过来,她的院子叫“听风居”,所以袁绍就不允许自己的叫无风斋。 这男人竟然忌讳起了这种东西来,真是应了那一句——恋爱中的人总是会变傻。容华这么一思考,又想到自己可能也变傻了,不禁郁闷了起来。 “那如今,就叫藏风居,如何?”袁绍见女孩在出神,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然后说道:“明天我就让人来刻上,再在这里弄个秋千,好吗?” “秋千?”容华脑子终于转了个弯,撇嘴抗议道:“我才不要来这里住,天天给爷爷请安,我会胃痛的!” “呵呵,调皮。”袁绍不以为意,又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揽着她的双肩就走了进去。 袁绍的房间东西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精品,可见老太爷对他,的确是好极了。 袁绍放下容华的包包,就把她拉到了床上,他压着女孩的身体躺了下来。 “大哥,那个,今天早上,你和爸吵架了?”因为柳芸没有和容华说清楚早上的事情,所以她只以为是为了半岛的事情,袁绍和袁烨吵架了。 “没。”袁绍只字不提早上的事情,哪怕他的脸还带着一些红痕。他的大手环抱着容华的后背,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细碎的呻吟慢慢传出床边的窗户,房外月色朦胧,房内春色旖旎。 ☆、089 去你妹夫的妇唱夫随 苍白的月光下,隐隐约约的虫鸣声中,那依山而建的袁家大宅连绵了数里,房屋建筑群之广阔,实为京城众家族之最。袁家在京城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这座大宅从袁家人出现开始就已建成,不曾拆除一分,不曾扩建一毫。除了袁家人,旁人根本无法得知,他们袁家百年之前到底是何种面貌,更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又为何来到京城。 穿着灰蓝色旗袍的老妇人倚靠在木质的窗户边,她那已经发皱的五指攀附着深红色的窗棂,平淡柔和的目光望向了远方。 岁月变迁,这个女人已不复当年的绝色姿容,可她的丈夫却依然爱她至深,两人夫妻情深,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与依然风华绝代的柳夫人艾思恩相比,她的确显得更为苍老,但她的心境反而比艾思恩要平和。 “夜风正猛,还不关上?”坐在书案后面,拿着一支湖笔,不急不缓地在白纸上写着什么,他没有抬头,声音浅淡,甚至带着些许愠怒。 武双双听了,只是抿着小嘴笑了笑,她的丈夫她了解,这人总爱如此恶声恶气地表达他的关心,好像见不得人家感激他似的。 她关上窗户,走到了自家丈夫身边,温言道:“夜深了,洗洗手便歇息吧。” “好。”对于夫人的要求,只要不是不合规矩,袁赋都会愿意照做,这一点,袁毅倒是随了他的性子。若说要有什么不同的,那或许就是袁毅青出于蓝了,只要对容华无害,他便无条件惯宠着。 武双双叫来了下人,让袁赋洗了手,两人就相携躺到了床上去。 良久,袁赋睁开了清明的双眼,他侧头问道:“怎么还不睡?”妻子的呼吸不规律,他就知道武双双还没睡着。 武双双也睁开了眼睛,她叹口气,侧过身窝进了丈夫的怀里,低声说道:“老爷,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楚楚呢?她多可爱,多孝顺啊。就算这孩子没流着咱们袁家的血,可好歹也喊了我们十多年的爷爷奶奶啊,你对她太冷淡了,她这么多年一个字都没抱怨过,可心里又该多难过?” 袁赋没有答话,一直沉默地皱着眉看着头顶的床帐,直到武双双都以为丈夫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出了声:“小绍背负着复兴咱们袁家的使命,可容华她却是楚氏叛徒的女儿,他和容华在一起,不妥。” “背叛楚家的事情,是楚楚父亲做的,又不是楚楚。”武双双不听这样的理由,她皱眉道:“再说,这和复兴我族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要小绍娶一个能助他成功的女人?这和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你急什么?”袁赋轻骂了一声,带口气很纵容,他揽过妻子的肩膀,拍了拍,说道“以小绍的本事,带着我们袁氏一族重回南海四岛绝不是问题,当然不需要任何女人来帮衬!只是容华,却绝不是咱们袁家少夫人的好选择,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身份。” “难道除了叛徒之女,楚楚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袁赋说漏了嘴,武双双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不过她的丈夫却不愿意再多说这个。 “十几年前,四大家族之首的楚家是何等的风光,他们一族昌盛数千年,却因为容华父亲的背叛,综合实力骤降,竟是屈居第二了。你说,楚家人对她会不会恨之入骨?这样的人和小绍成婚,对他将来要做的事情有害无益。若期间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如何去见袁家的列祖列宗?而且,我也没有不喜欢她,只是不希望她和小绍成亲罢了,哪怕是和小毅成婚,我也是不会反对的。”最后一句,袁赋不过是随便说说,宽慰夫人的话。他还真不觉得自家的二孙子那种闷油瓶的性子,会主动喜欢上谁…… “可是你也看到了,小绍铁了心要楚楚,你能怎么办?小绍的性子可比你倔,你可别乱来啊。”武双双皱着眉说道。 袁赋眉头抖了抖,终是没有说一个字,他闭上双眼,似乎慢慢进入了梦乡。武双双见丈夫久不回话,心里有些没底,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待武双双熟睡后,袁赋才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朝南的窗户,目光好像穿透了窗户纸,落到了遥远的南海。 “三百年了,我们一族流离失所已有三百年了。有生之年,我能不能看一看岛上的桃花啊……”袁赋长叹一口气,心底竟是无比的沉重。 第二天一早,容华就被袁绍给吻醒了,差点没透不过气来给蹶过去!这丫最近刚刚想到的叫她起床的贱招果然无敌! 容华挣扎着扭动四肢,终于从差点被憋死的噩梦中醒来,她瞪着眼前被放大了的俊脸,心头一火,抬手就捏住了他的鼻子。 “你想憋死我?!”容华大怒,脑子一抽,就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抬起身体也封住了男人的嘴。 袁绍的鼻子被捏住,嘴巴又被小美人给封住,按理来说,也不会好受,不过他内劲深厚,憋个几分钟气绝不是问题,他笑眯眯地看着气鼓鼓的女孩,享受这难得的主动。 见此,容华气急,恶狠狠地瞪了春风得意的男人一眼,然后松开了双手,倒在了松软的枕头上。 袁绍又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双手不规矩地闹了她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穿衣。阳光从窗户中洒了进来,一层灿烂就铺在了男人光裸的后背上,直到白色的衬衫将之掩盖,容华才终于移开了目光。 意识到自己竟然看着一个男人的后背看得出了神,她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见袁绍还在收拾自己,不禁松了口气。这要是被大哥发现了,她的面子还往哪放?! 袁绍转过身的时候,容华也穿上了内衣,白色的肩带下,有一个明显的红痕,他高兴地眯了眯眼睛,这是他昨晚种下的,形状不错。 “楚楚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袁绍收拾停当,便走到床边,俯身给容华拉好她背后的拉链。 “什么说——额、嗯……大哥!色狼!你快点给我拉上拉链!”容华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后背被男人给吻住了,那条湿软的舌头灵活地在她的脊骨上滑动,引得她轻颤不已。她一下子恼羞成怒,骂了一声就扭动着小腰要挣脱他的挑逗。 “呵呵。”袁绍低笑出声,还得容华的俏脸愈发泛红,他将女孩搂进自己的怀中,低下头又啃咬起了她细嫩的脖子,一边问道:“楚楚自己交代,昨天做了什么?” 这几个月下来,袁绍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俨然从一个小处男变成了大色狼,在他的攻势下,容华不由靠在了他身上,几乎要软成一滩水。可现在一听他的问话,女孩心底就一凉,慢慢升起的那点火热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依然酸软的无力感。 “怎么了?嗯?”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袁绍不悦地眯了眯双眼,但很快又松开。他挑起右眉,大手掰过了女孩的脸蛋,假笑道:“快说吧,别等我自己查清楚。” 容华和袁毅的行踪根本没有经过处理,所以她知道,以袁绍的能力若是想知道她和袁毅去了哪里那根本是易如反掌。有时候,她还是挺讨厌男人这种几乎能只手遮天的本事的。 有着一头乌发的女孩可怜兮兮地撇了撇嘴,反身主动抱住了男人的劲腰,带着点讨好地将她昨天的事儿给说了出来,不过她坚决掩盖了袁毅亲吻自己的那一幕。她想,如果自己敢说出来,绝对会下不了床的! 袁绍对女孩的话不置可否,淡淡地挑高了右眉,笑得一派优雅从容,只听他这样说道:“下次别和他出去了,我吃醋。” “……哦。”明明袁绍的笑容很温柔,可容华还是缩了缩脖子,乖乖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吐槽了一句——大哥总喜欢这一套,秋后问罪什么的,太让人无力了! “楚楚最乖了。”袁绍这才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吻了吻女孩还没拉上拉链的光洁后背,然后为她穿好了白裙和红色单鞋。 两人向袁赋和武双双请了早安,又快速用了早餐后就离开了本家。过了一天一夜,袁绍的脸也终于可以见人了。 因为一下子失去了朝鲜半岛的任务,袁绍就空了下来。他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接下来几个月他可以轻松很多,不必日夜劳累。 回到家中,袁绍就被袁烨给叫进了书房,所以负责送容华去学校的任务就落在了……柳芸身上。这可是袁绍亲自指定的,不给另外两只狼一点靠近楚楚的机会。 袁毅对此不是特别在意,反正就算他想送,估计容华也不会答应,除非她有被袁绍抓住打一顿的觉悟。不过袁林却是气歪了鼻子,他昨天一天都留在公司,工作到今天凌晨三点半才歇下,连澡都没有好好洗,只睡了三个小时就匆忙回了家。他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送楚容华这女人去学校! 袁林深吸一口气,看着家里唯二的两个女人手拉手走出了门,一拳头砸在了沙发背上。 袁毅见此,只是淡淡地看了小弟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家,去军部熟悉新任务了。 袁绍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袁林一瞧,就觉得大概是父亲难得地说了些什么好话。昨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细细想来,觉得大哥的确应该委屈(绍:委屈你全家!林:我全家是委屈,大哥!绍:……)。毕竟与自己和二哥的待遇相比,父母对大哥的确过于忽视了。但是—— 谁让这货天生强悍,早熟自立不说,还很受老太爷看重,从小就给予诸多特殊待遇。二十几年下来,与父母生疏一点,也是应该的。 如此吐槽了一番后,袁林就见大哥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他在沙发上做了下来,悠哉地拿起了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袁林正要问他怎么如此清闲,就听袁烨这样说道:“小绍,你当真要去学校做教官?军部和学校两边忙,我担心你受不住。”若是以前,袁烨不可能会说这一番话,但自从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好好关心过长子,这一份愧疚一出现,袁烨就希望能弥补起来了。 “父亲不必担心,儿子会妥善处理。”袁绍其实对于父母这样的改变觉得有些变扭,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好。”袁烨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就出了大门,这两天钱塘的军区出了点问题,他还在想到底派谁去处理比较妥当,毕竟钱塘军区是他的地盘,绝不能让别的势力踏入一步。 袁烨一走,袁林就跳了脚,他瞪眼道:“什么学校?你要去楚楚学校做教官?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从没说过!”他更想说的是,他该死的为什么会没有得到风声!他安排在学校里的人都是吃SHI的吗?! “小弟,你的手段还是不够纯熟。你安排在学校的人,以为我会不知道?”袁绍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那唇边带着的优雅笑容,看得袁林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踹几脚! 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没发现的,少爷我的人多着呢! 袁林想到这里,便得瑟了起来,他很快平复了惊讶和怒气,慢悠悠地抚平衣袖,然后坐了下来。两兄弟对面而坐,如出一辙的傲慢表情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没第三个人看到。 “大哥可真是上心,楚楚只是去离家不到三十分钟车程的学校罢了,又不是远渡重洋,你有必要跟着去那做教官吗?或者说,唤作‘保姆’更加贴切一点。而且,我记得,大哥可是中将军衔,我能否认为,大哥将是华夏国第一军校有史以来,军衔最高的教官?嗯?” “为什么不呢?”袁绍优雅一笑,狐狸本色尽显,他的功力自然要比年纪十五岁的袁林身后,一点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四两拨千斤地说道:“如果小弟没有被那些洋文化给塞满本来容量就不够多的脑子,你就该知道一个词——妇唱夫随。我的未婚妻一个人去了学校,我当然也要跟着去才好。” 对于大哥毒辣犀利的说法,袁林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淡定,他腹中早已打好草稿,准备干净利落地给予漂亮的回击,却不想,未婚妻三个字让涉世未深,不比袁绍老谋深算的他炸了毛! “去你妹夫的妇唱夫随!你这纯粹是胡扯!谁是你未婚妻?!别自作多情!”袁林抛弃了一切贵族礼仪,噌一声就跳了起来,这时候要是艾思恩看见了,一定会痛心地抚额,坚决不承认这是自己的乖孙! “你激动什么?”袁绍这一回连看都不看袁林一眼,专注地盯着报纸,好像被里面的什么内容给吸引了似的,嘴里却说道:“我说楚楚是我未婚妻,又不是你,你别激动,让人误会了,我找谁哭?” 袁林先是被这听似无厘头的话给弄得呆了呆,随即他就在嘴里回味了一遍刚才自己说的话,霎那间风云变幻,他的脸色从白变成了红,由红转成了黑…… 不管两兄弟在家里如何斗法,容华那一边却是晴空万里,气氛说不出的温馨。母女俩一同坐在车后座,互相说着体己话,柳芸还提及了容华和袁绍之间的情况。 虽然觉得实在羞涩,可是能说的,容华都一一答了。关于她和袁绍的第一次,她则是打死都不肯说! 今天是军校的四个年级一同开学的日子,校门外的车子特别多,别说是将车子开进去了,就连校门外的停车场都望不见。 面对这种情况,她们不得不下车步行进门。 “楚楚,我听说这里男生女生是一起上课的,那你们男女的训练量岂不是相同了?”柳芸是带着袁烨的两个手下一起来的,有两个军人开道,母女俩走得很轻松,一点也不会被其他人不小心撞到。 “对啊。”容华点点头,她知道母亲舍不得自己吃苦,心底阵阵温暖,口中又安慰道:“妈你别担心,我的耐力可强了,再说,我顶着袁家大小姐的身份,哪个教官敢欺负我?还不是我想休息就休息?” “你要肯在训练的时候偷懒休息,那妈妈就真的不用担心了!”柳芸轻哼了一声,然后爱宠地伸出修长的玉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她知道女儿好强的性子,训练自己的时候,再苦再累都不会停下来。真的累惨了的时候,也就跟自家人撒撒娇,诉诉苦罢了,转身她就又会投入到那令人难以想象的艰苦训练当中。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女儿小时候初学空手道时,明明身上都是一块块的青紫,脸上却挂着很满足的笑容。当时她就想,这就是她的女儿,她坚强乐观、积极进取的宝贝女儿。 ☆、090 精英班(修) 说话间,容华已经挽着母亲的手臂走进了校园。一旦进入校门,人就少了许多,不至于摩肩接踵。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道路两旁大树林立,容华的眼神偶尔扫过了那片片斑驳的树影。从这一刻开始,她终于真正地踏入了军校,开始了与军队和武器长达数年的纠葛。而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以此为基石,张开仍显稚嫩的双翼,勇敢地去拥抱属于她楚容华的未来。 这时候,一阵夏末微凉的清风吹来,扬起了女孩白色的裙摆,那随风飞舞的乌发与白裙交织浮动,衬得女孩那一张秀丽清妍的脸蛋愈发明媚动人。 苏康站在远处的大树下,微微眯着双眼,看着他的小妹与身边的贵妇笑得如此开心。晨阳微光下,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步履蹒跚,左摇右晃的小女孩正咯咯笑个不停,她梳着两条羊角辫,匆匆忙忙地朝着自己扑过来…… 容华与柳芸聊了一会儿后,就发现似乎有人在看着她,抬头找去,却发现一个穿着白衬衫,笑容干净温柔的男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柳芸也顺着女儿的视线看了过去,那是个让人看着很舒服的男人,但她看着,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康自然是认得出柳芸的,虽然知道自己的长相与父母有很大不同,但还是紧张了一把。 “苏康!”容华见苏康的眼神似乎有些漂移,不禁举起手挥了挥,对着他喊了一声。 待苏康走近,容华就介绍了起来:“苏康,这是我妈妈。妈,这是我好朋友苏康。” “伯母好。”苏康笑容不变,他朝着柳芸弯了弯腰,如此大礼,倒是将柳芸给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孩子真是太有礼貌了,心里头就对着他多了份欢喜。 “呵呵,苏康是吗?长得可真俊俏。我们楚楚素来任性,一定经常给你添麻烦吧。”柳芸见宝贝女儿嘟了嘟小嘴不乐意,唇边的笑意就更浓了。 “怎么会,楚楚很乖。”苏康也跟着笑了笑,三人说了些话后,柳芸就离开了,她没去李国英那里转转,因为昨晚上她就已经跟李青青嘱咐了许多事情,要她在学校务必看护好容华。 待柳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的尽头,苏康才拍了拍容华的肩膀,低头说道:“我带你去教室。” “嗯?你怎么知道我被分到哪个班了?”容华自己都是今早才知道的消息! 苏康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抓住容华的小手,他多么希望能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小妹香软的小手朝着他们的家走。他还记得,那时候小妹的手胖乎乎的,手背上还带和五个小坑儿,因为那双小手太可爱了,所以他和爸爸都会忍不住去啃几口。 两人并排而行,朝着东边的校区走去。 华夏国第一军校只有一个校区,占地面积极大,甚至在东侧一区接壤了连绵的群山。学校有东西两个分区,东区是S班的人平日生活学习的地方,西区则是A至F班的学生生活的地方。东区和西区隔着一条宽大的林荫道,除了周末上下学,这两边的人不太会碰到一起去。 S班一共分为四个班级,分别是S1、S2、S3、S4这四个班,每个班级的学生都不是固定的。校方以每班五十名的人数来限制班级规模,又根据每学期期末考试中,学生的成绩排名决定其所分班级。换句话说,只有前五十名的学生才有资格成为S1班的人。可想而知,S1班就是S班中的领头班级,所有成绩优异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加上从初中开始便就读军校的学生,一般家里都背景深厚,财势颇大,所以也称S1班为精英班。 S班从不轻易收像容华和吴德(就是酸溜溜)这种直接就读大学部的学生,除非这个学生的成绩特别优异,实力和潜力都得到了校方的首肯。这一次容华的成绩,由于第三场的失利,是不可能被排入S班的,不过好在,她是袁将军的女儿,想进S班,还是容易的。 但为了避免某些流言蜚语,李国英还是将她安排在了S2班,并由衷地希望她能够在此学期的期末考试中,获得前五十名的成绩,继而顺利进入S1班学习。 “苏康,明年你就毕业了吧?准备去哪个军区?”容华知道苏康比自己大两岁,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大学部三年级S1班的学生。 苏康听了这话,不禁失笑,他忍不住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口吻宠溺:“哪是我准备去哪个军区,自然是上面拨下来几个军区,我在里面挑一个了。”其实,这都还是因为苏康的在校成绩实在突出才有的优厚待遇,别的军校毕业生,可是直接被撵去指定军区的,哪还有选择的余地? 容华也听出了苏康的意思,羞答答地抿着小嘴儿笑了笑,然后摸着小鼻子说道:“我这不是新生嘛,还没有常识呢!” “好好。”苏康笑呵呵地点点头,转念一想,便又劝说道:“不过等容华毕业了,你可以自己去挑一个,别是中央军区,那里鱼龙混杂,危险性大,钱塘军区最好,那里可都是袁将军的人。” 容华不答话,只是信步走着,直到看到了教学楼,她才哼唧道:“苏康对军队的事情,倒是了解得很呢。” 苏康失笑道:“我说的只是人尽皆知的,你可别挖苦我。” 见话题已经被自己岔过去,容华便展颜说起了课程的问题。她之所以不答苏康前边的话,只因为她早已想好,只要资格够了,毕业之后就去中央军区,然后再进入军部。 军校的课程分为两种,文化课和军事训练。文化课的课程与大学课程没有很大区别,只是少了专业课。英语、高等数学、计算机技术,甚至是金融学和政治经济学这一类经济方面的科目都要学习,一点也不轻松。大家通常把教文化课的人换做老师,而为学生进行军事训练的,称为教官。 军事训练和文化课一般是穿插进行的,大家也不会觉得太累,但每周一的全天时间都是属于军事训练的,所以很多学生都不喜欢周一。 大学部的一年级S2班的集合点在第二教学楼的303教室。这点苏康一早就确定好了,他熟门熟路地领着女孩走进了第二教学楼的大门。门口几个不是新生的学生见到苏康,纷纷跑了过来,弯腰喊了声学长。 看起来,苏康在众学生心中的地位还不低。 “苏康,想不到你在学校这么受崇拜呢。”进了门,两人就右转上了楼梯,楼道里又下来几个人,他们也对苏康颔了颔首,崇敬的意思很明显。容华发现,他们的眼里甚至带着一点狂热的感觉,好像在楼道里见到苏康,是一件值得夸耀上半年的事情! “受崇拜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苏康笑呵呵地回了话,他看着女孩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心情好得出奇。他近几年来,在校成绩的年级排名都是第一,加上实力突出,又有军功在身,所以学校里许多人都很崇拜他。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从没有像这一回这么高兴。 他想,这大概是全天下做哥哥的人的感觉吧,被妹妹用这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就好像全身都轻飘飘的,会飞一样。 这种眼神,他很喜欢,也很珍视。 “苏康最喜欢谦虚了!”容华吐了吐小舌头,快走了几步跟上苏康的步子。 学校教室很宽敞,五十个学生都坐在里面,还有两三排的空位。这时候时间还早,教室里只有三十几个人,百分之八十是男孩。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优雅地攀谈着,或争锋相对地说着什么。有两个男生甚至撸起袖子准备干架了,他们旁边的人非但没有劝阻,还兴奋地起哄呢。 容华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了这样的画面,不禁在心底感叹了一声:青春啊,你是如此的狂躁。不过——她喜欢狂躁。 容华知道军校有一种挑战制度,这些热血没其他地方散的男孩女孩们一旦碰到什么事情,都喜欢用拳头来解决。这种直白的方式,她的确很喜欢。她并不是不善于争辩,但动嘴和挥拳头要她选,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苏康刚刚带着容华走到门口,一秒钟都没过,就见迎面而来了一把板凳,这是那已经开始动拳头的两名男生不小心扔过来的。 板凳的重量比较大,所以砸在了苏康的脚边,他的军靴和板凳之间就差几厘米。 这一声板凳发出的巨响之下,教室里的人都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看清了苏康的脸时,不少人都抽了口气,现在他们都是知道苏康的,但他们想不通,苏康这等人物,怎么会来大学部一年级的教室,还是S2班的。 刚才那一瞬间,苏康就挡在了容华的跟前,快得连容华都反应不过来。之后她就发现教室里一下子就针落无声了,没多想,她扶着苏康的双臂,从他背后探出了头来。她低头看着板凳,眨了眨双眼,笑道:“很精确的定位。” 苏康笑容不减,听了女孩的话,眼中的冷意也散去了几分,他拍了拍女孩伸在自己手臂附近的脑袋,说道:“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吧,我在走廊尽头的教师休息室等你。”他刚才答应了容华,会陪着她把东区熟悉一下。因为军事训练月的时候,容华他们都是在西区活动,所以她都还不知道东区的餐厅在哪里呢。 “好。”容华乖乖点头,从他的背后钻了出来。这时候,教室里的人才看清楚了女孩的模样,精致的容颜,高高扎起的马尾辫还有白色的长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军校女生。 苏康的笑容一直没有收敛,但冰冷的目光却绕了教室一圈,整得他们再次鸦雀无声后,才将视线锁定在了那两个打架的男生身上,他冷淡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非常需要打一场,那么就去挑战台动手。在那里,你们将得到更多的观众。” “不,学长,我们只是闹着玩的。”其中一个因为愤怒得面红耳赤的蓝衣男生磕磕巴巴地说了这样一句。 与他打架的另一个瘦小一些的白衣男生则轻哼了一声,表情不屑,但也没敢吱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希望等下你们也能够忍住。毕竟,伤及无辜是不对的。”苏康说完,也不看那两人,只是找了一个空位,亲自拉着容华走了进去,将她按坐好后,才转身离开。 容华看着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无力地扯了扯唇,这下好了,不用老师介绍她的身份了,大家已经将她特殊化看待了。她以前不知道苏康在军校的地位,但是今天走了这一遭以后,她就明白,苏康在学校的威望肯定不低。 “喂,你叫什么名字?和苏学长是什么关系?”那个蓝衣的男生走过来,拍了一把容华面前的桌子。他一问,大家就都停下了嘴里的话,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不过他们大部分人都猜测,容华是苏康的女友。 容华微微一笑,正要答话,却听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女生说道:“看你这架势,是今年咱们S2班的三个新生之一吧,你家里背景不小呢,进来咱们这儿可不容易!不过……你家里人都是暴发户吗?上军校竟然连头发都不减短?还穿着裙子呢,你以为你来学校是来骑马踏青的吗?” 越说,她越觉得有道理。她再次将容华看了一遍,敲定了答案似的,用一种鄙夷的口气说道,“看来,你就是别人总说的那种暴发户的女儿了,难怪这么没教养,一点事都不懂,你爸妈只知道把你送进S班级来,却没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常识。”她这样一说,竟然还有几个女生应和着点头起来。 ☆、091 贵族 这黑衣女生态度恶劣,说话夹枪带棒,甚至诋毁自己的父母,容华若能不生气,那才是奇迹。她知道自己没有剪短发的事情定会招人非议,因为很多人都会对于特殊化以及特权待遇感到愤恨和不满。 容华觉得,如果这种的情绪发生在别人身上,她虽然不会接受,却完全可以理解,但S班的人会出现这种情绪,她却觉得无比可笑!S班是什么,公认的贵族班级,既然都是贵族,那么她们这些本身就拥有并且享受着特权的人有什么资格去不满他人的特权?只因为她们无法得到这一项特权,所以就要大骂学校不公吗? 容华沉下眉眼,慢慢将手里的包包放入了课桌的抽屉中。她站起身看着已经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女生,最终将阴沉的目光锁定在了说话的黑衣女生的脸上,操着优雅缓慢的语调,她的唇边拉开了一个讽刺的弧度:“我以为你知道,如果不是经过校方同意,我不可能留着长发来学校就读。更何况,在入校之前,我已经参加过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我没有被教官勒令剪发,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那黑衣女生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容华,又觉得这样走掉不甘心,于是她义愤填膺地骂道:“那凭什么你可以不剪头发?学校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这是前所未闻的!这不公平!”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容华掀唇轻笑,那丝丝嘲讽伴随着流转的眼波传递到了空气中:“如何不公平?有本事你也找学校去这般要求。” “学校怎么可能会答应?!”黑衣女生脱口而出。 “学校不答应你,那就是你自己没本事了,难不成这也要怪我?”容华挑起右眉,冷哼道:“你觉得我不剪头发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那么当你心安理得地享受S班之外的人所没有的特权时,你是不是也该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公平的?我真不知道你是太天真,还是蠢得可以,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想要得到所谓的公平,就要靠自己去抓取,而不是在这边大吼——这不公平。”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黑衣女生被说得一句话都吭不出来,最后,她只能这样吼了一句,声音变得非常尖利,那张脸也慢慢涨红,几乎要成猪肝色。她惶恐地发现,周围不少人都对她露出了讽刺和鄙夷的目光,他们觉得这个新来的女人说得对!这怎么可以! 容华淡淡地哼了,慢慢地坐了下来,交叠双腿,傲慢地昂起下巴看着对方:“顺便一提,我这人其实并不喜欢讲道理,这种文绉绉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十多年,也该腻了。咱们军校生就该有军校生解决问题的方式,比如咱们的拳头,你说对吗?” 包括黑衣女生在内,大家都听出了容华的意思——如果这女生再惹她一次,她就不会再动嘴,直接上拳脚! 这样利落的方式,冷酷的口气,加上一张精致到令人窒息的容颜,容华立马赢得了许多人,主要是男生的欢呼,他们一个个吹着口哨,互相起哄,纷纷心想,这美人真够辣! 这样的欢呼声让黑衣女生的脸变得苍白甚至青紫,她呼吸不稳,几欲昏倒。她从没得过这样的“待遇”,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许婷,咱们先回去坐下吧。”她身边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女生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劝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这个叫许婷的黑衣女生尖叫起来,她甚至甩开了那白T恤女生的手,朝着容华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是许家家主许坤的女儿,是尊贵的千金小姐,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受到这样的侮辱?!她要捏死这个小贱人! 被朋友甩开手的白T恤女孩本想要阻止许婷,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觉得,容华怎么看都不像是贵族圈里的人。 她名叫秦美,是副校长秦河的女儿,秦家在京城可是几大贵族世家之一,地位显赫,她从八岁开始就在贵族圈子里转悠,混得如鱼得水。每一次的舞会、茶会,她都会到场,却从没见过容华,所以由此,她也断定了容华不可能是贵族,至少不会是京城的贵族。 和秦美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大家都选择了观望。这就是贵族,他们从小便被教育,要永远利益至上。即使有时候,他们无法总是做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增加,以及父母孜孜不倦的谆谆教导,他们就会慢慢成长为真正的贵族——自私,冷漠,优雅,偏见,傲慢以及利益至上。 “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你又知道她是谁吗?”独属于酸溜溜的声音在门口出现,众人看去,只见那穿着白衬衫的男人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对许婷的鄙视。 “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插嘴?!”许婷本就恼怒,现在被吴德一大段,更是气恼得跳脚,她大步上前,却被秦美给拉了回来,她朝着秦美喊道:“你干嘛拉着我?!” 秦美呼吸一窒,很想就这么甩开手让这白痴上去,但想到自己的未婚夫——许婷的亲哥许哲,她就忍了下来,她硬是将许婷给扯了回来,低声劝道:“那人是吴德,吴家的人!” 许婷被她一说,心里就转了个圈儿,她虽然不够聪敏机警,但总是带了脑子的,这个吴德她认识,被吴家老爷子逐出家门的吴非的儿子。想到这里,她的鼻子里就重重地喷出了口气,说道:“吴德,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吴德切了一声,绕过许婷,跑到了容华的身边,他用手肘捅了捅容华的手臂,调侃道:“你行啊,第一天就气得同学发了狂!你可要讲究团结友爱啊,别总是祸害人!” “你可以继续说,真的。”容华的笑容稍稍一顿,随即拉开了更深的弧度。 吴德脖子一僵,心里忽然就没了底,他机械地扭过头一瞧,果见一美人傲立在教室门口,冷眼瞪着自己……呜呜呜,不公平,为啥杨淇看着容华的时候就春花灿烂,看着自己就六月飞雪! 杨淇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雪纺衬衫,内搭了白色吊带,下面一条暗红色的长裙拖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神秘又高贵。班里的男人见了,再次吹响了口哨,兴奋地直搓手,今年真是走运了,一下子来了两个大美人! 许婷只觉得一阵香风飘过,就见这红裙美人随意地瞥了自己一眼,随即她觉得全身一冷,后背发凉,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似的。 “小姐,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惹您不快吗?”杨淇并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只是觉得教室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她走到容华身边,温和地问道。 “嘿杨淇!你怎么总是看不到她的本性呢?她不惹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吴德不高兴地撇撇嘴,说话又变得酸溜溜的了。他很希望杨淇能够正眼看他一次,不过这个希望总是落空。 “需要我教你如何闭嘴吗?”杨淇斜了他一眼,让吴德顿时闭上了嘴,倒不是他真的没骨气,只是谁让他偏偏就是喜欢她呢…… 容华已经习惯两人这种相处方式,她轻轻笑了笑,问道:“你也进了这个班?” “是的小姐。只是圣诞节之前,我就必须回去了。”杨淇点了点头,她看着容华的俏脸,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找到小姐,自己却必须在年末之前回国。 容华愣了愣,随即释然一笑,是啊,海克斯娜本来就不属于华夏国,她的确有一天该回过的。她之所以会有一点诧异,只是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杨淇会离开自己,这真是种毫无根据的神奇的感觉。 容华能理解,可吴德却不行!他正喜欢杨淇喜欢得脑子都要发烧了!现在听她竟然要在圣诞节前回国,不禁焦急起来,可现在是在教室里,他也不好意思问,只得先憋着! “但我会回来了,小姐。”杨淇见女孩笑得有些牵强,心底有些高兴,她立马又加了这一句,是的,她当然会回来陪着容华,这是她的使命。 两人的谈话不过十几秒,但许婷已经忍不住了,她觉得高高在上的自己被这三人侮辱了,她们竟然敢这样忽视自己。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要你为刚才的事情向我道歉!”许婷已经被接连的情况弄得失去了原先极度的愤怒,所以也没再想捏死容华,只是要她道歉。但心里对容华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相信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会报复。 她刚刚说完,就觉得全身发冷,如坠冰窖,她抬头一看,只见穿着暗红色半身长裙的女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我可以认为,你刚才说的‘你’,指的是这位尊贵的小姐?”杨淇眯起双眼,不是特别流利,但足够优雅的话语缓缓地从她口中传出。 ☆、092 用生命(请赐予我平底锅,谢谢) “当然!不然你以为——啊——”许婷在贵族圈里,向来是被恭维的那一方,所以无法无天惯了,现在见一个两个人都来忤逆自己,不禁觉得气血上涌,脑子一热,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揪住杨淇的头发。 然而,她根本没有近杨淇身的机会,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就觉得脸上一辣,脑子剧痛,随即身体就整个儿都飞了出去!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右边脸颊疼得都麻木了,隐隐还有鲜血从嘴角留下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声惨叫后,他们才将目光成功地定格在许婷的身上,那肿得跟猪头似的半边脸惨不忍睹,嘴角也跟腊肠一般,留着条条鲜血。 杨淇慢吞吞地收回右手,拿出袖中的丝帕擦了擦纤细的手指,冷冷地看着被秦美扶起来后就全身发抖的许婷,哼道:“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永远都不会有自知之明,分明只是一堆废铁,却硬要当自己是精钢。” 许婷已经从剧烈的痛楚中缓了过来,虽然这时候她已经涕泗横流,满面脏乱,半张猪头脸显得她的眼睛更是小得跟绿豆一样,扶着她的秦美都不愿意扭头去看一眼。许婷是他父亲许坤唯一的女儿,上面又有大哥宠爱,早已养成了自以为是的个性,她哪里吃得下这等侮辱,气得嚎叫起来,与发狂的疯狗无异。 这个样子的她,连秦美都有些害怕,若不是许婷的大哥是自己的未婚夫,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去管她了!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敢对我动手!我要杀了你!啊!我要杀了你!”许婷被杨淇这一巴掌打得脑子都晕得不行,根本无法好好站立,她张牙舞爪,半张脸的横肉随着她四肢的动作甩动起来,这一幕看在男生眼里,简直是惨绝人寰,恶心至极。相信从今以后,这个班里的男生没有一个会愿意娶她。 她没法站稳,却还是要不自量力地往前冲,似乎这样做就可以用双手将杨淇的脸皮给抓下来似的。她这样的疯狂和失态,苦的就是秦美了。秦美死命抱着许婷的腰,感觉到许婷腰上的赘肉,不禁想到,平时看起来挺瘦的,原来这腰这么粗? 容华看着这样的许婷,不禁心口一窒,心底升起了一点复杂的感觉。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自己面前如此叫嚣,这般疯狂的杀念,瞪得通红的眼珠,凌乱没有章法的挥舞的双手,让她看得竟然有些不忍起来。 回想起来,其实除了许婷不该污蔑自己的父母这一点,其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许婷被家人宠得过了点,太以自我为中心了,觉得任何人都不该得到比自己还要好的待遇。 杨淇一直关注着容华,见她微微蹙眉,眼神中流露出了轻微的不忍之色,不禁悄悄捏住了她的小手。 容华被她拉住手,便疑惑地看了过去。 而杨淇却没有看她,只是抬起高傲的下巴,一脸淡漠地看着许婷,冷声道:“想杀我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而我必须说的是,你该庆幸这里是华夏国的京城,而不是英国的伦敦。如果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在伦敦,那么这时候你早已经身首异处。如果你还是一名贵族的话,现在,请保持你的礼仪,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一切举动,都留到课下,我杨淇随时奉陪。还有,别再试图招惹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绝望的味道。”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微微眯起了双眼,透着一点冷冽杀气,显得极为渗人,令人脊骨发凉,定力不好的学生甚至倒退了两步。 容华听得认真,因为她知道,海克斯娜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习惯于深思熟虑,简言多行,现在这么一番长话下来,很明显是说与自己听的。她在告诉自己,心软是没有必要的东西。 因为教室发生了这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加上杨淇的身手奇好,威慑性很高,容华所到之处,众人皆是退步避散。见此,容华在心里抽了一下,拉着杨淇和吴德两人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中坐下。 而许婷也被秦美拉扯着回到了座位上,她已经开始惧怕杨淇,但却始终觉得容华是个没用的需要人保护的花瓶,最多只是嘴皮子厉害罢了。 她恨得全身发抖,深吸一口气,隐晦地用怨毒的眼神看了容华一眼,盘算着只要这个贱人一落单,就立刻下手,绝不让她多活!许婷是女人,可她也是许家的女人,杀人这种事情没有亲自干过,却也指使过不少。 至于秦美,则是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容华和杨淇一眼,她皱紧了眉头,依然想不出这两人会是什么身份。但刚才听杨淇的口气,似乎她是英国的贵族,还是来头不小,势力极大的贵族。 主角都坐下了,围观的人也就散了,只是他们依然时有时无地朝着容华那边看去,猜测着两人的身份。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人就走进了教室,这是S2班的常年班主任。他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教室内气氛极为诡异,平时课余时间就吵闹不休的S2班学生竟然会如此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书?而且那很爱漂亮的许婷大小姐的半边脸竟然肿得似头猪! 真是天上要下红雨了。班主任感叹了一声,而随即,他就释然了,怪事年年有,今年一样多,你瞧,堂堂的海军中将——袁家大少爷不就纡尊降贵来学校教书了嘛。 想到要来教书的袁绍,这班主任就想到了今年插进自己班级的袁家大小姐,那个被袁家上下呵护着的小百合。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容华的身影,他倒是没有那个资格看容华照片的,只是容华对他来说是生面孔,加上她又是唯一一个被允许不减短发的军校生,所以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还别说,这位袁小姐果然长得美若天仙,那朝阳微光中的小脸精致得无可挑剔,看一眼就能被记住,若是男人,恐怕终生难忘。 但就是这样的女孩,却被袁将军藏了个严严实实,贵族圈的人几乎不认识这位尊贵的千金小姐。她的照片全都被管制起来,没有人敢拍,更没人敢用。要是哪家新闻媒体要是敢放出来,就等着关门倒闭吧。 “同学们,我们又见面了,这一个月的暑假过得好吗?”这位班主任名叫做戚刚,在这军校里也是老教授了,是国内还算有名气的金融学博士,他教的是文化课,比如今年大学部一年级的金融学概论就由他执鞭。 他绝口不提许婷的脸,在贵族班级混了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贵族那近乎变态的爱面子的毛病,这时候他要是问一句,许婷肯定会大哭出来,事后又要记恨自己,这样多划不来啊。 因为老师的到来,学生们就好像吃了定心丸,心里也不是那么紧张了。他们全身都放松下来,有个男生甚至抱怨了一句:“为什么高三升大一反而只有一个月的假期?我表哥去年可有三个月的暑假!” 别的大学都是九月开学,可华夏国第一军校却是七月初就开学,足足提前了两个月,而这两个月偏偏又是最热的时候。这一项制度弄得每年大学部的学生都怨声载道,可是校方却坚决要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坚决将此制度执行并延续下去。 “哦,那就要怪你表哥不上咱们学校了,不然这样美妙的滋味,他也能尝一尝,真是可惜。”戚刚一脸的惋惜,带着点冷幽默,让教室里的人哄堂大笑起来。待教室里的笑声落了下来,他又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们很幸运,在未来的四年里,每一个暑假,你们都能享受这样的美妙。” 班主任这一脸的“你赚了”的表情,整得男生们纷纷骂娘,连女生都不满地拍了桌子。 “哈哈,好了,咱们不开玩笑了。我想你们也应该已经发现了咱们教室里多了两个大美人和一个小帅哥。这三位就是今年插(和谐)进咱们班的学生了,现在请三位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杨淇不动声色,朝着身边的吴德踢了一脚,酸溜溜被一踢,就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笑道:“我叫吴德,口天吴,德性的德。”他一说自己的名字,班里不少人就哈哈大笑了,这个名字的确很绝,哪怕不少人早已认识他,也还是忍不住笑喷。 “哦,吴德,好名字。”班主任憋着笑意,赞美起来。 “……谢谢夸奖。”吴德扭头,你这还不如不夸呢,真够讽刺的。他的鼻子喷了喷气,继续道:“我今年十九岁,因为我是下半年生的,所以入学晚一年,我喜欢打球,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找我一起玩,我技术不赖啊。” 吴德大概是头一次自我介绍,虽然说得挺流利,但很聒噪,容华听了半天,就抽了,这家伙,竟然连未婚都说了,他还想说什么,说自己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吗? 杨淇也听不下去,伸出一脚踹在了吴德的板凳上,吴德最近被杨淇驯得很乖,一感觉到心爱的人的动作,立马就闭了嘴,乖乖坐了下来,末了,还朝着杨淇讨好地笑了笑。 杨淇慢悠悠地站起来,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便坐了下来,班主任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为难,而且,他的重点也不在杨淇和吴德身上,他着重要让大家知道的,是容华。 容华见班主任鼓励地看着自己,不禁抿唇笑了一下,这个老师还行,至少不会像别的老师一样,看着自己只知道恭维地傻笑。 “你们好,我是楚容华,很高兴在未来的四年里可以和你们成为同学。”容华站起身,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就连许婷和秦美都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瞪着自己,好像自己的额头上开了一朵奇葩似的。 “楚容华?那个楚容华?”不知道是谁轻轻地低喊了这样一句,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就轰一声炸开了。学生们纷纷讨论起来,就连几个礼仪非常过关的贵族小子都忍不住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他们看着楚容华,就好像看着华夏国的国宝,这让容华从心理到生理都抽了一下。 戚刚可以明白学生们为什么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因为在S班的人多是军人世家出身,那么又会有谁不知道袁烨呢?知道了袁烨,还会有哪个白痴没听过楚容华的名字? 知道自己刚才和谁起了冲突的许婷脸色发白,她许家虽然是洪家的附属家族,与袁家应该算是对立的,但是很明显,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与袁大小姐对上!她短促地抽了几口气,紧张地抓住了身边秦美的手指,秦美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担心容华会报复她们。 很快,教室里就有几个人站了起来,容华侧头看去,就见一个女生,三个男生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们对自己弯了弯腰,然后坐在了自己四周不远处的位子上,俨然是一种臣服的架势。 不过容华知道,这四人并不是臣服于自己,而是臣服于她的家族,她的父亲。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很糟糕,但也不怎么好。她希望今后有人也会臣服于自己,而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为此,她一定会加倍努力。 班主任开始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时候,杨淇突然低声开了口:“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忍心了?” 容华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她偏过头,也跟着低声说道:“因为我觉得她得到的教训已经够了。而且,她刚才那个样子也挺可怜的。” “但是小姐,您应该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时候杨淇说话的口气,竟然和长辈似的,她柔声说道:“而且,请您记得,没有人能够冒犯您,您的血统是如此的尊贵,所有敢于对您不敬,哪怕只是出言不逊的人,给予死亡的惩罚,那也只是最大的宽容。” “这,会不会太过了?”容华微微皱眉,她明白杨淇对自己的好,可是这样极端的态度,她有些接受不了,而隐隐地,她又觉得杨淇一定会给自己一份满意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虽然这样很失礼,但是小姐,我不得不说,这并不过分。我并没有阻止她对我的报复,只要她有本事,那么我会静候她的到来,如果她没有哪个本事,只知道发狂叫嚣,这样的人,除了埋了做肥料,还有其他用处吗?小姐。”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用一种劝谏,以及期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容华不由觉得双肩都沉了沉:“在这种世界里,不需要同情,也没有需要同情的人。只要她今天站在了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就该有被比她强大的人肆意毁灭的觉悟。” 这话在容华的心中激起了阵阵的涟漪,仿佛有一股清流从心底滑出,直冲天灵盖,她全身一震,觉得豁然开朗。她有些疑惑,但随即,她就想到了这是什么,心境。她因为杨淇的这一番霸道又冷酷的话而提升了心境! 内劲未升一分一毫,心境倒是拔了一个段数,真不知道该笑自己的领悟能力强大,还是该哭自己的内劲提升真是龟速! “……所以呢?”容华看着身边的女人,她的脸庞艳丽而完美,有些病态的苍白,似乎是长期昼伏夜出导致的。 “所以,小姐,请收起这些不必要的同情。不是这种世界的人,没有资格与您接触,是这种世界的人,则不需要您的同情。”杨淇执起一缕容华的秀发,珍重地拿在手里,她弯下腰,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然后抬起了脸,虔诚地说道:“而我们的世界,终有一天,你将来到的我们的世界里,更不需要同情与怜悯。您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我们洛克德林要做的,便是用生命来维护您的尊严,即使血流成河,尸骨成堆,也在所不惜,因为您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 容华猛地倒吸一口气,看着眼神坚定的杨淇,最终在她执着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她承诺:“我将把尊严放置于脖颈之上。” 在今天之前,容华的确也很看重尊严,但绝不会因为一点冒犯而生气,很多时候她会比较宽容,能放过便放过,一句道歉便能了事。 可现在,这个叫海克斯娜的女人却告诉自己,她楚容华全部的尊严,海克斯娜都会用生命来守护。这样忠诚的守卫者,她何德何能会得到?真是祖荫庇佑了。 她知道海克斯娜并不是因为自己才会愿意这样对她,虽然心里有一点奇怪的感觉,但说到底,她还是能够分清楚真心和假意的,海克斯娜对自己,的确是掏心掏肺的好,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去计较她对自己好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 “谢谢您的体谅和成全,小姐,我将是您最忠诚的守护者。”杨淇知道,也许容华并不能立马变成她所期待的那种人,可容华却愿意细心地体谅她的感情。这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就慢慢来吧,毕竟小姐是流落在外的人,并不从小就接受专业的训练。 容华若有所思地看着海克斯娜,感觉到心里对生命越来越明显的淡漠,她微微摇头,苦笑了一声,道:“海克斯娜,我发现你正在教导我,如何做到冷漠无情。” “原来被您发现了。”杨淇轻笑,她直起腰说道:“我是为您好,小姐。如果您总是如此容易心软,便会瞻前顾后,会为他人所牵绊,到时候唯恐会苦了您自己。我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您是如此地高贵,又怎能委屈自己呢?” “牵绊?怎么会?”容华现在不以为然,但在不久的将来,她却会因为自己的心软而做出一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将会成就了她所爱的人,更成就自己,可也同时导致了他们将近一年的分别。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容华就发现吴德正一脸疑问地看着她们。 “这是怎么了?他听不到我们讲话?”容华朝着吴德努了努小嘴,问道。 “是的。”关于这些小东西,杨淇并不准备提前告知,所以她只是说道:“只是一个小把戏,让别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罢了,以后我会告诉您的。” “好。”知道杨淇不会说,容华也不多问。 “喂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清?”吴德终于忍不住,见两人看向自己,便抓耳挠腮地问道。 “女人谈话,你要听清楚干嘛?”容华挑起右眉,哼道。 吴德正要反驳,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撇嘴,泪眼汪汪地看着冷瞪着自己的杨淇,苦逼得简直想撞墙。只要有杨淇在身边,他就绝对不能反驳容华一句,我的天,这真是痛苦,要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吐槽啊吐槽! 班主任说了不少话,底下的人早就烦腻了,又过了十多分钟,戚刚终于笑呵呵地放了人。 吴德好说歹说想让杨淇留下来陪他说几句话,容华见吴德真的有话说,便帮忙提了一句。杨淇这才冷着脸留下来,瞪着吴德:“快说。” “……”吴德对于这种明显得让人天怒人怨的区别待遇,默默吐槽。 他想留下杨淇,只是想问一问刚才她说的,圣诞节前要离开的事情。 容华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见戚刚走了过来,他说道:“袁小姐,需要我带您参观一下学校的东区吗?” “不,不用了,谢谢老师,我朋友会带我去的。”容华有礼地点了点头,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 “哦,那可真是遗憾了。”戚刚点点头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有什么困难和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很愿意为您服务。”说着,他挑高了双眉眨了眨眼睛,这样俏皮的动作发生在老男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诡异的幽默。 容华走到教师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有一声不属于苏康的惨叫。想到苏康就在里面,不禁心里一急,猛地推门而入了。 门里,只见一个长得很是清秀的男人扑到在苏康身上,而苏康的背后则是一把椅子,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手脚交缠,看起来极为暧昧。 “……你们,那个,继续,继续……我出去等就行了,哈哈……”容华干巴巴地笑了笑,转过身就要夺门而出,这真是太坑爹了,苏康是同性恋,竟然还是下面的那一个?!真是想不到,明明苏康也具有攻属性特质啊,难道说他俩是……互攻?攻受皆宜什么的,最有爱了…… 而地上,“腾”一声,苏康的脸竟然烧了个通红,他连笑容都没有挂住,将容华喊住后,又咬牙切齿地命令身上的男人滚开。 “容华,这是我室友。”苏康知道容华肯定是误会了,他心里这个气,这白痴什么时候不摔倒,偏偏在容容进来的时候! 被好友捅了一把,吴材只得苦哈哈地摸着受伤的手臂对容华说道:“小姐您好,我就是吴材,吴哉的长孙,也是苏康的好友。” 容华这句话没听进去多少,她的脑海里只有闪亮亮的两个字——“室友”,哇靠啊,两人本来就是那啥那啥,现在又住一起,岂不是夜夜笙歌?要不是形象不允许,她还真想口水留下三千尺…… “你好吴材,……噗……”容华回过神就想自然地和吴材握握手,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发现这名字太有才了,应该说,吴家的人在取名字方面都挺有才地,一个吴德,一个吴材,幸好,他们老豆的名字都还算正常,爷爷吴哉的名字更是风雅一点。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吴材摊摊手,叹气道:“其实这坑爹的名字,据说是我们小叔叔给取的,所以我也给小叔叔未来的孩子准备了一个名字——儿子就叫吴驰,女儿则叫吴语。” “噗哈哈,难怪吴越教官不娶妻生子,就是怕你取的这两名字啊!”容华大笑,一下子就和吴材的关系拉近了,吴材觉得这个传说中被将军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女孩子,其实挺可爱的,并不像别人想象中的那样,是典型的被宠坏了的刁蛮小姐。 吴材是带着吴德一起来的,又等了一会儿,容华、苏康、杨淇、吴德和吴材五人就一同逛起了校园来。东区很大,临近中午,五人才绕了一圈来到了餐厅。 用完午餐,苏康和吴材两人就得走了,因为王建炎的死亡,他们也换了新的教官,这会儿新教官应该已经到了,作为班长和副班长,他们还要提前去和熟悉熟悉。 大学部的男女生公寓楼是排在一起的,六栋楼,左边五栋是男生的,右边一栋是女生的,由此可见,女生在军校有多稀缺。 “你不知道你的公寓在哪里?”走到学生公寓楼下,吴德听容华竟然不知道自己住那里,不禁尖声高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礼,杨淇见此,一脚踢在吴德的大腿上,疼得他再也没说出第二个字。 容华嘴巴一歪,默默地扭过了头,她觉得,如果以后自己也这么暴力,那肯定是被海克斯娜教坏的! “你们先上去吧,我打个电话给李教官,她或许知道我住哪里。毕竟,我的行礼都在她那里。”容华挥挥手,让他们先忙自己的。 “下午两点半上课,你别迟到了,我先走了。”吴德疼得呲牙咧嘴好一会儿,缓过劲来后,就对容华这样说道。 吴德和杨淇分别走进公寓楼以后,容华就打了电话给李青青,李青青很快就赶了过来,表示她已经把容华的东西都放在了新的住处。 “李教官,你还和我住一起吗?”路上,容华扭头问道。 “不,我住在原处。”李青青可不敢多说什么,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默默地将容华带到了她的新住处,也就是袁绍临时让人修建出来的屋子。 这屋子有两层,底层一排几个房间放着训练用的器具,最左边还有一个小型的健身房。二楼原本的三个房间也都打通了墙面,重造了新的格局,变成了一个客厅,一个书房和一个卧室,卫生间在卧室里,而最让容华惊讶的是,这房子里竟然还有厨房,这些厨房的用具都是新买的,还有一层光泽在上面,冰箱里也都是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布丁和牛奶,冷冻格里还有不少冰激凌,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其实不需要厨房诶。”容华眨了眨双眼,对李青青说道。 “啊,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嗯,那个,容华,我还要安排新生,先出去了啊,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吧,下午上课别迟到了。”李青青急吼吼地就走了,弄得容华有些摸不着头脑。 容华也没多想,关上房门后,就走进了卧室。卧室的摆设都很合容华的新意,梳妆台是乳白色的,繁复华丽的花纹倒说不定会合了袁绍和袁林的眼缘,只可惜他们是男人用不上梳妆台。 浴室的浴缸也很大,容华想,躺进里面应该会很舒服。她见几套白色的浴袍、浴巾、毛巾和未用过的几管牙刷牙膏等日常用具都放在洗漱台上方的柜子里,就将其中一套拿出来摆好好。 她自己重新收拾了一下,将衣服在柜子里调换了一些位子,又重新铺了床,最后累得扑进大床里就呼呼睡了起来,临睡前,她还挣扎着努力保持一点清醒,摸出手机上了闹钟,然后噗通一声倒在枕头上。 ☆、093 亲手将他们送入地狱 床上的女孩抓着被角睡得香甜,哪怕有人走进门,她都没感觉到。袁绍走进卧室的时候,见她竟然只是砸吧了一下小嘴儿就继续沉睡,不禁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 楚楚平日的警觉性不错,他以前试过几次,反应能力都很好。可她一旦睡着,这警觉性就低得不行了,完全沉浸在梦乡里舍不得出来。虽然她这样子很可爱,但隐患还是很大。 袁绍坐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见她小猫似的蹭了蹭自己的掌心,嫣红的小嘴里还吐了个小泡泡,娇柔的模样,让他又展眉笑了起来。不过是睡得沉而已,只要自己一直陪着她,她就不会有事。 女孩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所以直到袁绍离开,她都没有发觉。 学校要求下午就开始正式上课,晚上则是大学部众S班的篝火晚会,庆祝新学年的开始。今天是特殊情况,所以允许学校两点半才上第一节课,从明天开始就必须提前一小时了。 第一课就是军事理论课,这也属于文化课的一种,大家已经在规定的教室坐下来的时候,教课的老师也还没有踪影。教室里有些吵闹,容华三人一同坐在窗边,她用手掌抵着下巴,看着窗外随风而动的树叶,微微叹了口气。 “睡了一觉你就感时伤怀了?”坐在容华和杨淇后面的吴德见她叹气,便调侃着问道。 “去去去,我思考人生大事呢。”容华瞥了身后一眼,又重新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树枝上,那里有一片绿色,正迎风飞舞,似乎脆弱地就要掉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它都只是摇晃着,努力攀附着它赖以生存的枝头。 “你要嫁人了?”吴德脱口而出,得到了容华的一个非常利索的爆栗,杨淇也冷瞥了吴德一眼。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提前毕业的办法。”没有人坐在容华她们身边,所以她可以肆意地说这些话。 “我只知道可以提前肄业,哈哈。”吴德摸了摸被赏了爆栗的额头,心道,果然容华和杨淇待一块儿久了,瞧瞧,竟然也暴力上了。 “……你认为军区会接受一个从学校肄业的人?”容华哼唧了一声,送了吴德一把眼刀,要他别总说这些没有建设性,没有营养的话。 杨淇斟酌了一下,说道:“小姐为什么一定要去军队呢?” “因为我想知道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因为我需要变得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不让家人担心。”容华的口气显得很随意,仿佛只是个玩笑话,可是吴德和杨淇还是听出了她心底的认真。 杨淇微微颔首,没再多问,她其实很希望容华可以跟着她离开,她会为容华安排一个没人知道的,安全的地方,然后教导她某些基本的技能,那些技能同样可以使她慢慢强大起来。然而最终,她没有将这个恳求说出口,因为她已经明白,袁家人对容华来说,是最珍贵的家人,是她所无法舍弃的存在。 吴德也不再说话,他想起了那一个早晨,一批批穷凶极恶的杀手拿着枪弹围攻他们时的场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了,原来竟有人会如此想要杀害这样一个不过刚刚成年的女孩。也因此,他能理解容华现在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室里的吵闹声有了短暂的停顿,随即就更加嘈杂起来,多是一些欢呼声,仿佛是在欢迎某个人的到来,并且带着无限的惊讶和激动。 容华扭过头看去,不禁呼吸一窒,愣在了当场。讲台上,那高大如神祗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鬼斧神工的细心雕琢的五官,冷傲孤然的气场,让他往往只要那么一站,就显得与众不同。 他身上明明没有挂着任何的功勋章,连肩章都没有一个,可底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袁绍,华夏国最年轻的海军中将,有望在几年内成为第四个上将军的男人! 他的双手撑在宽大的讲台上,宽厚的身躯微微前倾,给予下面的人极大的压迫感,让人既想低下头臣服,又忍不住去一睹他的绝傲风采。他是如此地高大,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只要他愿意,便能够真正的顶天立地! 几乎所有人都激动地欢呼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将成为他们军事理论课的老师!天啊!袁绍袁中将竟然会是他们S2班的老师,这真是天大的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情! 袁绍的唇边挂着几不可见的笑意,优雅而随意。他只是扫了教室一眼,学生们就闭上了嘴,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激动和几欲昏倒的表情,这真是太梦幻了,他们都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当人们意识到袁绍视线所落的地方时,他们才想起来,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不就是他们班新来的那个楚容华的大哥吗?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女孩才来学校教书的吗? 容华发现很多人都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了,为了避免出丑,她赶忙低下头,毫无意义地摆弄起了手边的钢笔或者课本。 “同学们。”袁绍收回了视线,对学生们说道:“我是袁绍。由于你们的军事理论课的老师出了一些事情无法准时回校,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我将成为你们的代课老师。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是的,中将大人。”将近一半的学生满脸崇拜地吼了这样一句,让袁绍微微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这里是学校,你们可以叫我老师。当然,我很期待四年以后,再次与你们相遇,那时候,我会很高兴听你们喊一声袁中将。”袁绍的声音优雅而缓慢,带着一丝不可抵御的魄力,就像在台上演讲一般,极具鼓舞性。 多半的学生已经激动地嚎叫起来,他们开始期待四年以后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会在哪里,会成为怎样一个人,又会得到何种职位。 袁绍并不是专业的授业老师,所以他并不按照课本内容来讲学,他将课本的知识以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并且大范围地进行了举例,车臣战争、伊拉克战争等等实际发生过的事情被他搬上了讲桌,这一节课下来,甚至没有一个人低下头过,他们都专注地看着袁绍,感受着他迷人的优雅,从容的博学。 就是容华,也不禁看向了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这就是她的男人,承诺给自己一生幸福的男人。而她不自觉的凝视也得到了袁绍的一个个温柔的笑容,令下面的女生都红了脸颊,醉倒在了他的魅力当中。 杨淇也觉得袁绍讲得很好,引人入胜,他本人也很有气场,能够轻易地撩拨每一个人的神经。但不管袁绍如何地好,她只知道一点——容华最终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的,否则容华的处境将会更糟糕,她或许再也无法回到英国,甚至被那些狂热的血统坚持者追杀! 然而这样想的杨淇毕竟还是太过主观了,因为她没有意识到,容华以后是不是愿意去英国。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容华是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可却从没问过容华自己的意愿。 学校的课是两节连在一起的,每节课45分钟,中途休息10分钟,但今天上课的时间本就迟,所以只上一节课就下了。接下来是军事训练课程,由十名教官轮流执鞭。 一下课,袁绍就被他的崇拜者围了起来,带着崇敬而激动的心的他们都没有靠近,围成了一个圈,紧张地问着一些在课上还不明白的问题,或者询问他以前在学校时的情况。袁绍如今已是二十五岁,因为跳级的缘故,他二十岁那年就顺利毕业了。当他在大学部叱咤风云的时候,现在这些一年级的学生们都还只是初中生,根本无法得见这位大人物。 袁绍只是挑着严肃一点的问题讲了讲便让他们先去下一个上课的地点。 大家都很听话,利索地退开了几步,有些人走了,还有些人留下来偷偷瞄几眼,想知道这位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容华没有离开座位,她知道袁绍一定会过来,吴德比较识趣,拉着杨淇就走了。 “楚楚,走吧。”袁绍走到容华面前,却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对她解释什么,他只是坦然地伸出手,微笑地看着自己。 容华也以为自己会因此觉得不高兴,会闹脾气,可是一抬头,就见这个讨厌的总是做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的男人就那样爱宠地看着自己,她发现在这一刻,自己所有的坏脾气都消失了。 她撇撇嘴,将小手放入了男人宽大的手掌中,被他轻轻一拉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看着这个高贵优雅的男人帮她拿起书包,在众人的目光中,牵着自己走出了教室的大门。 进行军事训练的时候,学生需要穿迷彩服,在训练场地旁边会有两个房间,专供学生换衣服和存放书房。袁绍只是将她送到了换衣间就走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临时要处理。 杨淇走到容华身边,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这些伺候人的事情她做得很娴熟,好像她已经习惯了这事很多年。 再次令容华意外的是,这一次给他们进行军事训练的教官,竟然是那个和袁绍一起喝过咖啡的女人,她记得是叫洪清婉,洪国瑞的长女,二十七岁的空军上校。 “哇靠,这团肉会不会太大了。”吴德远远就看到了已经站在场地中央的洪清婉,看着她身前挂着的两团肉,不禁傻了眼。 “别乱说。”容华轻笑道:“那可是洪国瑞的长女,洪清婉。” “呦,最近是怎么了,前脚来了一个中将,后脚就来了个上校?”吴德没见过洪清婉,但听说过,他切了一声,揶揄地看着容华。 “等下靠近一点的时候,你就别说了,她就可能会听到。”容华提点道。 “怎么可能?我声音很小。”吴德不以为意。 “吴德,我想我不得不怀疑一下你的智商是否有我想的那么高了。一个二十七岁的上校,除了家里人的帮助,她肯定还有过人之处,比如她拥有内劲。”容华一说完,吴德就轻轻抽了抽气。 等容华三人走到场地中心的时候,洪清婉就冷冷地看向了她。 “你们三个,出列!”洪清婉也不自我介绍,直接抬高了下巴下了命令。 容华微微皱眉,然后挑着细眉向前跨了一步。 就在这时候,腿边突然滑来一道飓风,原来竟是洪清婉的右腿!容华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让对方的意图落了空。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这位面孔有点生的教官竟然二话不说就对袁大小姐出了脚!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洪教官,你这是什么意思?”容华伸手拦住就要上前的杨淇,在小事上,她可以靠杨淇为自己出头,但面对洪家的人,她想她必须自己亲自解决。 “你上课迟到了。”上课铃声很不给洪清婉面子,她刚刚说了这句话就响了起来。 容华挑高了细眉,唇边带起一抹讽刺的假笑,令洪清婉差点把持不住要扑上来扇她几个巴掌。 “教官让你出列,你就是这样懒懒散散的样子吗?我只是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什么叫做出列!给我把腿站直!”洪清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死了这该死的铃声,一边又找到了新的理由。 “报告教官,我的腿站得很直。”容华轻轻一笑,没有扭头,对后面的人问道:“你们告诉教官,对是不对?” “对!”那些追随袁烨的军人的儿女立马就应和了起来,那洪亮有致的声音,令洪清婉气红了脸,可偏偏她也不敢去针对那么多人,毕竟她不是自己的父亲洪国瑞,她只得将这口气咽了下来。 “楚容华,你无视课堂纪律,给我绕操场去跑三十圈!”洪清婉觉得这样能让自己解气,反正她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折磨这个该死的狐狸精! “还请教官解释一下,我是如何地无视课堂纪律?”容华如果真的肯去跑圈,那才是奇迹。而她的同班同学们都别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出戏,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从知情者的口中知道了,他们的新教官就是洪家的大小姐。 “我是教官,我说你是无视课堂纪律,那么你就是!”洪清婉气得握紧了拳头,好像只要容华再不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她就会挥拳上去似的。可是容华却有恃无恐,她知道洪清婉不敢,只要她的父亲护她一天,这个洪清婉就绝不敢太过放肆。 “很遗憾,我无法苟同你的说法,如果可以,请快点上课。”容华转身要走回队伍中,洪清婉气得伸手要将容华拉回来,决定小小地教训一下她! 杨淇早就忍不住了,见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还要去惹容华,手肘一抬就要攻向她的后背! 然而这一次,容华是真的不准备让杨淇帮她整治洪清婉,她要自己来!只见走在前面的女孩突然偏头转身,高抬了一条长腿,狠狠地踢向了洪清婉伸出来的手腕! “啊——”洪清婉一声惨叫,她甚至听到自己的手骨碎裂的声音了!她没想到楚容华会出手,根本没有用内劲防护,被这狠辣的一脚踢中,顿时疼得想满地打滚! 她双目血红,即使疼得要翻滚,也还是想再上去抓住楚容华,那凶狠的眼神仿佛是要将容华扒皮拆骨。 “洪清婉!”容华乘着洪清婉疼痛难当的时候,脚下一动,快速靠近了她的身体,然后身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洪清婉全身一颤,疯狂的动作一顿,因为她发现容华微凉的手指正在自己的脖子上收紧! “你干什么?”她动作一停下来,手腕上的痛苦就更加清晰起来,她声音都颤抖,眼眶也布满了红丝,眼泪横流,幸亏没有流鼻涕,不然容华还真是不愿意去靠近她。 “洪清婉,我不管你来学校,是你爸的意愿,还是你自己的意志,但我告诉你,我楚容华可不是你能随意拿捏的!不要仗着你有内劲就给我拽到了天上去,我想治你,方法多的是!” 说完,容华就狠狠甩开了洪清婉的脖子,退后两步站在了杨淇身边。她不能在众人面前使用内劲,如果这时候洪清婉再发疯,她就只能让杨淇帮她上了。她刚才能够轻易制服洪清婉,也不过是对方比较轻敌,心境又不够稳定,加上单就身手来说,洪清婉的确不如自己。 “楚容华!你袭击教官!你会被学校开除的!”洪清婉来学校之前,想的全部都是如何用自己的职权折磨容华,让她跑步,让她罚站,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般狼狈!她知道自己的妆容一定被自己的眼泪给毁了! “洪清婉,别天真了,谁敢开除我?”容华傲慢轻笑,她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腕,冷声道:“或许你应该先去医务室,不然这只手废了,你倒是看一看军部还要不要你?” 洪清婉气得咬牙切齿,手腕又疼得要命,她怨毒地瞪了楚容华一眼,然后朝着来搀扶自己的许婷和秦美两人骂了句“滚开”,就匆忙离开了,她甚至连让学生自习的话都没说。 许婷和秦美尴尬地杵在原地,脸上红白交错,如果洪清婉不是洪家的女儿,她们早就骂娘了。 这个婊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许婷在心里呸了一口,想到洪清婉被容华给碎了手骨,竟然有点幸灾乐祸,不过转念想到昨天同样狼狈的自己,她又恨极了容华,决定总有一天要报此仇。 不知道是谁通知了校方,李国英和李青青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而秦河则是去医务室看他们的大小姐了。 “小姐,您没事吧?”李国英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只听说容华和洪清婉发生了冲突,洪清婉已经自己去医务室了。 “没事,只是新来的教官似乎没法继续工作了。”容华一脸纯真地抬起小脸看着李国英,建议道:“我想,我们需要一位健全,哦不是,是健康的教官,毕竟这不是文化课,只需要在讲台上动动嘴就行。你说对吗?” 李国英愣了愣,然后恭敬地笑了笑,点头道:“是的,小姐,这是当然的。” 容华温柔浅笑,在李青青的带领下,和杨淇、吴德二人离开了训练场,留下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刚才的事情。 回到容华的住处,李青青小心地问了几句情况后,就离开了。李青青一走,吴德就啧啧有声地开始评价容华的住处,口气依然酸溜溜的,听得容华抿着小嘴儿就笑个不停了。 “小姐,洪清婉如此冒犯您,您只是这样处理,对她太过宽容了。”杨淇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小姐还不够狠心。 吴德在旁边一听,暗暗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容华还宽容?她都把人家的手骨给踢碎了!上次的杀手,有一半可都是她解决的,手起枪落,她眨眼过吗?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理?”容华打开了屋内的空调,又给他们倒了杯果汁。 “杀了。”其实从很大一方面来说,杨淇的思维并不够谨慎细致,对她来说,对容华不敬的人最宽容的下场就是死亡,她不会去想杀了那个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在意这一点。因为她毕竟不是谋士,而是一名忠心耿耿的守护者。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容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她恍然发现,自从经历了雪崩开始到现在,这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的心竟然变得如此冷酷,她已经不会再为了杀一个人而全身颤抖,心寒发冷,她已经能够理智地分析这个人该不该死,又该如何除去。敌人的生命于她来说,就如草芥。 而上午的时候,那对许婷产生的一丝不忍,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她觉得对方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动辄杀之的行为根本没有必要,毕竟她不是强盗,她只是想变强。这时候的女孩以为自己已经够冷漠了,她绝想不到,一年以后,她会变得更加残忍无情。 “海克斯娜,你不明白京城的局势,那洪清婉是洪国瑞的女儿,我要是杀了她,可能会中了某些人的意。到时候我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哪怕是父亲都保不下我。”容华微微摇头,拿起了橙汁喝了一口。 杨淇皱眉道:“那小姐就跟我离开这里。” “但这里有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会离开。”容华想了想,说道:“海克斯娜,我并不心软,从我明白我的性命就在别人的念想当中开始,我就已经不会再有不必要的心软了。有些人,我总是不会放过的,我要用我的双手,亲自将他们送入地狱。而洪家就是其一。” 杨淇看着容华微笑的面容,那谈论生杀夺予时冷淡的口气,不禁心头大震,随即一种喜悦的情绪就涌上了大脑。她突然有了欣慰和满足的感觉,总觉得她那个敬爱的主人的意志将会被传承,她们洛克德林一族将随着小主人的强大而重获自由和辉煌! “您是对的,我的小姐。”杨淇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单膝跪下,执起了女孩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虔诚的目光从未改变过。 吴德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两人。真是疯狂,不是吗?明明只是两个女人,却谈论着这么血腥黑暗的话题,还自然地好像只是在谈天气一样。 直到晚上,容华才从吴德那里听说,洪清婉已经去了军区医院疗伤,他带着遗憾的口气表示,洪清婉的手似乎伤得不是很重,两三个月就能完全恢复,并且她拒绝了李国英的要求,执意要继续做军校的教官。 对此,容华只是一笑置之,如果那女人执意要找自己麻烦,那她不介意推一把,让她快点离开学校。当然,要是触及了自己的底线,容华也不介意送她下地狱。想要暗杀一个洪清婉,方法多的是。 篝火晚会很热闹,但容华一直都没有看到袁绍现身,心里有那么一点失落。她想他应该又是在忙吧。 当她独自回到住处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灯光大亮,不禁皱了皱眉,抽出裤袋中的手枪,握紧了就走上了楼。 当她走进大门,看着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脑专心工作的男人,她紧绷的双肩就松了下来。 “楚楚今天有不高兴吗?”容华刚刚走近,袁绍就将她拉入了怀中,他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抱着女孩轻柔地问道。 “没有啊。”容华知道他问的是下午的事情,明白他关心自己,不过嘴里还是故意说道:“只是,洪清婉被我碎了手骨,怎么,你心疼?我可记得你和她一同喝过咖啡呢。” ☆、094 来一场比武 女孩吃醋了。意识到这一点的袁绍喜不自禁,他双手一个用力,将容华抱上了自己的大腿,将小人儿的身体紧紧搂住。 “我当然心疼。”袁绍这样回答,一边又亲了亲女孩的脸颊。见她因为自己的话而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不禁愉悦地笑出了声来,他继续说道:“我心疼你的脚,会不会疼。” 男人笑得很欢畅,那胸膛随着声声低笑阵阵起伏,容华被他紧紧抱着,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她气恼于男人的逗弄,忍不住低下头“啊呜”一口咬住了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像一只小兽似的,放轻了力道撕咬着心爱的玩具,鼻子里还发出威胁般的呜咽声。 袁绍任由女孩对他施暴,弯起的唇角如何都落不下来,他拍了拍女孩的后脑勺,问道:“我下午上的课好吗?” “切,还不是那个样?”容华听他问话,便松开了小嘴,故作不屑地答了一句。她看着袁绍脖子上那被自己咬出来的红彤彤的小牙印,不禁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这小猫儿似的动作让男人全身一震,他的下腹窜上了一股热流,顺着脊骨直冲天灵盖! 这磨人的小妖精! 袁绍咬了咬牙,固定好女孩的娇躯,猛地站起身就进了房间。他将诱人的妖精轻轻抛在了大床之上,看着女孩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的乌发,以及纤细的腰身,他的眼神就黯了黯。 “哥?”容华今晚似乎有意挑逗袁绍,她缓缓眨了眨双眼,让那弯长的睫毛迷了男人的眼。 “小妖精,你真诱人,让我想吃了你。”袁绍深深地看着女孩充满魅惑的水眸,脱下了衬衫,露出结实的臂膀,强有力的身躯。他爬上床,跪在了女孩的双腿之间,身子一落,宽大的双手就撑在小美人的脑侧。 容华听了袁绍的话后,就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美眸流光溢彩,袁绍根本把持不住,如狼似虎地直接扑了上去,封住了女孩的红唇,粗鲁地对她的身体极尽占有。 女孩伸出丁香小舌去触碰袁绍的双唇,积极地回应男人的热情。她甚至抬起了双臂抱住了男人的脖子,令自己的身体更加贴近男人坚实的胸膛。 袁绍吻得很热烈,全身都跟火烧似的,好像只要再一点就能把他的理智全部都焚毁。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这样简单的亲吻,他需要更多,他想要好好拥抱怀中的女人,想要整夜不停地疼爱她! 已经被欲望冲昏了脑子的男人没有发现,他早已赤(和谐)裸了上身的时候,身下的女孩却仍然衣冠楚楚,那白裙整洁平坦地好像可以随时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哥……”容华抓住了男人伸入自己后背的大手,睁着一双水眸,在男人的耳边轻轻喊着,撩拨着。 如果这时候袁绍还能忍住,那他可真是神了! 然而,就在他要用力撕开女孩的衣裙时,女孩却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儿,从他的身下滑了出去,一转眼竟然就站在了门口。 “楚楚?”袁绍不满地皱紧了眉头,他现在正欲火焚身呢,这小坏蛋又想干什么?他转过身,坐在床上,伸出双手要她过来。 “哥,人家想去书房……”容华柔软无骨地依靠在门框上,她甚至慢悠悠地解开了她脖子上的两颗纽扣,纤细的手指滑过自己的锁骨,这幅景象极能诱人犯罪。 书房?袁绍还从没有在书桌上要过容华,这个提议顿时得到了他激烈的响应。他果断地站起身,将极磨人的小妖精揽入怀中,打横抱了起来。 两人穿过客厅,走到了书房门前,容华却突然扯住了袁绍的衣襟,撒着娇要求道:“哥,楚楚要自己下来走。” “好。”袁绍这时候什么都愿意听容华的,他依言放下了容华的身子,看着她主动推开了书房。 “哥,我们去那里?”容华娇笑着地用纤手朝着书桌一指,眼神暧昧至极,看得袁绍顿时遐想起来,他的视线也惹不住黏在了那宽大的书桌上,他甚至想到了在那书桌上,自己要如何地疼爱他的宝贝女孩! 可是,就在这时候,袁绍猛然发现,本在自己跟前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了房门! 该死的!中计了! 袁绍被空调的冷风一吹,全身一凉,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容华的意图!她今晚根本就没想让自己碰她!难怪她会那么积极! 他真是太大意了。袁绍苦笑一声,随即又想,能让他袁绍色迷心窍,情难自制的女人,也就是那小妖精了。 来到房门前的时候,袁绍握了握门把手,果然是锁住了。 “楚楚,给我开门。”袁绍不死心地喊了一声。 “大哥,你别天真了,今晚你就睡书房吧!”容华坐在大床上,皱皱小鼻子,哼道。 “好吧,那楚楚能不能告诉大哥,大哥做错了什么?”袁绍其实隐隐有答案,但不是特别确定,所以决定先问一问,省得自己弄错了,反倒是自掘坟墓,引出更多错来。 “你自己说呢?!”容华忍不住跳下车,走到门前,重重地拍了拍,表示自己的不满。 袁绍细想一番,斟酌着语句,轻声道:“是因为洪清婉吗?”回答他的,是一声更重的,带着酸味儿的哼声。听此,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的宝贝女儿吃醋了,这是个好现象不是吗?这说明她在乎自己! “楚楚,我和她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如果不是我记忆力太好,我恐怕连她的长相都不可能记得。而且她会来学校的事情,我的确是下午才知道的。”袁绍解释道。 “你根本没有说到重点!”容华在门里气恼地瞪大了双眼,她现在想起了吴德说的那句话——“前脚来了一个中将,后脚就来了个上校”,这说明什么?就连吴德那笨蛋都看出来洪清婉对袁绍有意思! 敢觊觎我的男人,真是活腻歪了!容华黑着脸想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杨淇说得太对了,她对洪清婉真是太宽容了点!很好,那女人最好别再来惹自己,否则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她楚容华可是吃肉的! “楚楚乖,别气,我明天就想法子把她调走好不好?你要知道,我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你。那个女人的确缠过我,可我绝对没有搭理她!”袁绍又拍了拍房门,对里面的女孩说道:“楚楚别生气了,大哥会心疼的。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睡,我就在外面守着你,好吗?” 容华低着头,磨着牙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裙摆,笑着红了眼眶,这个男人!又在使苦肉计!可偏偏,该死的,她就是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心疼! 她吸口气,变扭地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慢慢打开了房门。 袁绍知道自己这样说,女孩一定会心软给他开门,可他做梦都想不到,他会在门后看到一个低着头,下巴上挂着一滴泪珠的女孩。他的心猛地一抽,上前一步,将她搂进了怀里,低声问道:“怎么了?嗯?还是不高兴吗?那你打我出气,好不好?你要左脸还是右脸?” 容华听了袁绍的话,其实想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笑声到了嘴边就咽了下去,反而泪水涌得更多了。 “我哪里敢打你。”她用双手抱紧了袁绍的腰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让男人的心阵阵抽疼,他只听女孩竟然这样说道:“我只恐自己抓不住你才是。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可如果对方是你,我就倍感压力。我总是忍不住想,我真的配得上你吗?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更与你相配?只要这样一想,我就很烦躁,很难过,很恐慌!” “楚楚,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爱你,只爱你,除了你,又有谁有资格与我并肩?又有谁能让我多看一眼?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好的。我只要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袁绍从没意识到容华会有这样的想法,是自己锋芒毕露,所以令她退缩了吗?不,这怎么可以?! 怀里的女孩正在沉默,这让袁绍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他突然害怕,怕女孩会因此离开自己,转身投入袁毅的怀抱,不,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会让他恨不得毁掉全世界! 正要安抚容华,袁绍却见怀里的人儿自己抬起了头,她看着自己,这样说道:“袁绍,我有没有说过,自从我选择你开始,我就变得越来越依赖你。可是,依赖很可怕,就像是吸毒一样,越來越上瘾,越来越难以自持。如果哪一天你不要我了,你离开我了,那我该怎么办?我依然会活下去,可我无法想象那时候我的生活会怎样。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想过要逃跑,想过离开你,可是最终,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竟然舍不得。”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傻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袁绍抚摸着容华的脑袋,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情感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对啊,你怎么会离开我呢。”容华抬起头,那一张精致的小脸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她昂着尖细的下巴,看着这个明明就属于自己的男人,笑得有些自信:“我知道,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你,可我很快就会配得上你的,在那之前,你也绝对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当然。”袁绍微愣,随即爱宠地捏了捏女孩的鼻子,果然,这才是他心爱的女孩,她有时会退缩,但在必要的时候就会一往无前;她有时会彷徨无措,但最终会定下方向,勇敢迈步。 男人看着那浅浅笑着的女孩,可爱的妖精,她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女人就像是夏日的雷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热烈的阳光下,还能看到点点雨珠挂在绿叶枝头。 “楚楚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话,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不然,我会疯的,会死的。”袁绍捏着女孩的下巴,低下头轻轻吻上她脸上的泪痕,那微咸的滋味萦绕在他的舌尖上。 容华觉得脸上有点发痒,便偏了偏头,她嗯了一声,却没有将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听进耳朵里,人总是这样,低估自己的承受能力,高估别人的适应力。只有在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才会恍然发觉,事实的真相往往与自己所想相悖。 这一晚,袁绍抱着女孩睡在床上,他将她搂得很紧,好像女孩的身体突然变成了流沙,他唯恐一不注意她就不见了。 第二天起床以后,容华站在浴室里,嘴里含着牙刷,有些郁闷地皱了皱眉头,觉得昨晚她真是丢脸丢大了,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呢?!真是的!还说了那些羞死人的话,这让她刚才起床的时候,压根没敢看袁绍一眼! 而昨晚之前,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袁绍会和自己住一起,就算他来了学校做了老师,她还是自然地认为他会回家住,毕竟他永远都有那么多忙不完的工作要做。而且,她的房里只有一张床,让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一个人的住所。 第二天是没有军事理论课的,所以袁绍把容华送到教室以后,就离开了,他虽然在学校当老师,可是军部的事情并没有少一分,哪怕没有了朝鲜半岛的任务,他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办。 教室门口,容华看着远去的男人,心底突然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反正不是特别好。她刚才劝过袁绍,想让他离开学校,别再两头跑,这样看着他累,她也心疼。可是袁绍却告诉她,他可以。 “嘿,进去了,人都走了,别舍不得了。”吴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女孩的身边,他用肩膀撞了撞容华的肩头,那打招呼的样子,可一点也没把容华当女生看,纯哥儿们的相处方式。这样粗鲁的行为,当然招致了杨淇的不满,她一抬手就将吴德给拎远了。 容华还没反击吴德,就见他被杨淇给拎远了,不禁好笑地摇摇头,率先走进了教室门。这节课是英语课,也是S班的学生认为最简单的课,因为英语这种语种,是他们从小就熟悉的。 给他们上课的是一名圣弗朗西斯科来的老外,自称大卫,红头发,白胖白胖的,穿着休闲衫,笑起来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男人,因为他总是说一些自己在各地旅游的时候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大家的英文都比较熟练,所以他讲的时候也不必特地放慢语速,一班人交流起来很容易,笑声不断地从窗户里传出来。大卫的语言很幽默,手势和表情也很夸张,当讲到非常好玩的事情时,即使是班里最矜持的贵族少年,也会忘乎所以地扯着嗓子笑出来。 在军校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容华对于训练强度很满意,他们时不时还能摸摸真枪,玩玩手榴弹,甚至到后山打移动靶,分数最高的可以获得一小时的练枪时间——在学校设备最精密的室内靶场。 容华多数时候能拿下这个优待,但有时也会被杨淇拿走,杨淇用什么步枪都不太行,但非常在行手枪,往往一枪数发,无一遗漏! 杨淇的确也不是来学习的,所以拿到一小时的奖励时,她总是会让给容华或者苦巴巴看着自己的吴德。 而洪清婉并没有因为袁绍的一些私下动作而被成功调离,事实上她要留在学校的态度很坚决,并且受到了洪国瑞的亲口允许。容华也不想袁绍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心思,就由着她去了。 如果不是洪清婉三天两头,变着法儿地刁难自己,容华觉得军校生活一定会更完美一点。似乎是受了开学第一天的影响,洪清婉刁难容华的时候,开始讲究技巧性了,她会从合理正当的细节上挑错,吹毛求疵的技术越来越厉害。她也不再歇斯底里,虽然很多时候她看着容华的双眼都快要喷火了。 “以洪清婉那塞满E杯大胸的脑子,我觉得她现在的战术似乎太高明了一点。”又是一节由洪清婉上的课即将到来的时候,吴德摸着下巴这样说道。 “你可以再粗鲁一点,我不介意把你的脖子拧下来。”杨淇不悦地警告了他一句,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姐在言语变得像他这样粗鲁! 吴德笑呵呵地自打了个嘴巴,扭过头又翻了个白眼,心道,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会教坏她的宝贝小姐的!而事实上,他发现,无论容华做了什么错事,在杨淇的眼里,那都是别人的错!真不敢想象,如果杨淇是容华的母亲,容华会不会被宠成一个刁蛮任性的娇小姐?! 走到训练场的时候,吴德被夏末晚风一吹,终于清醒了头脑,看看,他最近吐槽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不过酸溜溜说得也有道理。”容华仔细想了想,扭头道:“袁林说过,洪清婉这人用脑子的时候绝对要比动手的时候少,也就是说,她背后有人在为她出谋划策,至于是谁,还不能确定范围。” 吴德耸肩,道:“反正不会是许婷和秦美,许婷虽然看起来挺恨你的,不过脑子比洪清婉还不行。” 这堂课,洪清婉依然兴致勃勃地决定好好整治容华,容华也习惯性地见招拆招,到头来,双方都没落得好处。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十天,容华已经对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厌烦了。 当洪清婉靠近容华的时候,她刚说了句“军姿不标准”就左腿一勾,想要使坏,绊倒容华。对于这个学不乖的洪清婉,容华只能微微摇头,轻声地躲过她一回。 这一次,容华并没有沉默以对,反而出其不意地扯住了洪清婉打着石膏的手,吓得她立马就没了声音。看起来,洪清婉也是明白的,如果她的手真的废了,那么军部就再也不会有她的位置,而她在家里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你想干什么?快放手。”洪清婉屏息,紧张地说道。 “洪清婉,你不想玩点儿大的吗?每天这样小打小闹,本小姐可没耐心总是陪你这么玩儿。”容华冷哼了一声,决定今天就要让她主动离开学校,省得看着她绕着袁绍转,心里憋得慌!虽然袁绍总是用冷脸对着洪清婉,不过时间久了,她也还是会不爽的好不好! “怎么玩?”洪清婉也是个急性子,被容华这种鄙夷的口气一激,就立马踩进了容华设下的圈子里。 “来一场比武,我赢了,你就给我滚蛋!”容华说完,心里默默唾弃自己一把,哦,楚容华,你越来越粗鲁了,果然被吴德教坏了! 洪清婉立刻、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圈套中,拍着大胸脯就说道:“好!如果我赢了,你就跪下来给我磕头!” “……你可以再男人一点。”容华小嘴儿一撇,心道这洪清婉无论从性格到胸前的一团肉都挺女人的,怎么想出来的赌注那么男性化?跪下磕头这种事情,不该是男人之间打赌用的吗? 下了课,正是午餐时间,几人也不急着用餐,直接往挑战台走去。说是挑战台,其实是几间训练室,起了冲突需要解决的双方会在其中一间训练室比试,他们可以选择被人旁观,也可以拉上窗帘解决。 这时候挑战台根本没人,大家都忙着吃饭,也就是说,他们这次比试并没有其他观众。 “我觉得,你或许可以换个人代替你比试。”容华看着洪清婉打了石膏的手,捂着小嘴儿“咯咯”笑起来。吴德习惯把这种笑容称作恶劣,不过袁绍却总是很喜欢她使坏的模样,常常称她为坏孩子,那口气宠得不得了。 那灵动可爱的笑颜,看得洪清婉嫉妒极了。她恨恨道:“你要是怕和我比就直说!”因为手受伤的事情,她没少被小妹数落,现在听这罪魁祸首都在嘲笑自己,不禁火冒三丈。 吴德见洪清婉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不禁想,这到底是洪清婉太没用,还是容华太厉害? “别误会我的意思。”容华嘟着小嘴儿轻哼一声,说道:“我记得你已经是内劲二段的人,天赋很不错呢,我才十八岁,一点内劲都没有,你和我比可有点儿不公平。” 洪清婉被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飘飘然,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就涌了上来。这看得吴德又傻了,到底是这货实在太蠢,还是容华真的适合当政客?这忽悠人的本事…… “那你想怎么样?”其实洪清婉自己也知道,如果不仗着自己的内劲,伤了一只手的她的确比不过这小贱人的。 现在她听楚容华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要是用了内劲,就要被人(特指吴德和杨淇)说欺负楚容华。而楚容华身边的杨淇可不是吃素的,她怀疑杨淇至少已经是三段内劲的人。 最后的结论就是,她要是和楚容华比试,那就不能用内劲!这怎么行?这么一来,她稳输无疑! “你最近不是有个狗头军师给你出主意的么?叫她出来和我比试,如何?”容华的目的就在此。 杨淇不是很明白狗头军师是什么玩意儿,不过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优雅的话,不禁皱眉,用手肘捅了吴德一下,又是这混蛋教坏的! 吴德吃痛,咬着牙没有喊出来。他心里这个苦,比吃了黄莲还苦!狗头军师这四个字,他就在前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说过一遍!就一遍!他怎么知道容华这么好学,一下子就学过去了? 洪清婉想了想,觉得可行,她自动忽略了狗头军师这带着讽刺的词。原来,这几天给她出主意怎么整治容华的,就是她的二妹,如今二十四岁,却没有一点内劲的洪荷婉。 洪荷婉没有拥有内劲的天赋,但她身手极好,脑子也不错,加上脸蛋是兄妹中最出众的,所以洪国瑞也没有太忽视她,心里也决定给她找一个家世显赫的丈夫,作联姻之用。 洪荷婉已经从军校毕业,也没有被派去军队,只是待在家里。所以洪清婉一叫她,没过多久,她就准时来了。 洪荷婉的确如外界所传,长得很好看,秀丽的五官,温婉的笑容,弱柳扶风的身姿,放到任何地方,都是大美人一枚。她和容华一样,也喜欢穿白裙,只是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和她柔弱无依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符。 吴德抓抓后脑勺,怎么觉得洪荷婉这幅打扮,和容华平时下课后的打扮很相像呢,只是容华的马尾辫给人一种清爽利落的英姿飒爽的感觉,而洪荷婉的马尾辫,却让人觉得矫揉造作,不伦不类。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东施效颦。 洪荷婉走进门的时候,就被洪清婉大声叫了过去,而她也非常顺从。她脸上浅浅的笑容,微蹙的双眉,就好像她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与行为略显粗鲁的洪清婉相比,简直是大灰狼和小白兔的完美组合! 容华看洪清婉那呼喝的模样,还有洪荷婉的低姿态顺从,不禁挑高了右眉,总觉得有种诡异、违和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她以前总觉得洪清婉的胸部已经够大了,今天看了洪荷婉,发现她的胸部和洪清婉一比,可是不遑多让呢,再联想到洪婉婉的两团肉,容华不禁觉得洪家的女人都有这种遗传——超大胸脯。 “大姐。”洪荷婉的声音并没有大家以为的好听,不过足够谦卑低下,洪清婉对此很受用,使唤起这个二妹来,更是随意极了。 听了洪清婉的意思后,洪荷婉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姐,荷婉自知身手比不上大姐的,要是输了,荷婉定会过意不去。不如还是大姐你的手康复了以后,再和袁小姐比试吧。” 被洪荷婉这么一吹捧,洪清婉的心就又飘了起来,她挺了挺后背,假意斥责道:“你真是没用!没有比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会输呢?” “对不起,大姐。”洪荷婉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洪清婉心情奇好。她甚至同意了洪荷婉的说法,对容华说道:“等我的手好了,我亲自和你比试!” 吴德轻嗤一声,说道:“洪小姐的手恐怕没有两个月是好不利索的,怎么,难道要我们小姐等你几个月?那小姐和你的赌约还有何用?” 洪清婉倒是忘记了这一点,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而她身边的洪荷婉则是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那我今天就离开,两个月后如果我赢了你,你就跪下来给我磕头,一百个!”洪清婉本来很不爽,但想到可以让容华给自己磕头,心里一口恶气就好像出来了。 “可是大姐,你这样做的话,不就是变相说明自己输了吗?”洪荷婉这时候突然抬起了头,她拉住洪清婉,说道。 洪清婉被这样一提醒,顿时瞪大了双眼,随即又不屑地哼了一声:“给她点甜头又如何,我们洪家的人可不能小气!” 容华挑起细眉,面对她这种施恩一般的态度,嗤笑道:“我只是提前收取本就会赢得的赌注罢了。” 洪清婉向来说不过容华,她重重地跺了跺脚,大步就走出了门,见洪荷婉还杵在原地,不禁骂了声:“还不走?” “好,大姐。”洪荷婉轻飘飘地走过来,她看了容华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这洪荷婉,我怎么看着这么不爽呢?”吴德看着远去的洪荷婉两姐妹,不禁摸着下巴说道。 “因为你不喜欢温柔可人的女人。”容华翻了个白眼,轻哼道。 “你什么意思,好像我喜欢暴力女似的?我又不是有自虐倾向!”吴德瞪大了眼睛极力反驳,但总有那么一点心虚。 洪清婉走了以后,容华就觉得自己的小日子快活似神仙了,虽然一个月之期一到,袁绍也离开了学校,但他晚上还是在她那里睡的。 如此一个多月过去,容华觉得除了自己的内劲不见长这一点外,其他都很顺心。可就在这时,杨淇离开了学校,似乎是伦敦那边出了点棘手的事情,她回国之前,叮嘱自己要一切小心,绝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一向少语的她竟然唠唠叨叨了很久,就好像她不是容华的守护者,而是老妈一样。对此,吴德表示了无限的怨念,因为杨淇都不肯和他多说一句好话,哪怕是一个字! 吴德这种郁结的心情伴随了他很久,哪怕今天这种盛大的舞会都不能使他开心起来。 S班的学生们总是乐于在繁重的课业之后享受人生的,一般抓住什么借口,他们就要办一场舞会。而一年一度的七夕舞会办得尤为盛大隆重,在男多女少的军校,女孩子们参加舞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打扮好,然后把手放入对方的臂弯中。 袁绍有事没能陪容华参加这场舞会,于是同时落单的容华和吴德两人就成了一回临时搭档。 “我还以为我会独自站在角落里看你和大少爷跳舞呢。”吴德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阴阳怪气地说道。因为男多女少,所以每次舞会中落单的男人都不少,这个现象很普遍,一点也不会让男生觉得尴尬,只是稍显遗憾罢了。 “吴德,你最近说话越来越酸溜溜了。”容华叹口气,用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玉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调侃道:“怎么,没有海克斯娜在身边,你就这样平淡地只能用酸味儿来调剂人生了?” “你懂什么?杨淇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我呢,她走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句再见!她明明知道我喜欢她!”吴德大概是第一个嫉妒容华的男人,因为平时都是女人嫉妒她。 “好吧,可我得说,她能和你说再见就不错了,你该了解她的。”容华不再管这个哀怨的男人,转身在镜子前整理起了她乌黑亮丽的秀发,她最近喜欢上了一种用旧黄铜做的发饰,没有任何光泽的金属做成的发箍是她的最爱。 吴德一直坐在沙发里看着容华,他知道,容华很漂亮,就是他的杨淇(喂,你太自觉了)都比不上她三分之一的美丽,但是杨淇却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美,这是容华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所不能比拟的。 “你别再看着我了,我会以为你移情别恋爱上我的。”容华被吴德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做了个鬼脸,这样说道。 “我喜欢成熟美的女人,你太嫩了。”吴德遭到了一个枕头的袭击,然后他从沙发上直起身体,弯腰坐在了沙发边缘。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问道:“你说,杨淇到底几岁了?我觉得,她不是十九岁,十九岁的女人没有这么成熟,她……她就像是活了五十年,甚至更多!哦,这真是种怪异的想法,对不对?” “……”容华嘴巴一歪,自己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年龄,杨淇和吴德之间的年龄问题!杨淇的确已不年轻,她甚至侍奉过她的母亲,其年龄可想而知。 “喂,你别这么沉默,我会被吓坏的!”吴德见容华不说话,不禁急吼吼地大声表示自己很胆小。 “嗯……我以为你知道,东方有古武,西方应该也有它的神秘之处……”容华斟酌着话语。 “比如?”吴德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比如,长生不老?”容华半开玩笑地说道,她只知道杨淇绝不是表面的那种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可她也不知道更具体的,因为杨淇暂时不肯和她说。 “所以?!”吴德尖声喊道。 “所以,你见过一个年纪十九岁就能力挫一堆杀手的女人吗?”容华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很明显,可是吴德偏偏要装不懂。 “你不就是吗?!”吴德不死心地吼道。 “……谢谢你的赞美。可事实上,杨淇的确活了很多年了。” “具体多少?”吴德已经站起身,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打转。 容华见他这样,不禁皱紧了眉头,她放下了在整理头发的双手,转身说道:“年龄是女人的秘密,你认为我会失礼地去问吗?还有,如果你喜欢的是年轻貌美的海克斯娜,那么我奉劝你离她远点儿!” 现在杨淇还不喜欢吴德,可保不准以后不会,如果吴德是这种态度,那容华绝不允许他再接近杨淇。她不得不承认,她更看重杨淇,就像杨淇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一切一样,她也能竭尽全力地去保护她! 吴德被说得一愣,随即明白容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忙摆手道:“我只是觉得惊奇,当然不是在乎这种事情!我爱她,哪怕她是个千年老妖怪!我是在想,如果杨淇真的如你所说能长生不死,那以后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突然有些沉重,容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舞会即将开始,容华也没有了心情打扮自己,她看着站在窗口的吴德,叹气道:“我刚才不过是说说,并不一定是这样的。她是不肯跟我说关于她们那个世界的事的,她说时候还不到。但如果是你,或许可以。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并且保证绝不和我说就行了。” 吴德被这样一说,心里又有了底,他站起身,哥俩好地拍拍容华的肩膀,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知道以后,你可不能来逼问我!你知道,我挡不住你的盘问的!” “我有这么可怕吗?” “亲爱的容华,你可别低估了自己,你狠起来的时候,十个杨淇都比不过你!” “你找打吗?”容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见吴德跑开了几步防止被揍,她挑起了右眉,嗤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你死了,那海克斯娜该怎么办。作为好友,我必须提醒你,海克斯娜可不喜欢你,你死了,她能有什么感觉?嗯?别天真了,好孩子。” “……我就说,你够狠。”吴德傻眼,随即愣愣地坦言道。 ☆、095 袁林坏小子 舞会在晚上八点开始,这让淑女们有足够的时间打扮自己。当八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公主们就会拎着美丽繁复的裙摆,缓缓走向她们今晚的王子,将自己的手放入对方穿得同样优雅迷人的帅小伙的臂弯中。 这是大学部的七夕舞会,所以当容华和吴德一起走向会场大门的时候,门口的两边走廊上聚集了不少互相拥吻的男女,他们热烈地表达着对情人的爱意,缱绻缠绵以致忘我。 “瞧,今晚所有男人都会嫉妒我的,因为我抢走了他们心目中的白雪公主!虽然只是一晚。”吴德一边往大门走,一边沐浴在众男的毒辣眼刀下。 自容华入学的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上到大学部四年级生,下到一年级生,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男性曾明目张胆地朝着容华送秋天的菠菜,这让作为她男友的袁绍非常、非常不爽! “吴德,你可以再酸溜溜一点,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容华挑起右眉,优雅从容地低笑一声,端的是迷人而高贵,让许多男生都驻足不前,甚至忘记了身边还有女伴。 但她身边的吴德却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冷!天知道为什么长得这么甜美清纯的女孩竟然可以笑得这么阴森?!如果被别的男人听到他的心里话,毫无疑问,他们会蜂拥而上撕碎之,竟然敢说楚容华笑起来阴森,他不止是眼神不好使,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我是你的舞伴,我走了,你就落单了,你会成为S2班第一个没有舞伴的女人!”吴德全身抖了抖,等会场中的热闹气氛使他重新拥有勇气后,便立马不怕死地反驳道。 容华斜了他一眼,正想默认他这句话算了,却见前面一根一人无法环抱的金色柱子上靠着一个正举杯与人交流的男人,她笑着哼道:“没关系,我可以找另一个落单的男人。” 吴德顺着容华的视线看过去,随即抽了抽嘴角,苦哈哈地扭头道:“姑奶奶,您可别丢下我,不然我会很没面子的!”和容华认识的这段时间里,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全校有名的精英人物——苏康苏学长对容华的无条件疼爱,只要容华一个要求,他立马就能办得妥妥贴贴! “但如此一来,就不会有男人嫉妒你了,你自己说的,不是吗?”容华侧过纤细的下巴,娇娆假笑,看得吴德咬牙切齿,心里这个苦逼。 “……你狠。”吴德低声吐槽,然后迅速换上了讨好的笑脸,恳求道:“好容华,别这么残忍嘛,我可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就让我当众出丑啊!” “嗯哼?”容华迅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哼唧道:“看你以后还敢威胁我?海克斯娜一走你就无法无天了!” “那你把她叫回来啊,我保证从身到心地服从管制,对您恭恭敬敬的!”吴德说到杨淇就双眼放光,容华见他如此,心里就开心了不少,她想,吴德应该是真心喜欢杨淇的,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舞会已经开始,开场舞是由十对自告奋勇的男女上去跳的,他们旋转在灯光摇曳的舞池中,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容华和吴德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后,她才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让她回来?可她也有她必须要处理的事情,你要理解。” “我当然理解!可是,我为什么总是要理解?我想见她,我很想她,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伦敦去!”吴德突然激动起来,愤愤地捶了捶座下的沙发,一张清俊的脸也阴沉了下去。看来数日的无法相见,已经让这个初涉爱情的男人变得烦躁了。 容华微微张口,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哪怕是一个音节,她只是转头拿过了两杯葡萄酒放在了桌子上,她取了其中一杯,颔首轻轻地抿了一口,她喝不出它的年份,甚至喝不出它的味道,只觉得味蕾上都是浅淡的苦涩。 “你怎么了?”吴德也发现了容华的异样,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也因此将刚刚升起的愤懑给降低了一点。 容华摇了摇头,突然仰头将半杯红酒都吞入了腹中,她眨了眨双眼,觉得眼眶有点酸涩,她扯着粉唇低笑道:“你说得对,为什么我们总是要理解?明明很想念,却要看着他走远,明明不高兴,却要笑着说你去忙。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不能再任性一点呢?我也想他能够真正地陪我一整天啊。” “可是大少爷的确很忙,你得谅解啊。”吴德脱口而出,随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总能理智地劝解别人,可碰上自己的事情就变得不冷静了。 “明白了?”容华看吴德的神色就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她一改方才的颓然,笑得依然明媚开朗,“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委曲求全,可是换一个视角想一想,对方又何尝不是无可奈何呢?海克斯娜回伦敦,总是有她必须要做的事情,无论理由是什么。” 吴德被这句话说服,心底的气也全没了,可是他总觉得就这样被容华轻易压制下去,心里极不甘心,便坏心眼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大少爷的忙碌就是无可奈何的呢?他总是为了军部的事情而忙碌,或许在他心里,你还没有军部重要呢,毕竟在很多男人的心里,事业总是靠第一位的。像我这种把杨淇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已经很少了!”末了,他还不忘记夸赞一下自己。 对此,容华只是嗤笑了一声,并不放在心里。她虽然会在心里抱怨袁绍的忙碌,但她理智上还是理解他的。而且,她能够自信地说,在自己和军部权力之间,袁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 两人互相数落了几句后,吴德就看见苏康走了过来,他努努嘴道:“你的护花使者来了。” “去!别胡说!”容华翻了个白眼,踢了吴德一脚,然后扭过头,果见苏康已经走近:“苏康!” “容华今晚很漂亮。”苏康这二十天里都在执行一项危险的秘密任务,今天早晨才回到学校。匆忙整理了一下满是胡渣的下巴后,他与容华见了面,话都说不上两句就回了公寓倒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晚上才又出现。原本天生白皙的肌肤都晒得有些红肿了,但整体来说,看起来还是挺精神的。 “谢谢。但是,你到底接了什么任务?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我很担心诶。”容华撇撇小嘴儿,惹得苏康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天知道那个任务有多艰难,好几次他都差点死在中东的戈壁黄沙之中回不来了,可每到生死边缘,他总是会想起妹妹的脸,一会儿是她小时候的样子,一会儿是她现在的样子,如此不断地变换着。等二十天以后,他完成任务重见天日之时,他清楚地明白,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一步步靠近危险,铲除危险,然后平安回来,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和刻骨铭心的仇恨。 “别担心,只是个小任务,不过是出任务的地点比较远,来回不方便而已,耽搁了些许时日。”苏康说得轻松,听得他身后跟过来的吴材翻了好几个白眼。 “嘿得了吧苏康,你那个任务要是小任务,还有什么是大任务?明天你的军功章就要送到了吧,啧啧,我已经期待着你毕业的时候被授予的军衔了。”吴材自然地坐到了苏康身边,一手圈住了好友的脖子,揶揄道:“我说苏康,你真的不喜欢容华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她面前特别注重外表啊?我早上看到你的时候,你可是满脸胡渣,邋遢极了,怎么要去见容华了,你就把自己整理得好像一个老绅士!” “……”苏康无语,斜了好友一眼。他没有辩驳,因为尽管他自己说那只是小任务,可明天一早的全校集会里,容华就会知道,他绝对不是接了个小任务,因为仅一个小任务不会给予军功章。 “吴材,你别乱吃飞醋,我和苏康可是很纯洁的关系!”容华双眉抖动了一番后,笑眯眯地盯着吴材放在苏康肩膀上的爪子说道。 吴材还没有反应过来,吴德就已经哈哈笑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康已经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爪子给甩了下来。 “喂!不带这么污蔑人的!我可是直男,纯爷们儿!”吴材面红耳赤,大吼了起来,若不是会场本就嘈杂,恐怕全场的人都会看着他。 “呦吼……”容华小嘴儿一翘,差点想吹口哨,她朝着吴德挤眉弄眼,调侃道:“瞧瞧你堂哥,多明白事理,直男什么的,你当初可不知道啊。” “那是当然的,我可没有堂哥来得博学,耽美的世界我不懂滴。”吴德配合着做了个鬼脸,然后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吴材的一记老拳。他捂着脑袋看着笑得更欢畅的女孩,顿时明白了她的险恶用心,这臭丫头,竟然准备好了一箭双雕! 苏康温柔地笑看女孩和别人闹腾,时不时拿过她喜欢的水果递给她。 毕竟是舞会,只坐在一旁不跳舞总是不行的,容华依次和吴德,苏康还有吴材跳了一圈舞后才又坐下来。 没多久,三人就离开了,吴德被吴材带去见一些同龄的家族外戚,苏康则是被他的教官带走,大概是商量明早全校集会的事情。容华坐在原处,看苏康走到门口了,还转过头来瞧她一眼,不禁笑弯了秀眉。不止一次,容华觉得如果苏康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好了。 “还看?都已经走了。”一道带着哼声的男音在容华的耳边响起,吓得她几乎在同一时刻摸向了手边的晚宴包,包包里正有一把迷你手枪。 “袁林!你想吓死我吗?!”容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声音正是小弟袁林的,她虎着脸扭过头骂了一句,同时也松开了右手。 袁林愣了愣,没想到容华竟然会这般紧张,随即,他的心头就涌上了一丝心疼,这女孩,本该是养在天堂花园里的小百合,却因为前几次的刺杀事件而变得如今这般草木皆兵。 他沉了沉眉,绕过沙发坐到了她身边,一把圈住了女孩的双肩,讽刺道:“你慌什么,堂堂袁家大小姐,就这么点胆子?” 容华正要反驳,抬起头却看见了那一双深沉到快要变成浓黑的褐色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淡金色的头发也跟着灯光的颜色闪动着,那一根根发丝毫无意外地服帖地躺在他的头上。 三兄弟的容貌都很出色,各有特点。但三人中,就属袁林长得最好看,精致的五官完全可以与容华相媲美。容华这时候想到的是——他一定是上帝的宠儿,拥有如此绝色的容颜,美丽的眼睛,古老优雅的发色,还有聪明无比的头发。 “怎么,少爷长得太好看,姐姐都看呆了去?”袁林等着容华昂起下巴后的反驳,却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出了神,不禁自恋了一把。 “去!”容华回过神,笑着用手拍走了过分靠近的袁林的俊脸,她扭了扭双肩,挣脱了少年的手臂,问道:“你怎么在这?” “哦?我没有说吗?从明天开始,我就是军校生了。”袁林耸了耸肩,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什么?!”容华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低叫了一声,然后脸色一白,拉过了小弟的身体,前后翻查起来。 “女人,你在干什么?!”袁林急忙制止了她要解开自己西装扣的小手,虽然他不介意给容华看自己的身体,但也绝对不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间!就算他们都在角落里,可保不准谁正好看到呢! “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啊!”容华慌得不行,她反握住了袁林的手,紧张地问道:“是不是爸爸逼你来学校的?你脾气这么坏,嘴巴又不饶人,肯定惹爸爸不高兴了,他是不是打你了?给我看看,伤哪里了?”在容华看来,袁林那么厌恶军校,现在却会来这里,肯定是被袁烨给逼急了。两父子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容易失控,袁烨又从不是个温柔份子,对着不听话的小儿子拿皮带抽都有可能。以前她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哪里会舍得? 袁林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容华到底是在损自己,还是在心疼自己啊?什么叫做脾气坏,嘴巴不饶人?用岳成的话说,他对她,明明已经宠得人神共愤了好不好! 虽然这样想,但袁林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底甜得不得了,好像灌了好几瓶白糖,甜得发腻还不肯放手。 “我没有和爸爸起冲突,我是主动来的。”袁林抱着女孩安抚道:“再说了,我从小可没少挨打,你担心什么?我都习惯了。” “主动来的?主动来的你表现得这么不情愿干什么?存心让我误会是不是!还有,刚才的话你还真敢说!你就不能顺着爸爸一点吗?一定要惹他生气?”容华不喜欢袁林这样抱着自己,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她将他推开后,埋怨地说道。 “唔,我和爸爸就是这样,天生脾气不合。”袁林耸了耸肩膀,见女孩瞪着自己的眼睛都快出水了,只得妥协道:“好了,以后我要和爸爸冲突起来,一定躲在你背后,这总行了吧,爸爸一般不会在你面前发火,那可是会破坏他好爸爸形象的。” 容华破涕为笑,一拳头砸在了少年的胸膛上,咯咯笑道:“你啊,就是会投机取巧!商人本性!” “承蒙夸奖。”袁林挑眉假笑,看得容华忍不住就想揉搓他一顿,不过想到小弟对自己头发的宝贝程度,她还是忍了下来。 “你干嘛?”容华正看着袁林的头发神游天外,回神的时候就发现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自己,鼻子和鼻子之间的距离竟然只有八厘米!她惊得后退了一点,皱眉问道。 “我说姐姐,你刚才这么紧张我,都差点哭了,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这可真是罪过,被大哥知道了,我会不会被他毙了?你可要保护我。”袁林笑得很欠扁,一脸坏小子的模样。 容华见此,反倒不紧张了,她只以为这是小弟的玩笑话。心中一动,她也跟着挑起了右眉,重新靠近了袁林,伸出手摸上了小弟的俊脸。啧,这脸,比女人的都要滑嫩呢。 袁林看着女孩就这样抬手触碰了自己的脸颊,不禁心口乱跳起来,他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把,为什么面对容华的时候,总是像个毛头小子!(优优:你本来就是。) “那你呢?你喜欢姐姐吗?”容华忍着笑意,调戏起小弟来。 袁林只觉得全身都燥热了起来,只有那微凉的手指所到之处才得到一丝舒适,他干咽了一下,觉得心脏都快跳到喉咙口了。 ☆、096 七夕舞会续 容华的手指滑过了少年右侧的颧骨,顺着完美的面部线条,将指尖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楚楚……”袁林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受控制,它剧烈地跳动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看着就在眼前的,自己渴望多时的女孩,他却僵硬在了原地,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这样低喃似的喊出她的名字。 “嗯?”容华发出这一声近乎娇媚的鼻音,手指慢慢地往上抚摸,最后停在了少年泛红的鼻子上,她缓缓眨了眨双眼,弯长地睫毛打在了下眼睑上。突然,她捏住了美少年的鼻子,一改妖娆的神情,“咯咯”地笑出了声音,揶揄道:“怎么?被我吓傻了?” 原本全身感觉跟蚂蚁乱爬似的袁林顿时石化,他垂下眼眸看了看鼻子上的纤纤玉指,再抬眼看着笑得极为恶劣的女孩,气得一张本就粉红的俊脸更是比熟透的番茄还要通红,他气得全身发抖,一巴掌劈开了容华那只作乱的小手,磨着牙说道:“调戏你弟弟很好玩?嗯?” “哼,你刚才还不是调侃我?”容华撇了撇小嘴,嫣红的双唇泛起流光溢彩,看得袁林失神片刻,错失了最佳的反击时机。 “对了,刚才舞会开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现?你的舞伴呢?”容华拿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随即转移了话题。 袁林也知道再纠结刚才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容华对他的感情起疑,到时候疏远了自己,他可是得不偿失的。他顺着容华的话,竖起一根食指,傲慢地轻轻摇了摇,轻哼道:“楚楚,你要记住——重要的不是到场时博得满堂喝彩,而是离开时别人对你的想念。有时候万众瞩目的出场并不算一种成功。”而事实上,他不过是想在暗处多观察容华一会儿才没有立马现身罢了。 容华受教似的点点头,看得袁林心头一喜,顿时觉得全身都飘飘然的,然而下一刻,女孩的话却让他再次石化。只见眉目如画的女孩歪了歪小脑袋,彷如好学的乖宝宝,认真说道:“可是袁林,这只是一场七夕舞会,并不需要谁在你离开后有怎样的想念。” 袁林:“……” “对了,你的舞伴呢?”容华左右看看,却没发现落单的女孩子,想到某种可能,她挑眉假笑道,“不会是我们的袁三少,竟然没有舞伴吧?嗯?” 袁林:“……” 少年咬牙切齿,霍然起身,压在了女孩的上方,眯着褐色的双眸看着她。 “袁林,别做出这样的眼神,让我以为你想啊呜一口吃掉我!”容华笑呵呵地推了推身上的胸膛,开玩笑地说道。 “我喜欢红烧,放点糖。可惜你的肉不够嫩,我提不起兴趣。”袁林口是心非,冷哼了一声。 容华听出了他的讽刺,立马回道:“臭小子,你敢说我是猪!” “难道不是吗?”袁林操着缓慢的语调,听起来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就在容华张口要反击的时候,她的手腕却被袁林给扣住了。 “啊!袁林?”容华轻呼一声,下一秒却已经被少年有力的双臂环在了怀中,她只听少年这样说道:“陪我跳支舞。” 容华还没来得及答应或者拒绝,就已经被他拉入了舞池。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容华看不清袁林脸上的表情,她只知道,少年充满力量的五指扣在自己的细腰上,将她紧紧地按在他略显单薄的胸膛上。 “袁林,不是跳舞吗?你抱得太紧,我都动不了呢。”容华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情愫,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只是被袁林抱得更紧。 “我怕你跳得不好,抱紧一点,免得你踩了我的脚。”袁林不敢得寸进尺,只是抱一抱,就咽下了快要吐出口的满足的叹息。他松开了容华的后腰,一手抓住了女孩的小手,在她的错愕中,与她十指紧扣。 容华轻蹙着秀眉,看着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少年削瘦的手,随着音乐慢慢摇晃起来,半响,她抬头说道:“袁林,你不会是,不擅长跳舞吧?”对于袁林刚才的行为,她只想到这个解释。 袁林不置可否地看了女孩一眼,带着她转了个圈,又自然地将她拉回了怀中,待她靠近自己的时候,低头道:“你认为呢?” “……嗯,好像还不错。”容华微微耸肩,发现袁林的舞技其实挺不错,她不再多想,专心和少年跳起舞来。 两人在五彩灯光下,轻缓音乐中慢慢滑动,转着并不标准的圈圈,渐入佳境。 “为什么突然会主动来学校?你不是不喜欢吗?”容华问道。 “啊,就是想来罢了。”袁林含糊地回答了一句,他总不能说,因为很久没看到你,实在很想念,所以就来了。 “好吧,那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容华也不深究,尊重少年的隐私。 “对。”袁林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和大哥住在福雪园的小楼里,我的住处就在福雪园的东侧。” “福雪园?我竟然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叫这个名字。” 袁林低笑出声:“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福雪园这名字就在你的小楼前,那梧桐树的后头,一块假山石上刻着。” “你知道的可比我清楚。”容华皱了皱小鼻子,应道。 “那是自然。”袁林高傲地挑起右眉,轻哼道:“毕竟我也在军校上过一段时间的学。” “你就爱臭屁。”容华吐吐小舌头,在小少爷发飙之前,转了个圈离开了他的身体。 这一天正是星期日,袁林将容华送回福雪园后,袁绍也正好从军部回来,三人碰了面后,袁绍说要送送袁林。 浅色的月光下,两人并肩而行,都没有开口说话。 “袁林,你这样做,有意义吗?”走到福雪园梧桐林的尽头时,袁绍才开了口。 “什么?我不明白大哥的意思。”袁林笑呵呵地扭过头:“我不过是尽一个弟弟的责任,将我美丽的姐姐护送回来而已,有何不妥?” “没有。”袁绍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小楼。 袁林保持着贵族式的笑容,看着袁绍大步走远,最终还是冲着他的背影,不轻不重地说道:“大哥,楚楚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我不会放手,二哥同样不会。” 袁绍的身形顿了顿,表明他已经听到了。 第二天一早,当容华和吴德一起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禁愣了愣,她下巴指了指教室,说道:“什么情况,怎么大家都围在一起?” “我不知道啊。”吴德摇摇头,也颇为好奇。 随着两人的走近,他们终于看清了情况。 众人围绕的中心,一个有着一头淡金色短发的少年正懒懒地靠坐在身后的课桌上,他与周围的人从容不迫地交谈着,神态显得漫不经心,却依旧优雅迷人。 连日来不分昼夜的工作,让袁林身心都很疲惫,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露出一丝疲态,他压下心中的烦躁,与新同学侃侃而谈。 “袁林。”容华走过来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就自动分开了一条道。 袁林一见容华,就精神了不少,他微微蹙眉,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然后直起了身体,迎向从晨光里缓缓走来的妖精。 “袁林,你……”容华看着这阵仗,就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袁林竟然就读S2班。她昨天之所以没有问清楚,就是因为她觉得袁林应该会去S1班才对。 “姐。”袁林伸手扣住了容华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对同学们说道:“前段时间承蒙各位照顾我的姐姐。”他说的话似乎是句道谢,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发现,这句话真正的解释应该是——这几天你们能照顾我姐姐,是你们的荣幸。 这就是那个高傲嚣张,目中无人的金融天才,袁家三少袁林。以己之力,年仅十五岁就拥有了渐负盛名的大公司的袁林,的确有藐视他人的资格。 听了容华的话以后,将近一半的人都友好而客气地说了几句。不过也有人对袁林嗤之以鼻,这些人不是洪、洛两家的维护者,就是认为商人是无法与军人相比的。 因为袁林的到来,吴德再一次坐到了容华的后桌。 “三少您好。”吴德伸出手,笑着问好。 “吴……德?”袁林却只是昂着下巴看着吴德,并没有伸出手的意思,他是个等级观念很严重的人,加上还有比较严重的洁癖,所以并不认为尊贵的他需要和自己家族的附属家族子弟握手。 容华见此,忙扯了扯袁林的衣袖,解围道:“吴德,你别理他,他有洁癖。” 吴德本来还有些尴尬,听容华这样说,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便笑着点了点头,收回了右手。 袁林一瞧,明白容华恐怕和这个吴德的关系很不错,便缓和了语气与他多说了几句。吴德顿时受宠若惊,暗道,不愧是楚容华,连最难搞的袁三少都收得服服帖帖的。 当班主任戚刚走进门,看着坐在容华身边的美少年时,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今年的怪事也忒多了点。先是身为中将大人的袁大少竟然跑来教书,现在又是曾经拒绝入学的袁三少过来读书,真是奇了怪了。 他先介绍了一下袁林,然后开始淡定地上课。不管这些个大人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就做好本分就行了。 ☆、097 更无耻,更暴力 这一周的周末,在柳芸的依依不舍中,容华拎着包包驾着她的黑色玛莎拉蒂离开了家,但她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转头去了商业街街尾的地下拳击场。今天在那里,有一场黑市拳击赛,前三名的奖金颇厚,看得容华心动不已。 这段时间来,因为帮严三爷运了不少军火,干掉了一部分敌对势力,当东大街在京城做大的同时,容华的腰包也鼓了不少。但这也不能停止她对金钱的追求,她并不热爱金钱,但她明白,缺少金钱将会使她笼络势力的进度举步维艰。 这次拳击赛,并没有东西两大街之间的纷争,所以严庆东也没有出席。 这条商业街并不是高级商业街,它售卖的都是中低档的东西,所以到了街尾的时候,环境已经破落不堪,到处都是包装纸,水果皮,灰黑的垃圾箱里散发着阵阵恶臭,这里乱得就好像天空都不再纯净。然而,当容华抬起头仰望天空的时候,她发现,天空依然是湛蓝的,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它不管地上如何肮脏,只一味地保持着自己的纯白。 地下拳击场建在一幢破旧的商品房楼下,容华熟门熟路地绕过楼房,来到了后门旁的停车场。毫无意外的,这不小的停车场中,却能看到几辆名车。 她刚刚将车子挺好,就看到了隔着三辆车的地方,并排着两辆名车,其中一辆正是蓝赫的车子。 现在正是九月初旬,不知不觉间,女孩已经在学校里,从夏季走到了秋季。京城的秋季很短促,但却不会让人忽视。停车场在一片槐树下,这块地被打扫得很干净,路人匆匆而过时,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午后的阳光细碎地洒在地上,娇俏得彷如弹奏着钢琴的手指跳跃着一种静谧的旋律。 看管停车场的是一个年过八旬的怪老头,他穿着灰蓝色的长袍,头发花白悉数,皱巴巴的手里拿着一根香烟,靠坐在一张椅子上,时而抽一口烟。他身边放着一个曲奇饼的饼干铁盒,铁盒里大多都是百元大钞,这是来拳击场的车主付的看车费。 说他是个怪老头,那是因为,他几乎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面部表情僵硬得好像快要入土,哪怕有人过来问路,他都不会搭理,除非那人的态度极好,又不是道上的人,他才会用下巴指一指,或者说两三个字。 听严三爷说,这老头儿以前的本事可不小,可以说是横扫京城黑道,但不知为何晚年却有些落魄。 落魄吗?容华可不觉得。如果他壮年时真的横扫黑道,那仇家一定不少,为什么他还会安然无恙呢?而且认识他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一丝不敢怠慢。 “林伯,下午好啊。”容华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老头的身边,她也是从三爷那里得知他的姓氏的。 林伯一如既往没有搭理容华,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给她,只是垂着眼皮看着手里的烟。但容华一靠近,他就皱紧了眉头,掐灭了刚刚点起来的香烟,用干枯的右手挥了挥,散去了空气中的烟味。 容华见此,嘿嘿一笑,就像一只偷腥的小猫,她其实很喜欢这个面冷心热的怪老头。放下一张一百元以后,她说了句“林伯,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后,转身就走,她知道这小老头不习惯别人关心他,所以也不多说。 林伯自然没有理睬容华,他只是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良久,沉沉地出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怎样绝望的落寞。他抬起头看着前面走得欢快的小丫头,竟然开了口:“好丫头,再别来这种地方了。” 这不是林伯第一次和她说话,但却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容华对此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惊讶,不过心底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开心。她转过头,笑眯眯地说道:“可是丫头喜欢这种地方。” 林伯冷哼了一声,吐了四个字:“不知好歹。” 容华吐吐小舌头,挥挥手走进了昏暗的地下通道。 女孩娇美的身影消失在地下楼梯口以后,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容颜还是比较年轻的男人从楼房的一侧阴影处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鹰头拐杖,步履轻盈地走到了林伯身边。 “你看,她的确适合勾心斗角的世界,让她回到楚家,一定会是个正确的决定。”楚承希,这个跺一跺脚就能让华夏国,甚至整个古武四岛都震一震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了这样一个肮脏狭小的地方。 林伯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热气,枯枝一般的手掌滑过了饼干盒,从里面拿出了那一张容华放进去的百元纸钞。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另一边放着的一个紫檀木做成的盒子,盒子里躺着零星的几只用百元钞做成的小青蛙。 他将手里的钱放入了紫檀木盒中,然后砰一声盖了起来,挡住了楚承希还欲再看的视线。他扭头说道:“她还只是个丫头,她并不喜欢勾心斗角,她只是喜勇好斗罢了,你小时候,不也这样吗?” “可是她和我不一样!”楚承希竟然失去了在人前稳重的模样,他激动得像个轻狂少年。他快走几步靠近了林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沉声道:“她和你,和四弟才是一样的!她是年仅十八周岁就爆发了一段内劲的天才!她是楚家三代唯一一个有资格修炼楚家至高心法的人!” 楚承希这几个月并不是没有出现在容华面前,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一个月前,他才从林伯这里确定了,原来容华真的和她祖父一样,拥有先天内劲。 先天内劲指的是一个人的内劲初次爆发时,便已经拥有一段内劲,而且只要用对功法,加上一定的后天努力,突破九段内劲,进军十段内劲大关绝不是问题。这种拥有先天内劲的人通常被人称为武学鬼才,准先天武者。然而,这种鬼才哪怕是在古武四岛,也是少之又少,别的家族自是不用说,几乎一个都不会有。 楚家之所以能常年屹立于古武四岛,千年不衰,就是因为他们拥有这样的鬼才,而这些人中往往会有一个人成为下任家主,除非他们自己主动放弃这个资格。楚家作为古武四岛曾经的第一大家族,如今的第二家族,它所拥有的内功心法甚多,但最高心法却只有一部,这一部心法名叫通天录,是专门给像容华这种准先天武者准备的。 因为地球上的灵气日益减少,能突破十段内劲成为先天武者的人几乎已经绝迹,所以知道准先天武者的人也是极少的。至少就古武四岛来说,清楚这事情的人,不超过三十人。也因此,很多人对于准先天武者,多称之为鬼才,以为他们只是天赋比常人更卓绝罢了。 “那又如何?”林伯靠在了椅背上,他换了一根新烟夹在了手中,说道:“我也是准先天,我也修炼了通天录,可如今呢?看看我这幅鬼样子,可以想象当年我的意气风发吗?还有她的父亲,难道就不是准先天吗?还不是被人炸死在了军部后山?” “那是他咎由自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是他背叛了家族,出卖了家族秘密,让我们堂堂的第一世家现如今却只能屈居第二!”楚承希的确喜欢容华,可这也不能说他就原谅了她的父亲。 林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等四弟出关,容华她就必须回去,那是四弟唯一的孙女,他不可能放任她流落在外。”楚承希知道自己的口气重了,便缓和了语气。但他却忘记了,容华是家主楚承林唯一的孙女,那容华的父亲,又何尝不是楚承林唯一的儿子?等楚承林出关,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被炸死的,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境况呢?又有多少人要为他的儿子陪葬呢? “我似乎预见到了一场腥风血雨。”林伯看着楚承希离开的背影,低声说了这样一句。 不管外边如何,容华通过了昏暗的通道后,就走进了拳击场的后门。 一个光头大汗早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容华走过来,便忙将大门敞得更开了。 “阿南,比试已经开始了吧。”容华走进门,和阿南一起走进了更衣室。拳击场的更衣室是男女共用的,但有隔间,在里面大家也都安分,所以女人不怕走光,更不用担心有人意图不轨。不过容华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所以一早就已经换好了运动衫。 更衣室里,一个个男人打着赤膊,大喇喇地换着衣服,很多人甚至连一件汗衫都不穿,露出颜色暗沉的肌肉就直接上场。 容华是陪着阿南来更衣室的,他为了在门口等自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两人刚刚走进门,一个黑发男人正好脱下了他的T恤,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汗衫,他看见阿南,忙打了个招呼,看见阿南背后的容华,又吹了声口哨:“嘿南哥!好正点的妞儿,南哥威武。” 容华今天穿着粉色的连帽休闲衫,下面是一条藏蓝色的运动裤,穿着小碎花图案的板鞋,小清新的穿衣风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姑娘。这样的女孩子出现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无疑是一件极奇怪的事情。 “猴子你正紧点,她只是我朋友。”阿南皱了皱眉,轻骂了他一句,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猴子看阿南的态度,忙端正了态度,不过还是有些油腔滑调:“啊,原来是南哥的朋友,那真是可惜,我还以为是大嫂呢。你好啊,我叫猴子。”他的头发很短,脑侧的头发都被剃干净了。 “你好猴子,我叫楚容。”容华点了点头,刚刚自我介绍完,她就发现更衣室内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有的惊讶,有的好奇,有的是探究,各种眼神汇集在一起。她在心底撇嘴,这反应,怎么就像是她在一群军人里面说一句——“我是楚容华”一样有奇效。 随即,她又喜滋滋地想,难道楚容这个名字已经如此有名气了吗? “楚容?那个楚容?”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隔间的门后面传出来,下一秒,一个波涛汹涌的黑皮肤女人就走了出来,她穿着红色的紧身无袖衫,将她高挑的身材凸显了出来,两条赤(和谐)裸的美腿暴露在空气中,夺去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容华轻笑道:“你觉得是哪个楚容?”说完,她就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这个女人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她靠近自己的时候,完全是在俯视自己,这种感觉,可不怎么美妙。 那女人走出门后就看清了容华的脸,她愣了愣,没想到那个黑市第一赛车手会有这样一张纯真美好的脸孔。她就好像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哪怕深处黑暗,也依然拥有明亮的笑容。她本能地不喜欢这样的女孩,总觉得在这种女孩面前,自己就变得好像一只过街老鼠,只能低下头自卑地逃跑。 “能是哪个楚容?当然是咱们黑市的第一赛车手,三爷手下的一员大将了,怎么,你拿下了第一赛车手的位子,现在还想来闯一闯拳击界?拳击可不是你这种小女娃可以碰的。”女人说话的口气很讽刺,那眼神也不怎么友好。 不过容华不怎么在意,总不能人家看你不顺眼,你就要挖掉对方的眼珠子吧,这样太残暴了,她可做不了。 她不在意,不代表阿南不在意,他皱了皱眉,出声道:“何翠。”那天赵全找容华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这时候阿南和容华走得近一点,也不会招人非议,西大街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他们还需要武力值超群的阿南为他们做事。 何翠就是这个火爆女人的名字,她见阿南这样维护容华,心里就有气,这拳击场里,谁不知道她何翠喜欢阿南,可他倒好,就是不领情! “干嘛?说一句都不行吗?这就心疼了?别忘了,她可是东大街的人,而你是西大街的人!”何翠并不属于西大街的人,但她偶尔会帮西大街做事,这也是为了能常常看见阿南。 “阿南,换衣服。”容华伸手阻止了阿南还要说的话,让他去换衣服。她只是来玩玩,顺便拿走奖金,可不是来和女人吵架的。 阿南微微点头,走到了柜子前,脱下了外面的T恤放进了柜子里,锁上后就随意地把钥匙扔在了柜子的顶部。 “喂,我们比一场怎么样?”何翠很不爽阿南对容华的言听计从,她呸了一口,伸出手就要推容华的肩膀一把,在她看来,这种弱女人只要自己一只手推一推就会倒下去,根本就是个花瓶。 然而她忘记了,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夺得第一赛车手的位子?容华轻巧地避过了何翠的一掌,冷笑道:“放心,我会打得你哭着喊妈妈。”这句话,是她从阿南那里学来的,感觉很帅! “喔哦!酷哦!”几个男人听了容华的话,纷纷吹响了口哨,似乎很愿意看一场美女之间的决斗! 而何翠则是铁青着脸,握紧了拳头,好像下一秒就会冲上去胖揍容华一顿,不过事实上,哪怕她冲上去了,被狠揍一顿的,也绝对不会是容华。 阿南见此,只是摇了摇头。他知道何翠喜欢自己,可自己对何翠却没有心动甚至爱的感觉,如果只是上床的话,那他会乐意和这样一个火辣的女人翻滚,但要真结婚过一辈子,他觉得自己做不到,他更喜欢自由的生活。所以即使何翠多次主动要和他开房,他都拒绝了,面对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人,他绝不会去随意糟蹋。 “小姐,请手下留情。”阿南和容华一起走向拳击台的休息区,他俯身靠近容华,低声说道。这个动作被何翠看在眼里,又是一番误会,她对容华的厌恶就更深了。 “放心,我只把她打趴下。不过作为代价,下周末你可要好好陪我练手。”容华笑着点点头,她也不是真心要为难何翠,权当玩了。 阿南心中一苦,无语凝咽:“小姐饶命,我昨天被你摔得,后背都还疼得要命呢!”两个月过去,容华的身手是越来越好了,他完全是在被当作沙包用嘛!不过他也受益良多,身手也跟着好了起来,至少抗打能力绝对是一流了。 “我可看不出来。再说,我昨天可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 “……我该感谢你昨天没有对我分筋错骨吗?”阿南假哭道。 “当然!”容华抬起小下巴,哼唧道:“你最近没发现,我变得温柔了许多吗?” “勒个去。”阿南欲哭无泪,心道,变温柔他是没看出来,可他知道,这女人变得更无耻,更暴力了!他该庆幸,那个叫杨淇的暴力女已经回伦敦了,不然容华一定会在她的带领下,变得更加暴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腹诽我,皮紧一点!”容华瞥了阿南一眼,轻哼道。 “……小姐,您一定是神子降临,照耀我等蚍蜉,竟然会读心术!”阿南无语道。 “你这是变相承认了?”容华挑眉假笑道:“下周末,你等着。” 阿南:“……” 休息区很大,看台上的人只能看到一部分,容华和阿南都坐在暗处,不会被看台上的人看见。 “坐啊,别客气。”容华看何翠一直站在自己对面,看着自己目不转睛,便扬眉浅笑道。 “谁跟你客气?”何翠重重地哼了一声,她黑着脸坐在了阿南的身侧。 黑市的拳击台算是一种挑战擂台,越是压轴的人越是后出场。不少实力不够强,又想出风头的人都会在最前面跳上台,这样就算被后面的人打下来,也不会显得太难看,毕竟他们那时候还能反击几招,要是碰上了阿南这种人,那他们一招都过不了就会被扔下台。 过了一段时间后,何翠突然站起身,朝着容华哼了一声,转身跳上了擂台,这时候,全场都是男人的狼叫声,因为在黑市拳击台上,何翠这个火辣的女人本身就算是一大看点,更何况她的拳头的确生猛厉害。 不过两分钟,何翠就将台子上的人给扔下了台,她被裁判举起手。黑市拳击赛并不是正规的商业拳击赛,所以扔下台这种事情是常有的。 何翠从裁判那里抽回手,朝着容华这边勾了勾,众人看不到容华,所以纷纷站起来,大喊大叫着要何翠挑衅的对手出来。 “真热情。”容华站起身,扭头轻笑道:“你瞧,何翠和比你热情多了。”说着,她那带着拳击手套的双手对碰了一下,微微觉得有些不适。她更喜欢握紧拳头,砸碎别人骨头的感觉。 “如果她知道你的暴力行径,一定不会这么热情。”等容华走远一点,他就低声埋怨了一句。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听得见。”走在前面的容华突然转过头,伸出手朝着阿南挥了挥拳头,以示警告。 “……”阿南这个无语,他明明已经很小声了!这女人听力要不要这么好?! 猴子本来坐在阿南的不远处,等何翠一走,他就坐到了他身边来。容华离开后,他忙问道:“南哥,这楚容的实力怎么样?” “你上去,只有被打趴的份。”阿南说实话,不过猴子却不肯信。 等容华上了擂台,全场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了更为热烈的叫嚣,也不知道到底是欢呼声,还是唏嘘声。 拳击场的灯光和室内赛车场一样,都不怎么明亮,所以很多人都不太看得清擂台上的人的模样,因此即使大家都知道楚容这个名字,却并不真正看清楚过容华的脸,他们只知道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现在容华一身休闲衫上场,更不戴护头,要不是她手上两个红色的拳击手套,大家还以为她是来郊游的! 人们一边兴奋地叫喊,一边疑惑,何翠挑衅的人,真的是这样一个小美人吗?即使他们看不清容华的脸,但从身形和穿着上,他们还是觉得,应该是个一拳头能干掉的小美人。 “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打得谁哭着喊妈妈!”何翠阴沉着脸,森森地说道。 裁判倒是看清了容华的模样,根本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就是楚容,那个风云黑市赛车界的女人!不知道这一回,她能给拳击界带来怎样的震撼。 “放心,我和你都不会哭的,因为阿南让我手下留情。”容华笑着说了这一句,何翠就冲了上来,挥出了生猛的一拳头。 “力度不错!”容华满意一笑,轻松地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拳头。何翠见一击不中,便快速地出了第二拳头,这一回,容华不再躲避,跟着挥出了一拳头。 “砰”一声,两拳相撞,何翠倒退了好几步,容华也被这反作用力给震得后退了一步。观众都只是看到了两个女人的拳头撞在一起,然后都退后了几步。只有裁判和休息区的人知道,这拳头撞得有多狠! 猴子在一旁看着,不禁咂舌,“南哥,这楚容真是相当彪悍,这一拳头,该多疼啊。” 阿南哼了一声,道:“老子昨天更疼!” “呦,啥意思?”猴子反应过来,接了自己的口说道:“怎么,昨天你就和她比试过了?” “我和她比的是散打。要是拳击,我也不至于太蛋疼!”阿南在猴子面前,说话倒是随意一点,也多一点,“她腿下的功夫极厉害,有时候发狠起来,一脚就能踹死一个。” “不会吧,真的假的……”猴子咽了咽口水,完全信了阿南的话。 阿南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补救道:“只是夸张点的说法罢了,不过拳击靠得是手,所以何翠应该不会输得太惨。” 猴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连点头继续看比赛。 何翠觉得自己的拳头疼得快麻了,然而对面的女孩却依然浅浅地笑着。这一刻,她明白了,这个叫楚容的女人的确有实力。不过那又如何,她一定要打败她! 容华见何翠挥过来的拳头很猛烈,心头一喜,她喜欢这种不屈不饶的对手,让她能够打得酣畅淋漓!她的确如阿南所想,在拳击上有些缩手缩脚,因为她得分心控制自己的腿,千万不能出来,不然就破坏了规矩。 拳击三分钟一回合,每回合结束要休息一分钟,容华并不希望这样断断续续,所以速战速决,她一边躲过一拳头,一边迅速出拳,夺取了主动权。 这一拳下去,何翠就用双手来挡,但她还是小看了容华拳头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打飞了出去,她倒在地上,三次想爬起来,都没有成功。 在全场各种各样的声音中,裁判瞪大了双眼,兴奋地举起了容华的手,好像赢了比赛的人不是容华,而是他自己似的。 ☆、098 太血腥,太暴力 容华站在擂台之上,颔首看着躺在地上的何翠,见她咬着牙一直想要坐起身,不禁挑起了右眉,她说过,她喜欢这种不屈不饶的对手,哪怕是输,也要撑到最后一口气,虽说何翠想撑到最后的原因,却只是要打败自己。 她抬起眼皮,朝着休息区扬了扬下巴,阿南会意后,就与猴子一起走了过来。同时容华也弯腰将何翠拉了起来,送到了拳击台边缘。两个男人将何翠接过手后就离开了,休息区还剩下三个选手没有比试过,容华打败了这三人后,阿南才会上场。 自从爆发了内劲以后,容华的五感就变得灵敏了许多,她总觉得看台上,有什么人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可当她抬起头去寻找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 看台上,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坐在蓝赫身边,他的长相极为妖孽,细长的凤眼,浅薄的嘴唇,还有那轻轻一挑便得万种风情的双眉。两个长得同样俊美无涛的男人坐在一起,自然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就连一些男人都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他们的脸上。但没有一个人敢做出更僭越的事情,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如果说蓝赫的美在于慵懒的惬意,那么洛锦庭的美就在于他妖孽到惊心动魄的容颜下令人无法忽视的王者之气。 就像袁绍的君临天下一样,洛锦庭同样也有令万人臣服的气势,两者的气场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它们都是在后天的不断捶打中锻炼出来的特质。然而,袁绍和洛锦庭两人,就是能够将这种君王风范融合到自己的骨血当中,让人情不自禁地以为他们对人们的压迫感是种天生的能力,让人不自觉地膜拜。 洛锦庭坐在看台上,颇有兴趣地看着台下的女孩,她始终轻松地直面一个接一个的对手,那看似轻盈的动作却蕴含着无限的爆发力,只消一刻,便能摧毁所有挡在她面前的障碍。 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并不是任何一个贵族小姐能够比拟的,哪怕是洪家的三个千金,都不能与她的一根手指相比较。 洛锦庭觉得有些诧异,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初次见到的人有这样高的评价。 “你找我来这,不会只是让我来看一场精彩的拳击吧?”洛锦庭话音一落,台上的女孩就已经将第三个挑战者扔下了台。 “嘿,别急,我们只是来得早了一些,下一场拳击赛里,会有你希望看到的事情。”蓝赫听出好友的不耐烦,耸了耸肩说道:“不过你必须得说,我们来早一刻是个正确的决定,这妞儿厉害吧。”他觉得洛锦庭是军界之人,就肯定认识楚容华,所以理所当然地没有做什么介绍。他没想到的是,仅是这样一个失误,竟几乎让好友的一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洛锦庭淡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拳击台,这时候容华已经和阿南对上。两人只是意思意思过过场,两个回合下来,容华就被阿南打得趴下了。 在场的所有观众都认为,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内的,因为他们觉得,哪怕容华这匹黑马有多厉害,也都不可能比阿南这个公认的第一拳击手要强。但虽然这样想,可观众的心里免不了有些遗憾。 这一轮比赛一结束,洛锦庭和蓝赫就下了看台,到另一边的贵宾休息室去了,还有半小时,下一场拳击赛才会开始。 “如果这结果是真的该多好。”裁判一宣布阿南的胜利,阿南就弯腰将容华拉了起来,他遗憾地说道。 “醒醒,这还大白天的呢。”容华轻嗤了一声,假意靠在了阿南的身上,两人慢慢走进了后台的更衣室。 一走进更衣室,容华就直起了身体,根本就没有被打趴下的人该有的样子,她扯了扯领口,微微皱起了秀美,后背出了点汗,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你很强。”何翠靠在长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知觉。她刚才之所以一拳就被容华打得爬不起来,实在是因为容华的拳头太重,震得她双手的骨头都好像快碎了,疼得她完全动弹不得,只有等这股子剧痛被自己扛过去,她才能动一动。她绝对相信,如果没有拳击手套的保护,她的这一双手骨绝对会受到重创。 容华扭头就见何翠那双浓绿色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禁勾唇笑了笑。她走到何翠身边,插起腰弯下身子,高兴道:“你也不弱,只是太大意了。” “那你愿意下次再和我比比吗?”何翠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自不量力,可她就是不甘心。 “可以,但是到时候,我可不想再用这种拳击手套了,打着不痛快。”容华将红色的手套拿了下来,放在了长椅上。 “……那我想,我应该要避你锋芒了,你双手的力量真的很强大,要是撞上,我的手骨恐怕不保。”何翠看着额上淌着细汗,黑发有些油腻的女孩,不禁觉得这样子的她真实了许多,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何翠的坦言让容华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更欢,她伸出手拍了拍黑皮肤女人的肩膀,安慰道:“我会手下留情,不会废了你的手就是了。” 何翠休息够了,便直起了身体,她轻轻甩了甩还疼得厉害的双手说道:“我就住在走廊对面,里面有浴室,你想用吗?” “那真是感激不尽。”容华对于这个意外之喜表露了更为欢欣的一面。 当两个女人并肩离开的时候,猴子就咂了咂舌,说道:“南哥,这楚容到底是何方神圣,赛车一流,拳击出色,这样的人物,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过的事情,多着呢。”阿南哼笑了一下,转身去更衣室里面的淋浴间冲澡,猴子只在外头等,他刚才没有上场,自认是打不过容华的。 何翠其实算是黑市拳击场的人,所以她住的地方就在这地下室。两人穿过一条阴暗的长廊后,何翠就推开了一个并不怎么干净的门,门后的房间,却很感觉,白色的大床,深褐色的家具,墙壁上也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来,它的主人会是一个黑市有名的女拳击手。 “一次性毛巾就在浴室的柜子里。”何翠的身体还有些难受,她在床头柜里找到了狗皮膏药贴在了双手上,然后指着浴室说道:“你洗快点,别跟个贵族小姐似的磨磨唧唧。” “好的,谢谢。”容华点点头,倒是极好说话。若不是何翠这时候手还疼得紧,她都要以为刚才那个下手丝毫不犹豫的女孩根本不是这个会朝自己说谢谢的人。 两人陆续洗完澡后,就一同趟在了何翠的床上。 “我说,你看起来的确像是贵族小姐,为什么会来拳击场?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奖金。”何翠点了根烟,问容华要不要,容华摇摇头拒绝了。 “啊,的确是为了奖金啊。”容华的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上的道道裂缝,放松了一半的身体。 “别说谎了,第二名的奖金才五万,你这个包至少都要三万!”何翠瞥了容华放在凳子上的包包一眼,嘲讽道:“我这椅子可从来没放过这样贵的东西,它今天算是走运了。” 容华眨了眨双眼,笑得天真无邪:“就算是千金小姐,也不可能有一个几十万的属于自己的账户啊。所以说,我的确缺钱。” 何翠切了一声,似乎是默认了容华的话。随后两人就互相聊了起来,从大到小,谈得越来越欢。到最后,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竟然可以聊得这么合拍。 当两人走回更衣室的时候,更衣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来参加下一场比试的拳手。 阿南和猴子站在一边,路过的人对阿南很恭敬。何翠一看到阿南,那小眼神就移不开了,看得容华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何翠恼羞成怒,重重地剐了她一眼。 猴子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前一刻还拳脚相向的两个女人,怎么去洗了个澡,二十分钟都不到的时间,竟然就好像成了闺蜜似的。和猴子一样疑惑的,还有阿南,不过他也没多想。 容华刚准备离开,就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见何翠的反应,她知道这人应该是拳击场的人。他说有两个大人物找自己。 “名字。”容华挑起细眉,冷声道。 “这……”中年男人明显没想到容华竟然还要问这个,在他看来,能被背景神秘的蓝赫还有洛少传唤,该是件多荣幸的事情!但他却不想想,他又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人要见容华,那容华为什么要感到荣幸?哪怕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容华一个堂堂的袁家大小姐,还需要荣幸吗? 中年男人本来挺犹豫,因为黑市有规矩,不能随便说出客人的身份,但见容华冷眼看着自己,不禁全身一寒,立马就说了出来:“是蓝赫蓝先生。”他不敢全说出来,便只说了一个人的。 容华细想了一下,又见时间还早,便揣好手枪,确定了一下小腿上的匕首是否绑得结实后,就跟着去了,她让阿南随意。 中年男人将她带到了贵宾休息室,不等他帮自己开门,容华就一脚踹了进去,没看清人影就说道:“大叔,你又要干什么?”她昨天上午才让阿南陪练,下午自己就陪着蓝赫去飚车了,整个华清道她一下午开了多少遍都不知道,每次都是她赢,没意思! 然而,房间里并没有蓝赫那厮欠扁的“楚宝宝”或者“宝宝”的回答声。容华皱紧眉头看过去,却见一个妖孽男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带错房间了?”容华的第一反应是转头对中年男人问话。 “你出去吧。”洛锦庭朝着中年男人说了一句,那男人就忙转身离开了。 “我以为,蓝赫并不是纯正的华夏国人。当然,你们看起来倒是年纪相仿。”容华站在门口没有动,事实上,她的手早已握住了手枪,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怎么好对付。 洛锦庭想到刚才女孩说的那句大叔,便知道她是变相地在说自己老,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孩,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她长得倒是漂亮。 容华已经换下了休闲衫,穿着一套藏蓝的丝质连体衣,她圆润的香肩则用白色碎花的长款纱巾盖住,显得贵气又不失随性。 “蓝赫去洗手间了,你可以等他回来。”洛锦庭很少对人做解释,他更是从没有和女人做过解释,这还是头一回,不过容华显然不信。 她扬了扬眉,转身要走,却发现走廊上蓝赫已经抱着个柔软无骨的美女走了过来,她双眉抖动了一番后扭头说道:“原来,这里的卫生间还盛产美人。” 洛锦庭见好友竟然拆了自己的台,心底抽搐了一下,面上倒是淡定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啊!宝宝!”蓝赫一见到容华,就腾出了在美人身上吃豆腐的一只手,朝着她挥了挥。 这傻缺……容华抚额,觉得竟然会同意来见蓝赫的自己才是超级大傻蛋! 三人并没有聊什么,因为容华很快就离开了,她觉得就算待下去,也没有半分好处,反倒会多让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岂不是要多付一份封口费?!虽然她也觉得蓝赫不靠谱,那妖孽男可能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容华走过更衣室旁的长廊时发现阿南还没走,何翠也站着好像在说些什么。猴子三人见她走来,便拉着她也聊了一会儿。猴子这人其实很搞笑,一口一个楚姐喊得这个甜蜜,可天知道她才十八岁,而猴子已经二十有三! 聊了将近半小时,容华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转头问了猴子一句:“猴子,有人叫你猴哥吗?”她总听猴子喊阿南为南哥,突然就想到了这。 猴子一下子没懂容华的意思,脱口道:“当然有了,我的本事也不小,叫我猴哥的人可多了。” 他一说完,何翠和容华就都哈哈笑了起来。阿南也没反应过来,与猴子两人一起懵懵懂懂地看着容华,求解求科普。 “那你的八戒可真多。”容华说完这句就挥挥小手走了,留下两男人转而迷茫地看着何翠。何翠却只是笑,不肯解释。 容华是从后门离开的,这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林伯还躺在树荫下,抽着那永远都抽不完的烟。 “林伯,我走了。”容华笑咪咪地朝着林伯说了声再见后,就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然而,她还没有靠近,她的车子后面就走出了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男人很高大,完全挡住了他身后的斜阳,被拉长的影子落在水泥地上,延伸到了容华的米色小皮鞋下。 女孩暗暗吐舌,庆幸自己换掉了休闲衫,现在穿的这一身绝不会让人起疑。 “二哥。”容华先发制人,问道:“你怎么在这?” “办事。”袁毅走到容华身边,伸出手将她拉到了身边,问道:“你呢?” “我……”容华低着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答道:“我来看看黑市的拳击赛。” “感觉如何?”袁毅哪里看不出这小丫头是在说谎,不过也没有立马拆穿,而是继续这样问道。 “啊……”容华砸吧了一下小嘴儿,随即抬起头,无辜地嘿嘿笑道:“太血腥,太暴力,不适合我,下次不来了。” “……嗯。”饶是袁毅,也被容华这份厚脸皮的劲给打败了,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终究没舍得再质问她。只要她喜欢,并安全,去哪里又是不可以的呢? “那个二哥,我回学校了。”容华扭着十指,支支吾吾地要求道。 “把车借给我吧,我先送你去学校,然后开回家。”袁毅在容华诧异的瞪视中,把她塞进了车子里。他来这里时,看到容华的车子后,就让小刘把他的车给开了回去。 直到车子已经拐入了另一条大街的时候,容华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和二哥坐在一块了。这要是被大哥看见,指不定又要怎么吃醋了…… 容华正对着车窗挤眉弄眼,却不知袁毅将这些动作看了个干净,他明白容华大概在想什么,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没有表示出来。 “二哥,我去看黑市拳击赛的事情,你不会告诉妈妈吧?”容华出声打破了车里诡异的安静。 “不会。”袁毅将右手摊开,伸到了容华面前,他的眼睛却始终直视前方。 “干嘛?你也要封口费?”看着身侧的大手掌,容华嘴巴一歪,无语道。 “手。”袁毅细心地注意到了这个“也”字,不过没有多问什么,只要不存在安全问题,适当地给予她自由的空间是很有必要的。 ☆、099 雨下整夜 容华终于明白了袁毅的意思,这等于还是要封口费啊,只是蓝赫的封口费是陪练车,而袁毅的却是……要吃豆腐。 她的脑中正天人交战,最终,她眼一闭,心一狠,将小手放入了男人宽厚的手掌中。嘴儿都亲了,摸个小手总比他再得寸进尺好。 袁毅的手掌很温暖,好像一旦碰触,全身的血液都可以流得很通畅。与袁林细嫩的手不同,他的手很粗糙,细细碎碎地似乎还有一些裂纹,这都是训练过度留下的。但值得一说的是,他的五指很细腻,不是柔嫩的细腻,而是敏感的触觉。 容华记得他在教自己狙击的时候,凑着自己的耳朵说了一句:“拿稳它,手指既轻又柔。” 她抬起下巴,偏头看着一直望着前方的路,目光坚定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酸了眼眶。她知道,自己一定很没骨气,不过是见他一面,竟然就哭了出来。她转回脑袋,狠狠眨了眨眼睛,眸中的水光却沾在了细密的睫毛上。 袁毅一直不敢转头去看她,即使他完全知道女孩的所有动作,甚至是她悄悄地抬手抹了眼睛! 京城全年的雨量并不大,但总是细细密密地下个不停,特别是春秋两季。方才还是斜阳挂枝头,一转眼竟然就乌云密布,下起了连绵的雨丝。 容华一直愣愣地看着窗外,雨水飘洒进来,打湿了她的脸颊她都没有一点动静。袁毅终于看不下去,侧过腰俯身靠近了女孩,但女孩却像是受了惊吓似的,陡然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 “下雨了,我只是关窗。”袁毅垂下眼帘,看着微蹙眉头的女孩,心底五味杂陈。他知道容华喜欢自己,可他也清醒地明白,这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同样喜欢着大哥,并且正努力地疏远自己,排斥自己,直至做好了遗忘他的打算。 容华微微点头,却是自己伸手关上了车窗。她没敢说,袁毅若只想关车窗,完全没必要靠近她,驾驶座本就有控制车窗的按钮。 挡风玻璃前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细细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轻轻的响声。容华看着前方,突然有一种,好像这辈子都无法走完这段路的错觉。好像只要大家都不再说话,这条静默的路就会一直延伸下去,直到时间的风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吹散。 然而,错觉终究只是错觉。第一军校的大门终是跳入了他们的视线,铁门中那颗屹立了近百年的大树在风雨中飘摇。 容华的车子上带了伞,袁毅下了车将伞撑开后就绕到了车子另一边。 “我送你进去。”袁毅靠近她的时候,容华就觉得自己因为这一场微冷的小雨而变得有些颤抖的身体就温暖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比思想更快地钻入了男人宽大的胸膛中,她在汲取这个男人给予的安心与温情,即使她攀附着男人胸膛的双手已经骤然僵硬,带着茫然的不知所措。 这种剪不断,扔不掉的感情仿佛在她的心底生了根,要么任由它在灰暗的角落里艰难生长,要么就狠下心肠生生地将之连根拔出。容华一下子就心乱如麻了。 “我自己进去。”容华这一回没有默许袁毅的接近,她甚至是用抢夺的力量抓住了那把雨伞。她抬头看着袁毅平静到纵容的眼神,那宠溺的温度却变得如此灼人。 她只犹豫了一下,就转过了身体,泪水也在同一时刻轰然落下。她脚步踉跄,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落荒而逃。 雨伞的伞檐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滑了一圈的水珠,在袁毅看来,是那么的决绝。他甚至以为,她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头!只是当他反应过来,要伸出手的时候,她早已走远,消失在了那林荫道的转角口。 雨下得越来越大,秋日的闷雷在男人的头顶轰隆隆地作响。只是一会儿,瓢泼大雨便在他身上倾盆而下,湿了他整件衣衫。他就这样站在雨下,没有丝毫回车里的意思。 门口的警卫已经在这会儿的功夫里确定了袁毅的身份,立马拿上了雨伞,跑进了雨里。 “少校大人!”警卫将伞撑着递到了袁毅跟前。 袁毅没有看他一眼,但接了过来,并说了一声谢谢。 这气氛有些沉闷诡异,令警卫有些不自在地踌躇了一下,随后默默地离开了原地。他想,袁二少怎么看着像是失恋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二少好像对自己道谢了!老天爷啊,他在军校做了将近十年的警卫,可从没见过二少对谁道谢过!在他的记忆里,袁家二少惜字如金,整日里阴沉地可怕,但也很有威严,道谢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回见,更何况是落在自己身上! 电闪雷鸣不断地在京城上空出现,天色昏暗地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但那个站在雨下的男人却如何都不肯离开,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前方,好像前面还有他心爱的女孩正巧笑倩兮。 容华只能镇定地撑着伞转过林荫道的转角,一旦离开了袁毅的视线,她就再也支撑不住,四肢一软,手中的雨伞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她也随即踉跄一步,跪坐在了水泥地上。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连女孩自己都已经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知道,她明白,自己对袁毅的感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变得更为深沉和隐约就要爆发的疯狂。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他放手。所以,她才能如此卑鄙地接受袁毅的靠近,却又因为对袁绍的愧疚而不断逃避。 容华不确定这样的局面还能保持多久,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甚至开始想要逃避,哪怕是逃到战场上也好,总比像现在这般煎熬来得轻松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福雪园的,她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整个儿都浸在了浴缸里。浴缸的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流着冰凉的水,令她清醒了许多。 她站起身,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去了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几瓶颜色各异的酒,她的酒量已经很不错,所以想要大醉一场,便只能混合着来喝。 当袁绍回到小楼,推开浴室门,那扑面而来的酒气令他霎时皱紧了眉头,脸色也沉了下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满出来,一层层地往下落,他看得出,那全是冷水。雪白的瓷砖上全是一个个空酒瓶,而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的女孩的手中,还握着一个。 “你这是在干什么?!”袁绍的胸口就像是被扔了一团烈火,烧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他口气极差,恨不得将这个竟然这样伤害自己的女人给拎起来狠狠摇晃几下! 他气她不知道心疼自己,更气自己舍不得她有一丁点的难受! 袁绍话音未落,身体就自动做出了反应。他扔掉了女孩手中的酒瓶,将她从冷水里捞了起来,迅速将她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然后拉过了毛巾给她擦干。 “冷……嗯,我冷……”容华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但她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能让她安心,这人会宠着自己,惯着自己。所以她肆无忌惮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说完这句话后,就嘤嘤地哭了起来,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什么,这么伤害自己,你还委屈上了?小混蛋。”袁绍气得又笑了,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小醉鬼讲道理。他感觉到容华的皮肤都是冰冷的,不禁心疼地将她抱紧,关上水龙头后就转身出了这该死的浴室。 他将容华放在大床上,用被子盖好,正准备转身去拿衣服,却被她给拉住了衣襟。 “呜呜呜,你凶楚楚,楚楚都这么冷了,你还凶楚楚……”容华一边哭诉着他的行为,一边却又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手,期期艾艾地抽噎着,小嘴儿嘟得老高还向下弯着,那红彤彤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弯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滴滴泪珠,看得袁绍好不心疼,刚才的怒气也随之消散无踪。 可没等袁绍好生安慰,哭得起劲的女孩竟然又笑了起来,眼泪还不停掉呢,竟然撒娇似的晃着他的衣襟咯咯笑出了声:“唔,哥……你怎么,怎么有,嗝!怎么有两个脑袋?哦不对,三个……呜呜呜,你不要动嘛,让楚楚好好数数,好好……数数……” 容华笑着又哭了起来,打出来的嗝也带着浓浓的酒气,这让袁绍知道,小混蛋已经彻底醉了。可她为什么会喝酒,还躺在那冷水中,分明就是想心疼死他! “好好好,我不动,你别哭,哭得跟小花猫似的,多难看。”袁绍在床上坐下来,将容华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他将女孩整个身体都包在自己的怀里,温暖着冰冷的她。 容华的抽泣声断了一秒钟,随即大声地哭嚎了起来,她挥着小拳头就往袁绍身上招呼,袁绍措手不及,被打了个结实,好在这小混蛋已经喝醉,双手无力,不然以她的劲道,非得打得他内出血不可! “你说我难看!你怎么可以说我难看!我难看你就,呜,你就找别人做你老婆!呜呜呜……你欺负人……”容华哇哇大哭,委屈得不得了。 袁绍听了,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只能将女孩抱紧,防止她乱动之下摔下床,一边又安抚道:“不难看不难看,楚楚最好看,我只要你做我老婆,乖,别哭了,我看着心都疼了。” “心疼?”容华的哭泣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打了个嗝,用双手按在了袁绍的胸膛上,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重复问道:“心疼?” “对,心疼。”袁绍点了点头,就见小混蛋垂下了眼眸,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心脏的位置,看得他心里没底。 “楚楚?你怎么了?”袁绍怕吓坏了女孩,只能轻轻地问她。 “哥……你的心也疼吗?”容华放下了双手,将自己的小耳朵贴在了他身上。 袁绍只听见怀中的女孩这样说道:“哥,我的心也在疼,一阵一阵的,难受坏了。楚楚好难受,想把它挖出来扔掉!扔掉!”说着,她竟然狠狠地捶打起了自己的胸口,完全不似方才的无力,这一回她的手劲竟然厉害极了,那两下敲打声吓得袁绍慌忙抓紧了她行凶的小手。 “你干什么!”袁绍见她伤害自己,心里的怒火就又升了起来,他将这不乖的孩子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中,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厉声问道:“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再这样作贱自己,我看着心疼得快发疯了!你想逼死我吗!” 若换做平时,袁绍敢这么吼她,容华早就委屈得瘪嘴了,可这一回,面对这样的喝问,女孩竟然只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没心没肺,直到眼泪再次决堤。 “楚容华!”袁绍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的双眼,看着那一滴滴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心疼得无以复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要怎样才能开心?” 容华却只是笑,笑得眼泪连成了线,却还要死命地扬起笑脸,到最后,袁绍发现,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看着前方。下一秒,她就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外面的雨下了整整一晚都不曾停歇,袁绍也跟着这一场连绵整晚的大雨没有闭上眼睛过。他一直搂着容华,坐到了天明。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轻轻地将容华放在了床上,为她换上雪白的衬衫,梳好头发。 他站在床边,看着依然熟睡的女孩,良久,才将手伸进了裤袋中,拿出了一个红宝石的胸针,他将它放在了床头柜上,又写了一张纸条,这才离开了房间。他没有立马离开小楼,而是打了电话给袁林。 “大哥,到底是什么大事情让您在四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打电话给你可怜的需要忙碌于工作的弟弟!要知道,他刚刚睡下不超过两小时!”电话那一天,袁林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句话。若不是实在宝贝自己的头发,他甚至想要抓一抓他的头皮!该死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进入梦乡! 然而,只需一句话,袁林的暴怒就一下子没了踪影。 “来福雪园看着楚楚,我要去军部了。”若不是担心容华的安全,若不是怕容华起床后还心情不好没人来哄,袁绍绝不会让袁林去陪着容华。 袁林一边掀开被子,开始用一只手脱睡衣,一边问道:“楚楚怎么了?”他注意到袁绍的口气不是特别好,似乎有些担心和疲惫。 “你先过来。”袁绍习惯性地下了命令,随即就挂掉了电话。 袁林瞪着自己的手机一会儿,哼哧道:“要不是为了楚楚,谁听你的!”说着,他就火速穿好衣服奔出了门,当然,他的脚步很快,姿态依然优雅高贵,谁都不会看出来,他早就迫不及待。 袁绍匆忙说了一下昨晚的事后,就下楼走了。袁林对此扬了扬眉,也转身进了屋子。 屋里还带着一点酒气,袁林因此对着床上的女孩哼了哼,低声讽刺道:“学什么不好,学人家买醉?” 他话刚说完,容华就哼唧着翻了个身,吓得他差点蹲下来躲藏。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袁林脸色一黑,不爽地大步走了过去,捏了捏她的鼻梁以示惩戒。 容华睡得很熟,只是脸色不太好,双眉也紧紧地皱着,好像做了个不好的梦。袁林在她床边坐下来后,就瞥见了床头柜上的东西——纸条和红宝石胸针。纸条是正面朝下的,所以他看不到内容,虽然有些好奇,不过他也没有去动。反正等下容华醒过来后就会看,到时候他也能知道。 而这枚红宝石胸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科威特王储的收藏之一,价值连城。看来,大哥在失去了半岛任务以后,准备将手伸向中东了呢。那么,自己也该改变一下在中东的经营策略才行了。 袁林真的睡得不多,这几日白天上课晚上工作,让他有些精疲力尽。很快他就犯困了,他干脆在床边的地上坐下来,拉过女孩的小手,将自己的脸放在了上面蹭了蹭,安心睡下。 他的警觉性很好,不必担心有人靠近而不自知。 ☆、100 我们三个人 容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她难受地皱紧了眉头,这个感觉很熟悉,嗯……对,这不正是宿醉的感觉。 这时她才想起来,昨天傍晚因为心情不好,她喝了许多酒。她记得,自己似乎是躺在浴缸里喝的,怎么这会儿来了床上?现在,她已经把昨晚发酒疯的事情给忘记了,完全的。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她就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低头一看,一颗淡金色的脑袋正枕在了她的手上。 “袁林?”容华低声唤了一句,见他没有苏醒的迹象,便没舍得去吵醒他。她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觉得有些口渴,便伸出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水还是温热的,也不知道是袁绍还是袁林放着的。 她拿过来喝了个精光,这才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单层的白色窗帘照了进来,它们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洒在少年光洁细嫩的脸上。容华忍不住动了动被少年压着的手指,轻轻地挠了挠他的侧脸,很滑嫩。 容华觉得很新奇,便坐起身凑了过去仔细去瞧。阳光照射下,少年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都似乎可以被看清楚,那俊脸上附着着白色的短短的绒毛,在光芒之下显得更为透彻。 “明明睡得像个孩子,怎么一醒过来就变了个样呢。”容华看着袁林的脸有些出神。 在她的印象里,袁林总是挺直了背脊,穿着正装,用眼角斜视所有人,特别是竞争对手。在她做他秘书的那段时间,她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总裁风范,商人本质。也因此,很多时候她都会忘记,袁林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他甚至未成年,却已经成熟得可以独当一面。这种感觉很微妙,有时会让容华有些沮丧,因为弟弟强大得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姐姐的照顾,有时她又会觉得很骄傲,因为这样厉害的少年竟是她的弟弟。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当自己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害怕得心灵都在颤抖的时候,就是这个少年,他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边嘲讽,一边抱紧了自己。那种温暖得令人流泪的感觉,让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有一个虽不血脉相连,却可以亲近如斯的弟弟。 后来,在渐渐与他相处的时间里,她开始想要保护这个弟弟,想宠着他,惯着他,看着他明明高兴地就要翘起尾巴,还装作理所当然的傲慢样子。那种感觉,根本不是能用文字来诠释的,欣喜也不足以概括这种有弟弟可以去爱护和纵容的感觉。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其实很多时候不是自己在保护袁林,而是袁林在保护她。他总是在不经意的讽刺和挖苦中迁就着自己这个姐姐。当她发现这种情况以后,不禁觉得羞愧,也更加坚定了强大的信念。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家人才不用再为自己胆战心惊;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袁林,哪怕他其实不需要。 不能否认,袁林是一个会宠姐姐的好弟弟,可容华也必须得承认,这个弟弟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傲慢无礼,更冷血无情,他谈笑间可以让对手身败名裂,甚至令其绝望自杀。可无论他有多少缺点,容华更得承认的是,她喜欢这个弟弟。在她的生命中,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弟弟,她觉得很圆满。 袁林早就醒来,但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的,装睡了一会儿。直到容华看着他的时间太久了,他才长哼了一声,装作幽幽转醒,伸了个优雅至极的懒腰。 是的,优雅至极。容华看他连伸懒腰都要这般缓慢绵长,不禁翻了个白眼,习惯性地挖苦道:“小少爷,我这可没别人,你不用这么……贵族。” 袁林挑起右眉轻嗤一声,起身勾唇道:“一个真正的贵族,并不会因为场合的不同而有所不同。你不知道吗,某些人的高贵来自于他们的血液,我这是与生俱来的优雅。” “少臭屁了。”容华又翻了个白眼,哼唧道:“你这口吻,倒是和海克斯娜差不多。她也整天把高贵的血液放在嘴边。” “有些事情,你不懂。”袁林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前几天外祖母告诉他的事情,虽然震惊,但他很快就接受了那样的事实。 “是是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容华一瞧袁林那神经兮兮的模样,就不感兴趣,因为她知道,袁林嘴巴很紧,若他不想说,他绝对不会说,若他想说,那她挡着都没用。 袁林对于容华的不合作非常不高兴,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倒真是没有说出口,他有自己的考量,想着等时机纯熟且合适的时候再告诉容华。 “啊——”袁林正想着事情,却听容华突然一声惨叫,吓得他差点没趴下去! “你干嘛!鬼叫什么?”袁林抬手抚额,暗骂自己没出息,这女人一叫他那颗小心脏就乱跳! “今天是周一啊!”容华瞪着手里的手机,那显示的是七点二十分,而她本该在六点钟的时候就起床,六点半去训练场集合的! “慌什么。”袁林却不在意地说道:“哪个教官不要前途了,尽管把你和我名字记上去。” “……你这是赤(和谐)裸裸的以权谋私啊。”容华沉默了半响,抽着小嘴儿就说道。 “谢谢夸奖。”袁林将容华的话权当赞美尽数收下,一边又环住了双臂,抬着下巴朝另一边的床头柜指了指。 容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另一个床头柜上竟然放着一颗红宝石胸针,还有被它压在下面的纸条。 看到纸条,容华就下意识地觉得那是袁绍留下的。她拿起胸针抽出了那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袁林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容华的双眼睁得越来越大,然后木木地傻了好久。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容华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愣愣地看着那张薄薄的纸,直到袁林凑了过来,她才猛地站起身,掀开被子,抓紧了床边的手机,连鞋子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袁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冲下了楼。她跑得很快,下意识地在双脚上用了内劲,无论袁林怎么喊,她都不肯停下,只是越跑越快。 “该死的!”袁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站在福雪园的门口,愤愤地捶了一下身边的树干。他力量强大,身手奇好,可他和楚容华就是有一个差别,那就是他没有内劲!没有内劲的他,根本跑不过容华!他竟然跑不过一个女人! 怀揣着对自己的愤怒和对容华的担忧,袁林回到了小楼,将房间里那张纸条捡了起来,其实纸条上只有区区几行字。 “我已经给你请假,今天好好休息。”这是第一句,袁林看到下一句的时候,就意味不明地挑起了右眉。纸条上是这样写的——楚楚,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便会倾我所有送到你面前。所以,如果你已经明白你要的爱情到底什么,那么就勇敢去追吧。楚楚,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任性。 “以退为进?打的真是好主意!”袁林面色阴沉地抓紧了手里的纸条,哼,只想把袁毅拉进他们的爱情圈里,这可不行,楚楚也是他的! 他冷哼了一声,打了电话给袁绍,告诉他容华已经跑出去了。 “我知道了。”袁绍在那一头握紧了手机,沉默了许久,却只有这样四个字,连袁林都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 容华光着脚丫跑出了学校,直到脚下传来明显的刺痛,她才恍然发觉,她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柏油路边,脚下踩着的,正是粗糙的沥青。学校的警卫自然是看到她跑出来的,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哪敢上去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远。 她白嫩的脚趾蜷曲了起来,却没有走回去的意思。她的脑子里不断回旋着袁绍写在纸上的话。昨天之前,那个男人明明还小气地不准自己多看袁毅一眼,可今天他却又说要自己勇敢去追求自己索要的爱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要我了?容华突然觉得很恐惧,这种铺天盖地的灰暗的感觉压着她,令她透不过气来。 她努力地去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来一丁点的有用的信息,她最后的记忆是,她喝了一口粉色的葡萄酒。 她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摸了摸冰凉的双脚,委屈地撇了撇嘴,她刚才冲出门,只是下意识地想去把袁绍找回来,可出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车子昨天被袁毅给开回家了。 最终,她还是拨通了袁绍的电话,可接通了以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些心虚,又有些紧张。 袁绍也只是最开始应了一声,然后安静地等着她说话。即使他的手边还放着一堆资料要分析和处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晨的凉风吹过她光裸的小脚,让她不舒服地扭了扭。 “大哥……”容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嗯,我在。”袁绍好像没事人似的回答了一句,听得容华顿时瘪下了小嘴儿,她哼唧了一声,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冷。” “冷?你在哪里?”袁绍的冷静很快就破功,一听容华说冷,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但当他听见电话那头明显的笑声时,不禁沉下眉,轻斥道:“你跟大哥说谎?” “不行吗!”容华听此,梗着脖子,说道:“因为你不爱我了,所以我就不能跟你说谎了吗?” “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什么时候不爱你了?”袁绍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为什么容华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你为什么说要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我的爱情难道不是你吗?”容华的口气很自然,甚至带着随性,可她抓着裤子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她害怕,她怕袁绍否定自己,她怕自己就这样失去他! 袁绍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容华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她无法说她既喜欢自己,也喜欢袁毅罢了。他知道容华一直在拼命地压制她对袁毅的感情,她想要兑现她的承诺,可心这种东西,并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即使花费全部的力气。 “楚楚,我爱你。即使这样说对你不公平,可我必须得说,现在的你远远无法明白我爱你的程度有多深。”袁绍闭上了双眼,靠在了沙发里,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无法失去你,我更不能看着你难过,所以我只能退让。楚楚,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看清自己的心,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我、要……”容华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明白,这不是小时候问妈妈要糖果,这是在要感情,感情虚无缥缈,却比糖果重要千百倍不止。 “楚楚,你可以像个孩子一点,想要什么就直说。我会纵容你这一回,可是过期不候。”袁绍觉得自己快吐血了,为什么自己都准备好退一步了,却还要对女孩这样循循善诱?明明这种事情应该由袁毅来做! 他之所以有今天这番举动,实在是他无法再忍受容华这样痛苦下去,他到现在还能记得昨晚她抱着自己,呢喃出了那一句句的“二哥”和“袁毅”,每一下她都要落一行眼泪,一声声低低的哭泣,却让他觉得她已经哭得撕心裂肺了。 如果和袁毅一起拥有容华,可以让她从此都过得开心的话,那他愿意承受这种锥心之痛,退后一步。 从袁绍的话里,容华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个令她惊慌失措的想法浮出了水面。大哥他竟然,竟然要…… 她干咽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抖,喉咙紧得说不出一个字! “大哥你,你怎么会……”容华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她突然站起身,低叫了出来:“不行!我做不到!我宁愿离开你们也不要做这么自私的事情!”她承认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可是她从不认为一个完满的爱情里会有三个人!这都是她的错,是她花心,是她不专情,竟然爱上了两个人,所有的痛苦都该她一个人来承受,而不是他们! 容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在心底下了一个没有理智可言的决定。她觉得这种种事情的根源,就出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离开了,就什么都能回到从前! “你敢!如果你敢离开,我立马毙了袁毅!”袁绍在那边听得心头一跳,完全没想到容华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关二哥什么事!”容华也被他吓了一跳,抓紧了手机说道:“你这是在逼我!” “你也在逼我!我该庆幸我没有被你给逼死!楚容华!我告诉你,要么和我在一起,要么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如果你敢离开,我一定会毙了袁毅!我相信他也会同意我的做法,虽然到时候是他毙了我!”袁绍知道这时候不凶一点,这傻女孩可能真的会离开! 三个人在一起。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容华的天灵盖直直地泼下来,让她发热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现在两人对于这件事已经心照不宣,可突然被袁绍这样赤(和谐)裸裸地说出来,容华还是有点受不了这份刺激。 但刺激归刺激,容华已经找回了大半的理智。而思考的能力一旦回来,容华就意识到了,要占有欲极强的袁绍说这样的话,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明明这个男人自己已经难受得要命,却还要这样劝自己。 不得不说,楚容华,你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容华扯了扯唇角,自嘲了一句。还有更惊悚的一点是,袁绍竟然告诉自己,三人行的提议,是袁毅那块木头提出来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腹黑和闷骚吗?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一人是等待,一人是抉择。 “大哥,我会对你好。”容华咬了咬下唇,说完了这句话后,她差点没有抽自己一顿,什么叫做她会对他好?这种诡异的口气到底是什么概念?! 而袁绍却认真地笑了起来,他半是怅然,半是松了口气,“你当然要对我好,要比对袁毅还要好。” “啊……那……”容华想了想,建议道:“那就让二哥来找我吧。咱们就骗他,如果他今天之内找不到我,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袁绍听了她的话,心头暗爽,心里那股要和别的男人分享爱人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一点。 挂下电话后,容华抿着嘴,却笑不出来。她现在的心头被两份愧疚给压得死死的,摸了摸更为钝痛的心脏,女孩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是苦了谁。可有一点她明白,这辈子,她都还不清袁绍和袁毅对她的爱。 ☆、101 我们回家 初生的旭阳挂在东侧的群山之上,它的光芒并不特别刺眼,伴随着秋日微凉的清风,给人以闲适闲暇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停下脚步,随处坐一坐。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坐在露天咖啡厅下,他有一张妖孽非常的俊脸,拿着今晨的早报随意地翻阅着,手边还放着一杯没有动过一口的咖啡。 这是一个可以魅惑世间生灵的男人。 坐在路边铁质的长椅上的女孩,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如此想道。 离开学校以后,容华就横穿了校门前的柏油路,穿越了青葱中夹杂着些许枯黄的大片草地,沿着不知名的小路一直走。当她走到这一处安静的街道时,不禁坐了下来,开始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洛锦庭当然发现有人在看他,而当他抬起眼皮望过去的时候,那先前看着自己的女孩已经转过了头,欣赏起别的事物了。 女孩有一头柔顺的长发,乌黑亮丽,同样黑色迷人的,还有她的那一双眼眸,时而幽深,时而清澈。她的鼻子很小巧,好像自己的一根食指就能完全遮住。她的小嘴有着火红蔷薇的颜色,娇艳得仿佛正邀人采撷。她穿着单薄的衬衫和白色的棉裤,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手机,赤着双脚,白嫩的脚掌似乎已经被地面的灰尘和泥土给弄脏。 这是一个轻轻一笑就能颠倒众生的女人。 当洛锦庭看着女孩左右望了望,然后吐吐小舌头,抿着小嘴儿将双脚给抱了起来放在长椅上时,他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是的,颠倒众生,怎么不是呢?就连自己,也为了她的容颜而失神许久。 这是昨天在拳击场看见过的那个女拳击手,他记得当时她得到了第二名的成绩。不过可惜的是,他那时候没有问一问好友,这小美人的名字。 或许昨天他还对这个女孩没有兴趣,觉得不过是花瓶一只而已,但今天,他的心脏因为她的这一个勾唇而颤了颤。这种感觉很奇妙,带着一点失控的危险,却也透着罂粟的诱惑,让他忍不住去触碰,去深深地感受。 他就像是着了魔似的站起了身,报纸落在地上发出了轻响后,他才回过神来。 洛锦庭皱紧眉头,看着那个让自己心神不定的女人,心头不悦。他不允许一个女人对他产生这样大的影响,这是不理智,并且在他看来很可笑的行为。 那一边,容华也发现了洛锦庭的注视,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小屁屁,摸了摸冰凉的脚背,最终还是将双脚给放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脚底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所以踩在长椅上,是种不好的行为,可是她忍不住,因为实在太冷太酸麻了。这样想着,她就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到底是干什么要这样光脚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可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很久了。 洛锦庭正要离开,却见容华那双水眸直直地看了自己一眼,眼底的委屈和坚强瞬间射入了他的心里,他的胸腔一震,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他不知道容华为什么会委屈,难道只是自己看了她一会儿? 突然觉得需要发挥一下绅士风度的男人扬了扬眉,叫来了服务生点了一杯牛奶。等服务生将牛奶送来后,他才将那温热的牛奶端在手里,慢慢朝着已经低下头的容华走去。 容华心里恹恹的,已经不想再走了,想着就留在这里吧,等着二哥来找自己,可转念又想,连她都不知道这是哪里,二哥真的能找到她吗?这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一杯牛奶递到了自己面前。 女孩抬起头,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洛锦庭,她眨了眨双眼,然后微微张开了小口,一脸“原来是他”的表情。 这种恍然大悟的神情让洛锦庭很想抽一抽,全天下会对他有这种表情的女人,恐怕也就她一个了!到底是脑子蠢所以记性不好,还是因为他魅力不够所以完全无视了他?洛锦庭坚决认为是前者。 “喝吧,你看起来像一只迷途的小猫,这一路一定受了寒。”洛锦庭并不爱笑,多数时候是冷笑或嘲笑,他一贯的态度也不算谦和,在对待同僚的态度上,比袁绍还要冷淡上几分。不过对着容华,他给予的温和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谢谢。”容华将牛奶接了过来,她的确需要这杯牛奶,一大早她只喝过一杯温水,现在已经有点饿了。牛奶不会有问题,因为她和这个男人的相遇是偶然,而他也是刚刚才让人端了牛奶出来。 她慢慢喝完了一整杯牛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抬起头说道:“不过我认为,迷途的羔羊,会是比较‘官方’的形容。” “可美丽的小姐,你看起来的确像一只小猫。”洛锦庭微微扬起右边的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表情有那么一点傲慢。 如果是别人,恐怕会觉得洛锦庭的神情不讨喜,甚至会让人产生疏离或者敬畏的感觉。可容华看了,却觉得挺可爱的,和她家里的三只兄弟很像。 洛锦庭在容华身边坐了下来,优雅自然,仿佛这不是路边的长椅,而是舒适的真皮沙发。 “那么,我是否有幸听一听美丽的小姐今早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你在如此清冷的早晨,光着双脚出来散步?”洛锦庭顿了顿,加了一句,“看在一杯牛奶的份上。” 这个男人问话很有技巧,即便是容华,也没能生一点气,或产生丝毫不悦。她甚至低声笑了笑,一早上因为感情的事情而难受煎熬的心也舒服了一些。 她扭头看了洛锦庭一眼,发现他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禁想道,果然是个妖孽男,很有迷惑人的能力呢。 “因为……”容华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组织措辞,她看着前方咖啡厅的招牌,声音有些飘忽:“如果有两样东西,他们对你都很重要,重要到已经无法失去,而你却只能从中选一样,你会怎么办?” 洛锦庭想了想,还是反问道:“这很难抉择,你觉得呢?” “是的,很难。”容华点点头,苦笑道:“我很贪心,所以想将它们都抓在手里。可我害怕,我是否可以真的都抓住。我更害怕,我可不可以照顾好它们。我甚至怀疑,如果我两者都放弃,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你不是说,它们对你已经重要到无法失去了?如果都放弃,你会怎么样?”洛锦庭好奇,没办法想象出容华说的到底是哪两样东西。 “反正不会死。”容华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这样五个字。她说了这句话后,就闭上了嘴。她突然发现,人总是更愿意,并更轻易地和一个陌生人吐露心声。 她想,大概是因为人们都太在乎熟悉的人的感觉和对自己的看法,所以说话都有所顾忌,而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们就更容易放下顾虑,更加随意,因为人们不会在乎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洛锦庭仔细想了一下,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硬要全都拿在手里,你就必须花费很多的心思和力气去守住。这是得到与付出的恒等式,你得为自己的收获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既然已经得到了,那为什么要放弃呢?你要做的是努力经营,哪怕费尽心思,也要抓住它们并且照顾好它们。” “是这样吗?”容华觉得被洛锦庭一说,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好像……醍醐灌顶,瞬间理清了思路,平和了心情。 “是这样。”洛锦庭肯定地说:“放弃是懦夫的行为。只有拼命去得到并保有,才是你的勇气。” 容华好像就这样被点醒了似的,她怔了一会儿,慢慢闭上了微张的小嘴,拉开唇角,灿烂地笑了起来。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如果有帮上你,那么我接受道谢。”洛锦庭微愣了一下,他发现,原来这才是真正开心时的她,那样甜美的笑容,娇俏的表情,醉得人只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回过神,淡笑着如此回了一句。 “当然有!”容华笑着摇了摇已经空荡荡的牛奶杯,她调皮地眨了眨双眼,“至少它安慰了我饥肠辘辘的肚子。我该走了,拜拜。”说完,她将牛奶杯塞进了男人的怀里。 “等等!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洛锦庭见容华要离开,一着急竟然直接问了联系方式。这不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如果是平常的洛少,他一定只会问一个名字,然后回去慢慢将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遍。 容华的心思已经飞到了那两个男人身上,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在洛锦庭身上找了一圈,从他胸口的袋子里拿出了银色的钢笔,拉过他的大手,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挥挥手转身离开。 直到容华慢慢跑远,洛锦庭才恍然发现,他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已经太久了。而自己竟然没有问一问她的名字,他惯常的行为被他方才的焦急给打破了,只是这会儿想起来,他也没有想要去彻查容华的身份。 这种感觉很特别,他想把容华当做特殊的存在,希望亲自将裹在她身上的面纱一层一层扯去,而不是借助他的手下。 容华沿着来时的路走着,双脚已经酸痛得不行,特别是一路上那些细小的石子,刺得她脚底生疼,可是避开了这颗石子,还有下一颗等着自己,如此一来,她干脆自暴自弃全部踩上去了。 “楚楚!”袁毅听袁林说容华没有穿鞋子,就知道她一定走不远,所以立马就去了学校,问了门口的警卫她离开的方向后,一路找来。 容华正烦恼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袁绍让他来接自己的时候,就听到了袁毅的声音。她抬头看去,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站在草地上,温柔地看着自己。 对,就是这种温柔。明明不是一个柔情似水的男人,明明性格阴沉,为人冷酷,却偏生要对她这般出奇的好。就是这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和安全感将自己拉入了他编织的情网当中,再也无处逃生! 当袁毅靠近自己的时候,容华嗅了嗅,又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你怎么满身酒味儿?”她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袁毅穿的,还是昨晚那件衣服,看起来潮潮的,就好像在告诉自己,这个该死的,令人心疼的男人淋了一夜的雨。 袁毅看容华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猜到了一些事实,所以这时候再说谎也是没用的。他昨天开着车回了家,拿了一箱子的烈酒去了天台,淋了一夜的雨,喝了一夜的酒。直到今天早上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随即,他就被袁绍的电话吵醒,被告知了楚楚愿意和他们两人在一起这样天大的喜讯。 而他来不及高兴哪怕一秒钟!袁绍就告诉他,如果自己在今天之内找不到容华,容华就再也不会理他!他当时就吓得立马跳了起来,衣服也不换,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容华仰着头,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不争气地酸了眼眶,落了泪。她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哭泣而打破了平静开始慌乱无措,终于忍不住扑进了这个满身酒味的胸膛。 她重重地举起拳头,又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骂道:“你以为你这样折磨自己,我就会心疼了吗?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心疼,一点也不!” 袁毅听了女孩的话,只是慢慢将双手收紧,好像要把她的身体都嵌入自己的胸怀中,骨血里。他将嘴贴在女孩的耳边,轻轻地,认真地说道:“楚容华,袁毅很爱很爱你。” 容华不敢张口说一个字,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哭出来。好一会儿,她也只有力气点点头,“嗯”了一声。 袁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个相拥的人的身后,面色阴沉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他们。果然,自己还是很难忍受这种事情,可凭良心说,哪一个人会愿意和别人分享爱人呢?若不是太爱她,天之骄子的自己,如何会做这种事情? “楚楚。”袁绍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心爱的人的名字。 袁绍只是一出声,容华便离开了袁毅的怀抱,她看着站在另一边的自己的爱人,不禁通红了脸颊,一会儿又成了惨白。她这样红白交错的小脸,看得袁绍心里一揪,顿时没能舍得。 他叹了口气,扬起了笑脸,伸出手说道:“还不过来,我们回家。” 容华愣了愣,然后看看袁毅,又看看袁绍,慢慢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小跑着伸出手抓住了袁绍宽大的手掌,粗糙但温暖的手掌。 她跟着袁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看着袁毅也伸出了手,说道:“我们回家。” 袁毅抿了抿唇,大步上前,紧紧地、紧紧地握紧了女孩的小手,他侧头看向另一边的大哥,颔了颔首。 渐渐变得耀眼的阳光下,三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随着草坪因风形成的绿色波浪慢慢起伏。 三人决定在一起以后,就最先告诉了柳芸和袁烨,柳芸只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就高兴地手舞足蹈了起来,在她想来,这才是最圆满的结局,两个儿子都不会伤心,女儿也不会左右为难,真好。 袁烨倒是皱紧了眉头,他抱着女儿的双肩,一遍遍地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袁绍和袁毅,他要她不要勉强。而当他得到女儿数次的肯定回答时,再怎么觉得不合规矩也终是点了点头。只要女儿高兴,那什么规矩的,通通去死。 大厅里,一家五口其乐融融,而袁林站在二楼的长廊上,看着楼下的情况,沉下了眉眼。他知道容华并没有喜欢上自己,这时候他出去搅和,必得不到好,他能做的,只是等待,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容华的生活,让她开始慢慢依赖自己。 即使袁绍不想承认,但事实是,自从三个人在一起后,他的确轻松了许多,他可以不必每天都在军部和学校之间奔波。可同时,他的福利也少了一半!以往想抱抱容华,那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可现在,他必须将拥有容华的时间一分为二,将一半拱手让人! 容华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以前几乎每晚,袁绍那只饿狼都会要自己,整得她经常腰酸背痛。现在有一半的夜晚是由袁毅陪着的,而她也不愿意立刻就和袁毅发生一些那啥,所以她一直都是和袁毅盖棉被纯聊天来着。 袁毅其实忍得挺辛苦,不过他知道容华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疙瘩,所以一直安静地等着,忍耐那积聚得越来越多的欲望。 ☆、102 比试 和洪清婉约定的比试之日已经到来,但因为这天不是周末,她只得让吴德给自己请了个假,准备下午出门去约好的比试的地方。 袁绍三兄弟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本来是想让其中一个人陪着去,毕竟对方是洪家的人,他们不放心。可是袁林前两天就飞去了纽约,他要去开一个金融会议,大抵是讨论如何解决现在这种经济不景气,金融环境不稳定,各国出口严重受阻的情况。 袁毅则是在今天被上级叫去报告半岛军事形势的预测和防卫工作。袁绍也在三天前的早上临时接到了人在海南军区的一名空军上校的来电,希望能够就海南的空防、海防两大防御领域的配合做一个详细的计划。这一个计划,让袁绍几乎天天都睡在了军部里,直到今天都没能回学校亲亲他的宝贝女孩。 一下子,本就不算清闲的三兄弟更是忙得没了影子。容华对于这种情况,也不是太在意。她觉得就算没有袁绍三人的陪同,她去见洪清婉也不会有危险。 毕竟,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今天下午她和洪清婉比试的事情,如果真的出了事,洪国瑞铁定脱不开关系。这样的明目张胆,他还不敢做,因为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去承受袁烨的疯狂报复。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包括袁绍三人。所以当容华走出校门的时候,便只有她和吴德二人。 “你抖什么?”容华走到自己的车子边,正要钻进去,却瞥见了吴德那两条抖得跟筛子一样的双腿,不禁无语道。 “容华,真的要去洪清婉指定的地点吗?那可是洪国瑞的女儿,说不定就会对你不利呢?杨淇可不在这里给你保驾护航!”吴德的心思到底没有容华等人来得透彻,加上对于具体情形的未知,所以他觉得,容华去见洪清婉,无异于身入虎穴。 “如果她敢,那她就做吧。”容华轻轻地耸了耸肩,随意地笑道:“众目睽睽之下,连洪国瑞都不敢动我一根头发,更何况是他女儿了。我爸爸可不是吃素的,我要是受了非正常的伤害,洪家就等着倒霉吧。” “你倒是自信。”吴德面上鄙视地看了容华一眼,心里却是同意了她的话,认识袁烨的人都知道,这个强大的上将大人对他养女的疼爱,简直是逆天的。 “对了容华,上次你们好像是说都不用内劲来比武吧?可你就不怕她出尔反尔,用内劲来对付你吗?到时候你来不及调动内劲,不就输大了?”吴德跟着容华坐进车里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 “所以,这个给你。”容华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杨淇一走,洪清婉就会觉得威胁不存在了,到时候因为无法制胜而坏了规矩用内劲,容华还真是不得不防,毕竟,她是绝不想在别人面前用内劲的。 吴德听到女孩的话,便好奇地扭过头伸出了手,接住了对方递过来的沉甸甸的东西。他只觉得这东西是黑色的,等他定睛一瞧,顿时吓得差点将手里的东西给砸出车窗去!原来,落到吴德手里的,是一把黑色手枪,尺寸大小正适合男生用,里面已经装满了子弹。 “你!你给我这东西干嘛?!”作为吴家子弟,又是优秀的军校生,吴德当然玩过真枪,而且成绩还很不错,虽然无法和实力非人的容华相比。 “威慑用。”容华挑起右眉,嗤笑道:“怎么,一把枪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 “这不是枪的问题好不好!我可是小平民一个,哪里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拿到一把枪?!”吴德瞪大了双眼,随即又摇头晃脑了起来,他酸溜溜地说道:“诶,这就是人的区别啊,你瞧瞧人家啊,一出手随便都是一把好手枪呢……” “你不要,我就收回了。”容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幽幽叹气道:“本来还想着,今天用完了,这把没有登记在册的手枪就送给某人了,可现在看来,某人的平民主义思想极为根深蒂固,不愿意接受呢。”枪的众多种类里,吴德最喜欢手枪,这是班里很多人都知道的,容华也不例外。 “我错了,大小姐,我错到灵魂深处了,您原谅我吧……”吴德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地抱住了手枪,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心中念念有词——果然,跟着大小姐有肉吃,有枪玩儿…… 对此,握着方向盘的女孩只是不咸不淡地轻哼了一声。随着她和吴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容华也渐渐将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对他越发纵容和宽待起来。 洪清婉所说的地点在京城近郊区,那里虽不如主城区来得热闹繁荣,可也绝不萧条。一条条商业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当容华开车穿过其中一条商业街时,很多行人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车子。 目的地是一家武馆,它位于一条人流量一般,环境较差的商贸街中心的附近,走两步就是一个大的十字路口。 “在这里停车,不会被开罚单吧?你这车可没有人知道它主人就是袁大将军的千金。”吴德探出车窗做左右看看,然后如此说道。 “管它。”容华斜了他一眼,率先下了车。 “这里的建筑物,倒像是五十年前的风格。看起来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吴德一下车,就摸着下巴这样评价道。 “是啊,很诡异的地方。”容华环顾一周,如此说道。 “诶?诡异倒没有吧,同一个世界里,总会像硬币一样拥有两个面,不可能总是如你所见的一样,全然是美好的。只是黑暗的地方,你还没有领略过而已。” 面对吴德这一脸“孩子,你还不懂大人的世界”的欠拍表情,容华扯了扯唇角,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一马当先跨过了吴德的身侧,甩着车钥匙向后一投扔进了他怀里。 “打的架没我多,杀的人没我多的家伙在我面前说我没领略过黑暗,孩子,你可真天真,你改名叫吴天真得了。”容华讽刺的话从前面传来,噎得吴德差点没喘过一口气。 吴德将钥匙放进口袋里,快步跟上,他想了想,道:“我觉得吴天真这名字不错啊,这样,我以后叫吴天真,你就叫楚吴德,怎么样?我觉得你用我的名字最配了。” “你确定你最近没有皮痒?”容华脚步不停,一边哼道。 “……我什么都没说。”吴德哈哈笑,扭头在容华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鬼脸,他低声,含含糊糊地说了三个字——“暴力女”。 “别以为我听不清楚。”容华回过头就一巴掌拍向了他的后脑勺,骂道:“我这是以暴制蠢!” 结果显而易见,吴德捂着后脑勺,苦哈哈地跟在女孩身后,再也不敢多嘴。 容华见他终于乖下来,这才解释道:“以洪清婉的个性,你认为她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 被这么一点拨,吴德就回过味来了,他仔细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些不对劲。她选在近郊区还可以理解为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们之间的比试。可是选在这种偏僻甚至脏乱的商贸街里的一家不起眼的武馆,这可真是不符合她一贯自以为高贵不凡的个性。” “精辟。”容华赞美了一声,然后将双脚停在了武馆的大门前。 这时候正是下午,武馆的生意还不错,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三大五粗的男人,他们看见容华,眼睛就好像黏在了她身上似的,怎么都移不开了。若不是吴德痞气十足地摸了摸腰间,给他们看了手枪的一部分,恐怕两人还很难顺利地走进这家店。 “啧啧,有个好相貌也不是件好事儿啊,如果你没钱没势没武力,可就惨了。”吴德说到后来,猥琐地笑了起来,似乎在脑海里演绎了一段阴暗的、少儿不宜的场景,比如美丽却弱小的容华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围在角落里各种调戏,手无缚鸡之力的容华却只能哭泣着进行毫无意义的反抗。 “如果你再露出这种表情,我不介意把你关到北极去!我想,你会和爱斯基摩人相处得很好!”容华虽然不知道吴德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她猜测,估计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吴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YY大小姐是不对的,所以忙狗腿地点头哈腰,笑得依然猥琐非常…… 武馆中很嘈杂,呼喝声和叫骂声聚集在一起。容华走进门之前就把自己休闲衫上的帽子给拉了上来,盖住了她俏丽的脸庞。但即使如此,她妖娆的身段也还是惹来了众人的关注。 这时候,吴德同学又派上用场了,他故技重施,自以为帅气地撩起T恤下摆,露出了一大截手枪的枪柄。 只听得室内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四周嘈杂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他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闲着无事的时候(比如保护费已经收齐了的时候)就喜欢来武馆和人打打架,吹吹牛,其中几个混得开的不仅见过真枪,甚至幸运地摸过几回。 两三个眼神毒辣的男人将吴德和容华两人看了好几遍,最终敲定,这是两个富家子弟,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才来了他们这种鱼龙混杂的小武馆。 不用吴德再做什么,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就跑了下来,对着容华弯了弯腰,礼貌地问道:“您是袁小姐吗?” “对。”容华应了一声。 “您要找的人就在上面,请跟我来。”伙计又说道。 容华和吴德互看一眼,随即跟着这伙计走上了楼。 二楼一个人都没有,一条长廊只有两盏灯,视线所到之处都比较昏暗,但好在,容华看得一清二楚。 伙计敲开了第三个房间后,容华就见到了等在房里的洪清婉。她也穿着一套休闲衫,抱着硕大的胸部站在一边,极为嫌弃地看着有些破烂的沙发。 “袁大小姐可不怎么准时。”洪清婉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受够了,一见到容华过来,便不悦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她更恼恨自己的二妹洪荷婉,因为这地方是洪荷婉选的,昨天之前洪清婉根本不知道二妹会把地方选在这种地方!但是二妹的理由又听起来很充分——选在近郊区,不容易被人围观,这种比试的事情要是被父亲知道了,可能会被骂一顿。 可是,就算是近郊区,也不用选在这种地方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一个个看起来粗鲁又无理,真是卑贱低下的一群人!洪清婉在心里将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容华扬起一抹冷笑,勾唇道:“洪大小姐的趣味也挺特别,喜欢来这种比较……热闹的地方。” 听容华这样说,洪清婉立马察觉出她这是讽刺,她气得涨红了脸,看到吴德的时候,才抬高了下巴,高傲地说道:“这地方的确很差劲,人多混杂,怎么你害怕了?说来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你没怎么见过市面,加上杨淇也不在你身边了。” 吴德一听,非常自觉地跳出来,这一回是装作不经意地让洪清婉看到了他腰间的手枪,他插腰道:“洪小姐,天黑之前我们得赶回学校,这比试就赶快开始吧。” 洪清婉看着吴德腰上的手枪,皱眉道:“楚容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容华故作疑惑,顺着洪清婉的眼神看过去,然后恍然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父亲担心我,就给了我一把枪罢了。” “难道你以为我会蠢到在这里害你?”洪清婉脸色很不好,她本来还趾高气扬,准备乘着那个实力强大的杨淇不在,好好刁难容华一回,却不想楚容华竟然带了枪! 今天出门时,她一个人都没有带,一来是她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二来也不想身边有人干扰她的行动。现在一番相较下来,她还是落了下风,早知道她也该带个人出来给她拿着枪威胁对方的! ☆、103 强盗OR杀手 听了洪清婉的话,女孩竟然极为刻意地慢慢挑起了右眉,讽刺的笑声就从她的樱桃小嘴中一连串地流泻而出。 “原来你倒是有点脑子。”容华掩嘴轻笑,那一脸“对不起,我低估你了”的表情,令本来就黑了脸的洪清婉更是气得直跳脚,可又碍于吴德端着枪在一旁虎视眈眈,只得气得发抖却什么都做不了。 “废话少说!上台去比!”洪清婉再也看不下去,因为对面女孩那张本就妍丽非常的小脸因为笑容而更加璀璨,她讨厌每一个比自己好看的女人!她指着身侧的一个台子,尖声叫道。 洪清婉一说完就率先跳上了台,动作潇洒自如,看得出来,她的身手比两个月前更为利索了,应该是没少下苦功,即使那时候她的手还伤着。 容华和吴德两人同时抓住了擂台边缘的一根粗圆的围绳,脚尖一点,同时利用右手的轴心作用,翻身上台。她本以为两人这一番如出一辙的动作看起来该是比较帅气的,可没等她站稳,身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随着她双脚脚跟落地,惨叫的地方又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脚下的台子都抖了三抖。 “吴德……”容华看着洪清婉爆发出不屑的大笑,不禁磨着牙瞪向了就扑倒在自己腿边的男人。 “嘿……嘿嘿……从没翻过这种东西,一时没防备,就被围绳给勾住腿了……”吴德倒是厚脸皮,一点也不觉得丢脸,更不觉得自己给容华丢脸了,他只是在最初的干笑以后,就开始憨憨地笑,那无辜的样子,看得容华差点没冲上去抽他一顿!你丫没翻过就别翻啊!丫好不容易耍一次帅,你就给老娘掉链子!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笑到肠子抽筋吧?”容华看着洪清婉明明已经笑舒畅了却还要一直笑下去,不想笑而笑出来的声音跟老母鸡似的,直到惹了容华注意才肯停下,真是辛苦她了。 “哼!楚容华,你别总是逞口舌之快,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洪清婉笑得一脸僵硬,见容华已经一脚把吴德踢远,便如此说道。 还别说,洪清婉这么一开口,倒是有点大侠风范。她们要是换上长袍飘飘的古装,配上一把绝世好剑,再来个飞檐走壁,各种武侠小说中的剑气乱飞的话,这简直就是一场武林大会的比试了。 YY结束,容华轻咳一声,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就做出了攻防皆宜的动作,而洪清婉一瞧,也连忙跟上。 吴德见两人就要开打,忙摸着被踹了一脚的屁屁躲到了一边去,顺便端着枪在洪清婉眼前晃了晃以示威胁,要她千万别用内劲。 洪清婉先是脸色一黑,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和楚容华一样,吴德这人根本不到二十岁,不会有内劲,她自己到底用没用内劲,还不是她自己知道?哼!当然,以她自命清高的性子,在还有理智的时候,她是不会用内劲的,她要真真正正地打败楚容华! 容华也是摸到了洪清婉这个性子才没有过多的顾虑,但应付的时候她还是要小心,毕竟洪清婉已经是二段内劲,不是洪婉婉那种一段内劲都没有凝聚到的不入流的货色,她必须谨慎地收敛丹田内的内劲,不然对方察觉,否则……便只有杀了她灭口了。 想到这里,容华的脸色就稍冷了一些,双眼平静无波,却让洪清婉生生地寒了心,她都不知道自己这种寒心感觉是怎么来地,察觉到自己竟然对楚容华产生了一丝隐晦的惧怕,她不禁恼羞成怒,大叫一声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速度很快,但容华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轨迹。 偏头避开这冲向自己下巴的一拳,容华也快速地拉开了步子,飞起一脚!洪清婉在容华的脚上吃过亏,一看她抬脚,就立马识时务地退开了三步。乘容华收腿的瞬间,她又攻了过去。但容华怎么会被这种小伎俩给打倒,只见她身形一转,硬生生地就在半空中变换了双脚的位置,从右至左攻击的腿立马变换了方向,直直地朝着洪清婉的拳头而去。 洪清婉措手不及,心中惊讶极了,她倒退几步,堪堪躲过了这一脚,可手骨上覆盖的皮还是被踢下了一层,流出了鲜血。她看着手上的血,怒气一涨,不要命地攻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慢条斯理,一个疯狂攻击,在没有内劲的情况下,倒是打了个平手。 洪清婉在沾沾自喜,觉得她还没有用内劲就能和楚容华持平,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可吴德这个旁观者却看得出来,这场比试,早就定了胜负。容华会来应约,不过是因为先前已经应下,不想食言。再者,她今天若是不来,指不定第二天京城要传什么流言蜚语呢,贵妇有时候比长舌妇更厉害。 几番打斗下来,洪清婉慢慢落了下风,她心中着急,眼看着容华的拳头飞了过来,竟然想也不想地调动起了内劲,挥出了充满内力的一拳! 容华没有避闪,因为她发现洪清婉调动内劲的速度很慢,她的拳头都快到洪清婉的面门了,这女人才急忙后退了几步挥出拳头。 这样一来,两人在本身的位置和姿态上就有了高低,洪清婉缩手缩脚之下,内劲的力量发挥得不怎么好。 两拳相撞的时候,容华只是将一层几不可见的薄薄的内劲裹在了拳头上,这内劲调动快得洪清婉根本无法察觉。 “嘭——”一声,两人同时倒退了好几步,竟是一个平手! “你!”洪清婉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无法相信,在她二段内劲的攻击下,容华既然接了下来,拳头更是丝毫不损?! “啧,你这一拳可真够重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劲吗?”容华故意甩了甩其实一点也不疼的拳头,很疼似的皱着小脸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洪清婉完全傻了,她依旧以为容华一点内劲都没有,所以见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禁皱着眉毛说道:“难道真和婉婉说的一样,你力大无穷?” “哦?原来她是这样评价我的,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容华突然想起来,洪家这两姐妹,似乎都被自己碎过手骨,真是一场美妙的巧合。 洪清婉气急,可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因为吴德听了容华先前的话以后就抬起了手枪,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声声叫唤和嘈杂,翻桌子、砸东西、揍人、骂人,这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让房内三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洪清婉,我不得不再说一次,你选的地方真的——很热闹。”容华并不十分厌恶嘈杂的环境,可也绝对不喜欢。 洪清婉也觉得很没面子,在心里骂死了乱选地方的二妹,正要跳下擂台,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吴德当机立断抬手举枪,对准了闯进门的一群人。但是很显然,他的动作没有对方快,不是因为吴德能力差,而是他根本没想到闯进门的人二话不说就会开枪! 容华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把扑倒了吴德,才让他得以免过了致命的一枪。 这不是一群有备而来的人,就是蛮横到极点的强盗!容华扑倒吴德以后,刚刚起身要反击,却发现脑门上顶住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是枪口。由此,她才有了这样的断定。 吴德见容华是为了救自己才一招没过就被敌人的枪抵住了太阳穴,不禁赤红了双眼大吼着要挣扎,却被对方一脚踹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洪清婉见到这般状况,立刻警觉地反击,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还有枪,没过一会儿,洪清婉就被制服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洪清婉心中大骇,她是二段内劲的武者,当然知道对方也拥有内劲! 而容华也在观察中看出了端倪,现在听洪清婉这番话语,更是确定了一点,来人中至少有三人是拥有内劲的人! “我们是强盗。”为首的男人很高大,穿着黑色的T恤,但却有一双倒三角眼,看起来很古怪,鼻子很塌,嘴巴很大,还五官歪斜,用坏心眼的吴德的话说,就是相貌低于人类最低水平的一类人。 “没有强盗会拥有内劲!”洪清婉尖声叫起来,她对于这样的突变感到恐慌:“我是洪国瑞的女儿!你们到底是谁!” 容华眨了眨眼睛,看了倒在地上的吴德一眼,表示这时候少说话为好,吴德也轻轻点了点头。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要是对方要杀的就是洪国瑞或者袁烨的女儿,那该怎么办?这群人可有至少三个武者,而自己却只是内劲一段,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对方一共有五个人,都穿着黑色的T恤,T恤上的图案各不相同,但看得出来都是地摊货。容华从他们身上衣服的褶痕猜测,这些T恤都是刚刚买来,没有洗过一回就套上身的。 也就是说,其实这群人的目的不是其他,而是她们。 其中两个男人一人踹了洪清婉一脚,让她彻底安分了下来。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就把容华三人身上的东西特别是手机和手枪都收走,并将他们绑了起来,让她们跪在了房间中央——擂台一侧。 容华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更何况是被绑着跪下来!这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一下子压在了她的心头,令她彻底冷下了脸。 “喂!你倒是说话啊!平时伶牙俐嘴的,现在怎么一个字都不说了?!”洪清婉头发凌乱,后背被人踢得生疼,她呲着牙对身边的容华吼道。这时候那五个自称强盗的人已经出了房门,洪清婉又不安分了起来。 吴德见洪清婉这种态度,不禁骂道:“你给我闭嘴!难道你要我们小姐像你这样歇斯底里地吼叫,然后被人送两脚吗?!蠢货!” “你!你敢这样说我?!”洪清婉瞪大了双眼,若不是全身都被铁链绑着,她肯定已经扑过去厮打一番了。 “说你怎么了?蠢货!”吴德哼着骂了一句,心里却有些心虚,如果刚才自己也果决一点,如果他的身手再敏捷一点,现在恐怕也不至于是这种情况。如果不是自己扯后腿,恐怕以容华的能力早就逃出去了。 不管身边的人如何吵闹,容华却只是垂下眼皮,微微眯起了双眼,冷冽的光芒从黑色的瞳孔中闪过。敢威胁她楚容华的人有,可敢绑她、并且让她下跪的人,这五人却是头一个。 双膝下,地面冷硬的触感时刻提醒着自己,她的尊严受到了侵犯,她必须让他们用鲜血来平息自己这一颗怒意翻腾的心! “洪清婉,你来这里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容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低声,平静地问着身边的女人。 “当然只有——等等,你什么意思?”洪清婉差点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又觉得容华这是在怀疑整件事情是她干的。 “你以为呢?”容华侧头,微笑着反问。 “楚容华,你脑子坏了吗?如果这件事情是我干的,你认为我会允许他们这么对我吗?该死的!竟然敢让我下跪,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这是我唯一同意你的一点。”对于她的最后一句话,容华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容华反应不大,可吴德却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他朝洪清婉说道:“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你说说看,这群人为什么会一冲进来就开枪?哪有人这么狠的,什么都不说就对陌生人来一枪?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有部分人是拥有内劲的武者!我的老太爷!什么时候武者已经多得需要去当强盗了?!” “我说了不是我干的!我和楚容华比试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只告诉过我二妹和三妹,大概父亲也是知道的。你们怀疑我,那我还怀疑你们呢!”这一回,为了摆脱嫌疑,洪清婉的脑子倒是转得比较快了。 吴德正要反驳,却听房门又是砰一声,被外面的人给踹开了。他被吓了一跳后,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心道:你用力踹啊,踹坏了最好! “你们都吵什么!”进门的不是那个为首的头儿,而是另一个男人,他的视线在容华和洪清婉两人的脸上流连,然后可惜地摇了摇头:“要不是最后还是要把你们给交出去,老子还真想这里干了你们,这滋味一定比店里的小姐销魂。” “下流!”洪清婉气得涨红了脸,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最后却只是徒劳无功,因为这铁链比她以为的要粗得多,即使用上内劲,她都没法挣开。 “哈哈,我们可是强盗,哪有强盗不下流的?”男人似乎还很得意于此,不过到底只是说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他身后来了一个人,那人紧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在这干什么,赶快跟我走!” “诶!你怎么了?”他被那人给拉走,一边不解地问道。 “别问了,老大说要逃跑!这两人原来是洪国瑞和袁烨的女儿!我们绑错人了!这下惨了!” “洪国瑞和袁烨是谁?” “笨蛋,这你都不知道!华夏国三大上将之一!” “啊?那怎么办?我们惨了!要是……” “所以要跑啊!快走!”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洪清婉的脸上扬起了兴奋的笑容,她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了,而容华的脸色却有些凝重,那一双时常舒展着的秀美也皱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吴德一直是以容华为主心骨的,现在见她脸色不好,心里也没了底,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些人……绝不是强盗。至少我没听说过有哪个武者会去当强盗的。而且……”容华低头看了看绑住自己的铁链,她说道:“没有强盗会随身带着铁链,一般强盗只会准备一点麻绳。他们要绑架的人既然不是我们,那么他们就根本不可能知道洪清婉(还有自己)会有内劲,能够轻易挣开麻绳,继而准备了铁链。” 洪清婉被她这么一说,那以为能得救的兴奋劲也落了下来,不过她不死心地说道:“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我做的!” “他们只是在做给我们看罢了。让我们到死都以为,我们是遇到了强盗,他们绑错了人……”容华没有说的是,他们不仅做给她们看,也要做给外面的人看,他们这是要把杀人的事情推到子虚乌有的强盗身上。这么一想,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这应该是洪国瑞或者洛信德派来的杀手,而前者的概率更高,因为他的大女儿就在这里,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布局和掩饰,就是要证明他是无辜的,他绝没有向她楚容华出手。即使这个代价,可能是要亲手派人杀害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真够狠的。容华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洪国瑞做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做‘到死’?我们怎么会死!”洪清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她这几年虽然训练得很辛苦,可从来就没有碰到过什么真正危险的事情,她洪家大小姐的身份注定了她一生的平顺!现在突然碰上这种强盗事件,不禁慌了神,她大喊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她的恐惧:“他们已经知道绑错人了,他们已经逃走了,我们现在只需要想办法求救就行了!你不要危言耸听!” 容华只是看了激动的脸色惨白的女人一眼,不答反问:“这地点,是你自己选的吗?” “我才没有这个闲工夫,当然是我二妹选的——”洪荷婉的声音就好像她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她木木地看着前方,过了好久才扭过头,抽着凉气说道:“这不可能,不会是她做的!我是她的姐姐!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听到洪清婉的回答,容华就更多了几分把握,这事洪国瑞绝对脱不开关系,因为他在这件事情当中,是有能力事先安排人手的,而洛信德却不行。但容华倒不觉得这事会是洪荷婉做的,至少绝不是她独自全权策划并实施的,因为她一个洪家二小姐,还没有能力驱使三个武者,其中一个还是内劲二段。 “这,我就不知道了。”容华微微耸肩,可表情却不怎么轻松,她皱了皱鼻子,问了吴德:“你闻到了吗?” “汽油!”吴德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他刚说完,就见汽油从门外流了进来,一片一片的,量很大,足以在几分钟内烧遍整个房间! 洪清婉一瞧,又尖声道:“他们要烧死我们?!”她害怕地剧烈挣扎起来,可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也无法绷断这根粗铁链,她挣扎得毫无章法,所以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扭动着,看起来十分糟糕。 “救命啊!救命啊!”听到楼下传来的大门紧锁的声音,洪清婉就趴在地上大叫起来,唯恐少喊一句就会被烧死。 门外已经被人用汽油浇了一遍,长长的火舌窜了一整个走廊,将原本昏暗的走廊照得通亮。浓烟滚滚慢慢从门缝中涌入,弥漫在房间的半空中。 容华皱紧眉头,看洪清婉趴在地上完全动不了,只得费力地移动身体,将被捆绑的双脚移向她的上半身,脚背一勾,将人顶了起来,还别说,这女人挺沉的。 洪清婉知道容华是在帮自己,所以也没有乱动,等她可以重新坐在地面上时,她差点喜极而泣。 “楚容华,我们该怎么办?”洪清婉这时候已经开始仰仗容华了,她看着四周狂嚣蔓延的火龙,几乎万念俱灰。 “逃。”容华说了这一个字,就一步步退到了擂台边缘,撑着背后的台子站了起来,她的双脚是被绑住的,所以只能一跳一跳地行动。另外两人见她这样,忙跟着做了起来。 三人刚刚站起身,就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来救火的声音。 但是,在这种火势下,等火被熄灭了,她们也都会被烧成渣了! 火光照在三人的脸上,浓烟呛得他们纷纷流眼泪,容华也因此开始焦急起来,窗口早就被那五个人给毒死,自己又行动不便,无法破窗离开! 她们好不容易移动到窗口,想要奋力试一试能不能把窗户撞开,随着浓烟越来越多,她们还没有撞窗户,就已经支持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容华看着不远处烧得起劲的大火,咬了咬牙,使出了全身的内劲想要绷断身上的铁链,却最终没能成功。这应该不是普通的铁链,否则就算是一段内劲也应该可以轻松扯断。果然是有备而来,要万无一失地杀了自己……她侧头看了已经脸色发青的洪清婉,只希望洪国瑞还不会狠心到要杀害她的女儿,只要他给洪清婉留下了一线生机,那自己就一定要抓住! 在她们不知道武馆外,白衣男人闲适地站在路灯下,他随意地指挥着消防员和手下的士兵扑火,等火势得到了控制以后,又阻止了消防员的进入,而是让他们在外面继续朝屋子浇水,他带着自己的士兵走进了还在燃烧的武馆。 洛锦庭和他的士兵很轻松地避开了从四周落下来的被烧毁的东西,直奔二楼。 以此可以看出,这整件事情洛锦庭是知道的,或者说,他还参与了谋划。洪国瑞不笨,这件事情即使推到了几个强盗身上,袁烨也不会相信,哪怕没有证据,爱女如命的袁烨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朝着洪家开火。但如果有了洛少的加入,至少到时候洪国瑞抵抗起来,不会有人(特指洛信德)落井下石。 而洛锦庭和洪国瑞的合作有两点,一是要保证楚容华是被浓烟熏过,窒息然后再被烧死的,到时候法医验伤的时候,袁烨就更加无话可说。二则是救出洪清婉,如果洪清婉被洪国瑞派去的五人事先放了出来,那么到时候袁烨定会咬住这一疑点不放。 这两个任务看似简单,却需要精准地抓住时机。一来要控制火势不能真的烧死了洪清婉,二来要敢在袁绍等人之前进入火场,并再放一把火烧了楚容华。 这时候袁烨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正火速赶来,他行动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做得干净利落,决不能让袁烨有机会找到证据。 然而,就在他进入二楼房间的时候,却完全傻了。为什么靠坐在窗边的一男两女中,有一个熟悉的女人。明明除了洪清婉以外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楚容华才是,可为什么会是那只小猫呢? “少爷。”跟着洛锦庭来这的,正是吕卫善的儿子吕岩,他见洛少愣在当场,不禁疑惑地喊了一声,明明时间不多了不是吗? 洛锦庭这才回过神,他心中五味杂陈,剧烈到无法置信的感情在胸前中翻搅,压得他的胸口闷痛极了。不管脑子里如何混乱,他的身体却已经比思想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大步上前将容华打横抱了起来。 这时候的容华虽然不够清醒,却还留着一点神智,洛锦庭一靠近,她就拼命睁开了双眼,“妖孽……”她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这个妖孽男。 这几天她和这妖孽男一直有联系,虽然不多,但相谈很融洽,两人有许多地方都意见一致,几乎要引为知己,再加上洛锦庭谈吐风趣,知识渊博,容华就更喜欢和他聊天了。他们默契地没有说出各自的身份,洛锦庭是不希望容华先一步知道他的身份,而容华则是觉得一旦互相说了身份之后,这种没有压力的随性的聊友关系就会结束。 洛锦庭没想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女孩竟然还没有昏迷,甚至能开口说话。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祭出了手刀,打在了她的后劲上,女孩因此真正地晕了过去。 “少爷,您怎么了?”吕岩见洛锦庭都已经把容华给打晕了,为什么还不放她下来,他都准备好汽油了啊。 洛锦庭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容华,片刻之火,他闭了闭双眼,低声说道;“告诉洪国瑞,计划有变,袁烨已经到了,我没时间出手。” “少爷?”吕岩瞪大了双眼,不知道为什么洛锦庭要这么做,明明袁烨的人影都还没有! “吕岩。”洛锦庭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微微皱眉,喊了一声。吕岩一听,立马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当袁烨、袁绍和袁毅三人感到武馆的时候,火还在继续烧,只是火势已经小了很多。而不等他们冲进门,洛锦庭就已经抱着容华走出了门。 袁烨这时候也顾不得细想其中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确定女儿的安全! “楚楚?楚楚?”袁烨将容华抱了过来,轻轻拍着女儿的小脸。 “袁将军,令千金无事。但还是尽快送医比较好。”洛锦庭说完,就弯了弯腰,转身让人把洪清婉送去了就近的医院。 袁绍很快反应过来,让人抬着吴德去医院,自己则是把容华抱了过来,亲自送她去医院检查。袁烨确定女儿还活着后,就恢复了冷静。他锐利的黑眸看向了洛锦庭,道:“洛中将,我希望你能将这件事情与我聊一聊。” “当然,袁将军。”洛锦庭颔首,应得自如,神色再自然不过。 袁绍和袁毅离开后,袁烨就立马行动,让小王搜集附近群众的口供,自己则是去听洛锦庭说话。 袁烨问话很犀利,饶是洛锦庭都差点招架不住,还好他不是全程参与,只是做收尾工作,否则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袁烨这只老狐狸面前露出马脚。 直到袁烨带着大部队离开,洛锦庭才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对上袁烨这样的男人,一颗心完全是提在了喉咙口。 “少爷,洪将军似乎很不满意。”吕岩已经回来,他脸色不太好,大概是被洪国瑞给说了一顿。不过身份等级摆在那里,他也没法反抗。 “哼,至少他女儿的小命还在。”洛锦庭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 “可是少爷,您刚刚为什么要……”要放过楚容华。吕岩不明白,明明少爷是知道的,这楚容华非死不可,可刚才那么好的机会…… “吕岩,我要明白,你忠于谁。”洛锦庭知道自己这样做,让手下的人很难理解,可他是洛锦庭,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哪怕一个字! “少爷,吕岩当然忠于您,忠于洛家。”吕岩吓了一跳,忙弯下腰说了这句话,不敢再问。 洛锦庭对于这个从小就陪在他身边的手下并没有多加责备,他挥挥手让吕岩出去。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良久,一声叹息从这个妖孽口中吐出。 “小野猫,你怎么偏偏是楚容华呢。”洛锦庭完全没想过他口中的小野猫竟然会是楚容华,袁烨的女儿,父亲和洪国瑞都想除之而后快的一个威胁。 外人都道袁烨宠女儿没上限,定将楚容华宠得刁蛮任性又娇贵软弱,洛锦庭自然也这么认为,他哪里想到,楚容华非但不刁蛮,不软弱,还稳重睿智、坚强勇敢。虽然有时候会调皮,会任性,可绝对不是那种令人厌恶的贵族小姐的某些共性。 容华醒来的时候,就见满眼都是白色。她缓了缓,就知道自己还活着,这种劫后逢生的感觉很好,可是天天被人算计陷害,需要小心更小心的感觉真是糟透了,特别是这一回她竟然无法反抗。 “楚楚?”袁绍几人一直守在床边,她昏迷得挺久,现在都已经夜深了,柳芸也匆忙赶了过来。 “妈……”容华扭头就见柳芸红着眼睛的模样,不禁心生愧疚,骂死了自己的不小心,她伸出还有些酸软的手臂抱住了柳芸的脖子,一连声地说对不起。 “傻孩子,这又不是你的错。”柳芸这一回算是想通了,她抱着女儿,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说道:“不可能外面有危险,妈妈就关你一辈子,你总是要出门的啊。而且,这一回的事情我已经听小绍说过了,不是你的问题,而是那些该死的混蛋,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你!” “妈。”容华没有离开柳芸的怀抱,却扭头看向了袁烨,她问道:“爸爸,妈妈的疑惑,你给我解答吗?” 袁烨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走到床边坐下,把女儿抱了过来,避开她的问题不谈,安慰道:“别怕,爸爸一定会处理好,爸爸不会放过他们的。” “爸爸,你肯定知道,幕后指使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洪国瑞。但这人,可是和您一样的上将。”容华见袁烨还是不肯把事情原委告诉自己,不禁有些泄气,不过她没再追问,更没有胡闹,她已经慢慢长大,已经能够理智地告诉自己,无论爸爸做什么,都是为女儿好的。 袁烨被这话一噎,顿了一下,说道:“都是爸爸没用,不能将他们斩草除根。” 容华见父亲这一脸委屈的模样,不禁抽了抽嘴角,将脑袋埋在袁烨的胸膛里,低声道:“爸爸,我绝对相信,大哥是你生的了。” “啊?”在场的人其实都听到了,一个个都不解地看着容华,柳芸更是将目光在长子和丈夫之间移动。 “因为你们都喜欢装可怜。”容华哼了哼,皱着小鼻子说出了原因。她看父亲一脸窘样,心里的不舒服也散去了许多,笑道:“好了,我不问就是了,只是,洪国瑞可以暂时不处理,但有些人,必须得死。” “当然,我已经让你二哥去追查,很快就能有结果,爸爸暂时办不了洪国瑞,可是那五个人,我一定会揪出来让你处置。”听宝贝女儿竟然说不再问了,袁烨心里就舒了口气。他并不希望对女儿有任何隐瞒,可如果这些谎言和隐瞒可以给女儿编织一场连绵一生的好梦,那他愿意这么做。 然而,就是这样轻柔的一句话,却让容华红了眼眶,她想起了下午的那一跪。如果在敌人面前,楚容华是坚强甚至凶狠的,那么在家人面前,她却很容易表露自己的委屈、不满和伤心。 “二哥,你给我的那个追踪器,我放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或许有用。”容华握紧了拳头,牙关狠狠咬了咬,看向袁毅说道:“一定要做抓住他们!我要亲手杀了他们!亲手!” “他们做了什么?楚楚,告诉爸爸,他们伤害你了?”袁烨一听,忙担心地问道,他的女儿他知道,如果不是那五人做了什么令她觉得屈辱的事情,她绝不会现在这样子。 “他们——”容华只开口说了两个字,双眉一蹙,眼眶里就涌出了泪水,她抱住就在跟前的袁毅的腰部,委屈地哭喊了出来,一声声哭泣令在场的四个人心疼极了,“他们竟然让我下跪!敢让我楚容华下跪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好。”袁毅看着女孩可怜的小脸,双眸一冷,应道:“我一定抓到他们。” 大家担心了一夜,柳芸也累了,这时女儿已经醒来,她的心就落了地,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睡意。一家人很快就出了医院,上车回了主城区。 这一晚,除了远在纽约的袁林,一家的男人都没有睡,柳芸和容华倒是睡得不错,母女俩拥在一起抵足而眠。 虽然那五个歹徒发现了追踪器的存在,并很快就将它取下来扔掉了,但毕竟已经跟了一路,所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凌晨两点,在京沪高速上,袁毅带着几个拥有内劲的手下顺利抓住了在逃的五人,并做了一系列措施,让他们没办法立刻自杀。 “你没有资格自杀,你的贱命是袁家大小姐的。”在夜风呼啸的高速公路上,袁毅半蹲下来,冷冷地看着五人中的那个老大,阴森地说道。 ☆、104 我要她 这一晚夜风呼啸,这一晚京城喧闹。几乎每一个在京城排得上号的家族都出动了所有可用的人来打探消息,希望能从中知道洪、洛、袁三家今晚之后的关系走向。他们很好奇,差点失去爱女的袁将军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同时,洛家也并不平静,整个大宅灯火通明,家主所独有的一间书房中,洛信德皱着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良久,他叹了口气,问道:“锦庭,吕岩已经报告了今天的事情,你可以给你的老父亲一个解释吗?” “父亲,您不是说,洛家已经可以慢慢交给我了吗?既然如此,就别再过问。”洛锦庭对于吕岩的行为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因为洛信德的亲口授权,他已经可以命令吕卫善和曹赢这样的附属家族的家主,但他更知道,这些家主明面上开始听令于自己,其实私底下,还是以他父亲马首是瞻的。 “啪——”一声,洛信德手掌狠狠地拍在了书桌上,上等红木制作而成的桌面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他眼含薄怒,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厉声道:“如果你今后还犯这样的错,那我想我应该推迟将家族大权交给你的时间了!告诉我,你这到底是在胡闹什么!吕岩说了,你有充分的时间杀了楚容华,可你却没有那么做!”他口气严厉,可任谁都听得出他对儿子的宽容。 “父亲,您和洪国瑞都想杀了楚容华,不过是你们怕她知道真相以后会报复我们。但父亲,您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首先,她是楚家叛徒之女,不可能得到楚家人的支持,其次,她也不一定有能力报复我们,最后,以袁烨保护女儿的姿态来说,他不可能让楚容华知道真相。”洛锦庭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这让他的父亲很快平息了怒火,加上洛信德素来疼爱洛锦庭,自然也不再怒颜相向。 洛信德重新坐了下来,指了指洛锦庭身后的沙发说道:“锦庭,坐下说吧。” 洛锦庭也不客气,坐下来后,继续说道:“父亲,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楚容华有那个能力报复我们,即使是袁烨,也不可能同时对付我们两家,不是吗?” “锦庭,你现在还不会明白,天赋这东西有多可怕。”洛信德微微摇头,说道:“我们不是那些古武世家的人,天赋卓绝。我们可能穷其一生,都只能在四段内劲上徘徊,可楚容华,这个楚家直系血脉,她的父亲,她的祖父,都是楚家天赋最高的人,那你说,等她二十岁之时内劲爆发,勤加修炼之后,她会报复不了我们吗?不要怀疑,一个五段内劲的人可以轻易毁掉一座山丘。” “可我们拥有枪炮弹药,楚容华的父亲,不就是被这种高科技的东西炸死在军部后山的吗?”洛锦庭不以为意道。 “那是我们使了诈困住了他的好友袁烨,威胁他不得带一件武器进入了军部。而且。”洛信德想起那一天的军部后山,脸色就开始发白,这个戎马半生的男人的心脏真真切切地再次颤抖了起来,他吸口气说道:“即使没有一件武器,他也还是成功斩杀了楚家派来协助的全部杀手,全部!你能想象吗,一个五段内劲的男人,却杀光了一个七段内劲,两个六段内劲,九个五段内劲,十八个四段内劲!一共三十个人,没有一个活着走出军部大门!即使那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全身无一完好。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们这些窝在角落,当时不过三段内劲巅峰的人可以用炸药炸死他!锦庭,你的父亲我甚至不敢靠近他,只能用炸药炸死他啊!” “父亲,他真的这么强大吗?”洛锦庭被父亲这一番话整得心里也没了底,第一次明白了,原来世界上还能有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即使这个人已经死亡。 “不,强大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能力。他几乎可以敌过千军万马!”洛信德并不吝啬于赞美容华的父亲,因为这都是事实,“有他在的华夏国军队,几乎是无人能敌的,我们周围所有国家,都只能俯首称臣。” “可最终,他却背叛了自己的家族,为了一个女人。”洛锦庭狠狠压制着心中对这个男人升起的敬畏,嗤笑道。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背叛了家族,如今的他或许已经执掌了整个楚家,那可是曾经的古武第一世家。尊贵显赫的身份,无人能及的实力,他完全可以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男人,可为了一个女人,他失去了所有,包括性命。”洛信德也跟着笑了起来,笑里面带着不能忽视的可惜与畏惧。 而洛锦庭这时候却笑不出来了,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样强大的男人还活着,那么他的宝贝女儿是不是可以活得更加恣意一点。至少那只小野猫不用每天提心吊胆防备着身边的人,不用费尽心思往权力中心攀爬,她至少可以像其他贵族小姐一样,闲着没事就喝喝茶逛逛街。 “她本可以更任性的……”洛锦庭垂着眼皮,不知不觉将心底的话给说出了口。 洛信德先是不解,儿子这话里的“她”到底指的是谁,但前后一联系,他就明白了过来。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说道:“锦庭,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放过楚容华的原因是,你爱上她了?” “爱?”洛锦庭抬起头,有些迷茫,但随即,这份迷茫就被他掩盖了下来,他理智地说道:“不,我不爱她。” 洛信德一听,刚松口气,却被儿子下一句话给噎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可我要她。”洛锦庭的神色认真,让洛信德不得不听了下去,即使这一刻他很想咆哮一把,“我要娶她。” “不可能!”洛信德再也忍不住,霍然起身,严苛地沉声道:“锦庭,你不要再胡闹了,你若娶她,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我杀她还来不及!要不是袁烨那疯子拼了命地护着楚容华,我和洪国瑞早就杀了她了!还需要这般隐藏行动和意图吗?”他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他对着儿子总是柔和得多,谆谆善诱道,“她注定是要和我们敌对的,在她拥有颠覆我们的能力之前,我们必须杀了她。” “可如果她永远都不知道真相呢?她一直以为她的父亲叫楚轩,是一个战死沙场的军人。”洛锦庭却执迷不悟,他说道:“由此可见,袁烨一直都致力于埋藏真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我们要对付的其实还是袁烨,袁烨肯定会为自己的战友复仇,毫无疑问。” “最后一句,我同意。但是关于楚容华会不会得知真相这一点,谁都无法保证。”洛信德对儿子的耐性还没有用完,他走到儿子身边坐下,劝道:“锦庭,别拿整个家族开玩笑,楚容华你不能娶,只能杀。而且,世界上长得比楚容华好看的女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你难道一定要执着于她吗?” 可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笑得比楚容华好看,也没有一个人会笑得他心乱如麻。 洛锦庭微微蹙眉,咽下了这句话。他站起身,告了声别就要离开书房。 “锦庭!”洛信德在后面叫了一声,但洛锦庭并没有理会,只是径直离开。 “老爷,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独立了呢。”这时候,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的美妇走了过来挽住洛信德的手,朝着已经走出大门的洛锦庭的背影扬了扬唇角,这句话听似赞美,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讽刺,她在洛信德面前给洛锦庭上眼药呢。 这女人叫陈红梅,在洛家无名无份,算是给洛信德暖床的情人之一。洛信德只有一个正妻,她是洛锦庭的亲生母亲,在生洛锦庭的时候难产死了。此后,洛家就再也没有一个女主人了。虽然洛信德不见得非常爱他的妻子,但他对自小聪敏非凡,又年幼失母的洛锦庭却很是宠爱,因此他没有让任何女人再为自己生过孩子。 “闭嘴。”洛信德对别人,从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他冷淡地喝了这个女人一声,转身回了书房,房门关上前,他说了一句话——“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就管好你的嘴,锦庭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置喙的。” 随着书房大门被关上,陈红梅的脸色就惨白得好像涂了十层白粉。 洛锦庭离开家主的住处后,就回了他自己的院子,就在主屋的东侧,占地面积很大,每一处假山、池水、花圃和长亭都请了全国有名的园林大师精心打造,其华丽程度绝不比家主的主屋差。 他刚才一回来就被叫去了父亲的书房,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这时候进了浴室,他脱下所有衣物,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光裸的侧腰上那一道血痕,微微挑了挑眉。 其实,今天下午,恐怕不是自己放过了楚容华,还是楚容华放过了自己。 “果然不愧是我的小野猫。”洛锦庭说不清他对容华到底是什么感觉,说爱也不像,说不爱也不是。但他明白一点,他想把容华娶回家,把她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让她为自己展露笑颜。 此时启明星高挂在空中,京沪高速上,枪声与火光交织在一起,硝烟在清冷的夜空弥漫。大批的陆军军队和警察包围了高速公路的进出口,两边的山坡上也堆满了士兵,狙击手几乎是三步一个,对着整条路虎视眈眈。袁家今天是出了大力气,不惜一切代价,誓要将敢伤害袁家大小姐的人一网打尽。 袁毅成功地将五个人抓住,连夜押送去了中央军区里,属于袁烨的地盘。他放下五人后,就给容华发了短信,告诉他们人犯已经抓到,明天她就可以亲自处理他们。 但事实上,女孩已经等不及了,她胸口翻腾的恨意搅得她一晚上闭着双眼却始终睡不着!短信一到,她就睁开了没有一丝睡意的双眼。她的确很累,可她无法入睡,如果不亲手砍死那五人,她就如何都睡不着。 她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给母亲盖好被子以后,就拿着一套衣物,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她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换好衣服再下楼,却不想袁绍正坐在她的大床上,抱着笔记本敲着键盘。 “过来。”袁绍立刻就放下了手,他把笔记本放在一边,对着女孩招招手,待她走近,就将她整个儿都抱在了怀里。 “大哥,你还在忙什么?”容华偏头看了电脑一眼,WORD文档上一堆白纸黑字,她想也不想就扭回了头,都什么东西啊,看得人眼睛痛。 “军部的一点小事情罢了。”袁绍见容华不感兴趣,便没有多说。他抱着容华,本来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他想问一问那时候的情况,想听听女孩的委屈,想哄哄她,想告诉她自己当时的恐慌。可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容华愣了愣,心里就无法克制地泛起了一股股的暖流,她将自己窝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袁绍捧起女孩的小脸,看着灯光下,那一双美不甚收的黑瞳,认真地说道:“楚楚,相信大哥,所有敢伤害你的人,大哥都会血洗他满门。” 血洗满门。这样血腥冰冷,残忍无情的字眼,在容华听来却觉得热乎乎的,好像一碗刚出锅的热豆腐,含在嘴里烫得舌头疼疼的,眼眶都忍不住湿润起来,却仍旧舍不得将它吐出来,反而呲牙咧嘴地咽了进去,还笑得极为满足。 容华愣神了几秒后,就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故作轻松道:“这么狠?” “你以为?”袁绍挑起右眉,优雅地拖着低沉的嗓音。 一秒钟的静默后,两人相视而笑了。他们都不是好人,不是魔鬼,却胜似魔鬼。他们只在乎想在乎的人,而漠视其他所有生灵。 “大哥要陪我去军区吗?”容华穿好衣服后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楚楚希望吗?”袁绍其实更想拉着女孩好好亲热一番,毕竟他下午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他差点以为自己的世界要崩塌了! “当然不。你知道,我是去杀人的,不是去赏花的。这么暴力的样子,我可不要大哥看见,我要保持纯洁美好的天使形象。”容华轻笑着拿起一根发带,将头发挽了起来。 “不,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只小妖精。”袁绍笑着把女孩拉过来抱在怀中,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红唇,声音有些低哑暗沉。 “……嗯,那个,我先走了。”容华不安地扭了扭小腰,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后,就快速离开了房间,这无时无刻不再发情的精力旺盛的饿狼! 而楼下袁烨也没有睡下,他在看长子给他的一些数据,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把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给斩杀。 他不是没有能力杀了这两个人,事实上,以他内劲七段的实力,杀两个四段内劲的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如果洪、洛两人死了,那么军部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这样的情况,那四个首长是绝不会同意的。因为只要军部一旦失去制衡,由他袁烨独大的话,他们就很难控制军中局势了,到时候古武世家的利益必会受到损害,他们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容华下楼的时候,袁烨正好走出门。他见女儿下楼并穿好了衣服便知道这孩子想干什么。他拿起一旁桌上的车钥匙,要求亲自送女儿过去。 容华知道自己发生的事情一定吓坏了她的父亲,所以一点也不敢拒绝,抱着父亲的手臂就出了门。 上车后,容华就乖乖地系好了安全带,扭头对父亲讨好地笑道:“爸爸,我还没有去过中央军区呢,和环海军区有什么区别吗?” 知道女儿是特意在讨好自己,袁烨的心情就飞了上去,他腾出右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慈爱地说道:“你啊,以后可别再鲁莽了,千万别再和洪、洛两家的人有任何联系。哪怕是你想教训一下洪清婉这类人,也要你大哥他们在旁边看着才行,知道吗?”这一回其实也是他们的疏忽,不该放着容华独自去和洪清婉比试的。 “知道知道,爸爸,好爸爸,楚楚知道错了。”容华扑到袁烨肩膀上,笑呵呵地答应下来。 “调皮。”袁烨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回答起刚才的问题:“中央军区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不过以三人的势力为最。” “楚楚知道!其中一方就是我最最最厉害的父亲大人!”容华举起小拳头,笑眯眯地说道。 “就知道拍马屁!”袁烨轻拍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哈哈笑起来,笑得容华的小耳朵都振聋发聩了,她可怜兮兮地捂住小耳朵,要求大笑魔王停下嘴。 “可爸爸就是喜欢楚楚拍马屁,我这样说,你不知道多高兴呢!哼!” “是是是,楚楚最了解爸爸了。”袁烨宠女儿从来都不是假的,那程度,有时候都不像是在养女儿,倒像是养宝贝了,“每个军区都有它独特的势力分布,中央军区大概是最复杂的。” “哦……那钱塘军区应该是最简单的喽。”容华眨了眨双眼,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何以见得?”老狐狸早就反应过来,却故意做出疑惑的样子,为了就是博女儿一笑。 容华果真得意地笑起来,她背后好似有一条尾巴再晃来晃去。 “因为钱塘军区都是爸爸的人!” “是啊。”袁烨直言不讳:“那里最安全,等楚楚毕业了,又真的想去军队,就去那里,你可以在里边横着走,爸爸给你撑腰!” “我才不是螃蟹,我喜欢低调,低调爸爸懂吗?”容华哼唧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她才不去钱塘军区,那里虽然安全,却只会让她离某些未知的真相太遥远。 父女俩相谈甚欢,中央军区也在不知不觉中近了。 军区大门口,很多车子都得停下来,里面的人只能步行。但是袁烨的车一来,就会畅通无阻。门口两派士兵非常恭敬甚至崇拜地行了军礼。 “今晚值班的,是陆军吗?”容华趴在窗口,看着车后面越来越远的大门问道。 “对。”袁烨这一回的动作强硬地洪国瑞和洛信德都不敢去反驳一个字,他们知道在这种时候绝对要顺着袁烨,否则袁烨翻了桌,他们绝对讨不着好。因此,今天的这个时间点上,中央军区里能够活动的,除了陆军,在无他人。 容华要的五个人,就在刑讯室,走进一幢不怎么起眼的房子,容华被父亲护在怀中,走进了刑讯室的铁门。 铁门里的房间和容华想象的一样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在门口。她微微眯起双眼,看清了房内的情况。 袁毅站在墙角,冷眼看着五个跪在地上,嘴里塞了东西,全身被铁链捆绑的男人。那五人跪在脏乱的地面上,一个个都受了点伤,严重得被包扎过了,不严重的就由着它。他们有的低着头,有的瑟瑟发抖,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他们除了沉默什么都做不了。 容华和袁烨一进门,五个人就看了过来,而袁毅也快步上前,朝着父亲行了军礼后,就将女孩抱了过来,低头温言软语道:“楚楚,这环境不好,我们换个地方吧?” 袁烨见二儿子一下子就把女儿给抱了过去,不禁瞪了瞪眼睛,心道,果然女婿都是要抢女儿的,哪怕这女婿是自己儿子也一样! “没事,我不介意。”空气中的血腥味里混杂着一些奇怪的臭味,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容华闻着的确有些不适,不过她不想再大费周章。 ☆、105 把她宠坏 刑讯室中一共人,容华三人,五个“强盗”,以及两名陆军官兵。室内有片刻的寂静,血腥味让人闻着觉得连这里的空气都是粘稠的。五人被铁锁捆绑,并固定在了墙边,他们除了脖子和脑袋,恐怕就只有手指头可以动了。 容华要求开灯,其中一名陆军官兵非常机灵地跑到一边打开了屋顶的电灯。电灯是最原始的那种梨形灯泡,外面罩着绿色的圆锥形状的遮光器具。灯泡瓦数很足,一下子就让昏暗的房间亮堂了起来,光明得甚至让人觉得很刺眼。 披散着乌发的女孩微微眯起了那双漂亮的黑眸,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信步走到了五人面前,她的视线冷冷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五人齐齐发颤,就好像这冰冷的视线射入了他们灵魂深处一般,令他们感到恐惧与绝望。 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这样一刻,他们在被抓的时候就已经笃定,这个女孩不可能活下来,然而,这时候她却活生生地站在了他们面前。他们知道,这个女孩是来索命的。 “我记得,是你踢了我一脚,让我……顺利地,跪了下来。”容华站在中间那个男人面前,加重了“顺利地”这三个字,隐隐有种阴森的错觉。她弯腰下,一缕黑发从她的耳侧落了下来,挡住了她脸上的灯光形成一片阴影。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魔鬼。被容华注视着的男人稍一抬头,便猛地低下了脑袋。他头皮发麻,甚至不敢再抬头看这个女孩一回。明明昨天下午的时候,这个女孩还只是一个任他摆布的软柿子,为什么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她就从绵阳变成了恶魔? “我不是第一次杀人,但你依然会觉得荣幸,因为你会是第一个被我绞尽脑汁虐杀的人。”容华突然直起腰身,冷笑道:“也许你该感谢已经下了地狱的许浩,是他把这个位子让给了你。”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她告诉他们,许浩是她让人杀害的。除了袁家父子,这个事实让室内的其他人都极为震惊,谁能想到,养在深闺的袁家大小姐,竟然和许家二爷独子,许浩的失踪有关。 “呵呵,让我想想如何整治你,才能让我觉得满意。”容华轻轻挑了挑双眉,似乎真的在想这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袁烨和袁毅都只是安静地站在房间的一角,看着他们的珍宝,如出一辙的宠溺,只是不同的是,前者对女孩的是亲情,后者却是爱情。 他们都知道,女孩很愤怒,她需要用这五人的鲜血来平息她狂躁的心。作为她的父亲和爱人,他们有必要在此刻表现最大的纵容。 刑讯室的隔音还不错,但即使如此,从室内发出的阵阵惨叫还是传了出来。在幽暗的走廊上不断回响,直到这些惨叫慢慢低弱下来,才还给了这个走廊安静,然而,这一份安静已经不是原本的那种纯粹的悄然无声,而是染上了一份诡异,像是一层层薄如蝉翼却韧性极佳的纱布,包裹住人们的口鼻,令他们在窒息的恐惧中瑟瑟发抖。 当一个小时后,刑讯室再打开时,一股更为浓郁的血腥味就从中传了出来。那穿着白裙,一尘不染的女孩在父亲和爱人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迎着洁白的月光,女孩笑得纯美异常。袁烨看着这样的女儿,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这份对冒犯自己的人的狠绝无情,倒是像极了她的母亲。遗传这种东西,果然很神奇。 两名陆军士兵也跟着他们三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回头看了看室内的场景,全身都抖了抖,双腿有些发软。再次变得幽暗的房间里,五具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他们全身的骨头都已经在大小姐的指示下被二少爷尽数捏碎,中间那个人,更是被砍断了双腿。这砍腿的工作倒是他做的,他严格按照大小姐的指示,用锋利的大刀慢慢切下了那人的膝盖。那人的惨叫声,至今都仿佛萦绕在他耳边! 回家的时候,袁毅也一起上了车。 “楚楚心里舒服了吗?”不得不说,袁烨宠女儿的样子真是令人发指,前一刻他女儿才虐杀了五个人,后一刻,他就问了女儿心情如何。他的意思好像是,只要女儿心情还不好,他就再抓几个该死的人给女儿玩玩? 容华被袁烨这口气整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纯美却虚假的笑容也真实了起来。她率先走到了车门前,说道:“如果爸爸肯让我现在去华清道飙一会儿,我会更舒服的。” “那又何不可?”袁烨其实不怎么喜欢女儿飚车,因为那太危险,不过现在有他在旁边陪着,就没事了。 三人一起上了车,但和来时不同。容华坐在了驾驶座上,而袁烨则是瞪了准备抢他副驾位的儿子一眼,冷哼着让袁毅让了位。袁毅双眼一抽,只得坐到了后面去。 华清道有很大一段是山道,所以也算是在山中,山风很大,猛烈的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女孩的双眼发疼,脑子却愈发清醒起来。 在华清道上玩了一圈后,袁烨总算是见识到了女儿这飚车的实力了,他故意沉下脸,对女儿说道:“你这技术,没个几年可练不出来。” “嘿嘿,父亲英明。”容华这时候的心情已经很不错,她笑眯眯地朝父亲吐了吐舌头。 袁烨虎着脸哼了一声,却在女儿的注视下笑了出来。他轻骂道:“不乖的孩子。还不看着前面。” “嗷。”容华嘿嘿一笑,将车子往右一转,下了华清道回府了。 为了不吵醒柳芸,容华就准备回自己房间去。不过袁毅却不肯,他突然拉住了容华的手腕,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房中。 “二哥?”容华扭了扭手指,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紧张是从哪里来的。 “今晚和我一起睡。”袁毅记得今晚该是大哥陪女孩睡的,不过他想,今晚大哥似乎会比较忙碌,那就让给自己吧。他想到这里,竟然恶劣地勾起了唇角,似乎预见到了明早起来,大哥那欲求不满的黑脸了。 “哦。”容华听他说这话,反倒不紧张了,她轻快地点点头,从袁毅的衣柜里拿出了自己的睡衣和小内裤走进了浴室。 因为三个人睡觉的房间并不固定,所以容华的衣服在他们两人的衣柜里都有。 走进浴室后,容华脸上的笑容就浅淡了下来。她想起了下午时,看到的洛锦庭了。 “妖孽男,洛锦庭……”容华并没有见过洛锦庭,她更没有想过,他会是洛锦庭!如果不是父亲他们都明确表示下午把她抱出来的男人是洛锦庭的话,她甚至会骗自己,妖孽男只是路过而已! 那时候容华一直保持着一丝意识,就是在抓住机会活下去。她总觉得洪国瑞不可能真的会让他女儿为自己陪葬,但那五个人却已经离开,这说明一定还有别的他派来的人会过来,一来确认自己是否死亡,二来救出洪清婉。 她早就决定,只要那个人一出现,就给他致命的一击。当时她虽然已经行动不便,但手指却还能动。当洛锦庭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差点就将整只手都插(和谐)进了那男人侧腰! 如果不是她看见洛锦庭太过惊讶,她可能已经亲手杀了他。 容华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有些后悔当时没动手,又有些庆幸自己收住了手。她虽然没有把洛锦庭当作像吴德那样的朋友,却也将他引为知己了。对于妖孽男,她有许多好感,觉得和他聊天很舒服,很畅快。可对于洛锦庭,她却只会本能地排斥,因为那是洛信德的儿子,而洛信德正是其中一个想要杀害自己的人。 容华有些郁闷地拍了拍水面,然后从浴缸中站了起来。她擦干身体,穿上小内内,套上睡衣后走出了门。 袁毅已经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容华见了就小跑着窜上了大床,她将被子拉好,用小手把被子拍得噗噗作响,朝着男人笑道:“二哥,我已经在里面放水了,过会儿你就能去洗澡了。” “好。”袁毅其实本不准备用浴缸,他只想冲个澡,但女孩既然好心给他放了热水,那他就安心享受一回她的“贤惠”吧。 “刚才那两个人没问题的吧。”容华说的是和他们一起在刑讯室的两个陆军士兵,她虽然知道如果不是特别忠心的人,袁烨不可能放心他们进入刑讯室,但她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 “他们忠诚于父亲,不会有问题。”袁毅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想拿过沙发上的笔记本,但想了想,终是收回了手。工作可以明天再干,今晚他要全心全意陪着女孩。 等袁毅洗完澡走出浴室门的时候,哭笑不得地发现女孩已经扯着被角睡着了,其间甚至砸吧了一下那双香甜诱人的小嘴儿。 “小坏蛋。”袁毅本来是想今天把他想了很久的那事儿给办了的,可没想到容华却先睡下了。他躺了下来,将女孩捞进怀中,又泄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第二天一早,袁毅就醒了过来,他穿好衣服后,推了推女孩,想把她叫醒。今天可不是周末,她还需要上课。 同时,他的房门也被敲响,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黑着脸的大哥。 得到袁毅的回应,袁绍就重重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大力地推开了房门。见容华抓着被子睡得欢快,那脸就更黑了。 他无视向他打招呼的二弟,径直走到床边,推了推容华的裸露的香肩,大声道:“楚楚,起床!” “嗯……”容华不耐烦地哼唧了一声,转了个身继续睡,但手里依然紧紧地捏着被角,好像知道会有人把它拉走似的。 袁绍见此,心底的火更是噌噌地长,他瞪了瞪双眼,一把将被子给扯开,又拍了拍她的小脸,说道:“楚楚,起床了,今天是周四,你得去上课!” “上课?嗯……上课。”容华其实连嘴巴都不想动,可是又不得不答话,她闭着眼睛一边说一边把被子给抢了回来,盖在身上后,继续睡了过去。 袁绍被气得抽搐了下嘴角,森森道:“楚容华,你今天不上课了?” 在一阵沉默后,女孩转过身,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软绵绵地说道:“这个主意不错。” “不错什么!给我起床,我送你去学校。”要是平时,袁绍一定顺着她,但凌晨时她睡在二弟房间的事情深深地刺激到了他脆弱的心灵,他决定专制一回! “嗯,不要!”容华千肠百转地“嗯”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愿意后,就果断拒绝了。她眯着双眼看大哥有发飙的趋势,忙撑起双手抱住了一旁二哥的腰部,撒着娇要求道:“二哥,楚楚今天不去上课了,楚楚好困……” “好,我们不去。”袁毅可经不住女孩的撒娇,她一要求,他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对袁绍说道:“大哥,等下我就给楚楚请假去。你要去军部的话,慢走。” “你!”袁绍其实也开始舍不得了,但见女孩宁愿朝二弟撒娇都不求自己,气得他鼻子都歪了。他朝一脸宠溺的袁毅,义正言辞地骂道:“你这样只会把她宠坏!” “即使把她宠坏了,那也有你的一份。”袁毅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转身就给女孩盖好了被子,要她多睡一会儿,等她醒了再喊自己。 袁绍觉得今天诸事不顺,他朝着又睡了过去的小猪崽哼了一声,重重地踏着步子离开了房间。 容华睡到下午才起床,迷迷糊糊地在健身室跑了会儿步后,就又睡到了晚上。她吃完饭,洗漱完毕在沙发上玩电脑的时候,被袁绍给拎了起来塞进了被子里,进行了持续三小时的爱的运动。 第二天早上,容华难受地扭着小腰腰睁开了双眼,摸着酸痛的后腰,条件反射地一脚把身边男人给踹下了大床。 ☆、106 洛锦庭,陌生人 今天是周五,容华起了床后就主动要求袁毅送她去学校,袁绍见了虽然吃醋,但因为昨天被“喂”得很饱,所以心情特别飞扬,也没有多摆臭脸。 袁毅哪里看不出大哥的春风得意,真是羡慕嫉妒恨地直磨牙,偏偏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在心底狠狠咒骂了袁绍一顿后,他亲昵地搂着女孩走出了门。 袁毅昨天就没有去军部,所以积累了不少事情,他将容华送到校门口看着她进去后,便直奔军部大楼。他不会记错,今天有一次关于朝鲜半岛的重要会议需要他去主持。 容华回了学校,去小楼取了书本后才知道今天上午所有课都不上,学校要求学生们八点十五分在中央广场集合。中央广场是东西校区的汇合点,很多重要集会都在这里召开。 “诶,你们姐弟俩可是比苏学长还忙呢,昨天又不见人影了。”吴德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他只是有些后怕,也隐隐觉得有那么点刺激。这次和容华一起蒙难,束手无策差点被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他也因此被家人逼着开始了更狠的训练。 “嗯。”容华随意地答应了一声。这时间还早,她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昨日的文化课作业,想着什么时候把它们完成掉。 “诶诶,你反应也太冷淡了吧?你没有发现我在给你传递如此新鲜热乎的信息吗?”酸溜溜不堪冷落,凑过来哼唧了起来。 “什么信息?苏康去了越南出任务的事情?”容华没有抬头,拿出纸笔翻开了课本,一道道题目做了起来。 “我去,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过我听小舅舅说他这一回的任务很危险,而且需要的时间很长,但获得的回报也很丰厚,说不定一毕业就可以被授予中尉甚至上尉军衔了!”吴德知道容华在意苏康,见她只管自己做作业,不禁坏心眼地加了一句:“当然,这也要他有命回来。” 容华翻阅课本的手指顿了顿,她抬起头蹙眉道:“他当然会安全回来。他是苏康!” 吴德楞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容华会这般信任苏康,或者说,在她心里,苏康其实就等于无所不能这四个字。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果不是知道苏学长是孤儿,我还以为你和他是亲兄妹呢。你瞧,他很宠你,却不是因为爱情。而你也崇拜他,你不要否认,在你心里你的确觉得苏康是无所不能的。这就像是每一个妹妹对兄长的崇拜,无法阻止的一种能引以为傲的憧憬。” “是吗?”容华这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她认真地看向吴德,片刻的沉默以后,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如果苏康是我哥哥就好了,但爸爸告诉过我,我是楚轩唯一的孩子,我没有亲兄妹。哦对了,楚轩就是我亲生父亲的名字,他曾经是一名上校。” “楚轩……”吴德实战能力可能不是特别强,但他的记忆力很好,可以说哪怕脑子里装下一个图书馆的藏书都可以。他上周才在祖父那里看过近五十年来的一些军官名单,上面记载的都是战死沙场的烈士。其中的确有一个人叫楚轩,而上面的资料也的确表明他有一个独女。 “怎么了?”容华见他若有所思,便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还有一个小时才到时间,你这有什么给我打发时间的吗?”吴德摇了摇头,将心中异样的感觉给挥散。 “或许你愿意给我做作业。”容华看着吴德明明想要去玩会电脑,却还要故作绅士的怪模样来询问自己,不禁笑道:“吴同学,瞧,这作业你昨天应该已经做过了,来,帮我把它做好,记得,字体端正一点。这都是些选择题,ABCD四个字母而已,我可以认为你有那么能力不让老师看出端倪来,对吗?” 在一阵不情不愿的沉默中,他呲了呲牙,扯过了那一叠的白纸,“……当然。”当然个屁!这上面可有两百三十八道题,他自己都还没有做完呢! 吴德将作业拿过去后,想着拖延时间,便在写了两道题后就开口说道:“对了,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停课吗?” 瞧着吴德一脸“快问我吧,我是包打听”的表情,容华不禁抚额想道,这傻缺真的能追到海克斯娜吗,很悬啊。 “想说就说。”对于为什么临时停课,容华倒真是猜不出来,毕竟可以导致听课并被要求去中央广场的事情太多了。 “真是不可爱!”吴德见她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切了一声,“因为洛锦庭,那个中将大人被学校请来给学生讲解最新型战机的结构、优缺点和操作,当然,还有免不了的一些经验讲解。听说本来昨天就要来的,可后来又改成了今天。” “……哦,是吗。”容华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做作业,她听吴德又出声,便打断了他,“快点给我写作业,写不完就带回去给我做。” 吴德一听,不禁哀嚎一声,不过没怎么反对,因为这题虽多,却也都是选择题,抄起来还算快。 一路上,大家都在谈论洛锦庭,这个二十八岁的中将大人,华夏国三大上将之一的独子,百分百会继承洛家的成功男人。他是仅次于袁绍的黄金单身汉,是京城贵族小姐们梦寐以求的夫君人选。 容华和吴德到达中央广场的时候,几乎全校的大学部学生都已经到了,不管是S班的还是普通班级的。可事实上,离八点十五分还有整整五分钟,而洛锦庭到达的时间却是八点半。 很多女人都紧张地照着镜子,频繁地询问身边的人,她今天的妆容如何,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这根本不像是来听演讲的,反倒像是来相亲的。 “啧啧,看到了吧,这就是洛锦庭的受欢迎程度。”吴德又开始酸溜溜地说话,听得容华翻了个白眼。 “可是,又有多少人面对面地见到过他呢?这些女人爱的不过是他的这一张脸活着他的身份罢了。”容华扫了一眼就找到了她们班级所在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 “你这么说虽然有点道理,可是每一个女人都会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长得帅又有权有势的白马王子。”吴德看着容华略带茫然的表情,不禁抽了抽嘴角,无语道:“当然,你除外。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丈夫这种事情,更何况你已经有个很好的归宿,一个比洛锦庭还要出色的男人。”他意旨袁绍。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对女人的想法挺有研究,那为什么,你还是追不到海克斯娜呢?”被吴德揶揄了一顿后,容华立刻反驳,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很有效地令吴德萎靡了下去。 在s班中,班级的站位都是按照实力排名的,大家对各自的程度都心知肚明,所以容华往往都会站在最前排。不过这一次,她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停在了班级末尾,抿着唇没说话。 吴德刚刚往前踏了一步,就见容华这般动作,没有任何犹豫,他就转身回到了容华的身侧。其他几个追随袁烨的家族的少爷小姐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不用管我。”容华在学校日益出色的表现已经奠定了她在S2班的地位,更让这几个人从心底折服,所以她一出声,这些人就恭敬地应了一声,乖乖站在原地。 “啧,容华你的威慑力越来越大了,很可能毕业以后,他们就会成为你的追随者。”吴德靠近容华,低声说道。 “不会,因为我不需要。”容华目不斜视,道:“我不需要一个臣服于别人的手下,即使他们臣服的,是我的父亲。我自己的手下,我自己会挑。” 吴德听此,面部表情一整,严肃道:“容华,无论如何,请你明白,我臣服的是你,绝不是你的父亲。” “可我不需要你的臣服。”容华话未说完就见吴德脸色一变,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听我说完,我不需要你的臣服,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信任并不是上下级的,而是平等的。” 这是吴德第一次被容华亲口承认朋友的关系,这样令人喜悦的话语就像一块天外来石突然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让他几乎反应不过来。 过了很久,久到容华都已经转过头,清淡地和其他同学交谈起来的时候,他才猛地惊醒过来,激动地握住了容华的双肩,哈哈笑起来:“楚容华,你怎么可以这么让人动心!你怎么会有这种让我甘愿为你所用,还喜不自禁的感觉!这真是令人气愤!”他说气愤,可所有人都见到他在笑。而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很低,只有周围几个人听得到。 容华知道他的意思,但仍旧挑起右眉,哼道:“怎么,你准备移情别恋?我可不接受你。” “嘿!你这样不厚道!谁说动心是那个意思了?我对杨淇可是忠贞不渝的,我对她的爱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吴德瞪着双眼哼哧起来,这回他的嗓门挺大,嚎得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吹着口哨开始起哄,不过很快被班主任戚刚给压制了下来。 这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容华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长相极其妖孽的男人在副校长曹格的带领下,被一群校领导簇拥着上了广场的司令台。李国英和秦河两名副校长没有到场,就像袁绍来学校,一般也都只是李国英陪同一样。 她感觉到洛锦庭的视线在全场随意地扫动,然后落在了她的脸上,然而不过一秒钟,他的目光就投向了她的肩膀。 容华低头去看自己的肩膀,只见吴德的爪子还放在上面,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你不觉得洛锦庭在看我们吗?”吴德自恋地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笑呵呵地说道:“难道我长得太过英明神武,他都嫉妒了?” “你如果硬要说是这种理由的话,那么我想,他不是嫉妒你英明神武,而是在思考你是否值得他压倒。”容华扭头定定地看着吴德几秒钟,然后假笑着加了一句“在床上。” “哇靠!楚容华,你越来越猥琐了!说!你是不是又看耽美小说了!”这种话题吴德听过不下数十次,所以已经免疫了,他再也不会因此而被气得跳脚,或者面红耳赤了。 “对。”容华看吴德还将爪子搭在自己肩膀上,不禁森森道:“如果你还想要你的爪子,就给我放下来。” “哦,你越来越暴力了。”吴德痛心疾首地低叫,但还是乖乖把手给收了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洛锦庭的目光似乎又转移了。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都有他独特的魅力,袁绍如此,洛锦庭也是。他出色的决不仅是那一张妖孽至极的俊脸,他的演讲同样能够极大地鼓动人心,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他低沉微冷的嗓音中,随着他的讲述而进入了一个美妙神奇的世界。许多人都开始幻想毕业后的空军生活,那一定很美妙。 “三年级开始,你们就要选择方向,海陆空各有特点,我希望你们在选择的时候谨慎对待,一旦决定就不要再犹豫,更不要想着更改,一往无前的冲过去,才会有荣耀的未来。”洛锦庭没有用演讲稿,他的稿子一直被放在手边,他看了下面一圈,见容华正专注地听着自己的话,不禁有些欣喜。他微微勾起唇角,继续道:“这一次我带来了由军部空军研究中心最新研发并已投产使用的战斗机。我想很多人已经知道,它叫做EP—2013,是一架不错的战机,在上周与俄罗斯的军演中,它发挥得相当出色。现在,我想知道有没有人能够介绍一下这架战斗机。” 很多人都跃跃欲试,看来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的准备,就连吴德都事先查阅过了资料。洛锦庭两次将目光投向了容华,但却只能见到她眼神闪烁。多日来的了解让他知道,女孩一定不知道EP—2013,恐怕她连今天自己会来学校,都是早上才得知的! 虽然觉得有些郁闷,不过洛锦庭很快放下了这种情绪,他挑中了吴德,让他为大家讲解一下EP—2013,他本意是想当众刁难一下这个敢对容华动手动脚的男生,不过可惜的是,吴德准备工作很充分,对EP—2013的了解也足够。 “这位同学讲得不错。”洛锦庭清淡地笑了一下,开始详细地说明EP—2013的情况,侃侃而谈的绝佳风度,让女人们对他更为着迷。 吴德抖了抖双肩,悄悄对容华说道:“我怎么觉得洛锦庭刚才那句话不像是夸奖我,我可没跟他有过接触,他怎么好像挺讨厌我的?” “因为你本来就讨人厌。”容华倒是没吴德这种感觉。比起战机,她更喜欢枪械,所以开始听得有些兴致缺缺。她曾经缠着父亲要他带自己做过战机,她学会了简单的起飞和降落的操作,但其他的,她就懒得学了。 时间慢慢过去,但学生们的兴奋劲却没有消减丝毫,洛锦庭一直慢慢地说着话,声音清冷,不似与容华聊天时的幽默风趣,但也足够吸引人。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竟然奇异地有种平和的感觉。他平时锐利的眼神也被暖阳遮掩了起来。 当他说到今天把EP—2013带来了学校的时候,几乎全部学生都沸腾了起来,他们很希望能够亲眼看一看这架造价不菲的战斗机。作为华夏国第一军校,自然也是有战斗机给学生们学习用的,但是那都是一些退伍的战斗机,很少有崭新的,甚是只最新款。而且,实际操作也只是大三大四学生的福利。 大家很快就有秩序地转移到了学校的停机坪,停机坪上战斗机有五六架,其中最为令人瞩目的,就是放在正中央跑道上的那一架。银灰色的机身,完美的外形,散发着冰冷的气场,人们好像能够想象到它飞翔在空中时,那呼啸的,威风八面的感觉。 机舱可以有两个人坐进去,所以洛锦庭开口说道:“现在我希望有一个同学和我一起进入机舱飞一圈。我保证她会很安全,不用怕。”这个提议很诱人,就像是一阵狂风瞬间席卷全场。 吴德本就是敏锐的人,这时候还无法看出端倪的话,那他可就白活了。他撞了撞身边的女孩,说道:“喂,你认识洛锦庭的吧。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你了,而且是很暧昧的眼神啊。” “你不乱想,没人当你是脑残。”容华斜了他一眼的同时,许多学生都喊叫了起来,高高举着双手,希望能够有那个荣幸和洛锦庭一道飞一圈。 如吴德预料的一样,洛锦庭只是可有可无地扫了一圈大家兴奋的脸和高举的手后,就将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穿着军校制服,高高扎着马尾的美丽女孩。 “我想,我已经有了不错的人选。”当洛锦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情不自禁地觉得,那个人选或许就是自己。 “请……”洛锦庭微微一停顿,目光更为肆意地放在了容华的身上,“站在最后的那个女孩上来一下,或许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更深入地了解EP—2013。” 容华想说,她能不能不愿意,因为她发现,至少一半以上的女生都用特别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似的! 但洛锦庭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已经微笑着走了过来,弯下腰询问道:“可以吗?袁小姐。” “当然。”容华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随即在唇边荡漾开一个优雅得体的弧度,她微微颔首,矜持的态度完美地演绎了一个标准的贵族小姐。如果不是他们身后的背景是一架巨大的战斗机,几乎所有人都要以为,这是一场美丽的王子与公主之间的邀舞, 当洛锦庭的“袁小姐”三个字吐出来时,几乎全部S班的学生都改变了原先羡慕的表情,改为某种深思或者饶有兴趣。 众所周知,洛家、洪家和袁家素来不对盘,洛锦庭现在这一举动,代表的含义其实可以有很多,不是吗?当然,他们也不会排除洛锦庭喜欢楚容华的可能性,毕竟洪家的小姐都可以喜欢袁家的少爷,那洛少为什么不能喜欢袁小姐? 曹格站在一边,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他想不出少爷为什么会邀请楚容华一起上战机,如果这女孩出了什么意外,袁烨肯定会拆了半个学校!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们少爷的本事,怎么可能会出意外呢。 在众人瞩目中,容华和洛锦庭并肩走向了EP—2013战斗机。进了机舱后,容华安分地坐在了后面,没有主动开口。 洛锦庭什么也没说,更没有指导什么,只是主动将战机给启动了起来。 “你也是在前天才知道我的身份的吗?”容华本来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洛锦庭,但问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轻松了很多。是的,她说到底只是在意这一点。她虽然没有将洛锦庭真正放入心底,但也已经很重视他。她不希望洛锦庭是在明知她身份的情况下接近她的,这让她有一种被欺骗和背叛的感觉,压得人心里不舒服,刺刺的痛。 “对。”洛锦庭不够明白容华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容华在乎这一点。他没有任何犹豫,极为真诚地开口:“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楚容华。” “就像我也从没想过你会是洛锦庭一样。”容华看着窗外的蓝天,心里舒畅了很多。 “可这并不代表什么,不是吗?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洛锦庭听出容华口吻中的一丝异样,不禁皱眉说道。 “不,不一样。”容华没有转头,但却清晰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很高兴能有那一段和你相处的时日,和你聊天我很开心。但也仅限于此了,从我们的身份被彼此知道开始,我们就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了。” “没错。所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容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但洛锦庭却仍旧笑着说道:“我叫洛锦庭,今年二十八,服役于华夏国中央空军部队,中将军衔。” 容华微微蹙眉,道:“洛锦庭,我想我们还是做陌生人为好。作为洛家独子的你一定知道,你的父亲正不遗余力地想方设法地要我的命。不要辩驳!前天下午,你根本就是来杀我的。” “……是的。”短暂的沉默以后,洛锦庭终于承认,“但是,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楚容华就是你!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答应和洪国瑞合作。” “妖孽,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想要杀了我,可我知道,至少他要杀我的事情是事实,所以你认为,我们两人还可能继续做朋友吗?为了你好,为了我好,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 洛锦庭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阴郁,他垂下眼眸,沉声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楚容华,我知道你对不在乎的人都漠不关心,可我没想到,我会在那个你不在乎的范围里。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我更以为,你或许已经感觉到我喜欢你。” 容华听到这话,只是停顿了半秒钟,她很快就接口道:“别开玩笑了。洛大少爷喜欢谁,都不该喜欢楚容华。好了,我们下降吧,谈话到此结束。” “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不管我父亲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或许你还可以接受我的感情,如果你做了他的儿媳,他自然不会再想要你的命。”洛锦庭越说,容华越觉得他这是在异想天开,但她已经不准备多言。 最后,洛锦庭只能把战机开回了停机坪。 下战机的时候,容华冷淡地拒绝了洛锦庭的搀扶,她只说了一句“洛先生,希望我们以后少见面。”就朝着学生的队伍走去。 听此,洛锦庭本就不怎么温和的表情显得更为阴沉可怕,他伸手想去抓住容华的手臂,但最终没有行动,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楚容华,你是我的。 他至今都不确定他对她是不是一种爱情,因为从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情,他只是本能地随着自己的心意走,他要楚容华,就势在必得。 曹格见容华表情不好地走了回来,心里就升起了疑惑。他快步走向了他的少爷,一瞧那阴桀的表情,不禁紧张得差点软了腿。少爷很少有这种表情,他总是挂着清淡的神色,偶尔还会有令人心惊胆战的深思,却从不会是这种愤怒外放的状态。 吴德见容华面沉如水,不禁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洛锦庭欺负你了?” “没有。”容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回头看了正紧紧盯着自己的洛锦庭一眼,转身离开了原地。吴德自然紧跟而上。 秋日的京城带着一点寂寥,但却拥有四季中最为壮丽的景色。林荫道上,没有完全枯黄的落叶被女孩踩在了脚下,发出脆脆的声音,这个声音倒是衬托出了周围的安静。 “容华,你到底怎么了?”吴德踌躇了一下,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祭奠一个死去的人。”那个叫做妖孽的男人。容华嘴巴很毒,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吸了口气,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看得吴德更为惊奇。 “洛锦庭?”吴德抽了抽嘴角,半是犹豫地说道。 “他是谁?哦,我想起来了。”容华这样故作随意的声音,令吴德更加确定了她和洛锦庭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八卦! “我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容华见他突然涌起了八卦之魂,不禁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吴德离开以后,容华就漫无目的地逛起了校园。 第一军校很大,总是有各种能够休息的地方,比如一个湖心亭,一个林荫长廊,一个树桩。不过几乎没人会去湖心亭,因为四周根本没有一艘小船可以用来划去湖心亭。 两个头发都有些花白的男人坐在一个湖心亭中,其中一人看起来比较年轻,是中年男人的模样。两人坐在石凳上,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两个白玉酒瓶,他们各自拿着一只白玉杯子,笑着聊着什么。 容华砸吧了一下小嘴儿,表示对此场景很是惊讶。她朝着周围看了看,百分之百地确定这儿的确没有小船可供使用,那么这两个老头子是怎么上去的?不怪容华说他们是老头子,因为她已经知道,楚承希都快八十了! 没错,坐在湖心亭中的其中一个男人就是楚承希。 “嘿,你想找的小姑娘来了。”坐在楚承希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比较老一些,他叫仲穗,是楚承希的好友,也是第一军校那个神出鬼没的校长。 “别乱转头,小心吓了她。”楚承希来这里的确不是来找好友聚一聚的,他就是奔着容华来的,可他还想不好以什么理由去找她。 “呦,现在知道要这么宝贝这个孙侄女了?当初她差点死在火海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一句话?”仲穗讽刺地哼了一声。 “你别挖苦我了,那时候我不是还在气头上嘛,下意识地就疏忽了她,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悔,不过也觉得庆幸。”楚承希摇摇头,微微苦笑。 “怎么说?”仲穗来了兴趣,他知道容华要进学校的时候就关注她了,是个不错的孩子,能吃苦,不娇纵,但就是不够独立,很多时候都是她身边围绕的几个男人在为她鞍前马后。 “如果当初我把她接回楚家,你说,她现在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楚承希隐晦地看了湖岸边一眼。 “这倒是。”仲穗细细一想,然后点头道:“如果她被你带回楚家,估计这十多年来天天要受人排挤了,毕竟是……”说到这里,他摇着头叹了口气。 “没错。而现在,你看,她是袁烨的女儿,受尽万千宠爱,过得无忧无虑,可比楚家那几个直系大小姐幸福多了。袁烨可是在用生命维护者他女儿的幸福,连我都敢威胁呢。” “呦,袁烨那小子不错嘛,我还没见过哪个人敢威胁你楚三爷的呢,哈哈。”没说几句话,仲穗那不着调的得行就出来了。 三爷给了好友一个白眼。 “丫头,还不过来。”楚承希转过头,看了湖边一眼,声音本身不怎么响,但加了内劲以后就足够容华听到了。 容华抓了抓马尾辫,嘟着小嘴走到了岸边,朝着湖心亭大声说道:“可我怎么过去啊!” 楚承希这才想起来,女孩似乎不会轻功。 轻功可以说是各种武技中最为简单易学的一种,它需要的内劲厚度不多,一段内劲的人就可以学习了,不过轻功如何学习却只有古武世家的人知道,并且不外传。哪怕是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都是不会轻功的。 “我去带她过来。”楚承希说了一声,提一口气就踏着水面来到了容华面前。 随着楚承希的靠近,容华的小嘴越长越大,眼里的惊讶和兴奋被三爷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你也想学吗?”楚承希来到容华身边后,就拍了拍女孩的小脑袋,慈爱地问道。 容华几乎就要点头,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脖子,她暗暗吞了吞口水,压制了心中的激动和好奇,问道:“首长,这是什么?轻功吗?就好像武侠电视剧一样!好帅啊!” 楚承希见女孩眨着灵动的双眼说着谎,不禁想起了她的父亲来,那时候她父亲还小,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做错了事情以后也是用这幅无辜的样子告诉大家,他什么都没干。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他干的,可一见他这可爱的模样,就都忍着笑表示相信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内劲是怎么一回事呢。”楚承希笑起来,像一只老狐狸。 容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然后她歪着小脑袋说道;“知道啊,爸爸和我说过了,可是爸爸说内劲要在二十岁才会出现,有些人还不一定会出现。也不知道我行不行。” 这说谎不打草稿的丫头!楚承希在心底笑骂了一句,面上却严肃地看了容华一遍,煞有其事地说道:“嗯,骨骼还算行,平时锻炼得也不少,大概是可以的吧。” “哦?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容华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好像真的在为此开心不已。 仲穗就在湖心亭远远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互相说谎,差点捧着肚皮笑出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107 最难消受美人恩 因为有过上一次的经验,所以这回楚承希打横抱起容华的身体时,少了些许尴尬。他把重量不大的女孩抱在怀里,看着她红扑扑的白嫩脸蛋,不禁想到,这就是抱孙女的感觉吧。软软的,轻轻的,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掉下来似的,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地去呵护。 这时候,他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当初要是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多好,以他现在这年纪,早就应该有可爱的乖孙可以抱了。 容华安分地扯着楚承希的衣服,看着自己被他抱着飞在了水面上,很快就到达了湖心亭。落地的时候,她忍不住转过身看了看那荡起轻微波纹的水面,啧啧称奇,表示了极大的喜悦。 “怎么样,想学吗?”楚承希见女孩那亮得跟星星似的大眼睛,不禁笑了起来。 容华听了楚承希的话,不禁微微蹙眉,她刚才已经表明过自己还没有内劲了,那楚承希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有内劲的,还是这本是他的一种试探? “首长,这位是?”容华不答反问,其中的停滞并不够自然,但她却依然神色如常,好像她根本没有回避问题,而是认真地做了解答似的。 仲穗见此,再次在心底确定,这铁定是楚家出品的小狐狸!楚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狡猾的兴致,到了三爷楚承希和四爷楚承林这儿就更甚了!没想到基因遗传这么强悍,连楚承林他孙女都这么狡猾! “我是仲穗,你的校长。”仲穗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呵呵笑,见对面的女孩露出惊诧的表情,那嘴角就咧得更开了。 “原来您就是校长啊,我叫楚容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容华见仲穗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便朝着他作了个揖,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逗得两个老头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了容华,来坐下吧,仲穗他不讲究这礼数。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他是个怪老头。”楚承希笑着坐了下来,也邀容华一同就坐。 “诶楚承希,你不厚道啊,在后生晚辈面前都不给我一点面子?”仲穗跳脚,嚷嚷着不服气,要和他打一场,看起来激动极了。但其实他只是最近有些手痒,就想找个由头和楚承希比试一番罢了。 楚承希才不鸟他,他可不是仲穗这种躲开了南海四岛的各种事务来京城逍遥了这么多年的闲散人,他很忙的,好不容易才能抽出一天时间来看看他的孙侄女! “楚楚,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你有内劲。”楚承希侧身从炉子上拿走了一壶茶,给容华取了一个茶杯,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清茶,茶香随着噗噗的水声弥漫开来,令女孩的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茶壶一直被炉火温着,所以水一倒出来就升腾起了一团团浅薄的雾气,遮住了女孩的神色。 容华面上不动声色,道了声谢后将茶杯拿在了手里,让水蒸气很好地掩饰了她不住转动的眼珠子。最后,她一口茶没喝就将茶杯放了下来,朝对面的人眨了眨双眼,无辜道:“首长这话怎么说?我可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有内劲?” “呵呵,你啊,怎么会这么谨慎?在我面前哪用这么提防?”楚承希听此,便笑骂了一句,他说道:“未满二十岁就爆发内劲,并且一出现就是一段内劲,我们通常把这种人称为准先天武者,当然,很大一部分更习惯叫他们鬼才。准先天一般需要修习特定的功法才能有极大的突破,如果修习普通的内功心法,其内劲增长速度就不会很明显。你现在是不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修炼好几个月了,还是一段内劲?” 楚承希说的事情全中了,可容华还是不放心,她怎么能够确定楚承希就不是个危险人物呢?她不可能因为楚承希姓楚就相信他啊。 “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又想表达什么?首长,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容华起身要走,却被楚承希急忙拦了下来。 他顿时无语了,到底要怎么说这丫头才会信任自己呢?他对她绝无恶意的啊。 “容华,不管你怎么否认,我都可以确定你就是一名准先天。你在我面前承认这些是没关系的,因为我绝不会伤害你。你要是不信任我,就打电话给你爸爸,你爸爸的话你总该听了吧?”楚承希没法,只得这样说了。其实他有点郁闷,明明容华是他们楚家的孩子,却更信任袁家的人。但在理智上他也知道这是正常的,袁家养了容华十多年,这份感情可不是楚家哪一个人可以抵的。 容华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然后给袁烨打去了一个电话。挂下电话后,她沉下了眉眼,思索一阵,问道:“首长,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有内劲?我应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过内劲,不可能有别人察觉。”当然,这里的其他人不包括死人。 “你别紧张,你掩饰得很好,连我都没有看出来。我能够确定这点,也是从别人那得知的。”在容华疑惑的目光中,楚承希公布了答案:“你还记得那个黑市拳击场吗?” “是林伯?”容华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停车场收费的怪老头林伯。 “哦,对的,在这里大家都这么叫他。”楚承希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林伯的身份,他知道林伯不喜欢别人再提及他的名字,哪怕那个名字代表了一个曾经的武学巅峰。 容华敏锐地听出了这一点,心底有些疑惑,却没多问,若是楚承希愿意说,他肯定会说,若不愿,那她问了也是白问。 楚承希见容华已经有点相信自己,便将准先天的事情给详细地解说了一下,仲穗在一旁听得无聊就自顾自喝起酒来,是不是还打个嗝骚扰一下楚承希的滔滔不绝。 “通天录既然是楚家的东西,那我可以用吗?”容华低头喝了一口水,眼底神色不明,但声音很清澈,脆生生的极为好听。 楚承希也因此没听出什么异样来,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过通天录只有一本,现在在,额,林伯身上,你有空就去找他,他会给你的。”叫他林伯,楚承希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那轻功呢?首长会教我吗?”容华从刚才就一直低着头,这时才抬起头来,她笑着问道,明眸皓齿,容颜娇美,一颦一笑都能荡漾开人们心中无限的涟漪,一如当年那个勾走了楚家少主心神的女人——容华的母亲。 楚承希眼中阴晴不定,被仲穗给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会。” 他说了一些修习轻功的要诀,又告诫了一些修炼内劲时要注意的事情后,就抱着容华返回了湖岸边。 容华笑着和楚承希道别,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了。这时候她若猜不出楚承希就是自己的亲人的话,那她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然而,又是因为什么,楚承希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楚承希的时候她就问过他认不认识楚轩。他当时的回答是“我不认识”。到底是他真的不认识楚轩,还是故作不识。她希望是后者,因为前者说明了,她父亲叫楚轩的这件事情是袁烨虚构出来的!爸爸一直在欺骗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容华不禁觉得心惊肉跳,她瞪大了双眼,瞳孔缩紧,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楼的,等她撞到了一堵肉墙的时候,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 “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袁林刚刚回到家,放下了行李后就匆匆来了学校。他本来准备在房里等她,却不想竟然见她这般浑浑噩噩地走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容华猛地抬起了头,对于袁林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手,她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拍开,倒退了一步。然而,她忘记了自己正站在楼梯口,一步退下去就踩空了。 “啊——”容华本能地尖叫了一声,想要去抓住袁林的手,却害怕因此也将他给扯了下来,便慌忙收回了手。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狠狠摔下去,就闭紧了双眼,尽量保护好自己的头部。 然而,一秒钟都没有过去,她就发现自己被人给抱住了。她惊讶地睁开双眼,侧头,却只见到了几缕淡金色的头发,还有少年纤细却有力的肩头。 随即,她就感觉到两人的身体一起滚下了楼梯。她因为被袁林牢牢地抱在怀里而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袁林!”两人一落地,容华就紧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在他身侧想要给他检查一下身体。她看着少年已经变得凌乱的头发,还有双臂和后背的衣服上的污渍,不禁眼眶一酸,滚烫的泪水就掉了出来。 袁林心里这个火,他刚才不过是要把容华给拉过来,哪里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竟然拍开了自己的手,还退后!难道这白痴不知道她身后是楼梯吗?! 他全身都痛,坐起身就要朝着容华开骂,抬头却见女孩那哭得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心一慌,将女孩拉回了怀里,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磕着了?别哭了,让我看看。” 容华只是任由少年翻看着她的双臂,见他心疼地捧着自己有点轻微擦伤的手腕,眼泪更是不要钱地掉下来,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一回来就让她又是感动又是自责地哭了呢? “别哭了,就这么点小伤还哭成这样?”袁林嘴上这么说,动作倒是很麻利,一把将泪人儿给抱了起来往楼上走。 “别!别!”容华回过神后,就挣扎着要下来,她喊道:“你别抱着我了,你肯定受伤了,你放我下来,我扶着你走。”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别动!如果你不想我伤上加伤!”袁林的确受了伤,后背疼得厉害,估计已经青紫了,不过这时候他可想不了别的,他只知道该死的楚容华竟然敢受伤! 容华听了,就不敢再动,要是他们再从楼梯上摔下去,那她可以直接掏裤袋拿手机打120了。 袁林抱着容华回到房间,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见她要跳起来,便虎着脸道:“给我坐下,不许乱动!”说完,他转身找来了药箱,给她擦伤的手腕涂上了消毒水后,才松了口气。 “袁林……”容华见袁林瞪着自己不说话,便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她指着药箱说道:“你哪里受伤了?我也帮你消消毒。” “别给我装可怜,我可不会心疼你。”袁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觉得还不够解气,他又恶劣地搓了搓女孩柔顺的长发,把她的脑袋揉成了鸟窝才罢休。 容华自知有错,便乖乖受着,那想反抗又得忍着的模样看得袁林心情大好,也就不计较了。他冷哼道:“姐姐就这点本事吗?一点小伤就哭个不停?也不知羞。” “我!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容华被说得恼羞,急哄哄地抬起了手腕给他看,表示她才不会这么没用。 “那你是为了什么哭?”袁林脱口就反问了一句,想到她回来时的表情,又是脸色一变,皱眉道:“是谁欺负你了?”想到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让袁家大小姐委屈得哭了,他的脸就阴沉得可怕。 “没,没有。”容华本来微微瘪着的小嘴儿一翘,方才低落到谷底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她抱住袁林的手臂,笑呵呵地说道:“没有人欺负我,谁敢欺负我?” “那你干什么哭?”袁林不信,硬要问出来那个人来不可,他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个敢欺负容华的人! “我……”容华眼神闪躲,她吸了吸鼻子,心道,总不可能说是因为你才哭的吧?那多丢人?她嗯嗯着扭了一会儿小屁屁后,就可怜巴巴地抬起了小手,故作难受地哼哼道:“袁林,怎么还疼?” “疼?”袁林一听容华说疼,就忙拉过了她的小手,低下头轻轻吹了吹,一边却讽刺道:“疼才是正常的,你以为消毒水是止痛剂吗,涂一下就能不疼的?笨蛋!” “你又骂人。”容华鼓起腮帮子,不高兴地捶了袁林的手臂一下,却没想到自己这么轻轻一敲,他就吃痛地差点跳起来。 “唔——”袁林没想到手臂也受了伤,被容华这么一碰,登时疼得闷哼了一声,他本来想忍下来的,但看着容华这紧张自责的样子,不禁心生一计。 “啊,疼死我了!都是你个笨蛋,刚才看见我干嘛像看见鬼一样啊?!”袁林故意紧紧捂住手臂,让自己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的苦肉计如此逼真,以至于容华一点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焦急地把药箱拿过来,要袁林脱下衣服给她瞧瞧。 袁林顺势脱下了上衣,露出了削瘦的上半身,若不是这时候还要继续装下去,他很想凑近点给女孩看看他手臂上的肌肉! 少年猥琐的心思,容华是不知道的,她只是惊呼一声,看着他苍白的手臂和后背上那一条条的青紫,差点又落了泪。 “疼吗?一定很疼。”容华柳眉微蹙,小嘴轻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袁林的大男子情怀噌噌地往上涨,差点就要拍着胸口告诉她不疼了。 “啊,很疼,我都快动不了了,明天一定起不了床了,哎呦,好疼啊。”事实证明,袁林装B的潜力是很大的,他那哎呦哎呦的得行,容华竟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不疼不疼,乖哦,我这里有跌打药酒,我给你揉揉,好不好?”容华的声音不自觉就轻柔了下来,像是哄着孩子似的,软软糯糯的,整得袁林骨头都酥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怎么疼了,在容华的帮助下,他裸着上身趴在了床上,“快给我揉揉,我好疼。” “好好。”容华赶忙点头,一边把跌打药酒倒在手心里,“等下可能会有点儿疼,但是你要忍住,等我给你揉好了就不疼了,好不好?” 对于容华这种哄小婴儿似的口气,袁林有些变扭,可又觉得十分受用,他点着头哼哧了一声,餍足地闻着被子里属于容华的味道,当然,还有无法避免的,该死的大哥和二哥的气味!不过他自动忽略啊忽略。 然而,这种美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女孩微凉的双手触碰到他后背的时候,他顿了半秒钟,终于从口中发出了极为响亮和悲壮的嚎叫:“嗷——痛——” 一瞬间,栖息在小楼四周树林上的大鸟小鸟们就扑腾着双翅飞走了,太可怕了,这叫声已经超越鸟类的接受程度了。 这样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半小时之久,袁林觉得自己能够忍下来,真是突破人类的极限了,为什么同样是擦药酒,容华就能擦得这么惊心动魄,令人痛不欲生呢?真真是疼死他丫的了!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108 要我喂你吗 因为夏季多蚊虫的缘故,容华的大床被一层又一层的米白色蕾丝蚊帐给保护得严严实实。现在入秋了,容华也一时没有想到把它给摘下来。这会儿见袁林趴在自己床上呼呼睡下了,她就站起身把蚊帐给放了下来。 袁林睡了吗?当然没有。他不过是装睡罢了。他假装翻身,动了动肩膀和手臂,偷偷看向了蚊帐之外的女孩。前两天都在纽约忙碌,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她了。 他犹记得第一次抱她时,她还是一朵脆弱却矛盾地坚强的小百合,哪怕已经沾染上了一点血腥气。而如今,这朵美丽不可方物的鲜花已经慢慢脱去了百合天真无害的外衣,她在迷人的月光下舒展身躯,渐渐成为了一朵迎风而立,攀崖而生的野蔷薇,带着尖锐的花刺,显得妖娆娇艳却不至于媚俗。 他突然觉得大哥是对的,这样的女孩,若是得到了,怎么可能拿出来和别的男人分享?更何况是放手。他最初发现自己喜欢容华的时候,总是拼命地告诉自己——你只是喜欢楚容华这一张迷人的小脸罢了,可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他不仅喜欢这个女孩的脸,也喜欢这个女孩的一切,特别是那些令人忍不住去纵容的小缺点。 “袁林,你到底睡没睡?”容华坐在沙发上看书,突然扭过头问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这宁静的上午,显得清脆响亮。 “你翻书翻这么响,猪都被你吵醒了。”袁林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想得太入神而乱了气息,不禁涨红了脸辩驳。 容华撇了撇嘴,放下了书本,“好了,我不看书了,你睡会儿吧,要是明天还难受,我陪你去医院。” 回答女孩的,是一阵低低的哼声,似乎有些愉悦的感觉。 袁林本不想睡,但埋在满是容华味道的被子里,不知不觉他就真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可以吃饭的时候了。 “楚楚?”袁林皱着眉喊了一声,却不见有人应他,只得爬起来准备下床。这时候房门上的门锁动了动,他条件反射地趴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后,他才磨着牙唾弃了一把自己这毫不优雅的得行。 “醒了吗?”容华走进门后,将蚊帐系在两边的柱子上,又把手中端着的午餐放在了床头柜上。 “嗯。”袁林睁开眼睛,看了那盘海鲜意面两秒钟,哎呦一声,有气无力道:“你吃过了吗?” “刚刚吃过了。我给你拿了意面来。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重新去买。”容华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袁林的后背,见他呲牙咧嘴地喊疼,便忙触电似的抽回了手。 “我怎么觉得你伤得很严重呢,要不咱们去医院吧?”容华担忧地皱起了柳叶眉。 “没事。”袁林将脸埋在枕头里,拉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随后又扭过头说道:“我还动不了,你喂我吃吧。” “你这样趴着可以吃吗?”容华刚要点头,却发现了这个问题。 “那你扶我起来。”袁林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那副少爷脾气和颐指气使的劲儿,恐怕世上少有人能忍得了,幸好容华是其中之一。 容华小心地握住袁林的双臂,将他扶了起来靠在床头,然后左手拿勺子,右手拿叉子给他卷了意面递到嘴边。 袁林的眼神微微闪烁,时不时就看向女孩的俏脸,直到食物到了嘴边,他才垂下眼皮,张口将意面含了进去。他咀嚼了一会儿,用下巴指了指那盘意面,要求道:“我要虾仁。” “好。”容华有求必应,叉子一转就把虾仁给取了过来。 这顿简单的午餐下来,竟然过去了快四十分钟,当袁林终于吃下最后一口意面的时候,他自己都惊悚了一把,且不说今天这意面的量很大,就是时间久了凉掉了这一点,以他挑剔的个性,也是坚决不会吃下去的。可是在容华不厌其烦的一勺又一勺的喂食下,他竟然一点也不排斥地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我想吃苹果。”小少爷其实早就饱了,可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对容华的压榨,便舔了舔嘴唇,又提了要求。 “可是刚刚吃完饭就吃水果不太好……好吧,我给你去拿,你要切开的还是整个儿的?”容华没能成功劝下去,因为小少爷已经瞪大了眼睛控诉自己了。 袁林权衡了一下,表示要整个儿的。可是等容华拿来了,他又说自己不方便吃,要容华喂。容华当然不会反对,她擦了擦自己的手,拿起苹果递到了小少爷嘴边。 房门不期然被打开,走进来的是穿着军装的男人,他看着躺在床上,并且裸着上半身的袁林,挑起了右眉。 “大哥?”容华扭头见是袁绍,便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袁绍看着女孩甜美的笑,刚刚升起的醋意就消减了下去:“袁林怎么了?” “我不小心踩空了楼梯,袁林就和我一起摔下了楼——”容华还没说完整,袁绍就沉着脸紧张地把自己拉了过去。 “怎么会摔下楼?你没伤着吧?”袁绍仔细瞧了瞧,见女孩脸色红润有光泽就微微放下了心,只是她手上的擦伤还是很碍眼。这么不小心的小坏蛋,晚上看他怎么罚她! 对于无视自己这个伤患的大哥,袁林在容华看不到的地方给了他一个得意的假笑。 袁绍瞧了,也跟着假笑了一下,把容华手中的苹果拿了过来,温言软语道:“我给你买了蛋糕,就在外面,你去吃吧,我会照顾袁林的。” “蛋糕?!”容华眼睛一亮,扯着袁绍的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后,就夺门而出,去和她亲亲爱爱的蛋糕鹊桥相会了。 容华一走,房内和谐的气氛就瞬间比打散。袁绍冷笑着对袁林说道:“伤得很重?还要楚楚喂你吃?” “怎么,大哥很吃醋?”袁林得意地笑,坚决无视刚才容华给这混蛋的一个吻! “有点。”袁绍大方承认,下一秒就将手里红彤彤的,只吃了一口的大苹果粗暴地塞进了少年的嘴里,他笑得温柔极了,可在袁林眼里就是个恶劣的流氓:“要我喂你吗?” “袁绍,你干什么!”袁林差点没被一个苹果给塞得窒息!他飞快地拿下了嘴里的苹果,大骂出声。 “嘘——别这么大声,楚楚若是见到你现在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是会伤心的。”袁绍淡淡一笑,在小少爷的瞪视中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晚,袁林死皮赖脸地要求把容华的大床霸占到底。袁绍也不在意,搂着他的宝贝就出了门,末了,他还好心地告诉袁林,他们今晚回家睡。在这个“睡”字上,他咬得极重,笑得万分暧昧。 ——分割—— 洪家是军门世家,从清末军阀混战开始发家,到如今已又百年以上的历史。它作为京城显贵家族之一,虽底蕴不如其他数百年的家族来得深厚,但重在它有权有势,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因此,它的本家大宅也同样雄伟壮观,安置于群山之下,甚至在宅子西侧用各种亭台楼阁包围了一个天然湖泊。 从洪清婉安全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她都足不出户,对外表示要静养一段时日。洪国瑞大概也自知这一次对大女儿过分了些,也就没有多做苛责,由着她去了。 洪清婉躺在房间的床上,她瞪着头顶的花样繁复,蕾丝层层的蚊帐,双目无神。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传来了洪荷婉的声音:“大姐,我是荷婉,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二妹的声音,洪清婉厌恶地皱了皱眉,心道,我没有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滚进来!”洪清婉不客气地喊道。 洪荷婉走进门后,就哭着扑到了洪清婉的床边,泪眼朦胧地说道:“大姐,你听荷婉解释好不好?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后来才听父亲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想着害大姐你呢!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肯定不会配合父亲的!” 洪荷婉声声哭泣着,倒像是她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明明差点死掉的人应该是她洪清婉才对! “哼!好一个你不知道!难道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洪清婉回到家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向洪国瑞问了事情的原委,得知真相后,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不惜伤害她这个女儿也要将楚容华给杀死,她更无法接受,她的二妹在其中插了一脚! “大姐,大姐,你听荷婉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真的啊大姐,我怎么可能会想害大姐呢?”洪清婉哭得梨花带雨,一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泪水,可洪清婉见了,却只觉得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你,父亲怎么会知道我和楚容华要比试?如果不是你选的地方,父亲怎么可能顺利安排人手?”洪清婉想起那五个自称强盗的人就恨得牙痒。当听到那五人全部死在中央军区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是一阵快意!即使那五人是父亲的手下! “不不,不是这样的!”洪荷婉喊叫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吼,看得洪清婉厌恶不已,“大姐,你要相信我啊,是父亲主动问我的,也是父亲让我选的地方,我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姐,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不理荷婉。”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整得好像洪清婉在欺负她一样。洪清婉听得心烦,便要她出去,可她不肯走,一直要洪清婉原谅她。最后被烦得要命,洪清婉就胡乱点了点头。 洪荷婉走了没多久,洪婉婉就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朝着洪荷婉离开的方向冷哼了一声,然后大步走进了房内。 “大姐,你难道真的相信二姐说的话?”三姐妹中,洪婉婉的天赋最不错,加上她是洪国瑞正牌老婆生的,从小就备受宠爱,她对于洪荷婉那虚伪的样子极为鄙视。 “我不知道,可是婉婉,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对我,说不定真的只是受了父亲的命令。”洪清婉被洪荷婉一番哭闹,心里的怒意也散了几分,本来确定的事情就摇摆了起来。 “大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爸爸怎么可能会这样做!肯定是二姐那女人蛊惑的!她知道爸爸想要杀楚容华,就献了这样一计!除掉你,也讨好了父亲,一箭双雕!” “除掉我?可我是她的亲姐姐啊,哪怕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可我到底和她是有血缘关系的啊!”洪清婉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话语,她愣了愣后,就激烈地反驳起来。 “呵,大姐,你真是太天真了。”洪婉婉冷笑着说了这样一句就离开了房间。 洪清婉不明白小妹是什么意思,直到半个月后她才幡然醒悟,原来,她那个懦弱胆小的二妹根本不是什么小白兔,而是一只涂了白面粉的蛇蝎! 不管洪家姐妹如何勾心斗角,容华已经顺利地从林伯那里等到了通天录,对于林伯这么爽快就把通天录给了自己,她表示了极大的诧异。在她想来,通天录应该是那个古武世家楚家的镇族之宝,怎么就这样轻易地给了自己呢? 她疑惑,当然就问了出来。林伯的回答却模棱两可,只说让自己在三天内把通天录背下来后就还给他。 《通天录》并不是一本真的书,它其实是一块四角圆润的白色玉牌,这玉牌比一般玉牌要大上许多,相当于三分之一张A4纸。它在一般人手中,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牌,到了准先天手里就成了一本可以映出字来的通天录了。 容华第一次把自己精纯的内劲通过手掌输入到玉牌中时,看着它表面浮出来的黑色的正楷,忍不住惊讶地啧了两声,如果不去碰它,那这些密密麻麻的正楷在一分钟后就会自动消散。 用玉牌储存通天录的确很安全,因为只有准先天的人得到了才有用,可也很麻烦,因为每输一次内劲,玉牌就会向前翻一页,如果想要倒回去看,就只能等着上面的字自己消失,然后从头翻一遍。苦逼的是,这本通天录它有一百三十八页!为此,容华好几次差点抓狂地摔桌。 通天录的确是一本很好的内功心法,因为它不仅只有内功心法,每一阶段它都会有相应的武功技能,比如一段内劲时的轻功,二段内劲时的焚云掌。看着通天录上对这些武技的描述,容华就觉得心潮澎湃,她知道,只要自己照着通天录学下去,终有一天,再也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她! 这天一早,容华就让吴德给她请了假,她开着车去了黑市拳击场后面的停车场。林伯果然还在那张躺椅上闭目养神。 “林伯。”容华低声喊了一句,林伯就睁开了双眼,他看了容华一眼,没有说一个字。 容华立马会意,把通天录给拿了出来,双手捧着交还给了林伯。 “背下来了?”林伯接过通天录的玉牌时,似乎已经干枯的双手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是阴云一片,带着一点绝望的死气。 “嗯,背下来了。可是林伯,我很疑惑,为什么这玉牌可以区分出准先天的内劲。”容华乖乖点头,然后坐在了林伯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她是背得极流利了才敢来还通天录的,虽然林伯没有说,但她也绝不会把通天录记在纸上,因为这毕竟是楚家独一无二的宝贝,她觉得自己能够借来看就已经很幸运了。 “因为准先天武者的内劲是最为纯净的,这块玉牌只接受纯净的内劲。”林伯的神色微微有些飘忽,他想起了那一年十六岁,第一次拿到玉牌时的场景,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是那样清晰,清晰到令人痛苦万分。 “哦。”容华点点头,然后闭着嘴巴就不说话了。 “有什么话就说,憋着给谁看?”林伯一见她咬着下唇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禁轻骂了一句。 “额。”容华摸摸小鼻子,讪讪一笑,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林伯,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我觉得,通天录似乎不完整。” “哦?怎么说?”林伯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他很快就掩饰了下来,平静地开了口。 “我想,既然这内功心法叫做通天录,那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但是通天录上的这些武技似乎最厉害的,也就是翻江倒海,移山震地了。并没有到通天的地步吧……”她吐了吐舌头,带了一点孩子气。 原来竟是这般猜测。林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还以为这小妮子这么厉害,竟然知道这通天录不全呢。 “通天录一共分上下两本,你背下来的只是上册,但你若能修炼到九段内劲,又把所有武技都学会并且能够融会贯通的话,那么整个东方古武界,除了楚家现任宗主外,应该就再没人能打败你了。” “楚承希呢?额,我是说,楚承希楚首长,嘿嘿……”小妮子一时口快,直接喊了楚承希的名讳。 “他如今应该是九段内劲,学过不少极品武技,但也绝比不上通天录中,五段内劲之后所罗列的武技。”意思就是说,只要容华学下去,楚承希也是可以打败的。 “那通天录下册是什么?我看上册中写了十段内劲的修炼心法,但没有提及相应可学的武技,难道说下册就都是十段内劲的武技。” “当然不是。通天录下册,便是先天之境的学习。如果你有了十段内劲,那就表明你已经是一位先天强者,而不是准先天了。”说到这里时,林伯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是,如今这世上,恐怕还不曾出现过十段内劲的人。” “那个楚家宗主也不是吗?”见林伯摇头否认,容华不禁咂了咂舌,她听袁毅说过十段内劲的人几乎没有,可她还以为,世界之大,总是会有人是的呢。 临走之前,林伯告诉容华,通天录下册就在楚家宗主楚承林手中。但楚承林已经闭关将近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出关都是个问题。当时女孩就傻了,闭关二十多年,还一个人都不见,那他吃什么,穿什么?哪里睡觉,哪里洗澡?他不会觉得闷吗? 林伯听了她一连串的疑问,当时的表情就是,嘴巴一抽,闭上眼睛装睡去了。 一回到学校,容华就奔回了小楼,客厅里,吴德正既兴奋又焦急地绕着她的茶几团团转。 “你干嘛呢?”容华进门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要喝下去,却被激动的吴德给夺了下来。 “哎呀,你还喝什么水啊,快走快走,大事情!”吴德一边扯着容华的手臂往外走,一边说道:“你不是想进军队吗?机会来了!” 容华听着吴德唠叨了一路,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原来是袁绍办的事情。大概就是他获得了军部委员会的批准,被允许亲自组建一个军队,海陆空都可以,总共只要一千个人,其中两百个名额给了在校生。从大学部一年级到四年级,只要你觉得自己可以,就有资格参加选拔。 “只要我们能通过选拔,我们就可以直接离开学校,四年后被授予至少是少尉的军衔!”吴德虽然不至于讨厌学校生活,可也不怎么喜欢,现在听有机会先一步进入军队,他的心都飞扬了起来! “瞎开心什么,你认为大哥会让我去军队吗?他和爸爸一样,巴不得我离军队越远越好!”容华见他眉飞色舞的,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额——”被容华这样一说,吴德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容华走得很慢,视线没有在任何一点上聚焦。吴德见了,就知道她正在想办法,她总是很聪明,反应很快,一肚子坏水,所以这回,大概也是没问题的。 ☆、109 仲容 袁绍临时组建一支军队拿来干什么,容华不知道,也不会傻得去问,因为如果她问了,那袁绍就会提防着选拔名单,恐怕第一轮选拔的时候就把她给刷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虽然并不厌倦学校这样简单恬淡的生活,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绝对更向往刺激一点的未来,那种有血腥,有杀戮,有枪火,有拼搏的充满热血的未来。她知道自己不属于宁静,她知道她需要更为汹涌跌宕的生活。 她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放在一堂堂进度缓慢的文化课上,因为她早已将其中喜欢的课程都自学完毕了,她更不想把再重复这种简单的军事训练,她认为即使这样训练上四年,她的力量也不可能因此有所提升。她需要更加紧凑,强度更大的军事训练,学校这种低程度的晨跑、攀岩、手搏等训练已经不能满足她对力量提升的需求。 随着一天又一天对通天录的修炼学习,她明白这种院校训练不再适合自己,她得进入军队,得到更正规、超强度、最严厉的特训。 选拔共分为两轮,初选和复选。初选在一周后举行,复选在初选的一周后进行。容华让吴德单独去报名,自己则找了校长仲穗,请他给自己弄一套虚假证明,以仲容的身份混进选拔名单当中。 大概是因为容华是楚承希孙侄女的缘故,仲穗对她的事情很上心,不仅给她弄了虚假身份,还找了他孙子仲赜和她一起参加选拔以此分散落在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仲穗孙侄女身上的注意力。 没错,仲穗坏心眼地把容华的身份给弄成了他的孙侄女,气得楚承希差点烧了仲穗的山羊胡子。最后,楚承希为了表示他也是很关心容华的,就特地回了一趟南海四岛,给她找来了一把绝世好剑。 看到这把剑,仲穗简直都要流口水了。这可是流云剑啊,据说是六百年前一位先天强者亲手铸造送给楚家先祖的,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如今辗转之下才落到了楚承希手里。平时楚承希连拿都舍不得拿出来,现在一转眼竟然送人了!虽说这人是他孙侄女,可也太大方了吧? 容华挺喜欢这把流云剑的,一拿到就在手中挥了挥,手腕翻转的时候还真有那么几分剑客的潇洒。等容华一走,仲穗就开始跳脚,骂楚承希不够义气,以前连借都不肯借给自己玩玩的东西竟然这么轻易就送给别人了。 当时楚承希的回答是——就算我今天不给,等四弟出关的时候,只要容华喜欢,四弟一定会让我转送的,还不如这时候做个好人呢。仲穗对他这个牵强的理由表示了十二万分的不相信,但也没法多说,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其实,楚承希之所以会把流云剑送给容华,还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一来,这把流云剑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厉害,除了锋利了一点,对剑法威力的提升其实不大。二来,容华对剑法的悟性极高,就和她父亲一样,对宝剑的使用有着天生的敏锐感,流云剑到容华手里,说不定会更有用。 最后一点则是,他也想好好补偿下容华,毕竟这十八年来他们楚家从未对容华有过一点恩惠,反倒害死了她的父亲,可将来楚家却还要厚着脸皮重新把容华给带回去,让她为楚家奉献力量。 经过这几个月,当楚承希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时,渐渐看清了一点。那就是楚容华根本没有为楚家效力的义务。 楚家没有出一分钱去养活容华,也没有出一点力去教导容华的武艺。从他们里应外合,用袁烨性命要挟,又群起攻之把她父亲诛杀开始,楚家和她就再也没有关系了。或者说,容华完全有资格去痛恨楚家的人,因为他们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这四个字就好像千斤重担压在楚承希的心头。他一开始完全不在意这一点,因为他觉得诛杀她父亲是为了家族利益,是她父亲背叛了家族导致家族受损极大。可现在他仔细一想,就变得惴惴不安了。不管诛杀她父亲的理由是什么,他们这个杀父仇人的身份永远都不会改变。 虽然袁烨说过要将真相永远埋葬下去,可是等四弟出关,一切就都瞒不住了啊。等那时,容华会变成怎样呢,等那时,楚家又会如何呢?楚承希迷茫了,他想,当初没有阻止他们诛杀容华父亲,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仲穗,我突然害怕面对楚家的未来了,那一定不会是个被我期待的未来。”站在湖心亭中,楚承希猛地转过身,瞪大了双眼,眼白中竟然布满了血丝。 仲穗坐在石凳上,看着这个样子的好友,不禁愣住了。半响,他才回过神,站了起来走到好友身边,用手拍了拍,道:“我们都不年轻了,楚家的未来就让下一辈的人去烦恼吧。”顿了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当年就劝你去阻止,那时候你还在气头上,根本不听我的。现在……唉,只希望宗主大人念在兄弟一场,别让楚家血流成河才好。” “不会吧,这件事情虽然是五弟做的,可是五弟也只是为家族除去叛徒啊。”楚承希听到血流成河这四个字,不禁全身一震,一股恐惧的感觉冲到了天灵盖,令他如坠冰窖。 “三爷啊三爷,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仲穗摇摇头,却没有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他虽然是楚承希的好友,可同时也是楚家附属家族的人员,对于宗家事务,他是不能多嘴的。他本想说,楚五爷野心勃勃,早就想斩杀了容华的父亲好取而代之了。杀容华父亲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如若不然,没有宗主大人的命令,堂堂的楚家少主,家族之人敢动他一根头发吗? 楚承希追问好友这话是何意,可仲穗只是微微笑了笑,不再说一个字。 为了顺利参加选拔,容华把自己心爱的头发给剪短了,当她看着洒落一地的乌发时,简直快哭出来了! 参加选拔之前,容华还找了何翠帮忙,让她给自己化了妆掩盖了原本的容貌,纯美精致的容颜变得十分哥特式的高贵美艳。这是容华前段时间才发现的何翠的又一个厉害的技术。何翠不仅拳打得好,这易容也是一流,据说她以前跟着一个易容大师学习过一段时间。 容华用这个妆容到阿南和猴子面前转了一圈,这两人竟然都没有认出她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美人呢。 不过何翠的易容术并不是武侠电视剧中那样出神入化,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旦说出自己的身份后,阿南和猴子就恍然大悟了,他们也从细节处发现了一些相似点。这种易容术也骗过了严庆东,但没过一分钟,严庆东就认出来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但容华用这幅样貌要去骗的,可不是严庆东这种人精,她只要让考官和同校学生认不出自己就好了。袁绍这种人,是绝不会亲自去看选拔的,他会把事情分给手下,手下人要是连这都做不好,那他就不会再启用这些手下了。 只要通过初选和复选,等她进了袁绍的编制军队,若他再想赶自己走,那她可绝对不依!初选当天,她还是受到了不少注意,毕竟顶着神秘校长孙侄女的身份,想要低调是很难的,还好身边有个仲赜这个校长的亲孙子,大家才没有过多关注容华。 通过初选和复选后,容华就大松了一口气。复选结束,并当场被录取的时候,她差点就欢呼起来,激动地摇晃了吴德一分钟,直把他摇得快吐了。 晚上回到小楼的时候,袁绍还在军部工作,最近他都很忙,常常还要把工作拿回来做。 容华快速地把选拔时穿的已经脏兮兮的迷彩服给销毁掉,洗了个澡,把妆给卸干净后就带上了假发,并用十根发夹固定住,以防它掉下来。最后检查了自己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以后才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喝着橙汁开始看电视剧。 袁绍回来时就见女孩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灯也没开,只是电视机一直在播放着。他无声地笑了笑,宠溺之意不言而喻。他没把灯打开,而是先把女孩抱进了房间。 袁绍放下了今天选拔入围的名单,洗了个澡也钻进了被子里。 “睡得可真香。”袁绍坐在床上,弯着腰凑近女孩的小脸,低笑了一声。 大概是袁绍的鼻息喷在了女孩的脸上,女孩嗯嗯了几声就给了身上的这张脸一巴掌,清脆响亮,整得袁绍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小坏蛋,睡觉都不安分。”袁绍轻骂了一句,最后还是爱宠地笑了笑。他无奈地摸了摸自己有些麻麻的侧脸,低下头在她的小鼻子啃了一口以示惩罚。在接受女孩的第二个巴掌前,他就飞快地直起了身体。 看着女孩的睡颜,他突然又皱紧了眉头,摸了摸女孩柔软的秀发,怎么总觉得这头发奇怪了一点呢?好像太硬了…… 天气渐渐转凉,军队的训练却不曾减少一分。复选结束后的第二天,所有被选进军队的人就拎着自己的行李去报道了。 这一次袁绍并没有召满一千人,因为符合要求的人并不多,而军校生只有七十五个人,其中五十人都是大三大四的,二十个是大二的,五个是大一的。他不愿意以次充好,所以整个编制只有五百三十五个人,勉勉强强连一个营的人数都不到。 但袁绍本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他要的是精兵,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兵,不然他根本不需要大动干戈大肆搜刮各个军区的潜在人才。 北风渐强,容华拎着一个藏青色的行李袋和吴德并排上了军队开过来的军绿色大卡车,仲赜只是友情客串一下,所以复选的时候他故意没有通过,现在早就回南海四岛去了。 “你脸色不怎么好。”吴德率先爬上卡车的后头,站在上面伸出手把容华给拉了上来。 “我觉得大哥好像已经知道了。”想起早上袁绍对自己露出的奇怪的眼神,容华就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相了。 “反正你已经上了名单,他要是赶你走,整个军区的人都会知道,到时候你肯定没面子。”吴德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顿了顿,继续道:“他肯定知道你死要面子的个性,说不得就会大发雷霆。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可能会默许也说不定哦……”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挖苦我?”容华算是听出来了,吴德这臭小子嘴巴里就出不了什么好的。她哼了一声,把自己的行李袋砸在了吴德的后背上,引得他嚎叫了起来。 幸好大卡车里只有七十五个军校生,所以丢脸也丢不到哪里去。其中三十七个人都不是S班的人,他们笑呵呵地互相认识起来,S班的几个少爷小姐们倒是不愿意和别人互动,毕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估计也没什么认识的价值。 “你好,我叫钱泽明,这是我妹妹钱芳明。”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对吴德伸出了手。 吴德正和容华聊最近俄罗斯新出的那把手枪聊得起劲,突然被这个叫钱泽明的人给打扰了,自然没有好脸色,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看不懂形势,乱插话的人。 “你好,我是吴德,这是仲容。”为了防止他们又去打扰容华,吴德只得回握了下钱泽明的手,然后帮容华给介绍起来。 钱泽明的妹妹钱芳明就是五个入选的大一军校生之一,看起来也是有本事的,她和她哥哥一样,皮肤都挺黑,但五官端正,笑起来一口白牙,看起来有点傻缺。 吴德见钱芳明一直朝着自己呵呵笑,不禁微微抖动了下双眉,自恋地想到,这女人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仲容?你就是校长的孙侄女?我是钱芳明,你好啊。”钱芳明一听容华的名字,注意力就转到了容华身上,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伸出来的手臂粗壮,绝对比容华的小腿要粗许多。 容华盯着她的手臂一秒钟,然后礼貌地移开了视线,顺便给了身边也看着她手臂的吴德一个手肘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你好。” “哇,你的手好滑好嫩啊,一点也不像咱们军校女生的手诶!”钱芳明高呼一声,引来了车里所有人的注意。 听到她的话,几个S班的女生都嗤笑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在她眼里,所有军校女生的手都该和她一样粗糙吗?女人自有女人的一套方法保护自己美丽的双手,特别是她们这些贵族少女。 “是吗。”容华的语气淡淡,轻巧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以后,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要看会儿书。 见此,钱泽明两兄妹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其实容华并不想看书,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但是真的拿这当了借口以后,不做总是不妥当的。于是她拿起一本《枪械大全》把它翻开。 吴德也凑过来跟着一起看了起来,时不时问个问题。容华知道吴德对步枪的掌握不够,就翻到了步枪那一类上,压低声音给他详细地解答起来。 这边容华等人坐着车去往中央军区,那边中央军区里袁绍的办公室中正盘旋着超低气压。 “你们确定,没有在选拔时看到大小姐?”袁绍看着手中的入选名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过去,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仲容上面。 “回,回少爷,没、没有。”袁绍的声音有些发冷,大家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多说话,生怕大少爷一个烟灰缸砸过来。他们死命地回忆选拔时的场景,却怎么也找不到容华的身影。可是他们知道,一旦他们的中将大人做出这种态度,就表明他已经对事情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有仲容的照片吗?”袁绍顿了顿,又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下去准备吧,新兵就快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阴沉得可怕的男人这会儿又云淡风轻了起来,不过他们不敢有所怠慢,行了军礼后拔腿就奔出了门,生怕中将大人突然又发怒。 手下人退出门后,袁绍就叹了口气,他已经有八成把握确定这个仲容就是容华了,再查下去也没有必要,反正她就快来了。而且名单都在了,也上报军区人员登记处了,他现在要是把她赶走,她肯定要大闹一番。而最后自己肯定会妥协,那还不如现在就随了她的意,说不定还能以此多吃点豆腐。 只是容华怎么和校长联系上的,看起来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思来想去,袁绍觉得这事儿还是亲口问问比较方便直接和准确。 ☆、110 属于人类的表情 中央军区的位置离军部并不远,就在它后山的一侧,占地广阔,即使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京城,这个面积巨大的军区也不曾因地价飞涨而少过一分一毫。 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还处于封建晚期的华夏国经历了清朝末期的改革,随即进入了军阀混战时期,这个时期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前才结束,国家领导层由一批军人和官僚组成,他们各自为政,实力相当,两者分庭抗礼,制定了一系列新生国家的规则。 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终究波及到了身处亚洲重要战略地位的华夏国,在这种战乱时刻,军人就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也就直接导致了战后国家重建时,军部权力的最大化。曾经自命不凡的政客们只能一退再退,看着趾高气扬的军部的大老粗们嚣张狂妄。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了到今天,即使全国各地都充满了都市化、现代化的气息,可是几乎每一个国民都清楚地明白,如今掌控华夏国的,就是这样满身煞气的军人。也因此,华夏国的人民往往以参军作为极光荣的事情。 军队的壮大,军事领域科研能力的突飞猛进更是加剧了这样的现象。可以说,几乎所有人,包括军部的三巨头也以为,华夏国政治舞台上的政客们不过是些只会动嘴皮子的跳梁小丑。 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全国大大小小的军区共有四十八个,其中以七大军区为最,它们分别是中央军区、东北军区、钱塘军区、环海军区、广州军区、兰州军区和成都军区。 位于七大军区之首的,自然是中央军区,它位于华夏国政治和文化中心,承载了全国人民的信念,这样的军部必须牢不可破,所以它集结了众多皇牌集团军。 中央军区由军部委员会成员直接命令,袁烨、洪国瑞和洛信德这样的军部三巨头更是将空军部队和陆军部队给瓜分了干净。至于海军部队,由于华夏国对这一块的重视程度较低,加上美国方面的压制,所以一直发展低缓,也因此被袁绍钻了空子,一跃成为了海军中将,几乎在海军领域独霸天下。 中央军区占地面积很大,所以即使众多军队集结在此,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军人总是浮躁暴力,崇尚战斗的,所以各个集团军之间的摩擦几乎天天都有,其中以洛信德独子洛锦庭、洪国瑞长子洪水柏和袁烨长子袁绍所带领的空军第九集团军,空军第十五集团军和海军第一集团军这三大皇牌军之间的明争暗斗为最。而相对来说,前两者之间的较量比较剧烈,因为袁绍时常会带着自己的集团军去环海军区进行演习,这样碰面的机会就少了。 当然,陆军之中的皇牌军也绝对不少,只是缺少一个突出的人物来带领,所以陆军和这三大集团军几乎没有什么明面上,也仅仅只是明面上的冲突。而就算不是陆军的人,也没有谁敢去挑衅袁绍在中央军区之中的绝对权威,所以身为一个陆军士兵,在某种程度上其实算是比较安逸的。 这是容华第二次进中央军区,这个据说是除军部以外,华夏国最有实权的地方。 这也是她第一次用双脚一步步走进军区大门。上次来的时候已是凌晨,加上坐着父亲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所以并没有怎么仔细观察过军区大门的样子。现在一瞧,竟觉得宏伟异常,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当站立在两旁的,陆、空两军士兵齐齐抱枪行军礼的时候,那震耳欲聋的跺脚声,还有步枪的咔嚓声把很多军校生给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个个惨白了脸色,好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看着这几个表情僵硬的老兵们,心里还是怕怕的。听说新兵报道的时候,这排场是个保留节目。以前还有人因此吓尿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喊妈妈救命的,哈哈!”吴德拍了拍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脏,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搭着容华的肩膀,哥俩好地猥琐了起来。 “我以为,你能够正确地意识到——你现在是在和一位美丽优雅的小姐说话,而不是你的酒肉朋友,注意措辞,如果海克斯娜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变得更加粗鲁,她会打爆你脑袋。”容华看了自己肩膀上的爪子一眼,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吴德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吴德的脖子僵硬了半秒钟,然后,他飞快地拿下了自己的手,搓了搓臂膀,嘟囔道:“是啊是啊,美丽优雅的狐狸与毒蛇的变种……” “嗯哼?”容华扭过头,阴森森一笑,从喉咙口发出的哼声吓得吴德蹦了三尺远!他慌忙摇头,讨好地傻笑起来。 很快,容华就没有时间和吴德闹腾了,大家被要求在门口集合。 一个穿着灰蓝色迷彩服的海军士兵走了出来,看他身上的标志,大家可以知道,这是一位海军上尉。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目不斜视,昂首挺胸,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带着军人特有的煞气,他的声音很响亮,振聋发聩,好像能够一冲上天:“全部都给老子闭嘴!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按照身高从低到高排队,男左女右,要是站不好就给老子站中间,就算是这年头,人妖也是不多的。” 他一说话,大家就觉得他很可怕,可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少人都笑了出来,但在这位上尉的虎视眈眈下,也没人敢多笑,忙急哄哄地开始排队。 容华站好队以后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上尉的话这么熟悉,原来曾经有那么一句——打劫,男左女右,人妖站中间。 这个上尉乍一眼看过去,像个中年男人,气势不凡,可是仔细一瞧后,容华发现,这人估计也就二十五六岁,只是看起来挺威严沉稳的,所以就觉得老了。这么一想,容华又想到了同样很威严沉稳的男人——二哥袁毅。但他却不会让人感觉老,因为他有着一张端正帅气的俊脸。 终上所述,一张漂亮的脸蛋,不管在男人还是女人身上都可以起到嫩化年纪的作用。 大家都是军校生,并且是很优秀的军校生,所以即使是第一次和一群陌生人站队,大家也还是在一分钟内搞定了。 对此,上尉表示了五六分的满意,毕竟很少有新兵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叫王志辉,上尉军衔。在今后的三个月里,将是你们的总教官。”说着,王志辉突然笑了一笑,弧度挺大,让人觉得有些惊悚:“所以,给我把皮抽紧点,我的新兵蛋子们。” 吴德一听,就想翻白眼,他就说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熟悉来着,原来是王志辉。王志辉,王家家主王复独子,本是陆军中尉,被袁绍给挖到了他的部队下,并成为了一名海军上尉。 容华听了王志辉的自我介绍,一下子挑起了右眉,同样在心底了然。 王志辉收敛了笑容后,一边带着他们七十五个新兵往里走,一边继续介绍起了军区内部大概的状况。 海军所占据的地方在东南侧,在未来的三个月里,他们将受到极为严苛的训练,不同于一般的新兵训练,他们将被作为特种兵来操练,用王志辉的说法就是——这三个月里,你们就别把自己当人看了。 容华一直都认真地听着,顺便将视线往四周绕了绕,记下大概的路线,防止发生令人囧不可言的迷路事件。 站在他们这七十五个人即将入住的两幢小楼下,王志辉将自己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个遍,他冷哼了一声,道:“来了这里,你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五点半就要在前面的训练场集合,晚上九点结束训练,十点准时上床睡觉。也就是说,女孩子们,你们根本不具备化妆的时间,所以,我不希望明天早上的时候,还看见你们脸上这些乌漆麻黑的东西!” 粉底,口红,腮红,眉粉这些色彩绚丽的东西在王志辉眼中就是乌漆麻黑的东西。 容华被画得有些粗的双眉抖了抖,她情不自禁地就把自己给代入了进去。但是左右看看的时候她就发现超过一半的女孩子脸上都多多少少化着妆,而且浓妆艳抹的绝不止她一个。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同谋或者相同者,心里就会感到一丝奇异的安慰。总觉得,没事儿,有她们呢,都和我一样的。 “训练的具体时间会由楼长发下来给你们,而寝室卫生、物品摆放等注意事项,楼长也会告诉你们,务必请你们遵守,否则,我不介意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给予你们爱的教育,比如,跑操场一百圈。最后一点,把你们的手机、iPad、笔记本等等娱乐或者通讯工具交出来,三个月后,我将如数坏给你们,当然,你们也可以把充电器交给我,我可以一个月给你们的东西充充电,免费。” 虽然王志辉的语言很幽默,可是语气有点生硬,加上最后一句话的内容绝不受人喜欢,顿时,楼下响起了阵阵哀叹。 当王志辉拿着黑色垃圾袋一样的袋子一个个走过来的时候,大家虽然不愿意,也只得把手机什么的给交出来了。王志辉走在男生那边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成人书籍也交上来。” 王志辉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容华微微蹙眉,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心道只得晚上用大哥的手机打电话给家里了,不然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指不定会把整个京城的地皮都翻过来。她完全可以想象出,她那个容易暴躁的爱女如命的父亲带着成百上千的士兵进行全城搜索的可怕场景…… 容华掏出白色的手机,正要放入那垃圾袋中,却被一道声音给阻止了。 “王上尉。” 众人抬头看去,从晨阳中走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高大男人,他身姿挺拔,行如一阵秋风,优雅却不失凌厉。 “中将大人!”在众人面前,王志辉一般都是叫中将的,私底下他则是喊大少爷。他没想到只是这种新兵集合的事情,大少爷会亲自过来。先是一愣,随即他就用力靠了靠腿,行了标准而狂热的军礼。这时候的王志辉可不是自称老子的拽哥了,他对袁绍极其恭敬,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 “嗯,你都安排好了吗?”袁绍的视线淡淡地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容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 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和谐)动了一下,心想,这到底是谁给她化的妆,可真是出神入化了,除了他,还有谁能够一眼认出这丫头?好好的一朵清纯小百合就这么变成了这么个黑色塑胶花!好吧,他必须得承认的是,这朵塑胶花长得还挺美的。 “请中将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王志辉在袁绍手下工作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知道这大少爷的脾气,他不会向大少爷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若是敷衍了事,那么除了王家大少爷这个身份外,他将一无所有。 “好。”袁绍带着一丝满意地点了点头,让王志辉激动地差点扑倒在地,这表现整得容华一头雾水,心说大哥平时是有多苛责这人啊,现在就这么一个点头都能把他高兴成这样? 正在神游之际,她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干嘛,她今天的妆虽说那啥了一点,可也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吧? 抬起眼皮一瞧,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袁绍这个究极发光体站在了自己面前。 “手机。”袁绍伸出手,面无表情地用了命令的口气。 这让容华很不适应,不过想到这时大家都看着呢,便应了他的动作,乖乖把自己的手机上缴。当她滑嫩的小手放入男人宽大的手掌时,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摸了摸自己。 这算是当众揩油,当众吃豆腐吗? 容华顿时风化加汽化了,这色狼,越来越不着调了……诶?不对不对,他真的认出自己了吗?还是说他把现在的自己当作其他美人调戏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容华就火冒三丈,可是抬头瞪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收下了手机,并与王志辉说话去了。 袁绍本来没想那么多,可眼角瞥见女孩这样气鼓鼓的可爱表情,就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微微勾起唇角,对王志辉说道:“看到大小姐了吗?” “啊?”王志辉脑子挺不错的,可是要跟上袁绍的思维,还是需要时间,他愣了愣,心道,他又没有见过大小姐,就算大小姐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认识吗! 可是这情况,大少爷肯定知道,那大少爷为什么还要这么问呢?王志辉觉得自己被难住了,他斟酌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还没有,上将大人。” “哦,这样吗。”袁绍露出了明显的失望表情,看得王志辉差点把下巴给惊到地上去,什么时候他会看到过大少爷这样明显属于人类的表情?!难道大小姐没来,对大少爷的打击这么大? 不过他再也没有其他反应时间,因为袁绍让他处理好后续事情,转身就走了。 容华听了袁绍的话,就信了八成,觉得袁绍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也就是说,他刚才调戏自己的行为,应该算作他在调戏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样的想法让她气得鼻子都快外了,跺着脚就想发飙,可想到身边还有不少人在,只得硬生生地给憋了下来!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袁绍离去的背景,不敢置信地狠狠皱了皱眉,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竟然真的没有回头?! “报告。王上尉,我的手机怎么办?”容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表情弱弱又怕怕地举起了手。 “哦,这个,我也不知道诶。”王志辉很不负责任地回答了一句,说实话,他的确不知道啊,大少爷干嘛把这女孩的手机拿去?他又不缺。 “……”容华无语,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嘿!我觉得这可能是大少爷要你去找他。”吴德也在旁边看出了端倪来,他坏笑着用手肘推了推容华的手臂,“啧啧,他还在找大小姐啊……”他没有认出你了呢。后半句话,他咽了下去,不过容华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滚!”容华大怒,一巴掌拍向了他的后脑勺,世界终于安静了。 王志辉刚刚要走,就见容华给了吴家的小子这么一巴掌,立马在心里暗暗叫好,表面上他却咳嗽了一声,严肃道:“你们要团结有爱,这种影响和谐的事情就别再做了。” “是,王上尉。”容华忍下了为刚才之事产生的不悦,笑得一脸无害。这情形看得吴德在心底翘起了大拇指,心道,这才是真正的狐狸本色啊。 ☆、111 我一般不发火 王志辉走后,三十名女生和四十五名男生分别走向了男女两幢宿舍楼。吴德一直都帮容华提着行李,这时候要分开了才把行李递给她。 “仲容!”容华没走几步,钱芳明就跑了过来,她很自来熟的样子,朝着容华挤眉弄眼:“你和吴德是一对吗?” 容华脚步一顿,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僵硬着脖子两秒钟,然后扭头问道:“到底是什么表现造成了你这样诡异的误会?” 钱芳明似乎并不能适应容华这种贵族式的语言,加上脑子可能也不够用,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容华已经转身走了,她才忙追上去,急切道:“也就是说,你和他没什么关系喽?”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和他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容华觉得这女孩虽然有点聒噪鲁莽,而且不懂进退分寸,但重在至少没什么心机,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是特别讨人厌,和她哥哥差不多的个性吧。 “有关系?!”钱芳明的声音猛然拔高,引得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这让容华又有点不悦,她在考虑是否收回刚才还算公正善意的评价。 容华捏了捏鼻梁,一边走一边说道:“朋友关系,也算是关系吧?” 钱芳明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那倒是。反正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就行了。” “你……”容华脚步微微一顿,复又自然地走了起来,但嘴里却犹豫着说了这样一个字。 这回,钱芳明倒是机灵了点,她直白道:“我喜欢他。” “你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吧?一见钟情?”这回,容华倒是来了兴趣,虽然吴德长得是不错,可一来军区就勾了个女孩子,这魅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钱芳明激动地说着,容华觉得她似乎在这张黝黑的脸上看到了两抹绯红,也不知道这是钱芳明羞的还是兴奋的,容华猜是后者,因为这女孩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害羞的人。 “原来你还是外貌协会的。”容华颔首,轻笑置之。 “难道你不是吗?要知道,不仅男人是视觉系的动物,女人也是哦。”钱芳明自认为和容华已经熟悉了,语气就更随意了点。 “是的,为什么不是呢?”大概是觉得这女孩真的没什么大的心机,对自己又没什么明显的危险,容华也没过于冷淡,她笑着回了一句。顿了顿,她还是好心地提醒道:“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吴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追求他!除非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钱芳明不在意地说道。容华听了,便觉得她心底可能并没有怎么喜欢吴德,只是觉得吴德长得好看罢了。但是说到好看,袁绍肯定不差啊。 “他还不到二十二岁,自然未婚,而且他喜欢的人应该也还没有喜欢他。”容华实话实话,又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说到长得好看,难道袁绍——我是说,袁中将不好看吗?你怎么不喜欢他呢?” 本只是随便问问的话语,却不想钱芳明一听,竟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你说的不会是刚刚那个中将大人吧?” “……我以为你知道,华夏国的海军中将在这种年龄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袁绍。”容华很想抚额,这女生参加选拔的时候,难道就不打听一下是谁要他们这些兵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为了表示惊讶才故意问的啦。”钱芳明这话一出,容华就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就跳了跳。 钱芳明又道:“中将大人的确很帅了,我见过的人里面,他绝对是最帅的。可是要我喜欢他,我可不敢!那种冷冰冰的眼神往我身上一扫,我就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我胆小,那种危险的男人还是让彪悍的女人去喜欢吧。一比较啊,我觉得吴德可好了,看着就觉得阳光明媚,小心肝乱跳。” 其实钱芳明还没有说的是,她觉得当袁绍不经意地扫了自己一眼时,就好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天神看着低微的蝼蚁一样,让人忍不住就想跪在地上乞求饶恕。这种卑微的感觉,只能让她产生畏惧和崇拜,却绝不可能产生爱恋。 “噗,哈哈哈……”容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在众人的嘴里,容华听过很多形容袁绍的词,比如强大,睿智,优雅,高贵,王者之风,甚至奸诈,狡猾,不择手段这种负面形容词她也听说过,可是像这种直白的形容,她的确是第一次听。当然,她笑的原因里,有一半还是钱芳明的最后一句话,小心肝乱跳,哈哈,吴德走桃花了。 “不过你说得对,袁绍和吴德一比,吴德的确阳光很多。不过袁绍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冷。”容华笑得花枝乱颤,那本被何翠化得有些生冷的五官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来,看得钱芳明完全呆了,这女人虽然妆挺浓,可也挺好看的,现在这一笑,简直要美爆了…… 好半响,钱芳明才回过神来,她回忆起容华说了什么,不禁露出了见鬼的表情:“中将大人那还不算冷?仲容,你的心脏可真强大,就该你这种人去喜欢中将大人才合适呢。” 容华微愣,然后笑了笑,提着行李走进了门。 女生宿舍虽然是一幢四层的楼房,但由于占地面积大,所以房间也不少。听说是四人一间屋子,因为房间挺大,所以并不是上下铺的结构。也不知道她的室友们会是怎样的人,容华突然有那么点小小的兴奋,毕竟她曾经的室友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娜。 女生们刚刚走进宿舍楼的玻璃自动门,就见一个穿着蓝色军装的女人靠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的身边还站在三个穿着普通服装的妇人。看来她就是楼长了,似乎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这里原本就住着特种兵,所以能管制住特种兵的楼长实力绝不会差,她的容貌并不怎么突出,但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皮肤保养得很好,只是眼角还是有了一点细纹,看得出已经上了年纪,不过不会超过四十岁。 “我叫慕俏,这个宿舍的楼长。”那女人站起身,一米七五的个子挺能压迫人的,她挥挥手,身边的一个妇人就把手里的一叠厚厚的白纸分发给了她们每一个人。 容华把一叠纸翻了翻,原来里面写的是此宿舍的规矩,还有作息时间。容华第一次见这样严格的规矩,不禁觉得新奇,一双美眸看着白纸闪闪发亮。钱芳明就站在容华对面,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个样子的她,不禁在心底感叹起来,这个仲容不动的时候,也就长得标志了些,可这一动,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啊。 “规矩都在纸上,希望你们不会蠢得让我发现你们坏了规矩,因为后果你们绝对不会想要知道。”慕俏涂着海蓝色的指甲油,她面上没有一丝笑容,冷硬得好像一个禁欲的修女。 容华听了这句话,心中却是一闪,楼长的意思应该是,只要不被她发现,那就算坏了规矩也没事。啧,不得不说,这样的管理方式最适合力量强悍,综合素质高的特种兵。如果像是管着普通士兵一样管着特种兵的话,恐怕这幢楼都不够这群热情的士兵们拆的。 慕俏又冷淡地说了几句话,转身就进了底层她所住的地方。 “诶诶,仲容,你住哪里?”慕俏一走,钱芳明就活跃了起来。 “A座217。”容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纸,回答道。 “哇,那可是好位置啊,二楼,爬上爬下都轻声很多诶。我就惨了,顶层!A座414!死一死,这什么数字啊。”钱芳明摇摇头,叹气。和她一同叹气的,还有另外三个女孩,看来她们应该就是她的室友了。 当钱芳明羡慕容华的时候,容华却微微蹙了蹙眉,按道理来说,她不该和钱芳明她们离得这么远才是。二楼这种好位置,不该是本就住在这里的士兵们给占据的吗? 容华甩了甩小脑袋,不去管这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现在就杞人忧天,自取烦恼呢。 钱芳明和容华挥挥手道别,拉着她的新室友亲亲热热地上楼了,果然是个自来熟的女生,这样过分热情的女孩子很多时候都比较好相处,但有时候还是会让人觉得有点困扰。 因为就在二楼,容华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新宿舍。宿舍门不是关闭的,但容华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你们好,我是仲容,今天开始将成为你们的室友,还请多多关照。” 她以为就算不会迎来如何热情的回复,但至少会有人应一声。可别说是友好的,甚至冷淡的态度都没有,一个穿着红色吊带,黑色大裤衩的强壮女人劈头盖脑就骂道:“就是你这婊子抢了老娘的床位?” 听到这女人如此粗鲁的话,还有那侮辱性的“婊子”二字,容华几乎要气晕过去,不是她心智不够坚定,而是被个陌生人突然这样说一顿,导致她一时没掌控好情绪。 她很快就淡定下来,扬起一个牲畜无害的笑容,道:“请问哪一张床是我的?请把我床上的,属于不知道哪个人的东西带走。” 这不算客气的话听得那强壮女人气得怒发冲冠,朝着地面呸了一口,道:“臭婊子,你还给老娘横上了?什么东西!告诉你,这床位是老娘的!你给我识相的滚上楼去!他娘的慕俏那贱女人凭什么把老娘赶到三楼?” 容华本来就因为袁绍的事情而心情不佳,这会儿听了这污言秽语,心里更是不爽快,像是塑料袋把心脏给闷了起来,让人想狠狠撕开袋子呼吸一口。 容华谨记父亲说过的话,绝不会因为无关人员委屈自己,她从小就是父亲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哪里容得这种阿猫阿狗来欺负? “我不管是谁让你失去了床位,我只知道,现在这个位子是我的。”容华收敛了无害的笑容,冷哼道:“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刻收了你那些破铜烂铁,给我滚上楼去,记住,是滚上去,姿势不对就从来!二,你要自觉是个残废,那我就好心给你收拾,只是我这人娇气惯了,不怎么会收拾,到时候,你可得去楼下找你的这些脏东西。” 那女人在楼里素来是个嚣张的人物,武力值虽不是最高的,但绝不低,至少比这个寝室里其他三人要高。她一听容华这样的口气,顿时觉得七窍生烟,大喝一声,粗壮的手臂和拳头就挥了过来。 站在宿舍里的三个女人自动自发地退后两步,站在角落里看戏。 “你太慢了。”容华冷笑着退后一步,轻轻松松就躲过了对面蛮横的一拳,话音一落,她全身的气势就一变,手肘猛然太高,小巧的拳头就无比凶狠地砸了过去! 她一拳头搭在了女人的鼻梁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鼻骨就碎了,哗啦啦的鲜红色的鼻血从女人的鼻子里奔涌出来。 这女人到底也是个特种兵,这点疼痛她还是能忍的。她抹了一把鼻血,狂叫一声冲了上来,手脚齐动,发狠似的朝着容华扑去,看得室内其他三个女人心惊胆战,生怕她揍得这新来的进医院去。 然而,到底是谁进医院,还不一定呢。 容华刚才不过是探探对方的实力,加上言语刺激,让她把全部实力暴露给自己看。现在一瞧,她就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一个没有丝毫内劲,身手只能靠蛮力的女人,会是她的对手吗? 当容华和女人的拳头对上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力量的确很大,但都是蛮力罢了,化解起来很轻松。 两人纠缠在一起,仿佛要难解难分,可出乎意料的是,不过短短十秒钟,只听得一声巨响和一声惨叫,胜负就出了结果。 三个女人定睛一看,竟然发现这新来的美人好端端地站在一边,而她的脚下踩着的,正是那强壮女人的胸膛。 冯胜男竟然输了? 三个女人几乎不敢相信她们的双眼,这个力大无穷的冯胜男竟然输给了一个新兵蛋子?天啊,这新兵到底是有多厉害?冯胜男的身手可以不是特别有技巧,可她胜在力气超级大啊,除了住在二楼的另一侧的几个女人,这幢楼里可没有人是她对手了啊! “看够了?”容华眼神微冷,收回小脚的时候,便又重新扬起了纯善的笑容,她拿出手帕擦了擦双手,正要习惯性地抚弄下自己的长发,却抓了个空,她这才恍然记起,该死的为了来军区,她把心爱的头发给剪掉了。 “你、你这样做,慕俏那个女人不会允许的,你这是公然破坏规矩。”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女人抖着双手,语气明显不够强硬。这就是强者为尊的军队,只要你有实力,就会有人惧怕和尊敬你。 “哦,是吗。”容华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态度很无所谓。她的确喜欢低调,但这不代表她不喜欢享用一个高贵伟大的父亲带来的权力和便利。她楚容华本来就是被人宠坏的孩子,胡闹一点又怎样呢?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新兵是背景太强不怕被罚,还是她没脑子觉得自己是老大了。 “我想,你们或许有一个人愿意下楼告诉楼长,这个人需要去医院。”容华踢了踢地上还在流鼻血的女人,然后在室内扫了一圈,确定了哪个床位是自己的。 三人见容华把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从她的床上和桌子上扫下来,不禁咂舌,这女人化的妆挺浓,有一种尖锐的美感,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又那么牲畜无害,现在这番果决的动作下来,又让人看到了她的狠,真是个多变的女人,也是个不能惹的女人。 那个穿白T恤的女人跑下了楼去找慕俏,另外两个女人则是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容华把行李放在桌子上,一时间竟然有点难以下手,她不是不会整理宿舍,只是在考虑是否在这住下去,毕竟她已经无法在陌生的环境下睡着了,她总是担心自己熟睡后,会被人杀害。 “别怕,我一般不这样,你们可以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她犹豫不前,便扭过头朝着另两人轻轻笑了笑,原本被化妆技术整出来的尖锐的美感消散了很多,出现了一丝丝异样的纯美感觉。 “那个,我叫蒋菲菲。”离容华最近的女人出了声,她有点踌躇,随即伸出了手,僵硬地笑起来。 “我叫仲容,希望刚才的事情并没有让我给你们留下一个太差的印象,要知道,我一般不发火。” 可是发起火来就不是人了。蒋菲菲偷偷看了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的冯胜男,这样在心底吐槽。 另一个叫金曼如的女人也走过来和容华握了握手,在慕俏上楼来之前,三人就聊了起来,一开始不是很自然,到后来金曼如和蒋菲菲就感觉出来,其实这个新兵并不是非常狠辣的人,只是刚才冯胜男太过分了。 ☆、112 偶遇沙鹰 从容华寝室下来的穿着白T恤的女人飞奔下楼,停在了一楼侧面房间的门口,敲响了房门:“楼长!不好了,我们寝室一个新兵和冯胜男发生了冲突。” 很快,房门就被慕俏打开,她海蓝色的指甲依附在门框上,脸上带着些微冰冷,寒眸中染上了低压风暴:“死了没?” “啊?”白T恤女人没反应过来,因为没料到慕俏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果是以前碰到这种事情,她至少会生气地踏着高跟鞋噔噔噔往事发地点走。 “娄蕾月,我说,冯胜男死了没?”慕俏的记忆力很好,她管辖下的每一个女兵的名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没有,但是她的鼻子还在不断流血。”被叫做娄蕾月的女人被慕俏冰冷的声音给惊醒,慌忙回答。 慕俏扬了扬眉,似乎有些可惜的样子,她冷声吩咐:“进来打电话给军医处,让他们派人来把冯胜男搬走。” 说着,她让开了一条道,让娄蕾月进门。 娄蕾月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哪里敢对这位黑面女神有半丝违抗,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了起来。这楼里的女兵没有一个不怕慕俏的,因为她实力超群,手段强硬,加上一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哪怕是嚣张惯了的冯胜男这种有武力没脑子的女人也只敢在私底下骂骂楼长是贱人。 娄蕾月刚刚挂下电话,电话就猛地响了起来,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电话给推下桌子。可见,她面对慕俏的时候心里紧张极了。她是去年刚被选为特种兵培养和训练的,对这位黑面楼长还不能完全适应。曾经有别的楼的女兵们笑称,只要在慕楼长眼皮子底下多站站,就能练就熊心豹子胆。 “我是慕俏,NV—3号楼楼长。”慕俏看了上面的电话号码一眼,知道这是袁中将办公室的电话。 “慕楼长,我是袁绍。” “中将大人,您好,请问有何吩咐。”慕俏微微惊讶,没想到袁绍会亲自打电话给她,但这份惊讶也只是瞬息之间,她马上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今天新入住的女兵中,有一个叫仲容的女孩,让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还有,她将不住在你的楼里,等下我就会派人来把她的行李带走。”袁绍的吩咐简单明了,相信是个人都能明白,更何况是慕俏。 但是慕俏却皱起了眉头,一秒钟的停顿后,她说道:“请问中将大人,那仲容住哪里?” 电话的那一天,袁绍微微蹙了蹙眉,慕俏这人他是知晓的,并且也有些器重,因为这人性格冰冷但行事有条不紊,可现在,她竟然僭越了,真是稀奇,也很可疑。 “自然住我这,你赶快去办。”袁绍掩下百转心思,冷声下了命令。 慕俏只能应下,但挂了电话后,她原本没有喜怒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明显的不悦和嫌恶,她重重地从鼻子处喷了口气,嘴里阴森森地吐了句英文:“卑贱的血统竟妄图沾染高贵。” 娄蕾月的英语水平在大学六级,一般日常交际的话没太大问题,可慕俏口中那几个相对生涩的单词她还是没能明白。她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完全没注意到,作为一个已经完事的人,早该离开才是。 慕俏侧头看着还没走的娄蕾月,微微抬起下巴,冷淡地说道:“娄蕾月,站在这里就可以变成灰姑娘等王城的大臣捧着水晶鞋替王子来找你?”说完,她就踩着黑色的高跟鞋离开了房间,背后扬起泛着酒红色的长发。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娄蕾月才“哦”一声拍了拍额头,嘟囔道:“她就像个古老的英国贵族,死板、刻薄、尖锐,但又该死的优雅!” 当慕俏走到A座217门口的时候,冯胜男已经被人用担架抬了起来,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对此事表示不满,“是你打伤这位同学的吗?我必须说的是,我的军医处已经够忙了,不要再制造这种对你对我都是麻烦的麻烦!” “只是意外,杨竹。”慕俏显然是认识这个有着一头自然卷的白大褂的。 “嗯?意外?”白大褂听到声音,转过了身,他双眉抖了抖,显得有些无语,这冯胜男很明显是被人揍成这样的! “是的,意外。”慕俏的声音依然那么冷淡,好像她永远不会变得温暖起来一样,当她的眼神扫过容华的时候,双手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如果你坚持,好吧。”杨竹看起来和慕俏的关系很不错,他顺了慕俏的意思,多看了容华一眼,不明白这女孩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得慕俏宁愿欠下他的人情也要保她。 等该走的人都走了以后,慕俏的唇角扬起一丝讽刺,将容华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轻蔑地哼道:“仲小姐,你的衣服不错,但是妆容让我难以恭维。还有,袁中将找你,需要我领你去他的办公室吗?” “我想不需要,谢谢。”容华微微挑起右眉,勾起一个和慕俏相似的微笑,轻轻一个颔首以后,踏着缓慢优雅的步子走出了房门。她自然不知道袁绍的办公室在哪里,但只要问一问就行了。 直到容华走过慕俏的身边,她才厌恶似的冷哼了一声,朝着房内的三人(娄蕾月已经回到寝室里)冷声道:“今天的事情,我希望所有人都觉得它是一场意外。不要让我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慕俏的威严在她们心中还是挺大的,楼长发了话,她们哪里敢不从,忙点了点头。 楼长女士走到了容华的行李前,抿了抿唇,似乎在挣扎犹豫,最后,她还是颤抖着手指打开了她的包包。包包里赫然是几件白色的衣裙,繁复的蕾丝,精致的做工,优雅的品味,无一不让慕俏满意。 她最终忍下了欲望,没有过于越界,拉开了包包的拉链没三秒钟就重新拉上了。很快袁绍的人就过来取走容华的包包,慕俏只是眼神阴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毁天灭地一般。 直到慕俏离开,娄蕾月三人才猛地松了口气,真心觉得,刚才的楼长是这样的可怕,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可怕。她的眼神充斥着憎恶和愤怒,就好像她精心呵护的珍宝被他人所触碰了似的。不,也不全是这样的感情,她们形容不出来,反正很可怕。 袁绍的办公室离NV—3号楼,也就是容华本要入住的宿舍不是很远,容华只是问了一个人就知道了地点。 门口早已有人等着她了,见她过来就忙上前来领路。 容华跟着那人走进了这幢平房,拐了几个弯后,阻止了那人继续领路的动作,道:“可以了,我自己进去。” 那人显然是知道容华身份的,恭敬地弯了弯腰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人一走,容华就吸口气,抬起右脚,用穿着米色高跟鞋的右脚狠狠踩在了木质的大门上,如此重复了三下,成功地在门上留下了一个凹洞。 领路的人因为系了系鞋带,所以没能走远,很有幸地听到了这种声音,他扭头一看,嘴角一抽,飞奔似的逃离了,什么东西,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要是这时候容华还不知道刚才袁绍根本是在耍她,她就不叫楚容华了! “怎么火气这么大?”袁绍还在工作,听到门口那几下就想象到了门口女孩的动作。他起身去开门,见到的就是满脸怒容,气鼓鼓的小天使。 “嗯哼?我火气大吗?”容华粗鲁地一把将袁绍推开,径直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很大,侧面有一个小门,大概是个休息室。 “怎么了,生气了?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袁绍走过来,从后面将容华抱住,双手不安分地在女孩的身体上游移,带着一点暧昧的气息。 “啪——”容华不客气地把越来越往上的狼爪拍下,扭头道:“看我生气很好玩?” “不。”袁绍坏心眼地说道:“是看你吃醋很好玩。”说着,他低下头啃了女孩的脖子一口,双唇没有离开,而是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引得怀中的女孩颤抖了一下。 “袁绍!我哪有吃醋!”女孩立马炸毛,挣扎着要从男人的禁锢中逃离。 “嘘——让我好好抱抱。”见女孩不肯乖乖听话,袁绍也不急,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亲爱的,别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我忘记点什么,比如你为什么会在军区而不是在学校里。” 这样一句话,比什么都要有效果,女孩立马就僵着不动了。该死的,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聪明?容华从刚才开始就保持强势不合作的态度,就是希望袁绍在哄劝自己的时候忘记这件事情。 容华乖巧下来后,袁绍便邪佞一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着那扇小门走去。 女孩惊呼一声,本能地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她镇静下来,懊恼地用拳头敲了他一下,“你干什么!” “去洗个脸,你这样子我看着变扭。而且,我可不希望嘴里都是你的口红。”袁绍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的小脸,忍住即将出口的笑声。 “你要笑就笑,憋着给谁看?!”容华又羞又急,张口就啃了男人的脖子一口,果然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口红印。她微微嘟嘴,坏心眼地又凑过去把唇上厚厚一层口红涂在了他的脖子上。 对此,袁绍只得无奈地扯了扯唇。 袁绍在确定仲容就是容华以后,就派人去买了卸妆液和几套衣裙来放在了他的休息室里。容华见了,洗完脸就想把身上这套在领口堆叠着黑色蕾丝的,充满中世纪古典味道的衣裤给换下来。 但袁绍却阻止了她。 “怎么了?”容华不解地抬起头。 “迷人的公主殿下,请允许您卑微的子民为您脱下衣服。”袁绍魅惑一笑,压着女孩的身体就摔在了休息室里的大床上。大床很柔软,不用担心这个动作会伤到女孩娇弱的后背。 容华听了他的话,先是觉得恶寒地抖了抖,然后才发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瞪大了水眸,双手忙捂住了他就要低下来的嘴巴,无语道:“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又不是没在白天做过,楚楚害羞了?嗯?”袁绍笑着,轻柔地将女孩的双手抓在手里,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的双手手腕扣住拉高按在了她的头顶。 “害羞你妹夫!”容华瞪眼骂了一句。 “哦?我妹夫?”袁绍认真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道:“我没有害羞啊。我亲爱的小妹。”他的鼻息喷在女孩的脸上,带着特有的清香,引得她不自在地扭了扭小蛮腰,引得身上人更加“火”大。 “谁是你老婆?!”容华反驳了一句就要推开这时刻发情的男人起身,却硬生生被男人的身体给压了下来。 袁绍的身体都压在女孩的身上,轻轻地蹭了蹭,双唇就印在了她的颈窝处,他伸出舌头舔得很仔细,好像这不是脖子,而是冰激凌,可天知道这家伙从来不吃冰激凌。 容华今天穿得是立领的黑色蕾丝长袖衫,拉链在她的后背,袁绍找了一遍才把她的衣服给脱下来。他今天的动作很慢,目光好像在欣赏着她完美的躯体,整得容华羞涩极了,一个没忍住就屈起膝盖准备给某个不乖的家伙来一下。 “楚楚,你差点毁了你下半生的性福!”袁绍忙抬起一腿镇压了女孩企图做坏事的膝盖,不轻不重地咬了她的脸颊一口,又重重一亲,发出响亮的声音。 “没关系,我还有二哥!”容华被他这无耻的劲儿气得将此话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这个总是披着温润儒雅外皮的男人很没原则地爆发了。 “楚楚真是越来越不乖了。”袁绍磨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低下头,用力地吻上女孩娇嫩的脖颈,试图在她的全身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室内春光一片,隐约可以看到起伏的薄被下,两具痴缠的身体。 在一阵急促的呼吸后,容华有些疲倦地闭上了双眼,然而,她发现身上的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满足!她惊恐地睁大双眼,乘着男人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将他推开,抓起衣裙边跑边往上套。 袁绍怎么可能让小猎物这么轻易地逃走?他优雅一笑,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裤,一边嘴里又说道:“楚楚,你猜,如果父亲知道你提前了四年进入军队,还是他认为的最危险的中央军区,会是什么反应?嗯?” 已经套好衣服,正要夺门而出的女孩僵硬在了门边。在三秒钟的挣扎后,她哭丧着俏脸,扭头道:“大哥……” “嗯哼,过来。”袁绍慢悠悠地走到办公桌前,笑得从容优雅,但看在容华眼里,就是一个极为恶劣的仿佛奸计得逞的假笑!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容华瘪着小嘴,那泪汪汪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心软,袁绍自然不例外,不过身体上的不满足让他硬着心肠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女孩迷人的脸庞。 女孩见这装可怜的办法不管用,便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他跟前——一米远处,她以为,这是一个安全距离。 “再过来点,大哥又不吃人。”袁绍低笑一声,仿佛安慰,实则更像是诱拐地说道。 容华低着头愤愤地呲了呲牙,很想啊呜一口把这坏男人的脖子给咬断!可是她知道,如果没有袁绍的帮助,父亲很可能今天就会把自己给拎回家,绝对没商量的余地!就连妈妈也会帮着爸爸! 她咬了咬牙,嘟着小嘴抬起了娇俏的小脸,纯洁却媚人的眼神直直地闯进了男人幽深的眸中:“可是、可是大哥吃楚楚。” 就是这样一句话,顿时将袁绍全部的理智都烧毁了。“小妖精!”他低咒一声,粗鲁地将女孩拉进怀中,一把将她放在办公桌上,撩起了她雪色的裙摆,继续做刚才那令人爱不释手的美事…… 当一场情事完毕,袁绍抱着容华清洗完后,女孩站在床边,几乎要将牙齿给咬断,她的双腿还在颤抖,几乎无法正常!优雅!地走路!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一个月内他别想再碰她! “楚楚,别生气了,你要知道你实在是太可口了,我如何都忍不住。而且刚刚,可是你诱我犯罪的。”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讨好地笑了笑。 “要不是你威胁我,我会那样吗?!”容华大骂一声,抬脚就踢了过去,却被袁绍给抱在了手中,极无耻下流地摸了摸。 “混蛋!”容华黑了脸,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愤愤地抽回腿。这只该死的只知道发情的色狼! “楚楚说什么就是什么。”袁绍厚脸皮地靠近容华,性感的薄唇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哼!”容华瞥了他一眼,磨着牙道:“你必须说服爸爸让我留在这里,否则你永远别想碰我!” “好的,我保证。”袁绍这时候笑得真是淫邪极了。 女孩一巴掌拍在了男人欠扁的笑脸上,然后迅速地给了这臭男人的下身一脚,在他的闷哼声中飞速逃离! 既然一切都有大哥向父亲说明解释,那她就不用再管了。 刚才袁绍已经说了,要她在他的住处住下,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可以在晚上放心安睡。但是,这会儿她绝对、绝对不会傻得还留在这里! 门外,王志辉正要敲门,却发现门自己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裙,长得像一只精灵的小美人奔了出来,朝着他打了声招呼就撒丫子跑了。 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大少爷办公室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女人。 “该死的。”袁绍哪里想到容华还会惦记着他的小兄弟,措不及防之下,被一脚踹中。这种疼痛,相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他愤然咒骂了一句,额上都冒了细汗,这一脚,可真够狠的。 王志辉听见了大少爷的声音,看着已经被打开的门踌躇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大少爷,我是王志辉。” “大小姐跑出去了,给我把她追回来。”袁绍没让王志辉进门,他皱紧眉头捂着下身,冷汗涔涔地改了口:“不对,你跟着她,陪她随便走走。”这时候容华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回来的,让王志辉过去找她回来,到时候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王志辉这人比较刚硬,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对自己的命令又奉为圣旨,可不是李国英那种懂变通的人,到时候得罪了他的宝贝女孩,心疼的还是他自己。袁绍想到这里,突然想抽自己一巴掌,世界上被踢了子孙根还要心疼行凶者的男人,大概也就他一个了! 王志辉听了袁绍的话就诧异了一下,原来刚才那个美丽的小精灵就是被将军捧在手心都怕掉了的宝贝女儿。他回过神忙应了声是,对着开了一半的大门行了个军礼后,就转身追了出去。 军区也有花园,只是其中的鲜花并不怎么珍奇,普普通通的桂花、茉莉和菊花。花丛中一座白色的小亭若隐若现,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从小亭的灰白阶梯下,通到了花园门口。 一个穿着露肩白裙的女孩提着裙摆在小路上奔跑,时不时往后看一看,似乎是害怕后面有谁会追上来。她的胸前是一层层的优质蕾丝,一圈雪纺质地的布料包裹着姣好的细腰,因为裙摆只有一层,所以跑起来的时候飘飘荡荡的,好看极了。 站在花园另一侧的白衣男人看着这个女孩,不禁皱了皱眉——从这里看过去,容华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少爷?”吕岩(吕家家主吕卫善的儿子)有些奇怪,为什么洛锦庭突然停下了脚步。 “走吧。”洛锦庭握了握拳头,手骨发出了明显的响声,仿佛在压制着什么,眼底一片漆黑,隐隐有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吕岩紧跟着洛少就走了,但脖子还是忍不住朝着他少爷看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洛锦庭只是走了几步,便又停下了脚步,他神色中似乎有些懊恼,扭头对吕岩说道:“你往回走,把袁小姐找到,带她去袁绍那里。”他还想提点些什么,却见王志辉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洛中将,您好。”王志辉本来想当作没见到洛锦庭的,可是洛锦庭已经直直看着自己了,他也就只能拐了过来。 “嗯。”洛锦庭冷淡地点了点头,完美的下巴朝着容华离开的方向扬了扬,道:“袁小姐就在前面。” 王志辉愣了愣,忙道了谢,追着容华的方向跑了。 “少爷,还需要我……?”吕岩的脑子转了转,低声问道。 “走吧。”洛锦庭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往前走去,脸上面无表情,好像在计划着什么。 吕岩低着头没敢说话,心道,原来刚才少爷是在看楚容华啊。 容华之所以会来到这花园,其实是因为跑得太快走错了路,这会儿停下来她才发现自己迷路了。想了想,在这种军区重地乱逛绝对是种不明智的行为,她便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朝着前边走了两步。 花园的一侧有一堵白色的矮墙,是园林式风格,中间镂空。透过这些镂空小洞,容华就看到了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认识的,但他会出现在这里,她觉得很惊讶。 沙鹰看着面前这五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微微眯起了双眼。 “你就是二少爷找回来的沙鹰?听说西班牙政府正在通缉你,你倒好,大摇大摆出现在咱们军区里头。”其中一个男人嗤笑了一声,如此说道。 “既然二少爷会把你找来,就说明你有过人之处,来吧,咱们比试比试。”另一个人也接了话。 五个人多多少少都撂下了话,大概就是想要比试一番,看看沙鹰到底有什么本事只得袁毅亲自请来,帮助安排朝鲜半岛的军务。他们都是高级军官,都认为自己比沙鹰有能力,可二少偏偏却看重这个人,心里自然不服气。 沙鹰对于这种挑衅其实并不特别在意,他是雇佣兵,可不是争强好胜的普通军人,他效命的不是国家,而是金币。不过他虽然不喜欢这种无谓的争斗,可也不会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 容华双手扒在圆形的大理石拱门边上,看着这六个男人,不知道这时候是该出去呢,还是继续看戏。 “还不出来?”沙鹰早就发现有人躲在他身后了,只是还不确定身份。当一阵野蔷薇的清香传入他鼻子的时候,他微微叹气,这样说了一句。 对面五人听到沙鹰的话,也警觉地发现了拱门边躲藏着的人。 容华吐了吐小舌头,心想沙鹰虽然没有内劲,可洞察力和敏感程度真不是盖的,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她。 从拱门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她低着头,齐肩的短发向前倾斜,遮住了白皙的脸颊,仅仅只是看着她的下巴,所有人都能猜测到,这女孩一定拥有最美好的容颜。 这个猜测也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确定了,果然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沙鹰,你还要忙么?”容华点了点脚尖,双手的手指拧在一起,表现得羞涩又无害,看得甚至此女真面目的沙鹰一阵胃抽搐。 “沙鹰,这位美人是谁?”对面一个男人感兴趣地问道,他看着容华纯美的面容,竟然红了脸,哦,这是谁家的小天使,怎么可以这么美丽? 沙鹰哪里会理睬这些人,他微微想了想,对于容华会在中央军区的这件事情做出了几个合理的猜测。 “你要去哪,我带你。”沙鹰虽然没有完全熟知军区的分布,但至少陆军这边是熟悉的。 “额,其实我就是出来走走,等下就回大哥那里。”容华对着那五人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小跑了几步蹭到了沙鹰身边,她腆着脸,娇羞地说道:“老大,咱们去练枪吧,我最近的枪术一点都没有提升诶。” 在五个男人眼里,这女孩是如此的纯洁美好,可爱无辜,但在沙鹰看来,只觉得无耻极了。什么叫做她最近的枪术没有提升,他又不是她的专属教官!一见到他就只知道压榨他的那些功夫,好吧,这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他为什么每次都要纵容她?!升不起一点拒绝的意思。 见沙鹰不说话,容华也不在意,她更为无耻地问道:“老大,我听杰克说你们前段时间在俄罗斯西部呢,有没有淘到什么好货色?我的手枪最近用得不怎么顺了呢……” 沙鹰听了她的话,简直要吐血。你丫说这么隐晦干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俄罗斯一个月前刚刚研发并投产的M0—73手枪就行了! 容华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便只得加把劲拿出了看家本领,扯住沙鹰的衣摆,可怜巴巴地摇了摇。 沙鹰嘴角抖了抖,在女孩越皱越紧的双眉中,无奈地点了点头。女孩见了,欢呼一声,勒索成功! ☆、113 袁家人没省油的灯 对面五个男人见容华这活泼可爱的模样,都搓搓手准备上来搭讪,要知道在军队里,很少有这么清新靓丽的女孩子。他们整天碰到的,不是粗壮的跟男人似的女兵,就是波涛汹涌的超开放辣妹啊,视觉疲劳极了。最重要的是,往往那种波霸辣妹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们想吃点豆腐,很难! 只是很可惜,王志辉先一步赶到了。他可是大少爷面前的红人,更是王家长子,未来的王家家主,所以他一来,五人就干巴巴地笑笑离开了,边走边猜测着容华的身份。 “大小姐,这位是?”王志辉是一点也没有认出容华就是仲容,他朝着容华弯了弯腰,又看向了沙鹰。 “这是沙鹰,额,至于身份,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可以问问二哥。”容华扯着沙鹰的衣摆不肯撒手,生怕他反悔一般。 “原来是沙鹰阁下,我是王志辉,大少爷的手下。”王志辉没见过沙鹰,但听过他的名字,也知道这个人就是二少爷请回来协助处理朝鲜半岛的人。他更知道,这个男人带领的佣兵小队——獠牙佣兵团在东南亚等地拥有极大的名声,各国政要、地下集团等都喜欢找他们办事。 沙鹰扫了王志辉的徽章一眼,冷淡地点了点头,道:“你好,王上尉。” 王志辉和沙鹰明显是没有话可以聊的,而且沙鹰身上的煞气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人提不起和他攀谈的想法。他朝着沙鹰友好地点点头,又对容华说道:“大小姐,大少爷说让属下陪您随处逛逛,您想去哪儿?” “我想和沙鹰一起去练枪,可以吗?”容华听了王志辉的话,稍稍一想,便这样说道。 “当然可以。”王志辉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得和蔼可亲一点,不过效果不怎么样,反倒显得一张脸有些扭曲了。要一个三大五粗的军人笑得跟圣母一样,可真是为难他了。哪怕是袁毅,他也只有对着容华的时候才能笑得温柔,并且唇角的弧度都不会太大。 “老大,你住哪里?”容华凑近沙鹰,低声问道。其实她知道王志辉应该是可以听清楚的,但她故意这样压低声音,表明她不希望王志辉多问什么。说实在的,她更喜欢叫沙鹰老大,这样亲切一点,也让她觉得全身放松,好像回到了那一段时刻被他和沙鹰保护着的日子。 “AM—1号楼。楼下就有练枪室,杰克现在应该就在那里。”沙鹰看了看手表,低头朝女孩说道。 乘着午餐时间还没到,三人踏着轻松的步子朝着AM—1号楼走去。容华本来是想让王志辉先行离开的,有沙鹰在身边,她可什么都不怕,但王志辉谨记大少的命令,不肯离开半步。 无奈之下,容华只得同意下来,心道,她刚才怎么没看出来王上尉是这么个死板的人?明明感觉还挺幽默的呀,虽然爆粗口的时候比幽默的时候要多得多。 杰克果然在练枪室玩枪,一见到容华也来了,便拉着她比试了起来。容华的枪法自然还没有杰克来得熟练和精确,但在沙鹰的略微帮助下,两方倒是打了个平手。 王志辉站在一旁观看,到后来,也不禁手痒着加入了。他一加入,沙鹰就退出了游戏,他不喜欢和外人进行比试,因为当外人拿着武器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去戒备,甚至需要按捺住自己本能的杀意。 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容华手里已经端着一把MO—73手枪了,这把手枪与一般手枪没有太大区别,但子弹却比一般手枪要多不少,它的子弹都是特殊定制的,形状小巧威力却不减。 用午餐的时候,王志辉接到了袁绍的电话,说了几句后,他就将手机交给了容华。 “大哥?”因为不久前还踹了这男人的子孙根,所以容华有点心虚,她拿着手机,傻呵呵地笑了笑。 很快,袁绍充满磁性的从容不迫的嗓音传入了女孩的耳朵:“我现在要去军部一趟,恐怕要晚上才回来,你乖乖吃饭,有什么要求就告诉王上尉,他会满足你一切要求。当然,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你的手机我放在办公桌右边第二个抽屉里,有密码锁,密码是四位数,你的生日。” “好。”容华顿了顿,吱唔了一下,期期艾艾着问道:“你是去找爸爸吗?” 袁绍在电话那一头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道:“楚楚总是这么聪明。” “爸爸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要不,我还是自己跟他说吧,至少他舍不得骂我。”容华担心袁绍去解释的话,父亲很可能会气得直接把手里的钢笔都砸过去……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来军区?”袁绍发现那一头低低地抽了抽气,不禁心软道:“好了,我又没怪你的意思,你想怎样便怎样,大哥会保护你的。你别担心,父亲那里我会搞定的。乖乖去吃饭吧,要吃完一碗饭哦。” “好!”容华听了男人溢满了宠溺的话语,心头甜甜软软的,她抿着小嘴儿笑开,脆生生地应了一个字。 如此一来,一起用午餐的人就成了容华、沙鹰、杰克、王志辉和吴德。这样几个人还是头一次在一起吃饭,所以不是特别放得开,饭桌上也没有一句话。 在地下室的时候杰克已经向容华说明了所有事情。原来,杰克几人在前段时间就回到了华夏国,正好那时候袁毅和他们约见在了黑市拳击场里。几个人达成了合作协议后,沙鹰等人就跟着袁毅来了军区住下,沙鹰他们都是国际老牌的雇佣兵,所以在军区里也没受什么排挤,上午的那几个人恐怕也只是心里不太服气闹一闹罢了。 吃过饭后,沙鹰和杰克两人就回了宿舍楼,好像是去忙着安排平壤附近的防御部署了。袁毅这时候也不在军区里,听杰克说是跟着父亲去了军部。 王志辉一路都跟在容华和吴德身边,他看看吴德,又看看容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他错漏了什么。几乎整个袁氏集团(此处特质袁家的势力集团,包括依附于它的众多家族的力量)的人都知道吴德和大小姐关系极好,现在他和大小姐走在一起也是应当的,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直到走到了NV—3号楼,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容华没有进楼,而是走到了两幢宿舍楼中间的长廊里,来回走动着准备消消食,中午的饭菜很好吃,她吃了整整二两饭,外加两盘菜,胃胀胀的,有点儿难受呢。 “我说,你胃是有多小,就这么点塞牙缝的饭菜,你也能吃得胃胀?”吴德习惯性地讽刺了一句,在长廊边坐了下来。 “找打你就直说?我最近正好缺个练拳的。”容华扭过头,阴森森地哼道。 “哦,我刚才说了什么?”吴德知道这三个月容华都不可能出去找阿南练拳,所以可能会憋得慌,他感觉闭了嘴巴,讨好地笑起来,开玩笑,当楚容华的沙包,可是要拥有极为强悍的抗打能力的! “对了,朝鲜半岛的局势好像越来越严峻了,南朝鲜和北朝鲜两边都不肯妥协,又有国外别的势力在推波助澜,恐怕战争不久以后就会爆发。”吴德看了站在远处宿舍楼下等待的王志辉一眼,放心地开了口。 “这可不一定。北朝鲜除了新研发、甚至还没有进行过试验的核武器以为,根本没有足够威慑南朝鲜的军备武力,半岛矛盾暂时还不会激化。”容华顿了顿,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北朝鲜的人有些激进,爱国主义精神深入人心,难免做出些过激行为。怎么,你不想待这了,想跟着我二哥走?” “当然不是,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吴德摇摇头,他虽然也想早点上战场建功立业,但他也能掂量自己的实力,就他这种杀个人都还不完全利索的人上了血腥的战场,不得腿软? 容华看出吴德的想法,轻笑着揶揄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诶诶诶!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在鄙视我?”吴德炸毛,跳着脚指着容华问道。 “原来你看出来了。”容华笑着挑眉,无耻又恶劣,气得酸溜溜一身皮毛完美炸开。 “你你你!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原来你看出来了’?你承认你在鄙视我了?——喂,站住!我还没说完呢!”吴德见容华离开了长廊,一路跟着奔了过去。 王志辉见容华大步走过来,后面跟着咋咋呼呼的吴德,不禁觉得有些搞笑。他上前一步,颔首道:“大小姐。” “嗯,我们去办公室吧。”刚刚说完,容华突然又抬起手,表示等一下:“对了,你知道冯胜男吗?”她和金曼如交流的时候已经得知了冯胜男的名字。 王志辉仔细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入伍有四年了,是个成绩还不错的特种兵,单兵作战能力突出,曾在新疆出过两次任务,都顺利完成了。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得不多,因为特种兵这个兵种本身就是比较有隐密性的,常常作为战争中的隐性王牌。住在NV—2、3、4、5、6、7、8、9、10号楼中的特种兵都是侦查和突击特种兵,他们直属并听令于袁绍,常常帮助他攻击敌方机场,摧毁敌人的指挥控制中枢,进攻敌人通讯中心、雷达系统和军火库等。他们都是海军出身,所以个个深谙水性,能够长时间在水底作业。 “没什么。”容华歪着小脑袋轻轻一笑,端的是娇俏又纯美,善良又无辜,可是吴德一瞧就明白,恐怕冯胜男是凶多吉少了,果然,只听小恶女这样说道:“我只是把她鼻梁打断了。” “哦,鼻梁打——”王志辉看容华一脸纯善,还以为肯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可是话未说完,他就傻了。什么?把人家鼻梁打断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大小姐怎么会和冯胜男起冲突的? 小恶魔微微撅着小嘴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双眼,说了一句令人吐血的话:“不行吗?” 王志辉在女孩如此美丽的眸光下,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只是大小姐,您怎么会和冯胜男起冲突的?冯胜男得罪您了?”他想,如果这个冯胜男真的欺负了容华,那么不用他来处理,大少爷第一个就不同意,更别说上面还有个爱女如命的将军大人呢。只是,王志辉看着穿着白裙,笑得一脸美好的女孩,心里抽了抽,想到,这女孩如此腹黑,谁能欺负了她? “她抢我床位。”容华小嘴一撇,似乎还委屈上了呢。 王志辉一瞧她这表情,再听这话,忙说道:“冯胜男怎么敢抢您床位?大小姐放心,属下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务必让您满意!” “嗯。”女孩低低地一声应,微微点了点头,小鹿般的眼神看得王志辉顿时觉得那个冯胜男是个大混蛋。 吴德站在一旁看得一阵胃疼,这女人就是有办法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最无辜的人。就是他,也差点混淆了。 王志辉不是笨蛋,脑子清楚着,没过一会儿他就反应了过来,看看吴德,又看看容华,抽一口凉气,颤巍巍道:“大小姐,您不会就是……仲容吧?”他记得吴德和那个叫仲容的女孩子关系很不错,两人的相处模式和现在的也有点相似。 “王上尉真聪明。”女孩羞涩一笑,彷如春花盛开的俏脸上镶嵌着两颗有些发冷的黑曜石,她勾着无害的笑容,道:“不过我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可以吗?” “……可以。”王志辉咽了咽口水,看着女孩完美无缺的表情,优雅的举止谈吐,再想到冯胜男的情况,心道,果然都是袁家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就算是小公主似的女孩,也能令人觉得胆战心惊。 下午是让新兵熟悉环境的时间,王志辉让容华先留在原地休息一会儿,他匆忙去了趟军医处,准备处理这件事情。然而军医处的外科医生杨竹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表明冯胜男断了鼻骨只是一件意外。 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杨竹有什么理由维护大小姐呢?王志辉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给袁绍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下情况,心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边,因为吴德是个男生,不能进入女生宿舍楼,所以容华陪着他站在了外面,再过一小时他们就要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集合了。 “这样站在门外成何体统?”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冷不丁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进了容华的耳朵里。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脸冷颜的女人站在门口,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落在容华的身上,从上到下地,她仿佛一个挑剔又沉闷的贵族妇人,看着她未来的儿媳,似乎要从中找到一百零一个不合礼仪规矩的地方。 “楼长,您好。”容华心里觉得怪怪的,不过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貌。 “进来。”慕俏用下巴指了指身旁的沙发,邀容华和吴德两人一起到大厅坐下休息。等两人走进门,她就霍然转身,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吴德坐下来后,有趣地挤眉弄眼道:“容华,这就是你的楼长啊,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她看起来不怎么喜欢你啊。” “我以为,你该注意的不是这个。”容华刚刚坐下来,一个楼长身边的妇人就走了过来。 “仲小姐,需要享用下午茶吗?夫人亲手做的点心,很美味。”那妇人的态度并不特别卑微,但带着不容忽视的恭谦,声音温和,礼仪得当,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看得出来,这绝对是在慕俏近乎严苛的挑剔下才能拥有的贵族式奴仆的礼仪。 “你说的夫人是指?”容华听她这样称呼自己,便挑起了眉头问了后面一个称呼。 “是楼长。” “我想,楼长亲手做的点心一定很美味。希望我和我的同伴有这个荣幸能够尝一尝。”若说贵族那种刻板到折磨人的礼仪,容华做得虽不是特别完美,但也不会太差,她只是平时不拿出来表现,所以生疏了些。 妇人似乎很开心容华拥有这样美丽舒缓的腔调,就好像在听歌剧似的令人身心舒畅,她轻轻屈了屈膝,朝着身后点了点头,很快,两名妇人就把下午茶的差点端了上来。 这是一顿相对简单的英式下午茶,一套银质的茶具,一壶花草味的红茶,一罐糖和牛奶,一份精致的水果拼盘。一个三层点心架上放置着据说是楼长亲手做的点心,第一层是三明治,第二层是传统的英式点心——蔓越莓司康和烤饼,第三层放了几块小蛋糕和水果塔。 ☆、114 矛盾的楼长 “完美!”一个个精致的茶具,一份份颜色鲜亮的茶点,还有刚被妇人铺在矮桌上质地优良的精美桌布,这样传统的英式下午茶看得吴德目瞪口呆。他不是没喝过下午茶,但他绝没有享用过如此精致完美的下午茶!更何况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在军区的宿舍楼大厅里享受这样的美味。 容华的表情倒要自然一些,她只觉得这过于传统的下午茶地点有些诡异,不是美丽的花园,也不是舒适雅致的房间,而是这种充满野性气息的军区宿舍楼中。 那慕俏的容貌明明就是正统的华夏国人,比容华这个混血儿的五官可要柔和多了,但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这些传统的英式茶点?就连身为法国人的外祖母都不会做吧。 她瞧了一眼桌子上看起来很美味的茶点,掩下了心中的违和感,和缓一笑,道了声谢,为自己的红茶加了糖和奶以后喝了一口,称赞道:“花草的清香真让我沉醉。” “您的满意是我们的荣幸。”那原先说话的妇人提了提裙摆,矜持地说道。有那么一瞬间,容华觉得这三个妇人像极了英国老电影中那些贵族女人身边的伴妇,举止得体、恭敬谦和。 三个妇人很快就离开了原地,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了容华和吴德,这时候正是大家用完餐回宿舍楼休息的时间,并不是真正的下午茶时间,所以大厅里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啧啧,这些点心可真好吃,甜而不腻,软而不油。”容华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吴德这家伙已经不客气地抓着点心吃了起来,边吃边大大地赞美了一番,把慕俏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嗯,是挺好吃的。”容华胃还撑着,所以只是轻尝一口,颔首称赞。 “对了,你刚才说的我该注意的是什么?”吴德沉浸在美食的海洋中,双手翻飞,在果酱和奶油中忙得不亦乐乎,如果不是要保持基本的礼仪,他恨不得嘴里一口气塞两个烤饼才满足。不过也怪不得他这么喜欢,慕俏的手艺的确很完美,若不是容华这时候太饱,她一定也会多吃几个的。 “刚才那妇人称我什么?”容华抿了一口红茶,把手边的草莓果酱递给了吴德。 吴德接过手道了谢后,脱口道:“仲小姐啊,你现在的身份不就是仲容吗?——等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容华这时候已经不是易容的状态了,为什么她们还认为容华是仲容呢?回想起慕俏的态度,很显然慕俏也把她当仲容。 “是的,如你所想。”容华点头,看着吴德嘴巴里塞着的三明治,不禁抽了抽嘴角,无语道:“你可以选择咽下去再说话,或许吐出来。” “吐出来?!哦!这怎么可以?我要咽下去!”吴德嘴里含着一口三明治,快速地将它吞了下去。 “……”容华抚额,一时语塞,她颇为无奈地从一旁拿过一个装着纯净水的玻璃水壶,想要给对面这个正致力于噎死自己的男孩倒一杯,却被他一把抢夺了过去。 “咕噜咕噜——”吴德抛弃了水杯这种比较人类的喝水方法,直接对着大水壶的口子灌了下去。几秒钟后,他“嘭”一声放下了空空的水壶,深深地提了口气又呼了出来,“终于活过来了,差点死在了这些美味的食物上!” “请不要用这种遗憾的口气和陶醉的表情说这句话!这让我想敲死你!”容华磨着牙操起手中银质的小勺子,敲在了这臭小子的头上。 “嗷——”吴德夸张地抱头痛呼,惨叫道:“你已经把我敲死了,真的,我死了……” “滚,如果你已经死了,那现在抓着巧克力蛋糕的家伙是谁?诈尸吗?!”容华恨铁不成钢,操着小勺子给了这家伙的后脑勺来了几次粗暴的亲吻。 “哦别打别打了,我可爱的小蛋糕要被你敲出我的嘴了。这可真好吃不是吗?越吃越想吃!”吴德手里还拿着三明治,嘴巴里却嚼着蛋糕,容华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可能就会把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 “好吧,你继续。”容华翻了个白眼,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顺便考虑慕俏的事情。吴德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继续与美食奋战,他知道这种疑问容华自己会解决,他无需操心。 首先,慕俏是华夏国人。容华第一时间排除了她与亲生母亲家族的关系。其次她已经在这个军区度过了至少十年时间,家世背景都清清楚楚,袁绍也说过她并不存在明显的危险性,最后一点则是容华的感性认识——慕俏对自己没有恶意,但也绝说不上喜欢和接受。她对待自己,不像是陌生人,却也不绝不亲切。 当午后的阳光洒在女孩细嫩的肌肤上时候,吴德发现她的脸颊仿佛能够发光。 “睡得可真够香。”吴德微微耸肩,暂时放下了手里的蛋糕,擦擦手脱下了外套准备盖在她身上,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他抬头看去,原来是慕俏拿着一床法兰绒的纯黑色毯子轻轻盖在了容华的身上,她微微俯身探了探,知道自己不会吵醒容华以后,就伸出手把她抱起来平放在了沙发上。 吴德发现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是一身高领黑色长裙,中款宫廷袖,很复古的样式,衣面上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脖子上挂了一串圆润的珍珠,看起来典雅高贵。 吴德踌躇了一下,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谢谢。”他憋了半响,却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声谢。 “我想不需要。”慕俏冷淡地看着吴德,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生硬表情。她再看向容华的时候,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口气带着一点嫌恶:“在这种简陋的地方都能熟睡,这样的礼仪可不过关!” 吴德没能帮熟睡中的女孩反驳一句,慕俏就转身大步离开了原地。他有些不悦地皱眉,觉得这楼长可真够令人不喜的。然而第二天,当他发现一张华丽舒适的沙发替代了现在这张“简陋的”沙发时,他又想,这女人挺矛盾的。 不管如何,当规定的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吴德只能推了容华一把将她叫醒了。 容华醒来时,面前的下午茶已经撤走,其实她很想问一问,那么多食物是不是已经进了吴德的肚子里。她瞅着吴德微微凸起的小腹,嘴巴一歪,发现答应不言而喻了。 王志辉早已站在了大厅里,见容华醒来,忙走了上来。 “王上尉,我现在只是仲容,我可不想要什么特殊对待。”容华微笑着站起身。 “当然,仲容。”王志辉不是李国英,他无法立马调整出正确的和大小姐相处的模式,他更像个真正的军人,冷硬粗鲁,偶尔有点小幽默。他这时候只能遵照大少爷的吩咐,对大小姐百依百顺,尽全力满足她的要求。当他听到袁绍这样的命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将军和大少爷这种宠法,为什么大小姐没有被宠坏?真是稀奇。 下午一点半不到,所有人,七十五个军校生站在了宿舍楼前的空地上,接受王志辉的训导和命令。 这时已是深秋,天气转凉,大家没有穿迷彩服,而是穿着长袖的便装。 “诶,你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钱芳明捅了捅身边的容华——唯一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她刚刚一下楼就发现了这个天使般的女孩,简直是太漂亮了,精致到让她完全没法形容出女孩的美丽! “我是仲容。我只是卸了妆而已。”为了防止钱芳明激动地叫起来,容华赶忙扯住了她的手臂——她可做不出捂住陌生人嘴巴的举动来。 然而即使是这样,钱芳明还是无视场合尖叫了起来:“什么?!你是仲容?!你骗人的吧!” 容华很快就发现四周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其中几个S班的军校生还诧异地互看了几眼,仿佛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袁家大小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自称仲容?那个仲容又去哪里了? 吴德早在接触这些S班军校生的时候就一个个开始低声解释了,所以骚动没过去三秒钟,S班的人就都安静了下来,彼此之间带上了一种特有的默契。他们纷纷朝着容华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把仲容就是楚容华这件事情说出去。 只要这些人闭紧嘴巴,容华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事实上,就算所有的军人都知道楚容华这个名字,也只有少数人能够认出她的脸,因为大部分人从不曾见过她,哪怕只是一张照片。 她当然也不觉得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可当一切被揭发的时候,她一定已经在军队站稳了脚跟,加上父亲和大哥二哥的帮助,她相信,没有一个人敢对此事说一个“不”字——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第二排第四个出列!”王志辉见容华眉头轻蹙,便朝着钱芳明喝了一声。 钱芳明双肩一抖,终于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件蠢事,不过她依旧觉得自己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看见这种情况而不感到惊讶!明明上午还是个哥特式的美人,带着阴森和忧郁的神秘美感,可下午就变成了纯洁美好的上帝宠儿!反差太大了! ☆、115 三名教官 王志辉自然是把钱芳明给教训了一顿,但因为这毕竟是第一天,所以只是口头上的警告,要她注意场合,不准随意大声叫喊。 他作为此次训练的总教官,带着大家在几个训练场所转了一圈,并且告知如非必要,不得在其他军区重地乱走,不然到时候被人乱枪射死也无处申冤。随后他又介绍了三名教官给大家认识,他们分别是督导渗透训练的燕飞离教官、负责山地训练的陈骞教官和提高新兵野外生存能力的吴悌教官,他们都是中尉军衔,单兵作战能力强悍,训练新兵的手段也厉害。若是袁绍的手里多了准备成为特种兵的新兵,一般都是找他们来训练的。 这三人中,只有燕飞离一个女性,并且是最年轻的,仅二十六岁。她有一张白嫩的瓜子脸,盘着染成褐色的长发,右手上手臂绑着一根宽约三厘米的红到发黑的布带,带子打着死结,紧紧地,好像一点也不是为了美观才这样做的,反倒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她五官清丽,只是一脸死气,好像人生再也没有什么希望一般,绝望极了。 陈骞和燕飞离一样,都是平民背景,他已经三十岁,正是男人力量和野心都最强盛的阶段,他五官端正,耳侧有一道狰狞的伤痕,容华想,大概是他在作战的时候不小心被流弹给擦到烧伤的吧。 至于正对着容华的这个穿着花裤衩,夏威夷风情的宽松衬衫的男人吴悌,今年二十八岁,吴家旁系子弟,深受袁绍看重,近几年手里的势力也越来越大,甚至时常参与袁绍的最新计划。不过这个人不怎么靠谱,瞧他这诡异的穿着和朝着吴德抛媚眼的得行就知道了。 “咳,吴悌。”王志辉哪里没看见下面这七十五个新兵们一致无语的表情。他实在忍不住,用手肘撞了吴悌一把,让他收敛一下。 不过吴悌向来不着调,不按牌理出牌,对于王志辉的提醒,他傻缺地咧嘴一笑,用食指掏掏耳朵道:“什么事?” “……没事。”王志辉无语凝咽,如果不是这时候陈骞还在给新兵们说事,他一定拎着这白痴去拳室暴打他一顿!叫你丫天天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 “没事就一边儿凉快去嘛,没瞧我正在研究我侄子有哪个地方长得像我嘛!我想,大概是那张帅气的脸蛋吧。”吴悌的厚颜无耻绝对是吴家人的典范,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吴德哪里听不到这家伙嘴巴里的话,翻了好几个白眼,对站在自己前边的容华说道:“这货绝不是我叔!”他的口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因为吴家人当中,他和吴悌的关系最是不错,大概是因为吴悌和他父亲吴非一样,都是“离经叛道”的人,不同的是,前者是品味诡异、行事随性,后者则是更爱化学研究而不愿参军。 “可你们的无耻还是很像的。”容华挑唇轻笑,端的是无辜清纯,看得一旁钱芳明又是一阵激动,她好像对美丽的事情都有一种莫名的狂热追求,这让她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恐怕就连吴悌也比不上。 “说到无耻,你也不差好不好?”吴德轻哼一声,见钱芳明瞅着自己,便不悦地剐了她一眼,这花痴女人是怎么通过选拔的? 陈骞说完话后,就轮到燕飞离了,她平静无波的双眼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没有多少起伏的声音就从她口中传了出来:“这里是中央军区海军分地,但是我们特种兵其实不分兵种。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我将让你们熟悉如何进行海基渗透、陆基渗透和空基渗透。三个月后的考核中,不合格者将接受更为残酷的训练。” 她的话平板极了,像是机器人读出来似的,只是缺少了机器特有的金属质感。 “这也是个美人诶,只可惜好像是个对未来再无期盼的美人。”钱芳明这回倒是不敢大声说话了,压低了声音靠近容华,这样评价起燕飞离来。 容华抬起下巴看了燕飞离一眼,微微点头,心道,这大概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吧。 最后讲话的是吴悌,吴悌一咳嗽,吴德就冷哼了一声,听起来极为不屑似的。吴悌见了,哎呀哎呀着不满道:“第三排第五个,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嘛。” S班的人都知道吴德和吴悌的关系,见叔侄俩似乎要开始互掐,不禁兴奋地准备看戏,但他们脸上都是一副“我很认真听讲,我不八卦”的模样,变扭又矜持,带着善意的玩笑。 “吴教官,我想知道,当你训练我们的时候,也穿着这样吗?”吴德一点也不受影响,将吴悌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哼哧道。 “哦,当然不是。”吴悌笑眯眯地摇摇头,道:“我还会加一顶草帽,昨天刚刚买的大沿帽哦!遮阳必备!” 众人齐齐摔倒,无语至极。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吴德磨着牙,看样子恨不得扑上去给他几记老拳。 闹剧过后,大家又走了几个训练室,王志辉告诉大家,这些训练室都是公用的,训练之余可以来转转。 他一说完,陈骞就笑道:“如果他们训练结束后还有力气走过来的话。” “哦,我不介意背你们过来哦。”吴悌也插了一句,听的吴德一个没忍住,给他的屁股飞了一脚。大家顿时笑成一团,所有人都笑了,只有燕飞离仍是麻木着一张脸,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也不想走出去。 当北风吹来的时候,她手臂上的布带微微飘动,她仿佛才从睡梦中惊醒似的,猛地抓进了她的右手臂,几乎把手臂上的皮肤都掐成红白色。也就这时候,她脸上不再是绝望的孤寂,而是一种深深的眷恋和仇恨。 仇恨这种东西对容华来说是陌生的,对很多人都是。但不久的将来,容华就会明白这种刻进骨血中,融入灵魂的不死不休的仇恨。 回宿舍的时候,钱芳明突然说道:“那是被血染出来的红。” “嗯?”容华扭头,不解地从鼻子处发出了一个音节。 “我是说燕飞离手臂上的带子,那红色是用鲜血染成的,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钱芳明笑着对容华解释,好像在献宝一般。 容华微微蹙眉,眼神有一瞬间的漂移:“是吗……” “很奇怪的爱好不是吗?”钱芳明并没有期待容华的回答,紧接着就说了一句:“不过每个人都会有那么点奇怪的爱好。” “也许是的。”容华点点头,就见吴德已经拜托了吴悌走了过来。 “仲容,你还进宿舍干嘛?”吴德见容华朝着NV—3号楼走去,不禁问道。 “我刚才没发现,习惯性地把手帕放进了口袋里。”说着,容华从裙子一边的小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棉质手帕,上面绣着一朵美丽的蔷薇花,血红色的,“这应该是楼长的,我刚才擦了手以后不小心放进来了,现在要去还给她。” “哦,好吧,我陪你去。”吴德点点头,现在还早,四点都不到,而吃饭时间是五点半。 “你们在说什么,仲容不住宿舍?”钱芳明一直没有离开,连她哥哥钱泽明跟她打招呼她都没理睬,一直盯着吴德的脸看,好像被迷得七荤八素了一般。 “嗯,我住另一边。”容华对此没有隐瞒,毕竟也瞒不了,只要钱芳明去A座217找她就知道她不在那个寝室了。 “为什么?我还以为晚上的时候可以找你一起聊天呢!”钱芳明显得很失望。 “我哥在这个军区里,我和他住一起。”容华半真半假地解释道:“他可以负责每天把我叫醒。” “诶?这样吗,这可真好,我早上也起不来啊。”钱芳明羡慕地感叹。 等三人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了宿舍楼大厅——“我想我不介意为你准备一个闹钟。现在,回到你的寝室,整理好所有东西,晚上查寝时,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件物品摆放的位置不当。” “楼长。”三人齐齐喊了一声,钱芳明甚至欣喜地接受了慕俏的“好意”,真的得到了一个闹钟,听说可以吵醒一头睡死过去的猪! “这娃缺根筋啊。”看着钱芳明抱着闹钟地跑上了楼,吴德感叹了一声。 “你和她半斤八两吧。”容华轻讽一声,见吴德不满地对他呲了呲牙,便咯咯笑出了声。 慕俏见此,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冷声问道:“你的行李已经送去袁中将那里,还有什么事情让你来这里?” “手帕。”虽然不知道慕俏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但容华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递出了手帕:“下午吃点心的时候擦了手,忘记放回桌子上了,如果可以,我回去洗干净,明天还给你。哦对了,这蔷薇花画得很漂亮。” 容华态度友善,语气柔和,体现了最良好的教养,可慕俏的反应却更为冷硬,她伸手,快速地将手帕抓在了双指之间,不悦道:“谁要你做这种事情?洗手帕?亏您想得出来!”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原地。 “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容华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好像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难道想把手帕洗干净再还给人家也是十恶不赦的错? “额……也许,她是恨铁不成钢?”吴德砸吧了一下嘴,绞尽脑汁地想了这么个不太靠谱的理由,得到了容华的白眼三枚。 容华带着吴德去了袁绍的地方,她没带他去办公室,毕竟没有袁绍的同意,带着别人进他办公室总是不妥当的。 吴德被留在了会客厅里,容华刚刚进了办公室拿到手机,就见手机疯狂震动着,上面赫然是袁林的头像! 容华接起电话,迅速把手机拉离自己的耳朵,果然,对面爆发出了绝不符合小少爷高贵模样的大吼。 “楚容华!你竟敢去军区?!”袁林上午有点事情没去学校,下午回校的时候就发现楚容华不见了,已经收到消息的李国英告诉他,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背着他去了军区!(优:啊喂,这句话好诡异啊。) “额,呵呵……”容华干巴巴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笑个屁啊!”小少爷竟然爆了粗口,他恶声恶气地骂道:“女人你脑子里都是稻草吗?你才几岁就敢往军队里钻,不想活了吗?!你知道大哥组建这只军队是干什么用的吗?上战场的!” 容华自知瞒着袁林去参加选拔的事情伤害了他,便乖乖闭着嘴巴任由他骂。 袁林骂了一会儿也累了,发现那一边容华没有声音,心里的火气也消减了一半:“现在怎么这么安静?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没有。”容华嘟嘟小嘴,故意用委屈的声音哼哼道:“我这不是知道错了,让你骂个痛快嘛。” “知道错了?我听你这口气可不像是知道错了!你瞒着我进军队的时候怎么没意识到错误?”袁林气过了,便也不再乱吼,平静下来后,他吸了口气劝说道:“军队有什么好,都是些粗鲁的大老爷们,你乖乖回来和我一起上学不行吗?”他气得直磨牙,自己为了和这女人多待一些时间,都忍着不爽进军校了。天天学校公司两头忙,累得快吐血了还觉得心甘情愿,可现在呢,她竟然瞒着自己离开了学校!该死的! 少年的怒气犹如实质,冲得容华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很久,她才呐呐地说道:“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没有时间?”袁林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忙问道。 “你一定问过父亲,为什么我总是被人算计和谋杀,父亲怎么告诉你的?” “他没说原因,我问不出来。”袁林想起那天在父亲那边吃到的闭门羹,就觉得特别不爽! “大哥和二哥一定知道原因。你不知道,我倒是心理平衡了点。”容华撇着小嘴儿,好像不气死袁林不罢休。 “你这什么逻辑?幸灾乐祸还是同病相怜?还有,你说清楚,什么叫做你没有时间了,这和那些混蛋要杀你的原因有什么关系?”袁林嘴一抽,无语了。 “我说我没时间了,是因为我太想知道这个原因了,我怕我再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我会忍不住去问爸爸,哪怕是哭闹也要问出来。可这样一来,爸爸一定会难过的。所以我想自己去找答案,而这个答案和军队一定脱不开关系。”容华顿了顿,用很沉重的语气说了一句:“袁林,我想去军部,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是不是战死的,我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你胡思乱想什么,难道父亲还会骗你吗?他说你亲生父亲是战死的,就一定是了。”袁林微微蹙眉,将这话脱口而出。可是在说出这句话后,他自己都开始动摇了。如果容华只是一个普通军人的女儿,那为什么洪国瑞和洛信德这样的大人物要想方设法地杀了她?只是袁烨养女的话,这些人根本不会有动她的想法才对。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了几秒钟后,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袁林挂下电话,看着手机主屏幕上女孩甜美的笑脸,深深地叹了口气,咬牙道:“该死的,我为什么跟着你进了学校,现在还要跟着你进军队?!”他觉得自己不该咒骂容华,他该咒骂自己,没出息,就这么舍不得见不到容华吗?! 袁毅是晚餐时间回到军区的,他脸色不是特别好,进了袁绍的办公室就径直来到了办公桌前,他双手撑着桌面,皱眉道:“楚楚,你知道大哥组建这支军队的目的吗?” “袁林告诉我了,大哥对中东很感兴趣,似乎准备去那里做点什么。”容华正窝在宽大的椅子上看书,见袁毅走进门,一下子就笑逐颜开了。 袁毅见女孩面上灿烂的笑容,不禁愣了愣,故意摆出来的冷硬的表情也收了回去,他略微无奈道:“那显而易见很危险,你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在大哥麾下?来我这里吧,反正都是军队,你也不一定要做海军。” “你觉得大哥会答应吗?”容华眨了眨双眼,笑眯眯地如此回复。 会答应吗?打死袁绍他都不会答应啊! 虽说容华来了军区这件事情有点危险,可也变相地让她离袁绍更近了。这时候说不得袁绍是喜还是忧呢。要是袁毅把容华给带到陆军去,估计第一个发飙的就是袁绍了,紧接着他就要接受父亲的炮轰。 “就算是这样,父亲也不会同意你留在军队的。” “大哥会说服父亲的,他总能做到。”容华撇撇小嘴儿,一副万事有大哥就行的模样,看得袁毅心里发酸。 ☆、116 燕飞离 “明晚有一个三军篝火晚会,陪我一起去?”袁毅掩下心中的酸涩,双手越过了办公桌,将对面的女孩一把抱上了桌子,不由分说地凑过去,细细地将双唇压在了她诱人的嘴角。 “二、二哥?”虽然两人已经表示要在一起了,她也和他同床共枕了不少时日,可是像这种亲密她接受的时候还是有些变扭,忍不住会羞红双颊,比如现在。 女孩嫩白小巧的右手在男人强硬的胸膛上推拒,直到袁毅将舌头深入女孩的口腔,在温软香甜的嘴里翻出惊涛骇浪,她才不得不松了手掌的力道,低吟一声软在了他的怀里。 “二哥!”容华轻轻喘息,双手在不自知的时候攀上了男人的肩头,微微抓紧。女孩眨了眨眼睛,那依附在一双黑珍珠般光泽亮丽的瞳孔上方的弯长睫毛便染上了一层湿濡的水渍,引得袁毅不禁低头用嘴唇吻了吻。 “嗯哼,痒,二哥。”容华的额头被袁毅的鼻息喷到,忍不住往身后退了退,可袁毅却不肯放手,反而将她更紧地压在了自己的胸前。 “大哥要这支特种兵是为了渗透中东,他从海陆空三军大范围招兵买马,其一是为了得到足够优秀的突击人才,以便快速强势地控制中东,可另一个原因却是。”袁毅顿了顿,似乎是不太同意袁绍的做法。 他低下头看着女孩懵懂的双眼,经不住这纯美的诱惑,又亲弄了几下她圆润的鼻头,吻得女孩娇躯乱颤,笑个不停后才满意地退开了一些:“想要渗入中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将让他在前期损失很多前锋士兵,而他跟我说过,出身空军的特种兵会是很好的前锋。” “所以,他只想损失空军部队,这可真坏。”容华微微一愣,随即低笑开来,她娇气地捶了捶袁毅的胸膛,抬头道:“这一点二哥就比不上大哥。” “我只是比他正直。”袁毅一本正经地反驳。 “好吧,正直的男人。”容华挑高了右眉,昂着下巴轻轻点了点头,诱得男人对她的小嘴又是一通亲吻。 “明晚的篝火晚会结束,我就带你去见见父亲的几个手下,都是在军部里位高权重的人。”袁毅一说,容华先是不解,随即就瞪大了双眼。 “见他们干什么?”容华压在心中疑惑,故作疑惑地问道。 袁毅见了,也不在意,捏了捏女孩的小脸,口气之间满是爱宠,他直言道:“为你今后进入军队铺路啊。你若想进军部,仅有父亲保举还是不行的,父亲的这些手下可都是人精,不事先接触接触,到时候碰了壁,对你对他们都不好。” “谁说想进军部了?”容华顿了顿,抽口气,惊疑道:“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吧?” 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整得袁毅愣了两秒钟才明白过来,他一把将女孩抱下了桌子,把她放在地上,双手按在她腰后侧的桌子上,完完全全地包围了她,说道:“我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但不是从你说的梦话里听到的。事实上,你说的梦话总是很简单,有时候喊大哥的名字,有时候是我的。” 三兄弟中只有袁毅一人看透了女孩心底的想法,并且没有强烈地反对她。甚至是最宠爱容华的袁烨都以为她在军校毕业后,会乖乖随了他的意思去钱塘军区玩几年。 确切地说,袁绍也感觉到容华可能有进入军部的想法,但他从没去在意过,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他和父亲不同意,容华就只能乖乖待在他们希望她待的地方。他们不会想到,这种近乎盲目的自负和过度的保护可能会让他们的女孩受到伤害。 容华听了他的话,脸一红,吱吱唔唔着扭住了双手,羞得想钻地洞,可是很快,她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低沉的笑声,抬头一瞧,这男人竟然拉开了嘴角笑了,很少笑的美男一旦笑起来,总是夺人眼球的。 女孩被这带着一点点温情,阳刚帅气的笑容迷得几乎忘记了今夕是何夕。半分钟后,男人的一只大手都已经从她的裙底钻进来了,她才清醒过来,再看那带着一些邪意的双眼,彻底明白了。这臭男人刚才最后一句话是说谎的! “二哥!你怎么也学坏了!”容华气得双手发抖,捏住坏男人的脸颊,死命往两边扯。 这点疼痛对袁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为了配合容华,他故意装作吃痛的样子,毫不顾及所谓男人的自尊,哀嚎着表示自己错了,服软了。 容华哪里见过袁毅这样子,愣神之下便松开手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二哥,你可别学了大哥使坏欺负我,现在又学袁林那样无耻搞怪。楚楚还是喜欢二哥原来的样子。” “楚楚会一直喜欢二哥这种——阴沉不讨喜的样子吗?”说实在的,袁毅可真的受不了整天这么嬉皮笑脸地,如果不是为了让容华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无趣,他才不会这么干。 “阴沉很好啊。怎么,你还想讨谁的喜不成?”女孩嘟着小嘴,一把拉下了男人的衣襟,眯着美眸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当然只有你。”袁毅微微扯了扯唇角,顺势吻上了女孩柔嫩的小嘴,右手大掌在她的后脑勺一扣,让她再也无法从自己的身前逃开。 虚掩的房门中传来了轻盈的低喘,还有女孩柔柔细细的哀求,吓得王志辉直接傻在了办公室门口,双腿发软。大少爷很明显没有在军区,而能够自如进出大少爷办公室的人也只有大小姐,那么,这个和大小姐在房里……的男人是谁? “大小姐,您在里面吗?”王志辉敲了敲门,极力用淡定的声音说了这句话。他说完以后才想到,自己实在太神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故作淡定! 好几个月都不曾再拥抱过容华,袁毅此时全身发热,很想就地办了女孩,但这时间地点都不对,所以他只能扣着女孩纤细的小蛮腰,在她的口中得到一点小小的满足。 听到王志辉的声音,袁毅遗憾地松开了嘴,见容华满脸通红,便有趣地勾了勾唇角。 对于王志辉的问话,容华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她紧张地用水汪汪的眸子看着袁毅,手足无措地快哭了。她和袁毅在房里亲吻的事情,王志辉肯定发现了,不然他不会故意这样问! 王志辉其实很想转身就走来着,可是大少爷刚才让他来办公室拿资料,他不得不进去啊! “大小姐?大少爷让我进来拿东西,额……我能进来吗?”王志辉甚至想,他或许该给更多的时间,以便大小姐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藏好……发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诡异的时候,他连忙打住。 要是平时,就算是王志辉也没资格进出袁绍的办公室,但这会儿容华在他办公室里,所以袁绍就允许了王志辉进去帮他拿份资料,当然这还是在需要容华经手的份上。 “什么资料?大哥不是在父亲那里吗?”然而,出现在王志辉耳朵里的声音却不是大小姐的,而是——二少爷的!王志辉惊悚地连连后退,然后在二少爷越来越阴沉冷冽的目光中,迅速上前,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淡定道:“二少爷,大少爷今晚要开一个会议,所以让我先把资料拿出来打印。” 袁毅一想就明白了过来,他侧过身打开了门,告诉王志辉:“大小姐在里间休息,你要拿什么,我来取就是。”他和袁绍到底是兄弟,都有这样极为强烈的领地意识,除了家人,谁都不能随意进出自己的办公室。 “好的,麻烦二少爷了。”王志辉低下头,又是暧昧又是惊悚地笑了笑,原来和大小姐在办公室里……的是二少爷!话说回来,要不是今天这事儿,他都几乎要忘记大小姐的确不是将军亲生的了。那二少和大小姐的时候,将军知道吗? 王志辉幸亏不知道容华是搬到袁绍的房里住,不然他一定比现在更纠结,更惊悚。 王志辉一走,容华就打开了房门,不高兴地说道:“二哥!都是你不好!王上尉肯定、肯定……” “没关系,他不敢乱说。”袁毅凑近一点,又想吻上去。 容华看他这动作,不禁气恼地踩了他一脚,心想前几天还很守规矩没对自己动手动脚,怎么今天格外不对劲?吃错药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不是袁毅吃错药了,而是实在憋不住了,床边没有容华的时候他还能忍,最多和他的右手相亲相爱一下,可身边一旦睡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他要是还能继续忍下去,就真不是男人了。 最后耐不住袁毅的热情,容华一把将他给推出了门,连晚餐都不给他机会一起吃了。不过她还是答应了明晚和他一起去参加篝火晚会。 靠在门板上,容华伸出微凉的双手拍了拍火烫的脸颊,心道,被二哥那啥的日子估计不远了,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二哥也不例外。只是,和两个男人做这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有那么点变扭,感觉奇奇怪怪的。 袁绍的办公室一侧就是他私人的餐厅,那里早就有人为她准备好了晚餐。 晚餐的松子桂鱼很好吃,容华一个人就把它给吃了一大半,所以乘着袁绍还没回来,她就出了门要去转转。她也不走远,只是在附近认识路的地方转悠。王志辉还告诉她,哪里有士兵巡逻,让她往这些有人巡逻的地方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白色的路灯把女孩妖娆的身影拉得更长,隐隐地,似乎还有低低的微弱的虫鸣,预示着曾经煌极一时的盛夏已经过去,深秋已经来临。 一个一圈有六百米的操场上,并不很明亮的灯光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以疯狂冲刺的速度奔跑着。容华好像看到了那女人额上豆大的汗水,还听到了仿佛已经撕开了心肺的呼吸声。 “跑得可真够拼命的。”容华从另一侧绕回来了训练场后,发现这女人还在操场上奔跑,并且速度没有明显的减小。 等女人跑过容华视线的正对面时,她才发现了女人的身份——燕飞离,那个身上带着绝望气息的女人。 燕飞离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双脚好像灌了铅一样快要迈不动步子了,但她还是竭尽全力地在奔跑,不让自己减速。在疯狂奔跑了三个小时后,她的脚踝终于负荷不住罢了工。她栽倒在地,趴在了橡胶跑道上,没停歇一秒钟,她就坐起了身体,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双脚,低碎的笑声就从她嘴里传了出来,越来越响亮,带着哭泣的撕裂感。 容华听到这种笑声,便忙停下了脚步,这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操场跑道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刚才见教官跌倒,本着好意想去关心一下,但现在听到这种笑声,她就觉得,自己似乎更应该装作听不见,免得对方尴尬…… 燕飞离感觉到有人接近,便慢慢收住了这疯狂的嘶喊,她双目无神,扭头看向了容华。 “额,那个,我只是饭后散步而已,嗯……”容华现在真希望自己有小弟的那种口才,能够将一切尴尬的情况给糊弄过去。可是显然,她现在是没有的。 燕飞离看着不远处,扭着手指,带着一点担忧和关心,又有些怕伤了自己自尊心的,显得不知所措的女孩,不禁蹙着秀美,抿了抿唇。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想。 “大少爷这一次的目标是中东。”燕飞离突然这样开了口。容华听此,便慢慢走了过去,安静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五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燕飞离看了容华一眼就扭过了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容华讲,只是继续说着:“五年前,科威特的枪火将他带走,五年后,我将踏上科威特的土地,埋葬了他的地方。” “他是……”燕飞离说完这句话就闭嘴了,容华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以至于不冷场,至少让她明白一下事情始末也是好的,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吧,她其实觉得,她的安慰一定不会有用,因为这显然是个对生活都绝望了的女人,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恐怕只是仇恨。 “他是我的未婚夫,他在离开前告诉我,等他一从科威特回来,他就会娶我。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他战死的噩耗。”燕飞离从没跟人说过这些话,但今天,在这个即将去往科威特的时节里,她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执念,想要找一个人来倾诉了。而这个人,正好是容华。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的,你不可能杀了所有敌人来为你的未婚夫报仇。当然,我只是这样理智地劝说罢了,如果这种事情安在我身上,我想我会那么做的,即使这样很疯狂。”容华也没有再转头,迎着清冷的夜风,低声说道。 “……你说得对。”燕飞离倒是被容华给震住了,半响,她才说道:“不过我有明确的目标,阿尔法,这就是我要杀的人。”她从没想过要杀掉所有人来为爱人报仇,因为她有如此明确的敌人。可是如果她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自己的爱人,她该怎么做呢?难道真的杀掉所有人?她不知道,不确定。 容华不知道阿尔法是谁,等她问了袁绍以后才知道,这人是科威特的一个地下民兵组织的首领,也是亲手杀害燕飞离未婚夫的人。 “你这样的情绪,袁中将知道吗?”容华没有直接说“大哥”,因为燕飞离本来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办。 “大少爷那么厉害,当然会知道。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一个疯狂的士兵为他做前锋,打开一条血路。”燕飞离虽然因为爱人的死亡而变得疯狂绝望,却也能够很好地去思考,这也是袁绍依然会重用她的原因。 “在你们眼里,袁中将是这么冷血的人吗?”容华眨了眨眼睛,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燕飞离微愣,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他是一个真正的君王,一个冷静到无情,理智到冷漠的人。” “嗯,也许。”容华被这话给噎了一下,仔细一想,只得承认地点了点头。 ☆、117 回忆 “哦,我很冷血吗?”路灯下,男人修长的身影一直延顺到了容华的脚下。他低沉悦耳的声音随着清浅的夜风传入了女孩的耳中,仿佛一片柔软的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她的心头。 燕飞离听见这身影,脖子很快就扭了过去,发现是袁绍以后,才放松了警惕,她站起身,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行了军礼。 “楚楚,回去了。”袁绍朝着燕飞离微微颔首,见容华还愣坐在地上,不禁失笑。难道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 容华看了燕飞离一眼,见她眸光微闪,便明白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她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突然想起燕飞离的未婚夫来,她想,如果面前的这个男人死在了战场上,自己会如何呢?她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对他深爱至此了。 等容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袁绍抱在了怀里,只听这男人如此叹道:“怎么突然发愣了?傻楚楚。” 容华不满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撅着小嘴轻哼了一声。她扭过头越过男人宽厚的肩膀看向了仍站在原地吹着冷风的孤寂的女人,心头有那么点伤感,原来,失去爱人可以是这般的绝望和痛苦。 袁绍在军区的住处就在办公室旁的小楼里,一整幢的两层小楼都是他的。 等他将女孩抱进了房中,让她躺在沙发上时,他弯下腰凑近了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问:“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嗯?是什么让你不开心吗?” “我在想燕教官。”容华抬头,见男人听了这句话后就皱眉的表情,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怎么,大哥不会连燕教官的醋都要吃吧?” “对,楚楚只能想我。”袁绍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愧的,直白地承认了女孩的说法。 “大哥原来也很任性。”容华咯咯一笑,软在了男人的胸怀里,她趴在他的身上,玩着他衣襟上的纽扣,贝壳白的纽扣,并不特别有光泽,但用手摩擦着很舒服。 “燕飞离怎么了?”袁绍继续问,对于容华的事情,他总有特别强硬的执着,希望能够清楚地知道她的一切,哪怕是今晚吃了几口饭,走了几步路。 “她看起来状态很差,因为她的未婚夫战死了。我就在想,失去挚爱的人就会是那个样子的吗?我突然有点害怕,因为你和二哥都不是普通人,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是整天待在实验室的科学家,不是懒散悠闲的艺术家。你们是军人,是随时都会上战场的人,即便你们拥有高级军衔,你们不必冲锋陷阵,可我还是害怕,怕万一……我会不会变成燕教官这样的人?我或许根本无法像她一样坚强……” “不,楚楚一直都很坚强,坚强得让人难以置信。”袁绍说的是实话,容华的心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因为她只要一难过就会自然地大哭,可一旦变故来临,她却能够带着眼泪坚强地挺过去,最终露出平和的笑容,这就是她楚容华特有的魔力。 “而且,我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出事,因为我不能让你担心。”袁绍坏心眼地加了一句:“当然,小绍会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即使他……嗯哼。” “大哥!你嗯哼是什么意思!他是你弟诶!”对于男人的毒舌,容华气得鼓起双颊,瞪圆了美眸。 “但他首先也是我情敌。”袁绍难得幼稚了一把,捏住女孩尖细的下巴,带着一些灰尘味的嘴就附上了那诱人的红唇。容华微微皱眉,却没有推开他,只是在他松开嘴的时候,嫌弃道:“满嘴都是泥土味,你干什么去了?”知道他一回来,风尘仆仆地,脸也不洗就找了自己,容华心里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还不是为了你。”袁绍故作幽怨,更是狠狠在女孩的红唇上蹂躏了一番,揉搓着她头顶的秀发,道:“父亲是个急脾气,知道我坚持要把你留在这里,气得立马给了我一拳,我哪里是父亲的对手,一下子就倒了。你看,这里都擦破皮了。”说着,他把左手伸了出来,果然,在他白皙的手掌上,有两道淡淡的红。 “爸爸打你了?!疼吗?”容华知道父亲大概是会发脾气揍人,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心疼得直皱眉,好像这伤是在她手上似的。她不高兴地抿了抿小嘴,又是生气又是愧疚,憋了半响,却突然说道:“你要是女儿,爸爸就不会舍得下手了。” “……你。”袁绍以为容华就算不为他掉几滴眼泪,也该好好心疼得甜言蜜语一番,却不想,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令他无语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不过他想,楚楚这句话可不怎么准确。就算他是女儿,估计素来严厉的父亲也不会太温情,最多只是不揍人罢了。只有楚楚是不一样的,对于这个养女,这个好友的女儿,父亲始终在满满的疼爱中存着一份愧疚,他可以为了这个女儿做出所有疯狂的举动,只为护她一生平安,一世幸福。 因为担心她受伤害,因为害怕她不幸福,所以袁烨从来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外面的风雨沾染了她哪怕一根头发丝。也因此,袁烨不允许容华接近军队,接触所有可以毁掉她幸福人生的人事物。 袁绍当然知道袁烨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可他知道,他在保护容华的事情上,将做得比父亲更好,因为他的目标绝不只是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性命,他要让所有敢对容华产生歹意的人通通下地狱,哪怕是对上强大的古武家族——楚氏。 两人洗漱完毕就上了床,袁绍的手臂很结实,虽然没有袁毅的肌肉多,但也不差,看起来很有力,也让人觉得安心。 容华就靠在他的臂弯中,双手环着他的腰,在他温软的声音下,被他哄着准备进入梦乡。 “楚楚,明晚有个三军晚会,军队的特有保留节目,也许你不会想错过它。”袁绍没有直接说邀请,这绕了两个弯的话听在容华耳朵里,却好像惊雷似的,一下子把她的瞌睡虫给赶跑了。 “额,那个。”容华连拒绝的理由都没能想好,就听袁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明天有一批新手枪到货,不会比你今天拿到手的MO—73差。但到达时间是晚上十点半,或许你希望我在晚会以后,带你去试试枪。” “……你……”容华心一抽,什么拒绝的理由更是想不出来了,她总不能说她已经答应和二哥一起去了吧?她想自己如果敢说,那等下绝对会被醋意大发的大哥给做得明天起不来床的!这种事情可不是第一回了! “怎么,楚楚明晚有其他事情?嗯?”袁绍最后一个上调的“嗯”字,吓得女孩缩了缩脖子,更是不敢说其他话,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没有吗?那就好。”袁绍满意地笑了笑,把被子往她肩头拉了拉,又在她额上落了个吻,温柔地隔着被子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半响,在容华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从沙鹰那里顺了把MO—73回来的事情,大哥会知道?!哦,对了,肯定是王志辉说的。自己给自己找到答案以后,容华就彻底睡了过去,抓着袁绍睡衣的小手慢慢地松了松。 容华睡着的时候九点都还不到,袁绍没有早睡的习惯,或者说繁重的家族事务和军部工作让他无法早点休息。也幸亏女孩的睡眠质量好,他翻身下床的动作不可能把她吵醒。 袁绍将床头的灯关掉,打开了沙发边的落地台灯,灯光清亮却柔和,不会刺眼。这个角度照到床上女孩的小脸,显得更加朦胧,仿佛一个不注意,女孩就会随风离开似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在袁绍心头滋生,他就再也无法安静地看文件,他烦躁起来,终是放下了笔记本,钻进了被子里抱住了女孩娇小柔软的身躯,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时时刻刻抱着会让他安心一点。 他没有把灯关掉,一直仔仔细细地看着女孩精致完美的小脸,俏生生的,像一块天然无暇的美玉。恍惚之间,袁绍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早已经被祖父带去了本家学习各种知识,也开始被灌输振兴家族,带领家族回到南海四岛的思想,他也学得很认真,可毕竟年少轻狂,想得最多的还是一些新奇玩意儿,当然,包括他最喜欢的小妹妹。他记得那时楚楚才五六岁,小小的,软软的,好像被父亲一个熊抱就能捏碎了,所以每次看到父亲抱她,他都会紧张得捏一把汗。 她现在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的,可小时候她个子长得慢,一直都只能到自己的腰部,每次跟自己说话她都需要把小脑袋仰起来,那脆脆的声音总是能够把他从枯燥的家族训练中解脱出来,只要听她讲讲话,他就觉得全身都轻松了。 父亲一直把楚楚当作公主一般宠着爱着,要什么给什么,谁敢惹她撇嘴不高兴了,父亲定是要大发雷霆的,当然,这些发脾气的段子,他绝不会给宝贝女儿瞧见,他要在女儿面前保持慈父的好形象,就像袁绍自己,也总是在女孩面前做足了优雅温和的哥哥样,即使他骨子里是个十恶不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样无条件的宠爱下,小女孩慢慢变得开朗了起来,时常娇美地咯咯笑着,好像全天下的幸福都被她抓在了手里,而事实上,他们也正为此努力着。 小女孩那还不如现在纤细的小手指头总是喜欢放在脸颊旁边点啊点,非要按压出一个小印子才甘心。第一次看到这些小印子,父亲差点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欺负他的小公主呢,将所有人都叫出来狠狠教训了一顿,吓得大家战战兢兢了一个礼拜。真是个盲目溺爱孩子的父亲,不是吗?但袁绍觉得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小时候的楚楚还没有一头漂亮柔顺的黑发,头发带着一点淡黄,有些稀疏。她总舍不得梳头发,生怕木梳把她本就不够茂盛的头发给梳得更少了,好在,等她慢慢长大,头发的情况就好起来了。 袁绍那时才十二三岁,并不喜欢被祖父拘在屋子里学习各种东西,好几回他都偷偷跑了出去玩耍,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又悄悄潜回去。是什么让他开始疯狂地学习,废寝忘食地吸收知识,然后变得强大起来呢? 哦,他想起来了,正是那个夏天。 他在本该学习的时间里从本家跑了出来,第一次坐了计程车回到了家里。他的心很不安定,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他担心,忐忑,于是就想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只有看一看他的小妹妹,他才能放下心。 庭院里有一个秋千,那是父亲亲手为小公主做的,用了很柔韧的六根藤条,紧紧地绑住一块木板,那木板被父亲一次次打磨过,请教了不少工匠,处理了很多遍,确定不会伤害小公主稚嫩的皮肤后,他才敢放心用。 袁绍回到家里的时候,小妹正在玩秋千,她扎着两个小辫子,有五个小坑的白嫩的双手抓着两边的藤条,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够飞得这么高的。那翻飞的白色衣袂在空中飘糖,好看极了,迷得他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她身边竟没有一个人看护着。 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小心摔下了秋千,还好摔下来时秋千已经离地面不是很远了。但即使如此,小女孩还是跪坐在地上,捂着膝盖,撇撇嘴一副想哭却忍着的模样。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还有如此坚强的一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就飞快地跑到了女孩的面前。 “给大哥看看你的膝盖,是不是破了?”他蹲下来,想去拿开女孩的小手。 哪想到,本还镇定地准备自己爬起来回屋子的女孩一看到自己,就抿了抿小嘴儿,“哇”一声委屈地哭了。 “大哥,楚楚痛痛,很、很痛痛。”小女孩还不会用“非常”、“极其”这种词儿,但她想表达自己真的非常痛,所以一连用了两个“很”。 女孩的声音期期艾艾的,一声声抽抽搭搭,就像刚出生的小猫儿,无助又渴望被关爱,一下子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他温柔地说:“乖,让大哥看看你的膝盖。” 女孩好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小心地拿开了小手,那带着碎草的出了血破了皮的膝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一瞬,他就觉得自己怒了。这些该死的,没用的下人,怎么能让大小姐一个人玩秋千!他不会怪楚楚不小心,他只会迁怒别人。 他很快就把宝贝似的小妹妹抱了起来,快步往家门走去,他想当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阴沉,因为匆匆走出门看情况的母亲见到自己时诧异了一下,后来几年中,她也常常提到这一天他阴沉如水的表情,说是比袁毅还要冷上几分。 那一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逃过训练,他只会一遍遍地要求祖父加强训练,无论是在本家里,还是以后在学校和军队里,他总是最勤奋的那个人,挥洒了比别人十倍还要多的汗水,同时也获得了别人求而不得的权力和力量,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旧觉得不够,因为他还是无法真正保证女孩的安全。 从雪崩开始,一次次蓄意的谋杀让他越来越急切地需要力量,他要掌控军部,掌控家族,掌控最强大的内劲。他不择手段,精心算计,他卑鄙无耻,费心夺权,为的,不过是想保她一生恣意。他想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窗外传来细密的雨声,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他回过神,低头看着好像做了什么好梦的女孩,柔柔地笑了,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酸涩。 除了她小时候的那一场火灾,容华一直都活在最平和温馨的环境下,她没有经受过风雨,没有经历过善恶,更不需要如何努力地去获取幸福,因为所有幸福,他们都会双手奉上。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明可以很快乐的宝贝女孩,却因为这一年来种种的事故而被迫开始接受风雨的洗礼、善恶的冲击,她还学会了如何去获得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 明明想好,要让她得到一世清闲,可最终,他却只能看着她开始成长,从一朵百合长成了野蔷薇。他痛恨无能的自己,所以只能更加处心积虑地得到权势,滔天的权势。 “楚楚,我的宝贝,你该得到最好的。”袁绍俯下身,吻上了她的额头,久久没有将双唇带离,他轻轻厮磨着,是深情不悔,更是一个人的山盟海誓。他不需要容华同时给予他什么誓言或者回报,他只要她好好地,平安地留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118 看着胃痛 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袁绍就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尽责地把女孩从被窝里挖了起来,熟练地帮她把衣服往身上套,又推着迷迷糊糊的她进了浴室。 他斜靠在浴室的门框上,看着女孩晕晕乎乎地拿起手边的牙刷,在水底下冲了冲,牙膏都没挤上去就塞进了嘴巴里,“扑哧”一声,乐了。 女孩也在这个时候稍稍清醒过来,蹙着柳叶眉,将牙刷从嘴里拿了出来,瞅着上面的牙刷毛,砸吧了一下小嘴儿,确定的确没有挤牙膏。 袁绍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好戏可不是头一回了,但他每看一回就乐一回,屡试不爽。 “大哥,坏。”容华听了身后人的笑声,这熟悉的场景顿时令她完全清醒了,她气哼哼地转过身跺跺脚,用牙刷敲了一下大哥的额头,骂道:“讨厌鬼,你不知道给我挤下牙膏吗?” 也就在这时候,容华敢对袁绍这么做。也幸好袁绍心情不错,乐呵呵地任打任骂着,照着女孩的话给她挤了牙膏。 洗漱完,容华就习惯性地对着镜子里短短的黑发难过了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忙转身离开了浴室。 五点半就要在操场集合,所以容华只匆匆喝了碗粥,啃了个菜包子就跑出门了,袁绍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容华等人都算是新兵,但因为有了先前军校生活的约束,所以不需要再进行基础的军事训练。第一天由王志辉简单讲述三个月的行程,从明天开始就是特种兵的三项训练,大家将被带到不同的地方进行训练,海边,高山和森林。 袁绍这一次收编的军人当然不止这七十五个军校生,其他四百六十名士兵都被安排在别处训练,这是因为两者的起跑点不同。军校生如何优秀都没有任何实战经验,需要更加系统的学习,而后者都是来自不同军区、不同军营的极优秀的士兵,专项训练会更有效地提升他们的作战实力。 王志辉站在操场上,看着一个个穿好了迷彩服,精神高昂地站在跑道上的军校生们,满意地点了点头,当然,这要忽略他总是情不自禁往容华那边瞄的小眼神。 “我怎么觉得王上尉的眼神充满了八卦呢,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趣事吗?”吴德有时候眼神很毒辣,不该注意的事情总能注意到。 容华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着他的侧腰捅了捅,警告他安分点。 吴德咧嘴无辜地笑笑,倒是听话地闭了嘴。 “我想,在你们进入军区之前,或者说参加此次选拔之前就已经清楚地明白,你们将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身份,以及将得到什么样的荣誉。是的,你们是特种兵,或者说,你们将成为一名特种兵,而我也相信,在三位教官的训练下,你们将成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你们华夏国第一军校的优秀学员,所以肯定知道,特种兵主要进行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等高难度,高精度,高危险的任务。不要觉得这些任务是遥不可及的,因为很快,你们就能过亲身经历这些。你们没有听错,你们是要上战场的,即使这个战场并不是普通意义上血肉横飞、枪林弹雨的战场,但它同样会带走你们年轻的生命。所以,你们需要训练,需要严苛到让你们叫苦不迭的训练,因为这会是以后你们保命的护身符!” “报告教官!”其中一个男生突然伸出了右手,王志辉点了点头,他就问道:“我们知道我们将成为一名特种兵,那么请问教官,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袁中将召集我们为他效命的目的是什么?” “错了,你们不是为中将大人效命,而是为国家效命。”王志辉淡淡一笑,随后又冷下了脸,沉声道:“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他不会在任务下达之前问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需要的,只是服从!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齐一震,在王志辉的喝问下不自觉就应下了声。 “听明白了?!”王志辉不满意地皱眉,重复问道。 “听明白了——!”大家吸口气,朝天一吼,震耳欲聋。王志辉见此,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特种兵的训练内容有很多,主要分为三大块,但是在你们学校的课本中,又可细分为——进行多种激烈运动训练,增强体质、耐力和毅力;进行恶劣、恐怖条件下的心理素质训练,培养沉着冷静、随机应变的能力;进行刺杀、格斗、渗透、爆破、暗杀、绑架、驾驶、通信、化装、外国语言等训练,熟练掌握各种技能;进行袭击、伏击等战术训练,学习有关战术理论,提高独立作战和相互间的协同动作与指挥能力。其中,格斗、驾驶、通信和语言训练你们都已经做得很好,这三个月中,我们主要训练的,还是你们渗透能力、体质、耐力、毅力和实际战斗力。”说到这里,王志辉阴森森地笑了笑,有吓坏小孩子的巨大嫌疑:“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刺杀、暗杀、袭击和伏击,这些都是会要人命的,不是你们要了别人的命,就是别人要了你的。所以,你们不要有任何怀疑,在这三个月中,也许你们将亲手杀掉你们人生中的第一个敌人。” 他刚刚说完,就满意地看到几十个军校生齐齐变了脸色,新兵就是这样,未上过战场的老兵也一样,只要没有杀过人,就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这是不成文的定理。 深秋的天空依然白净,天蓝蓝的躲在几朵浮云后,清风吹过,众人背后的虚汗都微微发冷。随着王志辉越来越不留情,越来越直白的讲述,新兵们渐渐开始意识到,他们再也不是象牙塔中的花朵,他们将承受血腥的风雨,然后开始成长。 周围的人,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一片凝重之色,让人看了就觉得压抑。容华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钱芳明,她面上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异样,可双手已经微微颤抖了,就是这样一个小细节,让容华对她放下了一点戒心。 王志辉讲得东西很多,可大家都没有一丝怠慢,牢牢地盯着他,死死地将知识都记在脑海中,不敢松懈一刻。 将近两个小时的讲述,王志辉自己都口干舌燥了,他做了总结语,便让大家休息一下,他是这样说的:“给你们休息十分钟,你们可要好好享受,因为十分钟后,你们将绕操场跑十圈,跑在最后的小崽子就给大家洗一周的衣服,哈哈!” 众人哀嚎不断,但也很快找地方坐了下来,加紧休息。普通班级出身的军校生一般都就近坐在草地上,各种坐姿都有,参差不齐。而S班出身的军校生则找了不远处一排铁架子坐下来。 容华朝着那些坐在一起的S班的人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用在意自己。因为是袁绍下的新兵召集令,所以这些S班的人不是中立家族的,就是袁家一派的,加上容华本身实力强悍,所以知道她就是仲容后,在军区里就更是以她马首是瞻了。 “哇,我们真的一定要杀人吗?心里好慌啊。”钱芳明一直站在容华这边没离开,现在人一散,她就开了话匣子。 “没出息,不敢杀人怎么当兵?”吴德逮着机会就嘲讽了钱芳明一下,钱芳明立刻做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吴德不是讽刺了她,而是对她始乱终弃了。 “吴德,你杀过人吗?”钱芳明眨着星星眼,靠近了吴德,那一脸的痴迷和爱恋,吓得吴德一蹦三丈远。 “你别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冷!”吴德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躲在了容华身后。 “嗯?我哪种表情,哪种语气?你告诉我,我不知道诶?”钱芳明却好像没发现吴德对她的排斥似的,一个劲要往他身上靠,碍于容华隔在中间才没有如愿。 “就是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吴德受不了了,他从容华肩膀处探出头,磨着牙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啊。”钱芳明欣喜地点点头,一脸期待,看得容华都抖了抖双眉,这妞儿彪悍的。 “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浑身难受。”吴德见钱芳明一脸心碎,虽然觉得解气,但好歹还是心软了下,解释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爱她,你不用白费工夫了。” “好吧。”钱芳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她点点头,说了个令人费解的要求:“你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就不缠你了。” “为啥?你拿我照片干啥?”吴德一脸警惕。 “总不会拿着来撸管的。”钱芳明一改娇羞状,彪悍得令人直抹汗。 “……不给。”吴德吓得瞪大了双眼,慌忙摇头。 容华抽了抽嘴角,默默地退开了一步,这位极品黑妞儿,她还是让吴德一个人搞定吧,太彪悍,她有点接受无能。 用来休息的时间总是跟装了加速器一样飞得很快,王志辉一声令下,七十五个新兵就站在了起跑线上,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先是挤在一起跑,慢慢地拉长了队伍,第一圈的时候跑在最后的人还不担心,只是紧跟着前面的人,等圈数越来越多时,跑在最后的几个人就开始了逃命似的你追我赶。 容华没参与这样的追赶,因为她始终跑在最前面。其实不是她想跑在最前面,只是她若跑不快,S班的几个人也不敢超过她。加上她本身入校时的跑步成绩就很好,所以也不藏拙,一马当先奔在了前头。 七八圈下来,能够紧跟她的人就没几个了,她抽空回头看了看,吴德那小子已经离她很远了,她挥挥手,让他多保重,就扭头加快了速度。 她自然是最先跑完圈的,站在王志辉身边,她拿出了手帕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大小姐果然厉害,跑了六千米也不带喘气。”王志辉这声赞叹可是由衷的,容华也知道他并不是阿谀奉承的人,听了他的称赞,心里倒是舒服极了。 “王上尉过奖了,我也就这么点优势罢了。”容华谦虚地点点头,等着后面的人跑过来。 吴德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已经脸红脖子粗了,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紧紧抓着肚子,喘着粗气说道:“你、你、你跑得也太快了吧,是不是人啊,我记得你刚刚入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人总是在进步的,当然,你除外。”容华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心道,看在你快累死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扶一扶。 “你不讽刺我一句会死?”吴德瞪眼道。 “你不欠扁一回会死?”容华同样表情回道。 刚刚跑完步,没休息多久,王志辉就要大家开始攀岩。这么折磨了他们一个上午后,王志辉那鬼畜的心才圆满了,挥挥手放过了大家。 下午是让大家休息的,因为第二天他们就要去渤海湾进行特训。但是袁绍一个电话就让她去他办公室旁的第二训练室等一个人,说是那人可以教她更出色的格斗技巧。 袁绍没在军区里,容华将信将疑地去了。敲了门后,得到了里面的答应就推开了门,她一瞧,一个穿着黑色宫廷裙的高挑女子的背影就撞进了她的眼底。 这样挺拔的身姿,优雅的转身,毫无疑问地,是楼长慕俏。 “楼长?”容华疑问地喊了一声,然后朝着她颔了颔首。 “你可以叫我慕俏。”慕俏挑剔地看着容华此时的着装,那双细眉明显地皱了皱,她指着一旁圆桌上的白色长裙说道:“请换上它。” 容华走过去将长裙拎了起来,确定了这真的是一条裙子,而且是一条和慕俏身上的风格相似的裙子,只是领口和袖口多了一些蕾丝装饰。 “楼长,您是来教我格斗技巧的吧?这裙子……”容华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她虽然也穿着裙子揍过人,可她从没想过训练的时候还穿着裙子啊,而且还是这种及脚踝的宫廷长裙,这腰身定会被裹紧,导致行动不变。 “不然仲小姐以为我来教您什么?”慕俏说话依旧不讨喜,她冷淡地哼了一声,轻蔑的口气带着刺似的:“来指正您那还不过关的礼仪吗?如果仲小姐愿意,那我也不介意顺便教一教。” “这便不用麻烦楼长了。”容华也是有脾气的,一而再地被慕俏无端端地讽刺,她也会不高兴,她皱了皱眉,昂起下巴,用同样傲慢却优雅地姿态对慕俏说道。 慕俏并没有因她这样的态度而生气,反而好像温和了一些,真是个奇怪的人。她还是要求容华穿上裙子,但容华觉得穿裙子进行格斗训练不合理,所以不肯同意。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这样如何。”慕俏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们比试一番,你若能在十招之内碰到我,你便可以穿着这种衣服跟我学习,否则,就给我穿上裙子。” 容华分明感觉到了她对自己这身迷彩服的鄙视!也深深觉得她这样的话伤到了她的自尊心,要知道,她最自豪的就是她快准狠的身手了! “好!”容华越是不服气,面上就越是冷静,她应下后,立马拉开了右手,朝着慕俏的下颚攻了过去,她身形闪得很快,甚至还想,等下下手轻一点,别真的伤了对方。 然而,她这一回是真的过于天真了。因为她的拳头根本没能碰到慕俏的下颚,哪怕是她的一片衣角! 背后突然刮起一阵风,容华心头一惊,低下腰,侧过身本能地躲过了慕俏的一击!她大惊失色后退了两步,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的女人! 慕俏脸上也有一丝惊讶,她挑眉道:“基础还不错,反应能力也超出我的期望。没想到你可以躲过我这一击。”她心底微微有些喜悦,不过只是一点点。 容华知道,这个女人真的很强,她甚至没有,或者没有用一丝内劲!对于强大的人,且不是敌人,容华总是敬重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人家比自己强,那自己就听人家的安排呗。 对于女孩的乖巧听话,慕俏脸上的冷意少了些许,指着一旁的更衣室,要她进去换上裙子,顺便要求:“以后跟我学格斗,都别穿这种衣服了,看着……胃痛。”可以看出,她的确很不待见这种破坏美感的迷彩服,哪怕容华穿在身上也很好看。 容华:“……” ☆、119 如此折腾 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是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孩,她有着一头黑亮的齐肩短发,精致到让人无法转移视线的容颜。白裙的领口和袖口都点缀着层层优质蕾丝,做工精良,毫无瑕疵,胸前三颗白色蕾丝纽扣下,柔软的布料紧紧包裹住女孩纤细的腰身,那缝出了细密褶皱的裙摆宽大极了,安静地拖在女孩的脚踝处。她就像一个正准备练习跳舞的贵族小姐,优雅迷人,一步一摇之间便能撰住所有人的心。 容华低头扯了扯袖口,又抚了抚裙摆上繁复精致的褶皱,心道,这裙子看起来挺不好行动的,其实却让人觉得很自在。它的布料很软,一点也不压迫人,裙摆很大,哪怕将脚尖提起来碰到额头都没关系。 “仲小姐,您的格斗术启蒙师是谁?”见容华穿戴好走出门,慕俏微微点头,开了口。 容华微愣,随即答道:“我并未系统地学习过格斗术,若说启蒙,那大概是我父亲。他格斗很厉害,一只手就能打败我。”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忍不住夸张自己的父亲,这一点容华也不例外。 慕俏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她冷淡地靠近了一步,又问道:“你认为,格斗术最重要的是什么?” “力量和技巧。”容华思考了一下,将自己的见解道了出来。 “不,格斗术最重要的,是速度。”慕俏毫不留情地反驳了容华的看法,她甚至不给容华辩驳的机会,直接说道:“格斗训练只有三项,攻击,防御和闪躲,这三样,哪个离得开速度?只要你的速度够快,纵然对手的技巧多么高深,力量多么强大,你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他性命,一击必杀。”她见容华微微皱眉,便冷笑着加了一句——“就像我刚才那样,你毫无还手之力。” 这句话让本还想争辩一番的女孩顿时涨红了俏脸,无话可说。 “显而易见,你的格斗术远不及我,而我的诀窍只有一个,那就是快!如何让自己变快,这是一个不断突破极限的过程,普通人若想做到,便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训练自己,把自己置身于最艰苦的环境中突破自己。” “那不普通的人呢?”容华并不特别明白慕俏的意思,什么叫做突破极限,难道天天训练就可以做到?这样简单的话,还叫做极限吗? “问得好。”慕俏颔首,淡淡地说道:“不普通的人,则像我这样,有幸拥有一种特殊的体质,让人得到比常人很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以及某种类似于操纵的神奇力量,当然,那绝不是内劲。她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因为有些事情,还不到时候揭开的时候。 容华抿唇不语,只是认真地侧耳倾听,她有些好奇,这所谓的特殊体质到底是什么,指内劲,还是其他什么。 见容华虽有些好奇,却没有问出口,慕俏也不作解释,她继续道:“这三个月的特种训练中,会有攀岩、爬山、潜水等体能训练,我希望你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它们,并且不要让你自己完全虚脱,因为下午六点开始,我将单独为你进行深一层的体能训练。” “可以,但十点以后我必须回房。”这样紧凑的训练安排下来,她只有十点以后,十二点以前那么两个小时来修炼内劲,所以她绝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慕俏似乎猜到了容华的意图,不屑地哼了一声,声音清亮好听得不似一个中年女人:“你想用晚上的时间来修习内劲可以,但不能为此耽搁正常的睡眠,要知道,一个人的精神力很重要。”面对女孩狐疑的目光,她顿了顿,勉强找了个理由:“修习内劲也需要提升心境,精神力不够好的话,自然会影响心境提升。” 容华没想到慕俏竟然还知道内劲,可刚才比试的一招中,她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内劲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么,她拥有这样快到诡异的速度,就是因为那种特殊的体质吗?她发现,自己的疑团已经越来越多,好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压在她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亲生父亲到底是如何死亡的;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又为何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杀害自己;楚承希明明就是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他却不肯说出来;母亲又来自怎样一个家族,她真的是病死的吗;海克斯娜似乎也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而如今,这个慕俏又令人生疑,如果她是外国人,那自己还可以认为她或许是母亲家族那边的人,可她分明却是个华夏国人…… 容华的脑子一团乱,面上却一派镇定,连眸光都不曾有任何闪烁。 慕俏素来是行动派,简单地讲解了一下格斗要点后,就让容华开始往她身上招呼。她首先训练容华的攻击能力。容华一边出拳抬腿,她一边细细指点,在容华毫不客气的攻势下,这个女人却仍旧游刃有余。 攻击了将近一个小时,容华使出了浑身解数,累得都筋疲力尽了,她却还未碰到过对方的一个衣角!这个女人,真真是强悍得让人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点内劲都没有,却可以躲闪得如幽灵一样迅速! 慕俏似乎真的很会教导一个人如何去更快更狠地攻击对方,三个半小时后,容华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粘稠的汗水使衣服贴在了后背上,难受极了。不过她却依然很兴奋,因为她发现,她的动作已经越来越快,好几次都差点碰到了慕俏的身体! 这个认知让她很振奋,手底下攻击的动作更是不间断。 这样一来二去,她对慕俏就更是信服,虽然这女人从来不给她好脸色和好语气,不是挑剔她的动作不够优雅得体,就是她劈人的手太软绵绵。 每到这时候,她就想掀桌,她动作凌厉一点,就被数落不够优雅,动作和缓一点,慕俏就觉得她出手不够劲,这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催毛求疵!容华的确为此生气,可却最终没有说一个字,咬着牙挺了过来,一遍遍努力纠正自己的动作,因为她发现,慕俏不管如何挑剔,她总是在以身作则的,她闪躲的动作极快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匆忙,反而有些胜券在握的恣意。 更衣室就有洗浴的地方,指导结束后,容华到里面冲了个澡,乖乖按照慕俏的要求换上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白裙。 容华和慕俏在训练室内分道扬镳,走了几步,她突然扭过头道:“楼长,你认识海克斯娜吗?”她总觉得刚才慕俏的某些步法和杨淇的很相似,但是她明明就是个纯正的华夏国人啊……难道,她改变自己了自己的容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时间无奇不有,想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脸,应该是有办法的。 慕俏脚步微微一顿,没有给予任何一个字的回答,不急不缓地走了。 她一手拿着被慕俏极为鄙视的迷彩服,看着已经挂在西方的斜阳,深深吸口气,坚强地笑了笑。她心中的疑惑有很多,她前进的道路上也满是荆棘,可是那又如何,她总会顺利走过去的。 大概是外间的空气的确不错,容华吸了几口以后,脑子就清醒了很多,整理出了一些思绪来。第一,她应该是古武世家中的楚家之人,但她不确定那所谓的家人是敌是友;第二,洪、洛两人如此急切地要杀害自己,似乎是忌惮着自己的什么,想起父亲坚决不让自己暴露有内劲的事情,那么她可以猜测,他们忌惮的是她的天赋;第三,以海克斯娜对自己的保密态度,她可以确定,在母亲的家乡伦敦存在着对她不利的东西。 如此想来,容华很快确定了接下来的短期计划——获得军功,进入军部,得到军部内部资料,解开父亲死亡之谜。 等容华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遍后,她抬头就发现袁毅朝着这边走来了,她心一抖,嘴一抽,避无可避地想起来一件苦逼的事情,那就是她同时答应了大哥和二哥,表示会和他们一同去篝火晚会。而她更明白,大哥要是知道自己也答应了二哥这事儿,他绝对、绝对会狠狠“欺负”自己一顿的! 女孩低下头呲了呲牙,心道,男人多绝不是件好事,瞧瞧,才两个男人就已经让她觉得水深火热了! “二哥!”容华整了整面部表情,扬起笑脸朝着对面的男人扑了过去,那一声二哥叫得特别甜腻,明显一副“有事求你”的样子。 袁毅哪里听不出来,他惯宠地抿了抿唇,有力的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小蝴蝶似的宝贝女孩,略微柔和地说道:“这几天父亲都在忙钱塘那边的事情,好几个心腹都被他派出去了,不过陈震南陈中将今天在军区,并且会参加三军晚会,到时我给你引荐。他虽不是军部委员会的人,但在军部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你若想早点进入军部,军功又还不够的话,和这些老家伙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袁毅说的,容华一一应下,但那句“我不能和你一块去晚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楚楚是不是有话要跟二哥讲?”袁毅微微将女孩放开一些,又主动弯下腰,让她说话的时候不至于仰着脑袋累了脖子。 这样纵容的口气,娇惯的态度,让容华无论如何都不能立马说出哪怕一个音节。她的喉咙颤了颤,突然将脑袋埋进了男人坚实的胸膛里,她蹭了蹭,软绵绵的声音把男人的心都化成了一汪水:“二哥,等下你在营地那边等我,晚会开始了我就来找你,我带着手机的,你要找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袁毅虽然不解,明明他是可以来这里接她一起过去的,但这既然是女孩的要求,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好。” 因为无法真正守约,容华心里对他充满了愧疚,犹豫了一下,她突然拉下男人的衣襟,在那薄薄的,有那么点性感的嘴唇上重重地吻了吻。 在袁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穿着白裙的小蝴蝶就已经红着脸跑走了。他愣愣地伸手摸着嘴唇,半响,竟然傻呵呵地笑了。这一幕落在匆匆赶来的小刘眼里,吓得他差点转身挠墙,苍天啊,还我英明神武的老大……(苍天:你老大只算阴沉冷酷。) 袁绍准时回到了军区,他一走进门就见穿好了军装的女孩趴在沙发上玩着电脑游戏。他凑近一看,果然还是CS。他曾经建议过让她玩一些女孩子玩的游戏,比如植物大战僵尸,可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哦对了,她说这游戏太恐怖了。口胡,植物大战僵尸恐怖,难道这种枪战游戏就不恐怖了? 两人又准备了一下后,就相携着往大操场走去。容华特意拖了一会儿,所以她和袁绍到得有点晚,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很好,第一步作战成功!容华寻寻觅觅终于见到了站在远处人群里的袁毅,他没有注意到自己! 说是篝火晚会,其实也就是给三军一个互相较量的机会,从各种才艺到专业技术,无所不比。主持人有三个,分别来自海陆空三军,他们示意大家坐下来后,开始滔滔不绝地将致辞,在言语之间就开始互相挤兑,虽看出了争锋相对的矛盾,却也不失幽默。 “大哥,我肚子疼,去那啥一下。”这种理由她的好友安娜在高中的时候经常编,所以她现在也能信手拈来。 上面正轮到陆军表表演舞刀弄枪,袁绍不疑有他,道:“我陪你去。” 容华一呆,顿时呕血,她连连摆手,硬是把自己的脸给涨红了,然后说道:“不要,我自己去。” 袁绍真以为她害羞了,便要她早去早回,顺手还给她塞了把枪。 容华干巴巴地笑了笑,把手枪往怀里一揣就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腹诽,拿着手枪上厕所,真是绝了。她扭过头看了看,发现袁绍正瞧着自己,便挥挥手笑了笑,小跑着拐入了一个转角,然后脱下了白色的军装外套,露出了里面墨绿色的衬衫。她将外套放在一处,朝着袁毅所在的陆军走去。 那一边袁毅正要打电话给她,就发现身后有人靠近,那人身上带着蔷薇花的香风,加上熟悉到骨子里的脚步声,不用多想,便是容华了。 “二哥,已经开始了吗?”容华从后面抱住袁毅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了他肩头,亲昵的撒娇似的态度让男人很是受用。 “嗯,坐这。”袁毅早已将帆布铺在了草地上,让女孩坐下来。 容华乖乖坐下,朝着一旁的小刘等人笑了笑,几人纷纷热情回应。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又用同样的借口——拉肚子,起身离开。穿上白色外套后,她快跑着钻进了袁绍的怀里,笑呵呵地道:“怎么样,刚才我错过了精彩部分没有?” “没有,我们海军还没上呢。”袁绍到底是海军出身,护着自己的军队紧着呢,他大手一揽,把小巧的女孩搂在怀中,细细地给她讲她错过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容华瞧瞧摸了摸手机,按了几下后,手机震动就来了。她拿出手机,对袁绍说道:“大哥,我接个电话,这边太吵了,我去那里。” “好,别走远。” 容华答应了一声,又跑了同样的路线来到了袁毅身边,这么来回一折腾,后背竟然奇迹般地出了汗,也不知道到底是跑来跑去的缘故,还是心虚作祟。 “二哥,我回来了。”容华坐下来后,袁毅就把她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关切地问道:“今晚吃了什么?怎么会肚子疼?” “我也不知道。”容华不愿意对袁毅多说谎,便干脆说不知道。 “那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容华摇摇头,央着袁毅给她讲刚才她错过的东西。算了时间,容华故技重施让手机响了起来,然后跑去“接电话”了。 如此几次三番地闹腾下,袁绍便皱了眉,他拉过刚刚回来的女孩,问道:“怎么今晚给你打电话的人这么多?” “不是很多啊,就只有安娜和严缜,他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我又急着来看节目,所以就挂了电话跑回来看一看。”这个说辞,容华早就想好了,可真的说出口,心底还是发虚,总觉得对不起他。可是仔细想想,她也觉得郁闷,袁绍虽然同意了三个人在一起,但他还是挺会吃醋,在排他性的事件上,他坚决要占独一份的。 袁绍没有接这话,只是皱了皱眉,有些心疼地说道:“你晚一些再给他们打回去吧,瞧这来回跑的,全身都是汗了,到时候着了凉,大哥可舍不得你出去训练。” 容华张了张口,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瞒下去了,虽然初衷是为了让两边都不失望,可这番下来,她的心也累了…… ☆、120 无题 “怎么了?”袁绍见她这幅模样,不禁担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容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她低着头,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讲到重点去,直到袁绍都忍不住想再次盘问了,她才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把事情都给说了出来,一个字不差,就连袁毅说要带她去见陈震南的事都没有隐瞒。 过了很久,容华的耳边除了嘈杂的欢呼声以外,再没有听到一句袁绍的声音。她心底有些不安,不知道大哥知道以后到底会怎样,可不能否认的是,当她把事情都坦白后,心里就轻松了一些。 “傻瓜。”随着这两个字,一只温暖的大手就盖在了女孩的头顶,它轻轻揉了揉,带着不言而喻的宠溺。 “大哥……”容华咬咬下唇,颔着下巴没敢抬起来,只是睁大了眼睛偷偷瞄了他一眼。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袁绍一阵失笑,他将女孩搂进怀中,低声道:“我既然同意和袁毅共同拥有你,自然就不会反悔,你完全不必像刚才那样做,你可以坦诚地告诉我,我会愿意和他一起带着你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这么大方?”听了袁绍的话,容华忍不住小声嘀咕,却被男人捏了一把小腰,顿时倒在了他怀中一连声地求饶。 随后,袁绍就打了电话给袁毅,要他过来和他们一起看节目。晚会结束后,三人又一同见了陈震南,陈震南对举止得体,长相精致且实力出众的容华颇有好感,还说回去就告诉同僚,将军一直藏着掖着的宝贝女儿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至于这个“虎父”到底指的是谁,就只有陈震南自己明白了。 在两兄弟的陪同下,容华又去练枪室畅快地玩了一小时的新式手枪,顺便还撒娇耍赖地要来了一把。 晚上睡觉的时候,容华问了袁绍慕俏的事情,他却只说这人暂时还是可以信任的,并且要自己乖乖和她学习,定会受益匪浅。容华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细致地从袁绍这句话中理出了几个深层次的意思。第一,慕俏不是袁绍手底下的人,至少不受袁家人的控制;第二,慕俏并不会要她的性命,从某种程度上是安全的;第三,慕俏很可能比袁绍强。 第二天天没亮,容华就被袁绍给叫了起来。她简单地装好了行李后便跟着王志辉去了操场集合。 军区的训练条件虽说是全国七大军区中最好的,但毕竟没有高山深海,有些基础性的训练条件客观上讲还是很欠缺的。 所以这一回的特种训练和往常几届一样,由教官们带着新兵走南闯北,爬高山,潜深海,闯丛林,游沙漠,戏草地。整整三个月,他们都要在京城以外的地界度过,顺便在训练结尾时接受几个小任务,一般都是追击和截杀在逃犯这一类的内容。 这三个月,容华过得不是一般的辛苦,她才发现,当初在家给她做训练的那个教官根本不算什么魔鬼教练,王志辉、燕飞离、陈骞和吴悌这四个人才是不折不扣的魔鬼!每天不将他们操练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 这里面最狠的就是吴悌了,这个整天穿着花裤衩的笑面男人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训练起人来可从不手软,花招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吴德就被他以各种名目整得常常第二天差点爬不起来。每当这时候,吴德就会站在容华跟前,看着她进行一番自我安慰——因为他虽然累,可晚上九点半后总是能安心去休息的,而容华却要在晚饭后就被慕楼长喊去开小灶。听说这小灶的内容极为恐怖,饶是容华这等体能优秀,极有耐力的人都不太能受得住。 是的,慕俏也跟着这一支特种部队新兵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华夏国。生活在华夏国的这些年,她很少离开京城,哪怕是从前做任务,她也尽量避免去华北地区以外的地方执行,她要留在离京城最近的地方,几乎寸步不离。 这一次,她跟着容华踏过了西北的雪山,东南的海洋,北面的荒漠和西南的热带雨林。她永远都只穿着一件样式简单、质地优良的黑色长裙,双肩上偶尔还会挂着一条北欧风格的披肩。她总是站在一处安静地将视线锁定在容华身上,右手手臂上搭着毛巾,背脊挺得笔直,闲适自在,恬淡迷人,哪怕她只有一张平凡的脸。 所有人,包括四位教官都没有看出,这个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女人其中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攻击性。直到有一回在荒漠中进行训练时,三条毒蛇在容华不注意的时候窜向了她,就那么一瞬间,连容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这三条毒蛇就被慕俏抓在了手中。 慕俏当时面无表情,呼吸都不曾快过一分,她将三条蛇扔在地上,迅速踩扁了它们,然后又安静地退回了原处。这之间的功夫不过短短三秒钟! 也是从这一次开始大家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存在什么危险性的楼长其实随时都做好了攻击和防御的准备,只要容华身边出现任何意外,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它。大家都很羡慕容华有这么爱护她的楼长,可容华却很想哭,因为每次出意外,慕俏虽然救了她,可她晚上的时候就会被加倍狠训,直到再也不会出现任何疏忽为止! 三个月后,容华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慕俏的训练下,她的睡眠质量已经直线下降,虽不至于风吹草动就被惊醒,可是只要有人不放轻脚步地靠近她,她就会本能地醒过来!对此,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当她回到京城,柳芸就抱住女儿一叠声地说她瘦了,恨不得晚上让她吃下三头牛来把肉给长回来。袁烨也心疼坏了,非常不愿意容华再回到军区去,但见女儿这一身愈发凌厉的气势,便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这天晚上袁绍三人都不在家里,第二天早上容华醒过来,掀开被子下了床,见房里没其他人,便懒得去浴室换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了内衣和外套后回到床上,她直接脱下了睡衣准备换上。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的房门被人踢开了。这人连门都不敲一下,手都懒得用,直接用脚踹了。 她不悦地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撞入眼中的,竟然是袁林那臭小子,不过这小子的脸干嘛这么红,发烧了? 袁林心里这怒火已经烧了三个月了。三个月前他好不容易打通了关系,又死皮赖脸地找了父亲帮忙以中级士官的身份进了中央军区陆军营,收拾好了包袱准备去军区的那天早上,他却被告知,容华竟然出门训练了! 他心头上火,踢开门正要发飙,却猛地缩紧了瞳孔,一股热血就从心脏处冲上了天灵盖,然后顺着脊骨一路向下走。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涨红了,砸个鸡蛋上去应该也能煎熟。 眼前的女孩就这么光溜溜地坐在大床上,一头乌发散落在脖子下面,双手的手腕上还套着没完全扯下的睡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美景在前,又是自己心爱的女孩,袁林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能不冲动就怪了。他干咽了下口水,有些变扭地动了动双脚,遮掩住开始微微兴奋的某处。 袁林的脸越来越红,眼神带着一些诡异的闪躲,仿佛想看又不敢看。容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子轰一声就炸了,她倒抽一口气,慌忙拉高了被子。 “姐,原来你有暴露癖。”袁林知道,这时候他要是不能先发制人,这女人肯定是要炸毛的。 “谁有暴露癖!”容华尖叫一声,骂道:“你干嘛进来不敲门?!”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这么早就醒了?”袁林面上皱眉无语,心里却不知怎么爽,心道,今天早上被同室的混蛋吵醒,其实还是挺值得的。 “这不是你踢我门的理由!袁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容华又气又羞,操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袁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枕头,笑呵呵地无辜道:“我也没看见什么,真的。”其实他现在回想起那场景来,仍是全身发热,难耐万分,心里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爬动似的,整得他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哼!”事已至此,容华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袁林也不是故意的,可叫她就这么算了,她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林倒是恢复得快,他整理了下心情,步履轻松地走进门坐在了沙发上,当然,他有记得合并了双腿坐,防止那还没有消停下去的兄弟被对面的女孩看出异样来。 和来时的愤怒不同,他现在笑得春风得意,一脸和善:“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赶着来见你了,这说明你弟弟我有多么地想念你。你等下就回军区吗?” “对,还有两个小时,我就得回到军区。”因为袁绍和袁毅两人最近都很忙,所以他们都无法过来接她,她只能自己开车去。 “那我们一起。”对于容华看过来的疑惑的眼神,袁林笑了笑,道:“我已经是一名中级士官,现于父亲麾下服役。” “什么?你说,士官?”容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看袁林笑意不减,不禁皱眉道:“你明明还是军校生,怎么会去军区服役?而且,为什么会是士官?如果你愿意在学校待到毕业,到时候你会是一名少尉,而不是士官。” “也没差,高级士官和少尉只相差一级。”而且,他从来没想过要去军队,只是容华提前去了那里,他才勉为其难追过去的。袁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看得容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吃过早餐,袁林和容华就一同去了军区。这时已是冬天,今年京城的冬天,大雪来得有点早,当容华从闷湿的热带雨林直接飞回银妆素裹的京城时,她看着窗外的白雪,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袁林说前几天京城还没下雪,只是连绵不断的小雨,冷冷的,带着一点渗人的味道。而如今,大雪一飘,盖住了各处屋顶,站在这白净的世界里,让人觉得自己也是纯洁干净的,而事实上,大家都已经不再纯善,手上多少都沾染了血腥的色彩。 步行走进军区大门后,袁林突然要求道:“姐,我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我想搬到你那幢楼里,反正房间一定还有很多。” “可以啊,我等下问问大哥,大哥会同意的。”容华点点头,对于袁林这般轻软的口气喊她“姐”,她表示很满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啊,那我这就收拾一下行李,天知道我这三个月都没好好睡过觉!”袁林故意委屈地抱怨,心疼得容华忙让他回去收拾东西,并且拍着胸脯表示袁绍肯定会同意。 袁林转过身就扯着嘴角笑了,大哥才不会同意他搬过去住。不过有容华去要求,为了表现他自己的大度,袁绍不爽到内伤也得同意。 为期三个月的训练结束后,大家的面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的变化,比如容华越发凌厉狠辣的攻击手段,比如吴德愈见灵活的射击能力。 王志辉告诉大家,从明天开始,将会有新的教官教导他们进一步的学习,而且S级任务案例分析指导课程将由袁绍亲自负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都很激动,毕竟其中很多人都是冲着袁绍的声名才努力通过选拔,又扛过艰苦的训练的,他们想成为袁中将手下的一把利剑,为他效命,为他披荆斩棘。 其他五百多人仍然不与他们这七十五个人一起进行训练,两边的进度并不一样,但他们都有信心,只要他们够努力,总能追上那些人的。 有了袁林搬进袁绍住处的事件,袁毅也坚决要求了这一点。于是,本来属于袁绍和容华的二人空间里,挤进了另外两个混蛋。袁绍对此非常不爽,可碍于容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笑着迎接了这两人。 袁毅过来住也就算了,毕竟他已经承认了他,可袁林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来凑什么热闹?! 因为这件事情,袁绍一周的心情都不怎么样,最直接受到炮轰的,就是王志辉等人了。 袁绍不是专业的特种兵出身,但他做的任务难度一般都是A或S级,所以完全有资格给大家上这门课。上课地点是在一间大教室里,大家来得很早,小声却激动地和身边人讨论着袁绍的事情,他们很多人在前一天晚上就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就算在军队里,大哥对他们的影响也这么大。”容华咂舌,低声嘀咕了一句,只有她身边的吴德听到。 “当然了,你不知道吗?大少爷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吴德最后一句话并没有压着声音,所以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纷纷附和着点了点头。 当袁绍走进门的时候,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好像被突然点了暂停的影片,迅速整齐得令人惊叹。 男人穿着白色的军装,与外面的银色天地仿佛浑然一体,他跨进门框,径直走向了宽大的讲台,自我介绍自然是没必要的。 “我很高兴,在这一次特种训练中,每一个人都完好地回来了。事实上,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袁绍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容华的俏脸,微微满意地勾起了唇角,继续道:“也因此,你们向我证明了你们是真正的精英,而我更希望,在未来,你们能够更好地证明这一点,行吗?” 他一问,几个男生就脸红脖子粗地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很快,大家就又齐齐地喊了一个“行”字,声音震耳欲聋,好像要冲破屋顶,直冲云霄一样。然而,就是这种震天的声势,却丝毫没有盖住袁绍的气场,他依然像一位坐拥万里江山的君主,高傲、非凡、冷静、自信以及,睥睨天下。 “下面,我们开始上课。”哪怕袁绍的声音和缓平静,也有让人一下子沉寂下来去认真倾听的魔力。 “你们都知道你们是,或者将是一名特种兵,那么也应该知道,我国的特种兵部队分为四类——陆军特种部队、海军陆战队、空军空降兵、武警特警。你们属于海军陆战队,旅编制,编制上隶属舰队,由我直接领导并指挥。”袁绍侧过身,背后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一艘气势磅礴的驱逐舰。 很快就有人在底下抽气,识货的已经认出来,这是两个月前华夏国海军刚刚拿到手的一批驱逐舰之一,63型驱逐舰,因为配载了很多攻击力强悍的武器,加上极优秀的性能,它拥有了很好的突击能力。 ☆、121 情书 “毫无疑问,这是63型驱逐舰,等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它将是你们最忠实的伙伴。下周王上尉将带领你们去深刻熟悉这个伙伴,我想你们会喜欢它。”袁绍说完,底下的人就欢呼起来,不过好在没有拍桌子挥手臂,因为这样的动作只会得到中将大人的一个略带讽刺的挑眉。 坐在教室里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几秒钟的兴奋后,大家就找到了这句话的隐藏信息。他们明白了,袁绍这是在变相地告诉他们,他们以后要执行的任务一般都是要出海的。而S班的那些人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到,袁中将对中东的石油很感兴趣。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个案例,发生在科威特……”袁绍这一堂课只讲了两个案例,全都发生在地中海沿岸,执行难度很高,任务完成情况要求很精确,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大家听得纷纷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能力,如果这样的任务他们来做,他们能够完成吗?或者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可能活下来吗? 课堂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极为矛盾,大家一边激动非常、兴致高昂地听着袁绍的缓缓叙述,一边又开始对于今后要执行的未知任务感到一点犹豫和恐慌。 上课到一半的时候,吴德突然哆嗦了一下,原来是幻灯片上出现了一张骇人的照片,照片上有很多人,其中一个人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嘴巴里还留着鲜血,泥土和弹片遍布全身,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极为险恶的战斗后才死去的,这人的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士兵,他们多数抱着枪,沉默地站在一边,身上也多挂了彩。照片的背景是一抹炙热的火光,似乎是什么建筑物被炸掉以后的样子。 大部分人都被这样的照片给吓住了,甚至觉得胃部不是很舒服。在这三个月的训练中,他们一个个差不多都成功杀过人,有些还受过重伤,可看到这样的场景,依然忍不住震撼了一把。 场下能够无动于衷的人,袁绍略微一数,连两位数都没有。 “哇靠,这应该是科威特的一个石油基地吧,太惨烈了。”吴德很快就缓了过来,他再次去看的时候已经不是特别难受了,他啧了一声,对身边的容华低声道:“苏学长是不是还没有回国啊,我记得他也是去科威特来着,你说他会不会……嗯哼……” “嗯哼你个大头鬼!闭上你的乌鸦嘴!苏康绝对不会出事!”容华气得磨牙,恶狠狠地低声骂了一句。 吴德却笑嘻嘻地摸了摸鼻子,其实偶尔气气容华,还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袁绍知道吴德总是和容华走得很近,现在见两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不禁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他突然道:“仲容。” 容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吴德推了一下她才短促地吸了口气,站起了身。 “请你谈谈你对这张图片的感想。”袁绍轻轻微笑,但容华看着却觉得那双眸底带着一点点危险的醋意。 真是奇怪,这男人又莫名其妙吃什么醋? “血腥,残酷,而我们必须面对。”容华压下心中疑惑,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很好,请坐。”袁绍轻巧地仿佛真的只是才想起来似的说了一句:“还有,请不要在课堂上与身边的同学交谈,一千字的检讨,晚上交给我。” 容华刚刚坐下,就差点跳了起来,什么?袁绍刚才说了什么?他批评了她,还让她写检讨?!女孩难以置信,猛地抬起头瞪了过去,可上面的男人却侧过身开始继续讲解案例。 她微微张着小嘴,蹙着柳眉,随即,烧红了脸颊。直到袁绍说了声下课,她都一直低着脑袋,狠狠磨着牙,好像这样做,就能用磨出来的小虎牙咬死台上面那个臭男人…… 这一整节课,她都觉得身后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整得她芒刺在背,全身难受。从小到大就没被老师在课堂上批评过的她,第一次为此不知所措加恼羞成怒了。然而一下课,她抬头看着袁绍离开的背景,一拳头砸在桌面上,突然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容华追着袁绍跑了,留下众人瞪着桌面上的小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不该为袁大少爷祈祷一下。毕竟,这三个月来,容华的战斗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哥!你刚才干什么啊,我很没面子诶!”说到底,容华只是太要面子了,袁绍当然知道这小妮子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可他最近就是很不爽,为什么袁林要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为什么袁林一装委屈容华就赶着过去安慰?为什么容华到了晚上就开始修炼内劲,害他欲求不满? 也就是说,今天吴德和容华的亲近举动不过是导火线罢了,他这股子邪气憋很久了。 “在课堂上,我是你的教官,你扰乱课堂纪律,自然要受罚,记得晚上交给我。”袁绍说得冠冕堂皇,拍拍女孩气得通红的俏脸,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闪人了。 “这该死的理由!”容华气得直跺脚,扭过头就见大家挤在大门口看热闹,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见仲魔女转过头来,大家瑟缩了一下,干巴巴地笑着成鸟兽散了。 “臭大哥!”容华又跺了跺脚,只得回去写检讨了,她人生中第一份检讨。 十天一次袁绍的课,几乎每堂课男人都会想出各种理由让容华写检讨,看她把小脸气红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新爱好,并且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一回生两回熟,在最初的羞恼以后,容华慢慢开始调整心态,直到这年春天她已经能够淡定地笑着告诉袁绍,她回去会好好写检讨的。 袁绍手下的这五百多个特种兵已经差不多训练完毕,士兵们陆陆续续执行任务去了,容华所属的这七十五个人也有部分得到了一些任务。 容华一直在等任务,可直到吴德都被派出去后,她就忍不住了。 “明天是你生日,如果我把明天的任务给你,相信我,母亲会杀了我,毫不犹豫。”袁绍坐在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朝着一脸怒容的女孩微微笑。 “那就后天,大后天,反正你得给我个任务,不然我就去二哥那里!”容华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下身眯着美眸,用威胁的口气说道。她那已经能够遮盖住胸部的长发落在了桌面上,袁绍伸出手将其中一缕握了手中。 “明天晚上,为你过完生日,你的好二哥就要赶赴朝鲜半岛,他可没有精力顾及你。你认为父亲会同意你去半岛?这比六月飞雪还要难上三分。”袁绍微微低下头,吻住了那一缕带着清香的秀发。 容华不高兴地扯出了自己的长发,嘟嘴道:“大哥,你就给我个任务嘛,吴德那小子都有军功了,我却还没有,我不干啊!” “也不是不可以……”袁绍卖着关子,把身子向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双眼放光的小美人。 “好哥哥,大哥对楚楚最好了,就让我出任务嘛,我的实力有目共睹,是七十五个人里最出色的啊!”为了说服袁绍,容华毫不害臊地这样夸奖自己,不过她说的也算事实,吴德就时常在她耳边这么念叨的。 “过来。”袁绍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招了招手,把走进的女孩一把拉到了他的大腿上。 “大哥,好不好?”容华的右腿被袁绍一托,顺势就跨坐着倒在了他怀里。这种动作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容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不依不饶地问着这个她关心的问题。 “可以,不过我有要求。”袁绍的大手不规矩地在女孩的后背慢慢游移,他撩起了她背上的衣摆,双手灵活地钻了进去,轻轻地在那光滑的肌肤上弹奏。 “要求?”容华慌忙将男人作乱的手拉了下来,该死的,这混蛋难道想在办公室里把她里面的“衣服”拿下来吗? “对,要求。楚楚答应了,我就把这个月末科威特的任务给你。”他笑着把抓着自己手的小手抬了起来,在上面用嘴唇厮磨了起来。 感觉到男人某处的变化,容华小脸“腾”一声红了,扭了扭小腰,结结巴巴说道:“什、什么要求?”不会是要自己和他那个吧? “不,当然不是你以为的这个。”男人坏心眼地抬了抬腰,看着女孩更加通红的俏脸,满意地笑了一下,带着说不出的邪肆的味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以为的是哪个?”容华的脸很红,可偏偏还要故作镇。不以为迩地反问。 “我就是知道。”袁绍难得幼稚了一回,挑着右眉哼了一声,随即把女孩的小腰往下压了压,见她无措地推拒着自己,笑得更欢。 他一把将女孩抱了起来,走进一侧的休息室,将她轻轻扔在了床上,俯身压了下去。 很快,房里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女孩轻细的求饶。 这一个月来,袁绍几乎没有休息过多少时间,所以深夜将至,他也仍在办公室里忙碌,毕竟想要得到一部分的石油控制权,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 房间里,容华趴在台灯下,咬着钢笔头,烦躁地踢着桌底下的墙面。她刚才拒绝了袁林关于晚上一起散步消食的建议,正揪着白纸冥思苦想。 想什么,想怎么写情书! 该死的臭男人,写完了检讨,现在又要她写情书!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写情书! 是的,这就是袁绍的要求,在情人节,也就是她生日,更是明天,双手奉上一封一千字的情书!一千字!他以为这是写报告还是做检讨,哪里来这么多东西可写? “是的是的,我为什么不百度一下呢?”容华已经将五张纸揉成了团扔在了纸篓中,突然,她灵光一闪,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这样嘟囔了一句,快速地打开了电脑。 果然,度娘是个神奇的东西,她很快就搜到了一份《情书大全》,上面情书之多,语言之丰富,让容华咋舌不已。 她兴奋地拍拍书桌,然后摊平了白纸,开始快速抄了起来,可写了第一段,她就停下了笔。 一分钟后,女孩黑着脸把第六张纸揉成了团,又重新摊开了一张白纸。仔细想了想,她终于落了笔。 亲爱的要求我写情书的厚脸皮先生: 你好!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封情书,请仔细阅读。 写到这里,容华顿了顿,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就握着笔写了起来。 明天是我们恋爱一周年的日子。我觉得很幸运,因为这个日子很特殊,情人节,也是我的生日,这让我不会忘记我们的周年纪念日,否则,我想你一定会很生气。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哦,绝对不会是那个情人节,因为在此之前,我甚至对你没有太多印象,你知道,你总是不在家。我已经不记得,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走进我的心的,但当我发现我如此喜欢你的时候,就是那个我以为你要离开我的雨夜。我发现,我无法离开你,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袁绍,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塞进了我的心脏里,真是个坏家伙。我怕你会离开我,所以开始想紧紧地抓住你,同时,我也开始挣扎,挣扎着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我发现,我是个坏女人,我不仅喜欢你,也喜欢二哥。你们两人交杂着缠进了我的生命里,让我无所适从,让我逃无可逃。甚至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我不知道三个人的感情能否维系下去,我害怕,我怕你们突然有一天醒悟过来,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是不正常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不敢想。 容华吸了口气,看着被一滴泪水模糊的白纸黑字停下了笔,那黑色的墨水瞬间晕开,就像她现在沾染了尘埃的心情。 ☆、122 又是一年情人节 这天晚上袁绍只匆匆回来看看他的宝贝女孩睡得怎么样后,就去了隔壁的书房继续工作,直到天色渐亮,他才捏着酸痛的鼻梁,起身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上了双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容华已经养成了早上六点就起床的好习惯,洗漱完毕后就去操场跑圈儿,在慕俏的陪同下。她去书房看过袁绍,见他在睡,便只是把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了门边的地上,她不走进去,怕男人太过浅眠而醒来。 但可惜的是,袁绍在她走到门前的时候就醒了过来,本来想叫住她,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慕俏很严格,楚楚要是迟到就糟了。 袁绍站起身走到门前,弯腰把信封拿在了手中,微勾的唇角显示了他极好的心情。这是他的第一份情书。并不是没有人爱慕他,事实上,他被全京城大多数待嫁少女所爱慕,不过没有人敢给他送情书。他仿佛与生俱来的气势让很大一部分女人除了在心中有非分之想外,再没勇气做其他事情。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心情极好,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甚至像个得到许多糖果的孩子,幼稚却很可爱。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打开了信封,极小心的动作让人知道他对这封信的珍视,毫不怀疑,他会带着这封信进棺材! 信封内是一张普通的白纸,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容华并没有像别的贵族小姐一样在纸上弄点香水,大概她也没有这样的兴致。 白纸上的字迹很娟秀,不过渐渐有些潦草,好像写得不耐烦,也好像赶着睡觉似的。袁绍微微疑惑,还是满怀期待地看了下去。 信上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 你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我深深地发现自己无法在没有你的蓝天下呼吸,你对我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我不能离开你哪怕一秒钟!我是这样的爱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当我们在一起,手牵手走向夕阳的尽头时,我竟然在想,如果这一刻的幸福戛然而止,我会不会疯狂?会不会崩溃?是的,我已爱你如痴如狂。 袁绍看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楚楚不像是个会写这么热烈的话的人。他的好心情,在某处真正的戛然而止了。他看见了什么?以上这一百三十多个字,被容华重复写了八遍!再加上一个落款——爱你的楚楚,和极为碍眼的这句“PS:大哥,这是我从百度抄来的,一千个字哦!只多不少!” “很好!”袁绍气得顿时捏紧了白纸,眸光冷冽,寒气逼人!他最终没舍得把容华的情书给捏碎,一边唾骂自己一边把白纸摊平放进了信封里,安放在书桌中珍藏了起来。 他捏了捏依旧疼痛不已的鼻梁,想了想,还是大步走出门进了卧室,他脱下外套,正要躺到床上去,却被不远处一个小书桌旁的纸篓吸引了。 那纸篓中有几个纸团,隐隐看得到黑色的墨迹。袁绍盯着那纸篓半响,终于还是走了过去,生平第一次把手伸进了废纸篓中,拿出了所有的纸团,并且将它们一个个摊平,每摊平一个,他就忍不住为上面的内容笑几下,刚才的郁闷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 等他摊开最后一张纸时,他的笑容便慢慢凝结了。这封信,正是容华本来打算给他,却最终放弃的情书。 看着纸上的内容,特别是那一滴明显是泪水造成的痕迹,袁绍心头复杂地抿了抿唇。站了半响,他吸口气,找来了一个信封将每一张白纸都叠好放入其中,珍而重之地回了书房,将它和和原先那个信封放在一起。 再回到床上躺着时,袁绍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可眼神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他侧过身把沾染了容华气息的枕头圈入了怀中。 其实,三个人在一起也挺好,只是多一个人宠着楚楚罢了。再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不是吗?袁绍闭上双眼,在心底这样说服自己。 由于女儿已经成年,加上生日又是情人节这样的好日子,所以柳芸就大方地让袁绍和袁毅两兄弟陪着他们的宝贝儿出门庆祝了,而袁林这死皮赖脸的,也非要跟去。 袁大将军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外面欢天喜地出门的儿女四人,心头这个不爽,明明楚楚是他女儿,为什么生日要别的人陪?果然,岳父什么的,永远都不可能和女婿和睦相处!就算女婿也是亲儿子,那也不行! 见自家丈夫吃儿子们的醋,柳芸捂住嫣红完美的唇瓣,无声地拉开唇角,优雅而迷人地笑了。 “嗯?夫人在笑话为夫?”袁烨可不是瞎子,见柳芸笑话自己,不禁哼哼了一声,一把将老婆给抱了起来,转身往楼上走。 “啊!老爷!”柳芸被吓了一跳,见张嫂和几个下人都看着,不禁羞红了双颊,气愤地骂道:“大老粗!把我放下来!” “我就是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夫人这就教教我,食色性也怎么写,如何?”袁烨恬不知耻地笑了笑,抱着亲亲老婆进了房门。 京城的二月还很冷,北风呼啸着让出行的人们不得不拉紧了身上的大衣。情人节这天没有下雪,但地面上还有不少积雪,都是没被人踩踏过的花坛草地上的白雪,看起来赏心悦目。 今天的大街上分外热闹,一对对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他们逛街购物,吃饭嬉闹,将这一个本有些清冷的早晨炒得暖和起来,给人“春天真的踏入了紫禁城”的错觉。 京城有许多旅游景点,情侣们都会往这些地方去,明清故宫,万里长城,颐和园,恭王府等等充满了古代色彩的地方,尤其受到人们的喜爱。在这个穿越剧盛行的年代里,女孩子们总是喜欢穿上古装站在那亭台楼阁、柳叶嫩芽下感受一把穿越的味道。 容华也是女孩,所以她也不会例外。她央着袁绍给他找来了一组摄影团队跟着她们一路在颐和园拍照。这个摄影师团队一共十三名,四名摄影师,四名化妆师和五名助理。 容华先其他三人一步换上了一套火红的广袖流仙裙,还披着一条淡粉色白梅花的面,白色毛的斗篷以防寒之用。她梳着美丽高贵的古式发髻,画着略微浓郁的妆容,俨然是一位身居幽宅的已婚美人。她凭栏而立,瞭望远方,那似愁似寂的恍惚表情恰到好处,让摄影师拍得爱不释手,连连让她做了不少带着小忧郁的动作。 在容华的强烈要求下,袁绍三人不得不换上了一套古装,当三人一同走出来的时候,容华就被惊艳到了。要不是袁绍派人在这片小区域之外驻守,不让任何人进来,怕是一定会有许多人疯狂拿手机拍他们吧。 袁绍换上的是一件月牙白的长袍,金丝线绕在他的领口处,平添了一份深沉的高贵,配着那得天独厚的君王之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这样认为——他若生在古代,便就是一位千古明君。 袁毅选择了最简单的一件袍子,墨色的,没有一点花纹装饰。袍子是比较紧的那种款式,所以将他矫健的身姿给凸显了出来,那胸膛绷紧,好像蕴藏着无限的力量。他双眸阴冷,面无表情,好像一位刚刚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将军,充满煞气和死气。这是一个功高能盖主的大将军! 而袁林则是选了一件颇为华丽的长袍,纯白带着一点银光,在外面又加了一件金色的马褂,如果不是他太珍爱自己的宝贝金发,头上不肯带假发的话,一定可以变成一个清朝公子哥儿! 四人站在一起,踏着洁白的积雪,仿佛就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四名摄影师回过神后,就疯狂地开始按快门,激动地让容华四人互相之间假装交谈或者走动一下。 容华见摄影师这模样,不禁觉得好像,捂着小嘴儿就咯咯笑了起来,从镜头中看,更是美不甚收,差点没把摄影师们给煞得晕过去。 袁绍三人虽然不喜这些人花痴似的看着他们的宝贝楚楚,但见楚楚高兴,也就没舍得扰了她难得的兴致。 拍完照,四人又去了袁林注资建造的那个游乐场,他说前段时间刚刚造了一个新的鬼屋,建议大家一起去玩玩。 这个鬼屋和上次那个鬼船大同小异,不过容华玩得很开心,觉得很刺激,毕竟上次没有玩尽兴。但有一点比较遗憾,容华被慕俏训练得反射弧太短了,一看到有装鬼怪的工作人员出现,就忍不住挥出拳头,要不是袁绍三人及时阻止,这些工作人员大概是要工伤了…… 走出鬼屋,袁林就忍不住吐槽:“再也不带你来了,要是阻止不及,你得让我给他们付多少医疗费?” 容华也吐槽:“你能不能不要在吐槽我的时候拖着调子讲话?” 袁林霎时,气红了眼。 生日,当然是要有生日礼物的,三个男人也都精心准备了,不过说实话,准备礼物什么的,真的很伤脑细胞。袁绍的想法是,和恐怖组织首领谈判都没有想礼物来得艰难!袁毅则认为上阵杀敌比较容易些。袁林却想,生日礼物什么的,真是令人呕心沥血!不如和奸商谋皮去! 晚上回到家里,容华洗了个澡后就下楼把大家送给她的礼物抱上了楼,她分了好几次才把礼物都抱上楼的。她扑倒在床上,像拆圣诞礼物一样一个一个打开来。 大哥送的是一本将近四厘米后的复古风浓重的欧式笔记本,打开笔记本,书香味夹杂着墨水的味道就飘了出来。上面的自己很熟悉,是大哥的。容华翻了翻,发现写了字的页数不多,只有十九页。每一页上的字也不多。容华仔细读了读,才发现原来这里每一页,都是一份礼物,整整十九年的生日礼物。袁绍把礼物放在各种地方,等着女孩自己去把它们找到,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游戏,明天她就去找。 袁毅送的是一把短剑,看起来并不如何精致,但锋利无比,虽不是削铁如泥,但头发丝放上去,还是会断的。剑柄上刻着两个字,楚楚。容华心中吃了一惊,想起前些天发现的袁毅手心的烫伤,原来都是为了做这把剑。 袁烨和柳芸送的礼物是同一份,袁烨虽然溺爱女儿,可他还是没有那个耐心去费尽心思想女儿的生日礼物,所以他将这件事交给了亲爱的老婆来做。柳芸一如既往是一堆新衣服,容华只要打开衣柜就能发现,她整个衣柜的衣服都被柳芸换了。 楚承希、苏赢生、吴德、安娜和严缜也送来了礼物。小舅舅、奶奶和外公也送了礼物,还有其他一些不怎么熟悉的人的礼物,容华没有搬回房间。 袁林那家伙送的份数太多,各种稀奇的宝石和著名设计师设计的首饰,让她看得眼花缭乱,最后都没有拆完,她就睡了过去。 袁绍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样子,女孩趴在床的边缘睡着了,她的身边都是洒落的礼物,多是些珠宝首饰,一看就是袁林那小子的华丽风。 袁毅站在门口没说话,等房里的袁绍看过来,他才转身走了。 袁绍微微皱眉,然后跟上。 “大哥,我明早就走了,今晚让我跟楚楚一起睡吧。”袁毅压低了声音,他知道容华已经不再是那个一睡着就不太会醒来的人了。 “好。”袁绍虽然不愿,不过想到以后很大一段日子里,楚楚都是自己的,他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袁毅将容华抱到了他的房间,这个动作自然惊醒了女孩。 “二哥?”容华睁开的双眼并不特别明亮,蒙着一层水汽。眨了眨眼睛后,眼底就是一片清澈了。 “今晚楚楚陪二哥睡,好吗?”袁毅低声询问,可动作却并没有给女孩选择的权力,他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弯着腰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尽量柔声道:“继续睡吧。” 女孩乖巧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袁毅洗完澡,穿上丝质的睡衣后就躺进了床中,声音很轻,女孩只是动了动小耳朵就又呼呼睡熟了。 袁毅见此,抿了抿唇,素来阴沉的眼中泛起一丝丝异样的光彩。 浅淡的光晕下,女孩的俏脸被笼罩着,有着莫名的令人安心和幸福的感觉。他忍不住在这样美丽的驱使下,吻住了她的小脸,嘴唇一路厮磨,最终含住了女孩的耳垂。她的耳垂有些冰凉,嫩嫩的,好像一口就能咬下来。 容华在睡梦中不堪其扰,终于睁开了双眼。被折腾着醒来了两次,容华的睡意也没了,再说,现在才八点,她平时都要十二点才睡。 “二哥?”容华摇了摇小脑袋,把自己的耳珠从男人的口中救了出来,她转过身,抬起右腿,毫不客气地架在了袁毅的腰上。 袁毅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动作,他略带宠溺地抿了抿薄唇,伸出大手捏住了女孩的小腿,一边揉捏着,一边问道:“这几天训练累吗?” “还可以,就是怎么练,我都碰不得慕俏的一个衣角!我实力提升的同时,她和我比试时对她自己的实力压制也少了。”容华说到这个,就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小腰,导致右腿一滑,膝盖按在了男人的腰下方。 本来袁毅闻着容华身上的味道,就要用十二万分的毅力来克制自己,现在容华好死不死地碰到了他的要害,他要是还能忍住没反应,那他绝对不是男人。容华也慢慢感觉到了这个变化,不禁脸上一红。 袁毅吸口气,冒着“不是男人”的觉悟,尽力稳住右手,把她的小腿拿了下来,道:“楚楚,睡觉吧。” 袁毅总是这样,纵容自己有万般难受,也会忍着,只想着不能伤害了容华,不能逆了女孩的意思。 这样的二哥总是让人觉得心疼的,容华微微犹豫,又主动把钻入了他的怀里,闷着声音,低低地说道:“二哥,嗯,那个,你想……” 要是平时,袁毅可能无法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但这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所以一见怀中人这般娇羞的样子,还有软软糯糯,带着一点点怯意的声音,他就明白了。 明白的同时,他脑子轰一声就炸了,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随后又集中在了腰后的脊骨上。 “二哥!”久久没得到回家,容华暗骂了一声榆木脑袋后就猛地抬起了头,却不想,撞进了一片深沉的眼眸中。 袁毅不再犹豫,甚至有些激动地起身,他翻身跪在了容华的腿两侧,浓黑的瞳孔里照出了小美人的模样。 “楚楚。”袁毅哑着声音,艰难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后,就将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落在了女孩的身上,将积攒了将近一年的热情都宣泄在了这一场情事中。 夜还很长,袁毅房中的声音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第二天早上,容华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给身边这个和大哥一样不知节制的男人狠狠一脚!要不要这么夸张!做了几个小时啊! 可是腿伸出去后,容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臭男人已经不见了,摸了摸枕头,是冰凉的,说明他走了有不少时间了。 床头留了纸条,是袁毅的风格,不像大哥一样多废话。 “楚楚,我去朝鲜了,我会想你。”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女孩勾起了唇角,早上的气也消了。她突然又觉得无语,因为她想起来,袁毅的飞机根本就是三点半,也就是说,这男人为了和她那啥,一晚上都没睡! 在容华的不依不饶下,袁绍已经答应了给她一个任务,不过要等到军区大比武以后。军区大比武的时间是二月末,三月初,持续五天。 听说特种兵是不参加的,也就是说,袁林会参加。 因为一晚上的那啥,容华累得直到中午才起的床,袁林当然知道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心里又酸又气,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因为他不能说什么,毕竟她和他们也算名正言顺。 “懒楚楚终于舍得起床了?”袁林推开袁毅的房门,站在门口,他看着坐在床上已经穿好衣物的女孩,不禁有些遗憾,这回就没有什么美景欣赏了,他记得,女孩的胸部其实很有料的…… “袁林,看来你的礼仪也需要好好复习一下,进入淑女的房间,至少先敲门。”容华看到袁林的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看自己有没有穿好衣服!这小色狼嘴角的眼神很不对劲!果然是青春期来了,男孩子都开始注意女孩子的身体了。 “我以为,这是二哥的房间。”袁林慢吞吞地轻轻哼哼,那拖长的贵族调子今天听起来特别讨人厌! 容华皱着鼻子,找了个角度吐了吐舌头,然后抬头说道:“但显然你知道我在这里。” “好吧,我不想和你争辩。我让张嫂做了你喜欢吃的虾仁意面,想要尝尝吗?”袁林觉得这个话题并不能让他觉得高兴,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好。”容华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站起身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后腰,可真是酸痛极了,不知节制的色狼!容华再次咬牙。 袁林虽然还是小处男,不过该看的不该看的小黄书都已经欣赏过了,所以看她这动作,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高兴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大声说了句“快下楼!”就转身大步离开了门口。 “今天吃什么火药了?”容华不解的眨了眨双眼,心道,青春期的男孩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吗?她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买几本这类书读一读,毕竟照顾和关心弟弟,是姐姐的责任! ☆、123 军区大比武 就算昨天是情人节,军区也是不给放假的,容华和袁林能出来,全是仗着头上顶着的袁家大小姐、袁家三少爷的名头。 所以吃完午餐,容华抱了抱母亲后,就同袁林一道回军区了,还是小少爷开车,他这车速一快就晕的毛病一直不见好转。 “听说那个叫慕俏的人一直都有在训练你,我们回去就比一场,看看你的训练效果,如何?”袁林握着方向盘,自以为在女孩没有看到的地方,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好啊,这段时间都没机会揍人呢。”容华早就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袁林的表情,却将它误认为是嘲讽,便也毫不示弱地如此回了一句。 袁林被这一说,顿时冷哼道:“大言不惭!”可一想到到时比试会发生的情况,他就又郁闷了,这女人一定会逮住机会就得瑟的。 “我大言‘健全’!”容华也跟着哼哼,还昂起尖细的下巴以眼角鄙视之,严重侵犯了小少爷的专利。 袁林吸口气,忍住了一巴掌拍死这女人的冲动,他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将来的福利,他得忍,得!忍! 回到军区后,袁林和容华都需要去各处登记一下,有袁烨的手下小王帮忙,登记起来很方便,而且他们走时比较低调,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昨天不在军区的事情。 吴德是昨天回来的,所以赶上了送她生日礼物的事情。见容华走来,吴德便哼哼邪笑着调侃道:“怎么样,昨天和大少爷玩得是不是很愉快?” 容华挑起右眉,勾唇皮笑肉不笑着说道:“当然愉快,像吴德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人在情人节,应该过得很凄惨吧?早知道昨天就叫你一块出去了。” 对于容华的毒舌,吴德愤愤地喷口气,酸溜溜地切了一声:“我可不做电灯泡。”他再也没有见过杨淇一面,若不是她时不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他想他一定会思念成狂的! 这时慕俏从楼里走了出来,她遥遥看了容华一眼,朝着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侧过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吴德还要去王志辉那里,所以就不跟着她过去了。“你快去吧,你们楼长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我刚才也沾了点光呢!”他意犹未尽地拍拍有些鼓胀的肚子,得到了容华一个非常之鄙视的小眼神。 慕俏将容华领进了她的房间,这房间她早就来过很多回,每次不是换衣服就是喝杯下午茶休息休息。慕俏明明是个华夏人,却活得像个刻板的英国人,而且她几乎不能一天没有下午茶,连带着容华也不得不和她一起在下午三点准时吃点烤饼什么的,不过说实话,慕俏做的烤饼真是天下最美味! 两名妇人站在门口,见慕俏和容华走来,便提起裙摆行了个礼。这些日子过去,容华也知道了她们的名字,斐琳和斐碧,他们是两姐妹,姐姐斐琳是寡妇,妹妹斐碧终生未嫁,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十年前跟了慕俏,后来又被慕俏带进了军区帮助她管理宿舍。 慕俏让容华在里面坐一会儿,自己则转身出了门。 “斐琳,我需要一杯果汁清清口,牛奶对我来说有点腻。”容华见桌子上摆着的一杯温热的牛奶,不禁抬头要求道。 “是的,我这就去为您准备。”慕俏大概吩咐过什么,斐琳和斐碧两妇人对容华都很恭敬,几乎是言听计从。她们也都是华夏人,可熟悉的礼仪却是西方的。 很快,慕俏就回来了,她扬了扬下巴,妇人们就会意,有礼地颔首弯腰,慢慢倒退着出了房门,她们轻轻地将门锁好。 “希望这一份迟到的礼物会让你喜欢。”慕俏的声音有些生硬,却是这些月来最平和的一次,没有冷嘲热讽的表情,没有刻薄尖酸的语言,只是一句平淡的话,透着丝丝容华无法察觉到的异样感情。 容华双手把礼物接了过来。这是一个细长的盒子,里面好像装着一根什么东西。容华在慕俏的示意下打开来,深蓝色绒布上,躺着一根长约三十七厘米的黑色细棍,铁质的,摸起来却有些柔软。 “这是什么?楼长。”容华不耻下问,可不敢随便拿出来乱甩,她在慕俏面前,总不是不自觉地去做一名合格的贵族小姐,仪态万千,绝不给别人(通畅就是慕俏)任何挑刺的机会。 “如你所见,一根棍子,武器。”慕俏还是以讥讽的口气哼了一句,那微微抿紧的唇线让这个五官平凡,气质高雅的女人看起来更为尖刻,让人看着有些敬畏,和本能地疏离。 容华眨了眨眼,却只是灿烂一笑,混不在意慕俏这般模样,因为她早就习惯她的冷言冷语,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加之慕俏训练她时的确很认真仔细,她就更对她讨厌不起来了。 “怎么用,教教我。”相处过一段时间,容华知道怎么做,会让慕俏的态度转好,她微微抬起头,偏了偏小脑袋,那双轻轻嘟着的小嘴儿挂着一点撒娇的味道。 慕俏冷酷的眸子微微一闪,沉默地拿过了女孩手中的细长棍子,捏住了底部一个不易察觉的按钮,然后轻轻一甩,那棍子就抽长了两倍。 “这是特殊的寒铁制造,摸着比较柔软,其实很刚硬。或许你可以用你绑在脚上的那把……或许是匕首的东西劈几下看看。”慕俏看了一眼女孩翠绿色的裤腿。 “呵呵,什么都瞒不了慕俏。”容华笑了笑,调皮的口气陪着完美的微笑,让慕俏只是哼了一声却不批评什么。 容华抬起右腿摸出了藏在白色雪地靴里的袁毅送给他的短剑,抽出剑身,她朝着棍子砍了砍,果然连一个印子都没有,只是轻微的擦痕,用手指一抹就看不见了。 “这把短剑,倒是锋利。可惜了这上好的材质,制作的人手艺太差了。”慕俏挑了挑眉,冷淡地说了一句。 容华咯咯一笑,解释道:“这是二哥给我做的,他第一回做这些活,难免有瑕疵,不过我很喜欢。当然,我也很喜欢楼长送给我的东西。” “哼,你还没用,怎么就知道自己喜欢?”慕俏讥笑一声,道:“如果仲小姐在与我对练时是带着脑子的,那么你应该能够自己摸索出它的用法。现在,拿上这些东西离开吧,王上尉说下午三点半要在一号训练场集合,为了下月的某些任务。” 听到这个,容华就知道大概就是袁绍准备留给她的任务了,她欣喜地点点头,快步走出了门。这看得慕俏在后头又皱起了眉。 临近傍晚时,袁林就扯着容华去了陆军驻扎地的一间训练室。 他穿着墨绿色的休闲衫,轻轻松松地跳上了台子,昂着下巴,垂下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容华,对她勾了勾手指:“来吧,让我看看我的姐姐实力如何。” “呵!”容华放松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受挑拨,见小弟这挑衅的态度,女孩清淡一笑,一瞬间就燃起了熊熊斗志,这一回不打得小弟乖乖求饶,她就不是称职的姐姐! 心思一转,女孩撑住擂台边缘,手肘微屈,借力翻身上了台子。 仅论身手,不用任何内劲和武技的话,容华本就不差,甚至可能比袁绍还要厉害那么一点。而经过这段时间慕俏的格斗训练,容华的本事更是噌噌地往上涨,正是自信满满的时候,对上袁林不知轻重的挑衅,她当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不到五分钟,袁林就大汗淋漓地退后了好几步,大骇道:“不来了不来了!你怎么这么厉害?!”他在心底吐槽——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傻,这辈子就没这么傻X的表情过! “是你太差。岳成不是说你曾经无聊的时候在纽约黑市里面打过黑拳,一共十三场,从没输过吗?就这样的本事?是你今天发挥失常,还是纽约的黑拳根本不够看?”容华猛地收回了右拳,挑高了细眉狐疑了一声。 这拆台的岳成!袁林心中骂了一句,面上却不显一丝异样,他故作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打过黑拳?岳成这小子尽喜欢胡言乱语,改明儿我让他去非洲尝尝真正的黑拳头去。” 袁林的表情惟妙惟肖,容不得女孩不信,她也只是略微不解,听小弟这样说,便信以为真,只道真是岳成信口雌黄。 “我倒也不信你有岳成说的那般厉害。”容华靠近袁林,为他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服,顺手又摸了摸他的上身,浑然不觉这是非礼未成年地点头道:“瞧你这身体,跟我差不多单薄了,哪可能和那些大块头玩拳击啊,一上去估计就被赏个大拳头下来了,哈哈。” 袁林的拳头捏紧,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吸口气,笑道:“姐姐说得对。”对个屁!少爷我当年的确称霸过纽约黑市好不好!还有,什么叫做跟你差不多单薄,你嫌弃少爷没有胸肌?! 少年的态度让容华很受用,一种做姐姐的感觉油然而生。但一想到月末的军区大比武,她又惆怅了:“可是袁林,很快就月末了,你这样的身手要是跟人家去比武,会输的很惨的。你可是袁家三少,要是在大比武的时候输惨了,岂不是很没面子?到时候我可不来看你比武……”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袁林满脸黑线,面上却不得不摆出“那怎么办”的焦急样来,他抓住女孩娇嫩柔滑的小手,乘机吃点豆腐,“不行,你必须来看我比武!” “那你输了的话,我不是很没面子?我不去。”容华连连摇头,看得袁林攥紧拳头就想开扁。 “那你看,这不是还没有月末嘛,我的底子也不差,不然也不能在你手底下走了五分钟不是?你就训练训练我,说不定我就可以在大比武中夺冠呢?”袁林觉得这一次谈话真是出奇的顺利,他本来还想自己引出这个话题的呢。 容华歪了歪小脑袋,在袁林又期盼又紧张的注视中,以拳击掌,敲定了,“好吧,就这么决定了,每天上午七点到九点,我来这间训练室找你。”她下午要进行常规训练,晚上要与慕俏对练,完了还要修炼内劲,只有把上午的时间腾出来了。 “好!一言为定!”袁林本就是来混日子,整天里也很少参加训练,所以什么时间段他都OK。少年一口答应,生怕容华反悔,快得连那最爱拿捏着的贵族式语调都没了,看得出他很兴奋。 容华把这种兴奋理解为少年想象到了他夺冠时的威风样,毕竟,无论什么年龄段的男孩都永远不会缺少野心。 两人走出训练室大门就回了袁绍的住处,袁林看容华朝着她的房间走去,便也转身离开,可走了几步,却还是没忍住,扭过身体大步追上了容华。 “怎么了?”容华看了一眼被少年扯住的衣袖,有些不解,带眼神温和极了,好像真的把袁林给当成了需要自己宠溺着的宝贝弟弟。而这种感觉,让袁林又想笑又想哭。 “那个,你也觉得身上有肌肉好吗?”袁林说完就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脸上出现一点羞涩的表现,可遗憾的是,他粉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心情,而这一点,正好被容华给观察到了。 容华觉得,男孩子长大了,可能都会比较在意自己的身材了,特别是女孩子的看法。想到这里,女孩竟然生出来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不禁为此囧了一番。 “只要身体健康,有没有肌肉都没关系的。”容华想起袁林那白斩鸡似的身体,安慰地摸摸小弟的头,“而且,精瘦也很有看点的。”她的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她对袁林总是能够摆出这样的态度,让袁绍和袁毅两人好生嫉妒了一番。 对这个说法,以及这个声音,袁林表示很受用,他昂着高贵的下巴,轻轻点头。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女孩带着调笑的一句“真是的,袁林长大了,开始在意身材了呢。”下给给破坏尽了。 袁林:“……” ☆、124 兵不厌诈 容华进了房间后就打开了一本记事本,拿着钢笔在上面涂涂画画,琢磨起如何训练袁林来了。她一向都是被人训练,从没有训练过人,无论是吴德还是阿南,她都没有怎样正式地去教导过,最多只是和他们练练拳头。 容华歪着小脑袋,有些苦恼地嘟起了小嘴儿。她误以为袁林刚才那兴奋不已的样子是因为想要在军区大比武中夺冠,所以绞尽脑汁地准备写个可行性比较高的计划,以期在短时间内提升袁林的实力。这个计划的强度一定要大,毕竟他的底子不怎么好(刚才比武时袁林故意装弱导致了她的这个误解),可又要注意尺度,不然训练过度了会让他不堪重负适得其反的。 “想训练计划好难啊,慕俏怎么能设计得这么完美?”半小时后,容华脚边的纸篓里已经堆满了纸团,可她还是没有设计出比较可行的计划,不过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嘟囔了一句。 这一句话顿时好像一道闪电劈过,女孩立马醍醐灌顶,猛地站起身,抱上那本被撕了很多页的白纸和钢笔就要往外跑,可跑到门口,她又转了回来,拿出一本崭新的记事本后,才又重新跑出了门。 如果让慕俏看到她刚才那本狗啃过似的记事本,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数落的! 容华刚刚冲出门,对着迎面而来的寒风全身颤抖了一下,但她踌躇了一下,还是不准备回屋添衣服了,她搂紧胸前的深蓝色开衫,快速跑了下去。 只要动起来,就会暖和的,她这样告诉自己,完全忘记了她可以用内劲是自己的身体温暖起来。以此可以看出,在这个没有多少机会使用内劲的环境下,她无法和别的古武世家子弟一样,几乎将使用内劲当作本能,哪怕他们调用起体内的内劲来,绝不如容华那样快速和准确。 这时天色已暗,但还不到晚餐时间,操场上依然有许多人在跑步,队形不似白天时的整齐划一,更没有干净利落的统一步履,他们零零散散的,有的往左跑,有的往右跑,甚至还有停在半路转进草坪去踢腿的。 这时候一个女兵跑了过来,她穿着迷彩服,大概是跑得热出汗了,所以即使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她也将双手的袖子给挽了起来。她快速地跑到容华面前,像阵风似的,引得容华条件反射就挥出了拳头。 那女兵大骇,往一侧跨了几步险险躲过,但若不是容华看清了来人赶忙收手,这女兵也是躲不过去的。 “蒋菲菲?”容华微微蹙眉,然后挑起了细眉,她与对方保持着安全且易攻击的位置,对于这个差点成为她室友之一的蒋菲菲,她不会放松,因为她不知其底细。 蒋菲菲没立刻说话,因为她显然被刚才那一拳头给唬住了。她是一名合格的特种兵,按理来说不可能被一拳头给吓坏,但问题是,她刚才完全没有防备,加上她怎么也想不到容华对二话不说就亮拳头啊! 另一个女兵跑了过来,短短的黑发硬梆梆的,并不如蒋菲菲的齐肩短发柔顺,但看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有了前车之鉴,她没有冲到容华跟前,而是站在一米外,右手搭上了蒋菲菲的肩膀,对容华道:“仲容,你有点反应过度啊,最近很紧张吗?” “不,是被训练过度。”容华朝金曼如微微笑了笑,然后带着点歉意地多蒋菲菲说:“刚才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事。”蒋菲菲已经缓过劲来,面色很快就红润了许多,她摇摇头,呵呵笑道:“我听他们说慕楼长在训练你,看来这就是训练后的效果了。真是不错的反应能力,就是有点过了,你这样与同伴合作的时候会很难办,而且也难以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要知道,特种兵有时候也会客串间谍,伪装成普通人是最常见的。”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特种兵,蒋菲菲完全有资格这样说,容华听了,便受教地点点头,仔细咀嚼了一下此话,发现自己最近的确不太对劲了,昨天出门玩就是,身边有袁绍他们护着还好,要是突然有个陌生人靠近,她全身的毛孔就会张开,恨不得一拳头把对方给撂倒才安心似的。 金曼如和蒋菲菲见容华这般恳切的态度,眉宇间的神色便温和了许多,说实话,她们自知单兵作战实力不如容华,所以一直对她心存畏惧,就算在一块聊天,她们也多多少少有些小心翼翼。可是这一回,她们却不得不去接触容华,因为她们前天收到了由王上尉传达的,袁中将给予的任务——与仲容一同前往科威特。 她们听出王志辉的意思,是要和容华好好合作的,可事实是,容华怎么看都不像个懂的合作的人啊,好在,时间还有,她们决定与容华深入沟通一下。 正当金曼如准备开口邀请容华上楼一叙的时候,三人的身后就传来了冷淡如冰的声音,金曼如两人均忍不住抖了抖双肩,本能地有些瑟缩。 “蒋菲菲。金曼如。”这声音很轻,好像被夜风一吹就会散去,可却生生地闯入了三人的耳朵里,三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严肃女人站在宿舍前的空地上。慕俏平时都穿军装,午餐、下午茶和晚餐前后就会穿上一条简单却精致的束腰长裙,通常都是黑色。 “楼长。” “楼长。”两个深受慕大楼长“毒害”的女兵战战兢兢地朝着慕俏弯了弯腰。 在军区,楼长可不是学校的宿管阿姨那种几乎可以被无视的地位,每一位楼长都曾经是一名出色的士兵,有着绝对的权力和威严,在中央军区众多楼长中,更是以慕俏的威名为最。不仅因为慕俏管理手段凶狠直白,更因为她本身具有的,极强悍的实力,哪怕年近四十,她依然可以轻易地打败所有敢来挑衅或者妨碍她的人,不管男女。 “我以为,晚餐时间快到了。”其实还有半小时,不过慕俏这样开了口,对面两人也只能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你们应该去享用美味的餐点,而不是在这里误导仲容。” 金曼如的个性比较直一点,就更她的头发一样,倔强起来就会硬梆梆的,听楼长这样批评她们,她不禁低声顶了句:“我们没有误导仲容。” “哦?”慕俏好像知道金曼如会顶嘴似的,对方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就从鼻子里喷了下气,冷哼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说仲容反应能力太过,可在我看来,她做得很好,不是吗?” “可这不是我说的,虽然我同意。”金曼如压低了声音模糊地哼哼,她以为没人听到,可事实上,耳聪目明的容华和慕俏都听清了,反倒是离她最近的蒋菲菲没有听清。 “可是楼长。”蒋菲菲看了抱着记事本的仲容一眼,道:“我觉得刚才仲容的确反应过度了,这样子,她的同伴根本无法安全地靠近她,而她也会时刻处于紧张状态,这对需要合作的任务并不有利。” “她就该这样。”慕俏好像不愿意放过这个教育,其实更像是教训容华的机会,朝着乖乖低着头的女孩冷笑道:“这是我教她的,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保持警惕,否则,我可不会为她收尸!” 这话可真恶毒,金曼如和蒋菲菲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容华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可是楼长……”容华抿抿小嘴儿,嘟囔着说道:“我也觉得我这样的反应不好,蒋菲菲其实说得对。”她一直低着头,特别是当慕俏刀子似的目光射向自己的时候。 “很好,知道反驳了,可是你在反驳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带上一颗人脑呢?”慕俏这是变相地说容华猪脑,她啧了一声,似乎极为不屑:“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觉得不好?你希望被人偷袭,被人刺杀,最后让我找一张精美的绸缎把你的尸体裹起来?” 慕俏的语言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做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金曼如和蒋菲菲在慕俏这种冻人的视线下几乎想要逃跑!真是亏的容华在这样的气场下活了三个月!她们可是知道慕俏指导容华的事情。 “我当然不希望。我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可至少这对昨天的我来说并不好,我昨天在鬼屋玩的时候,差点揍了那里装鬼的工作人员。”容华这话说得比较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大家还是听到了,金曼如两人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但在慕俏的眼刀下,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慕俏本来还有心思听容华说说原因,一听女孩竟然去那种在她看来不三不四的鬼屋,不禁心中不悦,皱起眉,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请你们吃糖?” “啊不是,楼长再见。”蒋菲菲弯了弯腰,准备离开,金曼如还记着事情,弯腰后,对仲容道:“等下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寝室一趟吗?我们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关于下个月的任务。” “好的。”容华听是任务,很爽快的点了点头,不过慕俏却冷哼着对金曼如道:“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你们不得不久等一会儿。” “楼长!”容华瞪了瞪美眸,以为慕俏等下就要开始和她对练,等十点才放她走,不禁微微急了急。 慕俏冷瞥了她一眼,不理她,只是朝着金曼如道:“晚餐以后,她才能上来找你们。” 两人刚刚离开,容华就冷得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手臂,感觉光滑的手臂上起了一些小疙瘩。 慕俏才发现这一点,不禁恶声恶气道:“如果你想以感冒来逃脱我的训练,我可以告诉你,做梦。” 金曼如正要踏上宿舍门前的阶梯,就听身后慕俏特别冷酷的声音,不禁都回头看过去,只见清冷的路灯下,一高一矮两个女子站立着,高个昂着下巴看着矮个,矮个低着头扭衣角,顺便打几个喷嚏。 “还不走?如果真的感冒了,我就把你扔到西伯利亚去!”慕俏的口气很不好,扯着女孩的手臂就往前走,吓得金曼如也扯住蒋菲菲的袖子飞快地跑进大门奔上楼。直到看着慕俏带着容华进了大厅一侧,她们才松了口气。由此可见,慕俏的吓人本事果真不小。 “其实,我觉得楼长对仲容不错。”一边往楼上走,蒋菲菲一边说道。 金曼如回忆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点头:“楼长可从来不会理会别人的事情。” 另一边,容华在慕俏冰冷的目光下,干巴巴地扯着笑脸,央着她给自己做了份详细可行的训练计划,又在她的瞪视下,乖乖吃完了晚餐,七分熟的红酒牛排,配上一杯红酒,滋味刚刚好。 吃完饭,容华又上楼见了金曼如和蒋菲菲,两人对她挺友好,只有同寝室的娄蕾月,对容华不冷不热的,直到她离开,也不说一个字,只是用鼻子出气。 容华习惯了大家用鼻子哼气,可这动作在袁林身上是可爱,在袁绍那里是高贵,在慕俏身上是严厉,但在娄蕾月身上,容华只觉得不舒服。 金曼如和蒋菲菲接受了袁绍的任务,这是当然的,没有一个海军士兵有这个能力阻挡袁绍的魅力,不管是人格上还是外貌上。两人商量了一下到时候的行程,并由衷地表示容华要是能在面对她们的时候放松一点,这会有利于将来她们一起执行任务。 容华对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做到拳头的收放自如,不会一上来就给她们挥拳头。 回到小楼的时候,袁绍还在军部工作,说是要凌晨才回来,让她先睡。 因为慕俏放了她的假,这时才不过七点半,她肯定会睡不着,便盘膝坐在床上,在脑海中回忆起一段段文字,照着《通天录》修炼了起来。 这些天,她坚持不懈地修炼通天录,已经大有成效,她很顺利地突破了一段内劲,直接冲击到了二段中级内劲,这些的成果连容华自己都忍不住咋舌。因为楚承希要自己对于通天录的事情进行保密,所以她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家人,只道出了她实力渐长的现象。 不说实话,容华觉得这种保密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从校长的态度上看,她敢打赌,整个古武四岛的人都该知道楚家有通天录。 修炼到深夜,容华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收下了全身乱窜的内劲,将它们安抚在丹田处,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修习。她下了床走进浴室,放满水后坐在浴缸中洗澡。 容华抬起手臂,将水泼到肩膀上时,突然福至心灵,扬起了双眉。她想,楚承希之所以不让自己和别人说通天录的事情,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吧,毕竟她只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女孩,因为通天录而被歹人盯上了可不好。 “哦,我在乱想什么。”容华觉得自己似乎想得太多了,这颗脑子难受极了,她用湿答答的双手拍拍小脸,深吸一口气开始专心洗澡。 另一个房间里,袁林坐在书桌前,终于把堆得老高的文件给批阅完,又给岳成等人打了几通电话后,便捏着酸痛的鼻梁,躺在了真皮椅上。 休息了几分钟后,他站起身走进了浴室,站在落地的大镜子前,他看着镜子中的少年好一会儿,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果然,他才是最帅的。 少年脱下上身的衬衫,露出了苍白的肌肤,看起来像是病态的那种惨白,藏在皮肤之后的淡青色经络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一具十分结实的身躯,胸前和手臂都没有肌肉,它勉强可以被称为精瘦。 袁林头一回有些沮丧,他自言自语,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至少很美型,而且楚楚也喜欢。”(优:她什么时候说喜欢?袁林:要你多嘴?) 袁林并不是个不运动的人,但和大哥二哥比起来,他的运动量的确少得可怜,可是哪怕他再怎么锻炼,手臂上也不会有肌肉。他的重量和一般少年差不多,可动作很迅速,用四个字形容就是“身轻如燕”,这让他可以不用像是袁绍袁毅那样辛苦训练自己的身手,他完全可以凭借着超快的速度杀敌制胜。这也是他凭着十几岁的年龄连霸纽约黑拳的一大原因。 接下来的十多天中,袁林充分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他故意装弱输给了容华,要她给自己训练,他本以为可以以此一亲芳泽,连袁绍都黑着脸讽刺了他好几遍,可真的到了训练的时候,容华完全手下不留情,那训练计划也不知道是哪个魂淡给她做的,苛刻得要命,他被操练得每天都快爬不起来! 数数的声音从训练室中传出来,路过的部分人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因为他们曾不小心窥见过里面的情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训练室四面都是强,没有一扇窗户,四盏灯都被打开,将屋子照得通亮。 袁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T恤,双手手掌撑在并不干净的地面上,以坚定的速度一上一下做着伏地挺身,苍白的面色因为这个动作而染上了几丝红晕,额头豆大的汗水不住往下落。 “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女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袁林,你做不动了吗?” “放——屁——”小少爷很少说这种不雅的字句,可接受了容华的训练后,这种脏话是层出不穷,但到底还是没有能领略国骂的精髓。小少爷咬牙切齿地磨出了这两个音节,然后甩了甩脑袋,想将汗水从自己的头上甩掉,他扭过头,说道:“还不给少爷擦擦汗!重死了!” 从袁林的脑袋一路往后看,你会发现有一个女孩跪坐在他并不特别宽阔的背脊上,喜滋滋地捧着冰激凌吃得欢实。 容华将银勺子放入冰激凌的小碗里,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手帕给小少爷擦了擦汗,然后坏心眼地把一个铅球给抓了过来。 袁林只觉得身上一重,顿时闷哼了一声,他磨着牙吼道:“楚容华!你给我适可而止!” “谁让你污蔑我,你说我重,我就重给你看,哼。”女孩傲娇地扭过头,还用手掂量了铅球一下,好在这铅球不是标准规格,不是特别大,她的小手还是托得住的。 “别动别动!”袁林觉得自己手臂发麻,快支持不住了,他忙讨饶,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好楚楚,好姐姐,我刚才乱说的,你别听就是了,我还有六十三个俯卧撑没做呢。” “你记得就好,我刚才数到哪里了?”容华放下铅球,含了一口冰激凌,冷得颤了几颤后,含糊着说道:“哦,是四十七。” “是八十七!”小少爷手肘一抖,差点趴在地上,这个该死的,不长记性的女人! 终于,在容华的胡搅蛮缠下,袁林结结实实地做了二百个,而不是原来说好的一百五十个俯卧撑,累得他全身发软,最后直接趴在了地上,这会儿就算是弄脏了衣服,弄乱了头发他也不管了。 “诶?我冰激凌都还没有吃完呢。”跪在他后背上的女孩状似意犹未尽地遗憾道。 “可我已经做了两百个俯卧撑了。”在驮着你这只小懒猪的情况下。后面半句话,袁林很明智地吞进了肚子里,坚决不让它在这时候见了天日。 “好吧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这时快接近中午,容华点点头,恩赦一般地从少年身上爬了下来。 “我全身无力,你扶我回去休息。”袁林喘了口气,其实已经可以站起来,但他还是不放过任何吃豆腐的机会,完美诠释了商人的本质。 “好吧。”容华却信以为真,点点头将袁林的手臂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抱着他走出了门。这不是第一回驾着他走回去,容华去还是忍不住抱怨:“明明看起来挺瘦,怎么还是这么重?沉得要命!” 袁林咽下了那句“你也不轻”后,僵硬地呵呵笑道:“辛苦大小姐了。” “知道就好。”容华哼哼着昂起了下巴。 袁林:“……”等着,看少爷以后怎么收拾你…… 袁林是不肯没洗澡就上床的,他洁癖比袁绍要重许多。容华依然是扶着袁林去了浴室,在他快速地脱掉衣服前就奔出了浴室,一脸“我是女孩,你是男孩,我们要避嫌”的表情。 “哼。”袁林不爽地哼了一声,一改刚才飞快的脱衣速度,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扣子。总有一天,他要她亲自给他洗澡!而这一天,他绝想不到竟然这么快。 军区大比武前一天,袁林又找了容华来指导他。 这一回的地点不是那个常去的训练室,而是他们住的小楼的一楼训练室,今晚袁绍依然要深夜才回来,所以袁林觉得此时不吃豆腐,那可不是男人的作风。 训练室的摆设都差不多,容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袁林先一步跳上了擂台,弯下腰又把容华给半抱着弄了上去。他对于容华总是不喜欢跳上擂台的坏习惯,表示了深切的无语,不过能多吃一点豆腐,他还是乐意的。 上了擂台,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后,几乎同一时间,都动了。 容华将这个情形看在眼里,一边闪过迎面而来的拳头,一边挑起了细眉,赞了一声:“进步好大。” “首先,我底子好,其次,我天赋好,最后,你训练起来还马马虎虎。”因为已经是最后一天,袁林就拽了起来,不似前几日的服软讨好,他又骄傲了起来,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向人们展示着自己光泽鲜艳的羽毛。 容华一听自己的功劳竟然排在最后,而且臭小子还说得这么勉强,不禁不爽地哼了哼。她瞅准了机会,借着刚才躲避的力道,飞起一脚踢向了他的手臂——如果对方不是自己弟弟,她踢的一定是侧腰! 袁林自己激的容华,当然早有准备,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和容华,到底是谁的身手更厉害,而这一回,他却明白,论身手,他的确不如容华,恐怕就是袁绍,也不见得能在身手上赢过这从小就酷爱战斗的妞儿。 他突然硬生生地横出另一只手,运足了力道用手臂挡了容华的腿,在她收回的那一刻,又乘机用本来会比较顺的那只临近的手快速地抓住了她的脚腕,朝着自己猛地一拉。 容华虽然没想到袁林会这一招,不过也不着慌,冷哼一声,几乎没有停顿就接着袁林手臂的力道抬起了另一条腿,准备给小少爷纤细的脖子一记剪刀脚! 袁林惊讶地忙后退了好几步! “楚楚果然好功夫。”袁林退出几步远后,才说了这样一句。 “叫姐姐。”容华得意地扬起下巴,傲慢的小表情看得袁林不禁心底一柔,竟是满眼的温柔。 “赢过我,我就叫。”袁林仿佛使出了一股“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气,叫嚣了一句后,又快速地冲了上来。 两个白色的身影交缠在一起,空气都发出了哗哗的响声,还夹杂着拳头、腿脚相撞的声音,只是听着便让普通人觉得心底生寒,而偏偏两个当事人打得很欢畅,虽然身上都有点疼了。 突然,袁林一个反手,将容华给拉到了怀中,容华不疑有他,快速伸出左腿,准备给身后人一下。袁林这一回竟然不躲,就是不管不顾地用双腿夹住了她,一时间两个人的下盘都不够稳,差点摔倒在地,为了稳住身形,两人互相攻击的动作就停顿了一下。 可就在容华准备脱身的时候,袁林却突然抱紧了女孩的双臂,探过头在她耳朵边吹了口气。容华敏感地瑟缩了一下,本能地觉得脊骨发麻。袁林乘着这个空档,故意脚下没稳住,抱着怀中人双双倒在了擂台上,发出了一阵闷响。 “楚楚,你输了。”正当容华不知道袁林这样做是为什么的时候,袁林却在她脖子后面坏坏地低声说道。 他声音真的很低,低得好像是耳语。不过这动作,的确就是耳语。 少年和女孩倒在擂台上,少年的双手抱着女孩的上半身,双腿又和女孩的交缠在一起,两人姿势暧昧,好像正在做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可只有容华认为,这该死的姿态却只是个意外! “袁林!”容华瞪大了双眼,挣脱了身下少年的束缚,翻过身,双手撑在了袁林的身侧,看起来像是要霸王硬上弓的姿态,令袁林觉得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怎么?”少年说话慢吞吞的,听得容华差点没有一拳头招呼上去。 “你这是犯规!你怎么可以对着我耳朵吹气?” “为什么不可以?”袁林无耻地挑眉反问,欣喜地看着女孩红了脸颊。 “难道这还可以吗?我们是在比武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容华气得呼吸急促,胸腔起伏不定,令被她压在下面的少年鼻子有点发热。 袁林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告诉自己,袁林!不准流鼻血,不让你死定了!(优:有这么危险自己的吗?) “兵不厌诈。”袁林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总是盯着那里。 “去你的兵不厌诈,有本事你明天比武的时候,也给你对手的耳朵吹口气!” “要是对方是女人,我可以勉强考虑。”袁林挑眉哼哼。 容华突然呲了牙:“如果是男人也可以,我不歧视同性恋。” ☆、125 袁林傲娇了 袁绍是临时接到的来自中东的消息,匆忙之下决定今天晚上十一点半就飞往迪拜。他回到军区的时候见一楼训练室有灯光,便以为容华在那里锻炼,就走了进去。 然而,入目的却是两人倒在地上,女孩大咧咧地跪在少年的身体两侧,双手撑在他的脑侧,那几缕长至胸前的乌发几乎要落到少年的脸上去。 这是多么容易被误会的场面! 是的,误会。袁绍当然不相信容华会做这种扑倒别人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小妮子在他和袁毅的身上都没有这样豪放主动过,所以说,这只可能是场误会。 但显然,这个误会并不令人觉得如何美妙,当然,对袁林来说,或许是很美妙。 袁林对容华的那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才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来。他心底冷哼一声,想,如果你不是我兄弟,凭着你对楚楚的觊觎,早一年前我就把你扔进南海喂鲨鱼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容华本能地五指用力,猛地扭过了脖子,见是袁绍,才又放松了全身,她笑呵呵地站起来跑到男人身边,扯着他的衣摆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女孩完全没有前一秒她还伏在别人身上这会儿被男友抓了现行的自觉。好吧,也许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和小弟刚才那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毕竟比试的时候,肢体接触总是难以避免的,不是吗。 袁绍本冷下了脸,想让容华自己认识到刚才的行为并不合适,可女孩只是拿着她那脏兮兮的小手扯着自己问那些有的没的。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不应该高估女孩的情商,更不该高估她的智商。 很显然,袁林自喜欢上容华后,情商就已经直线飙升,这会儿见大哥那有火发不出的无奈郁闷样,不禁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当然,是无声的。 “我回来有点事,等下与你说。你现在去洗个澡,瞧,手都脏成了这样。”袁绍抿了抿唇,冷瞥了笑得志得意满的少年一眼,复又低头,满是温柔地拉起了女孩的小手,用自己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擦去了她手上细碎的小石子和灰尘。 “嗷,好。”容华乖巧地点点头,她很少违背袁绍的话,只要他要求,一般她都会做,本能地不喜欢拒绝他。 容华走之前,朝袁林说道:“对了袁林,明天你可别用刚才那一招,不然多丢人啊,我可不去看你比赛啊!” “好,我不用。”袁林似乎想起了刚才的事,微微勾着唇角,说出口的话竟带着一丝丝别样的宠纵,听得袁绍直皱眉。 女孩一走,袁绍就脱下了温柔的外皮,抬起高傲的下巴,冷笑着用缓慢的语调说:“刚才那一招?哪一招?小弟能否给大哥说一说,你用了什么三流招数,让楚楚觉得那很丢人?嗯?” “呵呵,没什么。”袁林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揣着高兴事儿就是不想分享给袁绍一般。 除去那些变扭、小孩子气的个性,三兄弟中,袁林和袁绍才是最像兄弟的,他们有一张相似的脸,用一样的语调,说一样讽刺的话,做一样傲慢的动作,甚至连那一手字都是同样的漂亮,无论是中文行楷,还是英文花体字。 所以说,这两人要是对上了,绝不会像当初袁绍与袁毅一样,只要碰面,便是冷面的铁血较量,袁绍和袁林站在一起,都是眼神之间的刀光剑影,得体完美的微笑之后隐藏着的滚滚硝烟。 然而,袁绍毕竟比袁林大十岁,所谓姜还是老的辣,面对袁林这种“就不告诉你,气死你”的幼稚把戏,大少爷只是轻蔑地哼了哼,假笑道:“我想起来,明天就是大比武,看你不爽的大有人在,为了不让你在比武中输得太惨丢了袁家的脸面,现在,我们就切磋切磋吧。” “正有此意!”袁林被提早回来的袁绍破坏了刚才那么好的氛围,心里正火着呢,听了这个提议,他当然立马就同意了。事实上,就算所有人都告诉袁林,他的功夫绝不会比他大哥厉害,他也相信他就是可以打败袁绍。而很快,他就会发现,即使他继承了外祖母血脉中的某种特殊体质,也不能让他在袁绍手底下得到任何好处。 就像京城所有人都认为的一样,袁绍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他战无不胜,只要他想要,就绝没有得不到。因此,这一场“切磋”绝对是一面倒。 训练室里不时传来拳脚碰撞的声音,十分钟后,大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一身清爽的男人,他抬起手将衣襟上松松垮垮的领带重新系好,意气风发地侧过身,迎着屋内的灯光,假笑道:“需要我把楚楚喊下来扶你上楼吗?我记得前几天你都是这么要求的。” 那体贴的话语,看似真诚的笑容,令靠坐在墙边喘气的少年气得磨牙,他恶狠狠地笑了笑,重重地说:“不用,谢谢。我想这时候该让她好好休息。而且大哥放心,小弟没这么脆弱。” “希望如此。”袁绍笑,转身拉上了房门,低低地轻哼了一声,满意地往楼上走。 这时女孩仍在洗澡,浴室不隔音,里面传出了沙沙的水声,听得出她正在淋浴。袁绍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颤了颤,盯着那实木门,心道,下次回来,他就要人把浴室门改成磨砂玻璃的,然后把浴缸的位置改一改……于是,我们可以将这省略号理解为某只狼的猥琐表情。从这里,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真理,那就是,不管一个男人表现得再优雅,再绅士,也绝不能忽视其狼性的根深蒂固。 时候已经不早了,袁绍觉得自己应该动作麻利点,所以出门左拐,去另一个房间洗漱了。 回来时,女孩早就上了床,捧着故事书读得欢快。袁绍走近一看,竟然都是些儿童读物,虽说是英文版的,可也幼稚得不行。 “干嘛?”容华正看得起劲,就感觉有一只大手在她的肚子上游移不定。她不堪其扰地扭扭小腰,将大手给拍了下去,继续嚼着故事书上的英文单词。倒不是她想了解儿童的世界,而是最近实在没什么可看的,纯当书荒时的消遣了。 “宝贝,你……”袁绍的眼神有些古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重新将大手按在了女孩的肚子上,轻轻地,好像那不是柔软的肚子,而是会破灭的肥皂泡泡。他斟酌着没立刻说话,但容华已经不耐烦。 “大哥今天怎么吱吱唔唔的?”容华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袁绍,但故事正看到一半,便没有心思去猜了。 “没,我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比如总是犯困,闻着饭菜味想吐?”袁绍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该隐晦点,可不能吓坏了他的宝贝女孩。 “不舒服?没有啊。”容华眨了眨双眼,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继续把目光锁定在故事书上。 “真的没有?”袁绍微微皱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怅然,有些失落,但同时也松了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以为容华在看这些儿童读物,就猜是她怀了孩子却不好意思告诉他,以此暗示他呢。 他和容华进行某些令人身心愉悦地事情时,一般都会做记得做好防护措施,不是他不希望容华给自己生个孩子,事实上,他想得心肝都疼了,但容华连二十岁都不到,这时候怀孕生孩子,对她身体不好。关于这件事情,他和袁毅已经达成了统一的看法,都表示会做好防范措施。 “大哥你今天怎么了?还有,这么早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容华觉得袁绍有点奇怪,便匆匆看完了故事的结局,放下了书本问道。 “我今晚十一点半的飞机去迪拜,过几天你就和王上尉一起去科威特执行任务,记住,安全第一,如果你敢受伤,我就让父亲把你带回家。”袁绍将容华的小腰揽入怀中,在她粉嫩的鼻尖上亲了又亲,好像很舍不得。 容华乖乖点头,一边又觉得有点痒,便扭着身体躲了躲,在某些时候自制力并不特别强的袁绍顿时就闷哼了一声,下一秒,毫不客气地将她往自己身上压了压,让怀中人明白她现在的处境。 “大、大哥。”容华习惯性地哆嗦了一下,双手推拒着勉强抬起头:“你不是说十一点半的飞机吗?现在可以去准备了。” “是的,要准备了。”袁绍笑,温柔得让容华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男人强劲的手臂将被子一拉,盖住了他们的身躯。 “啊!大哥!你会来不及的!” “不会,我看着时间呢。乖,别乱动,我怕忍不住。” “哥,嗯,你别、别碰那里,我痒。” “痒吗?乖,我看看,嗯?是哪里,这里吗?” “啊!我说的是大腿,哥你摸哪里?!” “太黑了,我看不清,呵呵。” “……” 第二天一早,袁林就敲响了容华的房门,这并不是往日里他的强盗作风,但没办法,袁绍走之前把房门给锁上了。 里面的女孩拿着迷迷糊糊的声音应了:“等等,我穿下衣服……”说完,她抱住枕头继续酣睡。今天是军区大比武的第一天,这几天全军区都放假,容华自然也不例外。 袁林早就了解容华那贪睡的得行,在外头瞪着门板不悦道:“别想应我一声就继续睡觉,给我开门你再穿衣服!” “不要……我已经在穿了,真的。”容华哼哼着不耐烦地说着谎,翻个身夹住被子盖住了小脑袋。 如果袁林相信这女人的说辞,那他可以直接回家种田了!“如果你不想我把房门给踢碎的话,就赶快给我开门!”袁林黑着脸,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弄到一把她房里的钥匙! 窸窸窣窣了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露出来的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头原本柔顺的乌发几乎可以与鸟窝相媲美,看得袁林嘴巴都抽歪了。 容华贪方便,只穿了一件袁绍的衬衫就睡下了。昨晚做完某些事情时已经快十一点半,所以是她自己给自己洗的澡,穿衬衫时没注意到,扣子上下都给扣错了。 袁林一眼就看到了这样令人垂涎三尺的美景,雪白的大腿露在清晨的微风中,小蛮腰在衬衫后若隐若现,这般妖娆的身段,配上身体独有的芳香,无一不在散发着让人窒息的诱惑力。但再往上看时,袁林满是火热的心脏就冷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醋意。 女孩的脖子上有一个深红的痕迹,那是昨晚袁绍特意吻上去的,大概就是为了给袁林看看,刺激刺激他。 “怎么了?”容华被冷风一吹就清醒了许多,见袁林杵在门口没说话,不禁问了一句,但也不让他回答什么,伸手就将人拉了进来,一边关上门,一边抱怨:“今天外边怎么这么冷?” “昨晚深夜下了雪,今天自然冷了。”袁林抿了抿唇,死命压抑着心头的不悦。 “你又怎么了?说话硬梆梆的,是哪个倒霉蛋一大早就惹少爷您不高兴了?”容华一边说一边往衣柜走。 袁林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眼底的汹涌慢慢被他隐藏了起来,但神色却看起来越来越阴桀。 容华因为背对着他,所以发现他没说话也没多想,只是把一件质地较厚的白色及膝长裙,一件米色外套和一条比较薄的保暖裤拿了出来,想了想,她又将那件大披风取了出来,想着等下出门时防风用。 刚刚走进浴室准备穿戴,却听外面人说:“比武还要一个小时开始,我先过去准备了,你别忘了来。” 容华一听就觉得不太对劲,忙打开了浴室门,但袁林早已经走了。 她眨了眨双眼,半响,嘟嘟小嘴儿,低声道:“他……傲娇了?”抓了抓脑袋,她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些了,穿衣服要紧。 ☆、126 大比武前 中央军区和别的军区有个比较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部队虽然每逢五一、清明这样的法定节假日都会放假,可实际上是不允许出军营的,除非有特殊情况。一年中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放人回家过节。 一年一度的军区大比武就发生在春节后,大家已经整顿好,部队面貌也恢复到了放假前的严谨干练。大比武并不要求全军区的人都参加,特种部队和少校以上的人都不必参加。无参加意愿的,也不必参加,但这种人很少,几乎没有。 华夏国三军素来以陆军为重,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每年的军区大比武场地都靠近陆军军营。袁林和别的参加比武的军人一样,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往场地赶。不同的是,别人脸上都带着激动和兴奋的神色,他却越来越阴沉,整得路过他身边的人都不敢靠近。 许是外祖母对他从小的贵族教育,袁林总能随时随地保持优雅的举止,他平时走路都慢悠悠的,哪怕前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能让他的步子快哪怕一拍,可今天,他却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一般,他急切地需要远离。 袁林如此走了一路,终是没能忍住心头越來越憋不住的火气,骤然停下步伐,朝着一侧的假山石狠狠挥出了一拳。年龄的关系让他的拳头并不如袁绍两人那般大,他拳头纤瘦,苍白,还带着一点病态的淡青色,看起来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个有力的拳头。 路过袁林身旁的人纷纷退后了几步,诧异地看着不知怎么就突然爆发的少年,见他冷眼扫过来,便忙抬脚撤离了。袁三少看起来还跟孩子似的,可他的怒火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人们在少年身边匆匆而过,他的拳头也始终没有放下,好像依然在与心中就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做抗争。良久,直到身边再没一个人时,袁林才深深地吸口气,收回了已经僵硬的右臂,转身离开。 如果有人能经过这里,便能看到假山石上赫然是一个凹进去的小坑。 袁林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危险,他竟然越来越无法忍受楚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个既定的事实!他看着她脖子上那碍眼的吻痕时就觉得一股奔腾的气流从血液中产生,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把他伤害得心肝脾肺肾都生疼都不肯罢休! 自从知道楚楚和大哥的事后,他就告诉自己——袁林,你不可能独自拥有她,因为大哥至死都不可能放手,你只能尝试着与大哥、二哥一同拥有那个该死的,偷走了他心的坏女人! 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总是这样说服自己,可当时间一天天过去,又一个情人节都从指尖溜走的时候,袁绍和袁毅两人已经被容华所接纳,可他呢,在容华的心里,他仍旧只是一个弟弟,需要她宠爱、呵护的弟弟,而不是一个平等的男人。 有时候袁林都怀疑当初以姐弟关系打入容华心底的策略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这个策略让他成功地被容华装入心底,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来自她的,连袁绍袁毅都不曾拥有过的独特温柔,可这种收获的代价却是容华永远都只把他袁林当作弟弟看待,而不会想到这个弟弟也会有爱上她的一天。 袁林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日复一日地压抑着无处宣泄的对女孩的爱意,终有一天,它会爆发出来,伤害自己,也伤害容华。可这样的结果却绝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希望的,是通过这一天天的朝夕相处,让容华也开始慢慢依赖自己,直到和离不开袁绍一样,离不开他为止。他得让容华的生活处处打上“袁林”的标记,让她将这种有他陪伴的生活成为无法剔除的习惯。到时候,他再与容华表白心迹便能顺理成章,而他受到的来自袁绍袁毅两人的反对也能减小到最低。 然而,问题却在于——自己真的能够安静地等到那一天吗?袁林不确定。 少年心底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神色阴沉,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他习惯性地昂着下巴,迈着最合适的步子顺着一条路往前走。 而另一边,三个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从一侧大步走了过来,遥遥见到了袁林便齐齐嗤笑起来,声音不是特别大,加上袁林心不在焉,自然就没有听到。 三人一见这情况,也想到了袁林可能在想什么事情入了神。 “听说袁三少也要参加军区大比武,还大言不惭说要夺冠呢。”走在最前面的高壮男人侧着头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两人附和了一声,就见男人大步走到了袁林的对面,然后坏心眼地直撞过去,他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这一撞铁定能把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的肩膀给撞碎! 可事实总是出乎意料的,袁林虽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但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迎面而来,本能地,他侧过了身体,定睛一瞧,原来是个三十岁不到的空军,看军衔竟然是个上尉,那应该说明他要么拥有比较好的武学天赋,要么是作战能力强悍,屡建奇功。袁林不认为他是靠背景上位的,因为这个人很显然不是大家族中的人,不然不会这么不长眼,青天白日地就敢直面和他这个袁家三少撞上。 不得不说,袁林的自恋绝对是三兄弟之最,连想个理由都要变着法地抬高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袁林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心思,从容地把右脚往后挪了一步,双手插在两侧的裤袋中,笑得轻缓慵懒,自信优雅,只是吐出来的字眼,并不怎么动听就是了。 熊凯,也就是那个高壮男人的名字。他听到袁林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秒钟的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他看清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时,他就怒了。这个毛都没长齐,不过是靠着祖荫才顺风顺水的大少爷凭什么在他面前趾高气扬? 他认识袁林,但从没和袁林正面说过一个字,所以不知道小少爷就是这么个眼高于顶,从不会看得起人的家伙,一下子被他这样骂了一句,哪有不怒的道理。前几天他刚刚被军部委员会授予了上尉军衔,正是意气风发,俗称得瑟的时候,加上空军和陆军素来不对盘,他就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挑衅起袁林来了。 而现在这情形,明显是挑衅不成反被辱。 “袁林,你别仗着你老子是袁将军,就可以目中无人,说话放客气点!”如果不是后面还跟着两个人,熊凯估计不会这么说话,最多只是据理力争,哪怕意思一样,口气也不会这么横。可身后两个人从刚才就一直在拍他马屁,现在他吃了瘪,当然要讨回去,不然他以后怎么服众? “哦,原来你还知道本少的父亲是位上将。”袁林优雅地笑了笑,随着抬高的下巴,一连串的讽刺就吐了出来:“那本少仗着父亲的地位目中无人又怎么了?要知道,如果只有父亲是上将才能目中无人的话,那么这整个华夏国,也就这么几个而已。我想……这位上尉如果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到这一点,恐怕还得努力才行,当然,你我都清楚,就算再努力也是徒劳。” “袁林,你不要太看不起人了!”熊凯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握紧,咯咯作响,好像袁林再说一个字,他就会冲上去一般,但事实上,就算袁林再说点什么,他也不敢在这时候做殴打袁将军幺子的蠢事。 “上尉何出此言,本少可从来没把你当人过。”袁林不是什么善茬,他奸诈狡猾,自私自利,也目中无人,傲慢无理,这都是他的性格,哪怕听起来并不怎么好。一个人总是和硬币一样,有两面,人们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们所爱的人看,并且不在乎袒露自己恶劣的一面给敌人或者无关紧要的人。 熊凯猛地瞪大了牛眼,七窍生烟。他愤愤地看着袁林慢慢离去的背景,牙齿磨出了刺耳的“叽叽”声。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军人却因为袁林的话而忍不住笑了起来,熊凯正没出发泄火气,转过身就骂道:“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都给老子滚蛋!” 两人自知敌不过熊凯,无论在军衔还是在实力上,所以见他发火也不敢多话,一溜烟就跑了。跑远后,左边的男人呸了一口,切了一声:“什么东西,做了上尉就了不起了吗?” “就是,什么玩意儿!”右边的男人也气氛地扭头朝着根本没人的方向谩骂了一句,好像这样做就是在当着熊凯的面骂他一样令他心里很爽快。 很多人都是这样,明明心里清楚对方比自己强而忌惮着他,可嘴上却不肯承认,更喜做些无谓甚至愚蠢的事来证明他不怕对方。 ☆、127 袁林!打他! 军区放假的日子都不强制大家穿军装,加上这些天天冷,很多女兵都更愿意穿上厚实的大衣,而不是单薄的军装。其实也有军大衣,可是那种完全不能凸显女性曲线又笨拙沉重的衣服肯定不会被大多数女兵所接受。 容华穿好了衣服刚刚打开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给逼回了房里。她靠在门板上搓了搓双手,心道,果然雪后的气温都会更低,冷得让人受不了。 经过上一回慕俏的讽刺加数落,容华已经能够在觉得冷的时候迅速想到用内劲来使自己的身体保持温暖了。她握住双拳,立刻就感觉到丹田处涌起了一丝熟悉的气流,气流慢慢变大,大到足以推搡着身体的血液加速运转为止。 一分钟不到,容华就觉得全身暖暖的,小脸热乎乎的,好像就算脱下外套去迎接寒风都没关系。当然,这都只是打个比方,容华可不敢真的这么做。 再次打开门,女孩已经可以坚定地迈着步子往楼下走了。 穿过一条半米宽,两百米长的石子路,容华拐了个弯儿沿着铺满了积雪的草地一路往左走,这是条捷径,约莫十分钟后就可以到达比赛场地。 今天慕俏给容华放了假,晚上不用去她那里训练了,想到这里,女孩的步子就轻快了不少。 她到底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别人十九岁时还在享受着轻松而自在的大学生活,可以偶尔逃逃课,可以和朋友逛逛街、玩玩游戏,她却已经开始一天天地重复着繁重的训练。对此她从未有一句怨言,因为她明白,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而想得到,就必须有付出。但即使如此,十九岁的她仍旧有权力偷偷地享受一下悠闲的生活,哪怕只是一刻。 然而这样的轻快却并没有延续下去,一个高壮的男人搅了她大清早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好心情。 熊凯因为心中不忿,就找人去查了袁林参加大比武的次序,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把自己给加在了袁林的对手名单里。耽搁了大半个小时后,他匆匆忙忙地抄小路往前跑,看着手腕上的表,觉得时间快来不及了,脚下就跑得更快了,见前面挡着一个女人,想也没想就粗鲁地喊了句:“前面的,让开!” 这条路不算大,却也绝不小,熊凯若是想要通过,稍稍绕一下就行,但他显然不愿意这么做。吼了一声发现前面的女人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便不高兴地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了她的肩膀,一句话不说就跑了。 容华正在想苏康的事情,虽然也知道后面有人,可没听清后面人到底说了什么,一时没有防备,被推得差点扑进一旁积雪覆盖的草坪上。 “便宜你了。”女孩面色阴沉,朝着跑远的熊凯冷哼了一声。她收回手,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拿在了手中的短剑插回了小腿上。而小路中央,杂乱的脚印之间躺着一小块白色的布料,正是刚才那男人衣服上的。 容华虽然会走神,但身体却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有人靠近,她便本能地拿出了短剑要攻击,等她回过神时,她才硬生生地收了手。这里是军区,三分之一的袁家天下,更何况还靠近陆军营地,想杀她的那些人不可能蠢得在这时候这种地方偷袭她。 “果然,还是反应过度了。”容华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细眉,对这样的情形有些无奈,以前她是反应迟钝,现在却是反应过度,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再这样下去,除了熟悉的那些身边人,再没人能安全地近她身了。 她微微摇头,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有将近二十分钟大比武才正式开始,她打了电话给袁林,告诉他自己先去一趟慕俏那边。 袁林正烦躁着,听容华说要过会儿才来,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至少要给他点时间平复心情,他可不希望楚楚看到他那一脸妒夫样的丑态。(优:我可以认为,你在变相地骂你大哥吗?小少爷右眉一挑,笑得极危险……) 容华去了慕俏那,说明了她行为上反应过度的情况,她将自己的苦恼和盘托出,并不隐瞒,因为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她已经慢慢开始信任眼前这个总是对她冷嘲热讽并且严厉苛刻的女人。 “仲小姐,或许你可以为我解答一个疑问,为什么我总以为你来见我的时候是带着脑子的?”慕俏坐在沙发上,放下了陶瓷质地的茶杯,抬起头,笑得讽刺极了。 “可我觉得,我的确反应过度了,就像蒋菲菲她们说的一样,这样是不合理的,我不可能永远都保持这样过度敏感的警惕,我会误伤了别人!”容华当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其实没脑子嘛,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慕俏这样的话了。 “那又如何?”慕俏微微蹙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口气不悦:“我以为你脑子上的耳朵不是摆设,我也以为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请你永远、永远都要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最重要,误伤别人又如何,只要你没有受伤就行了。你不要告诉我这样做太自私,我可不是圣人,我能管的就你一个蠢货而已!” 慕俏的话总是不动听的,比如现在,一句话里就骂了容华两次,说她耳朵不好使,说她脑子蠢。但容华却为了这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就酸了眼眶。 她低下头,不让慕俏看到她有那么一点湿润的眼睛。她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在表达她们的善意时都是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和最温柔的动作。就像慕俏,别说是温和的一句话,她甚至从来没有给容华一个好脸色过,不是嘲讽,就是数落,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好像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容华就是知道,正是这样一个人,却在不经意间关爱着她。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可这样的否定无法让她停下当下的感动。 慕俏以为女孩会和往常一样,伶牙俐嘴地反驳她,可等了一会儿,却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这可不像那个古灵精怪常令她不甚烦恼的女孩,慕俏皱起眉头,冷哼道:“怎么不说话?耳朵是摆设,嘴巴也成装饰品了?”顿了顿,她似乎很不情愿地压着声音哼了一句,“我可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装饰品,它该是天价,是吗?” 容华一听,果然没脸没皮地呵呵笑了,她抬起小脸,蹭到了慕俏身边,扯住她的衣袖,说道:“慕俏……” “别把我的名字喊得这么恶心,这会让我有改名的冲动。”慕俏侧过脸,硬是把刚刚翘起来的嘴角给压了下去,她不能笑,不能温柔,不能让这坏女孩得意忘形。 “好吧,楼长。”容华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随后收敛了眉宇间的娇俏,认真地说道:“可是楼长,我还是觉得,反应过度并不是一件好事。它让我的防御能力增强,避免了我因防备不当而受伤,可是这样几乎本能的防范是针对所有人的,这难道不正说明了,我还不够强大吗?如果我足够强大,如果我和楼长一样厉害,那么我就不必总是让自己的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 慕俏扭过头,颔首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些的女孩,她那双水汪汪、黑洞洞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撞入了自己的心底,让自己忍不住泛起了一丝丝别样的涟漪。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可现在想起来,却仿佛还是昨天。那时候,也有这么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这般依赖地,信任地,带着一点点撒娇和亲昵地看着自己。 她身手一揽,很容易就将容华揽入了怀中,她抱着她,轻轻地摸着她的秀发,同样的乌黑柔顺,同样散发着淡淡的蔷薇香气。一切都那么地熟悉,熟悉到,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小姐……”慕俏将脸颊贴在容华的脑侧,随着这一声低低的呼喊,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风一吹,便冰凉冰凉了。 容华从被慕俏抱在怀里开始,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曾几何时她见过如此温柔的慕俏,更别说在她耳边响起的,如此低柔和缓的声音。 她直觉认为,这一声“小姐”,喊得绝不是自己。因为慕俏说这两个字的语气,竟然让人以为她说的是“宝贝”,那么温柔,那么怜爱,就好像对着自己的女儿一般疼宠到了骨子里。 容华缩了缩脖子,慢慢侧过了头,想看一看慕俏的表情。这个动作惊醒了慕俏,她很快就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板着脸推开了容华。她看着容华这一张小脸,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脑子就又迷茫了。 “慕俏,慕俏,慕俏……”容华在慕俏的注视下,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和疼痛,她忍不住低喃似的喊起了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做,心里就会舒服一点。 “什么事?”慕俏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后,恢复了神态——冷漠的,刻板的,严肃的。 “慕俏——”容华张了张嘴,却不敢说下去,她其实想问,慕俏,你通过我,在看谁?然而,似乎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因为她知道,她的模样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有五分相似,同样的黑发,黑色的眼睛,似蹙非蹙的双眉,微微嘟起的红唇和尖细的下巴。袁烨还说过,她的鼻子和眼神与亲生父亲最像,笑的样子也很相像,灿烂如火,纯善如云。 “什么时候开始仲小姐也喜欢玩这种欲言又止的把戏了?”慕俏冷淡地勾起了唇角,眼底平静无波:“有话就说出来,请务必拿出您的气魄,不要像一只畏首畏尾的老鼠!” “……当然。”容华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微微一笑,挑高双眉,抬高下巴,突出了这样两个字。 慕俏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绕回了原本的话题,显然,她并不想就刚才那一个“意外的拥抱”做出什么解释,而容华也识趣地没问。 “也许你是对的,真正做到自我保护的确不是以精神的高度集中来时刻关注周围的一草一木。”慕俏破天荒地承认了对方的正确性,她看着容华的双眸,神情微微软化,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下一秒,她就扬眉道:“那么,等你从科威特回来,我们就开始进一步的训练,让你真正地强大起来。” “真正地强大?”容华重复道。 “没错。只要你的行动能够比别人更快更迅速,并准确抓住对方的死穴,那么你就不必再紧绷着神经,因为你将完全有把握在别人动手的瞬间,就杀死对方。”慕俏看着女孩,问道:“可是,想要强大起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愿意为此竭尽全力吗?” “当然。”容华被慕俏的这一番话惊醒,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然而慕俏此时看起来有点累,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她只得有些遗憾地离开了宿舍楼。 等看着容华走远,慕俏突然拉上了窗帘,让房间一瞬间就暗了下来。她吸了口气慢慢坐下来,看着面前的茶杯,半响,颤抖着双手将它拿了起来,摆在眼前直直地盯着。猛地,她又将茶杯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慕俏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双手之中,很快,指缝里就流出了泪水,伴随着压抑的哭声。时隔多年,她都无法相信,她高贵的小姐已经离开人世了。 为什么会这样?对!这都是他们的错!如果没有这些卑贱的人误导了她的小姐,小姐如今一定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她一定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她可以站在王座之下俯瞰众生!而如今呢,她已然成为一抔黄土。 黑暗的房间里,女人压抑的,脆弱的哭声断断续续,如果容华听到,她绝不会认为是慕俏发出的,因为慕俏在她心底,是一个冷漠又坚强的女人。 很显然,这个如果是不成立的,因为此时的女孩正高兴地朝着大比武的场地走去,她已经从慕俏的话里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完全没必要反应过度。她已经是二段内劲的人,实力横扫二十岁以下的所有人,加上被慕俏训练得越来越出神入化的身手,她完全可以抵挡很大一部分人的袭击,至少她不会被一击杀死。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还要时刻紧张着,唯恐一个人突然出现伤害了自己呢? 不过虽然容华已经想通了这点,但要把这个神经敏感的习惯给扭转过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她想,她可以不断地做自我暗示,让自己的心慢慢平和下来。 一边走,一边想,直到听到阵阵欢呼声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大比武的场地。很快,吴德就找到了她。 “你怎么才来?三少早就在擂台上了,打得正激烈呢!”吴德满脸通红,看起来很是激动,他大概在懊恼为什么特种兵不能参加大比武了,果然,只听他下一句话就是:“他内内的熊!为什么特种兵就不能参加大比武,这是歧视!我要申诉!” “我可以把你这话告诉爸爸,说不定他可以考虑一下让明年的大比武里出现特种兵的身影。”容华露出女王般的微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吴德谄媚的笑脸哼道:“不过,他内内的熊是什么意思,新的脏话?哦,我记下了,适当的时候我可以用它来表达我的愤懑之情,你说对吗?” 吴德的笑容立马僵硬,转身就追上了容华的脚步,扯着她的袖子大声呼喊:“哦别!你不能这么残忍!杨淇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那关我什么事?”容华得意地哼哼,在吴德苦苦哀求下,踩着暗红色小皮鞋走到了擂台前。 大比武的擂台有五个,不用吴德领路,容华只要看看哪个擂台围的人最多,特别是女人最多,那么袁林就在哪个擂台上。 不得不说,如今十六岁的少年站在擂台上,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让人难以抵抗的魅力。这一份魅力并不因为年龄而减弱分毫,它吸引着男人为它放声高呼,吸引着女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容华看着少年冷笑着一拳砸在对手的脸上,让对面这个熊一般高大的男人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擂台上,多次奋力想爬起来,却最终扑在了地上,败了。 她看着少年笑容不变,冷漠的眼底甚至没有因为这一场胜利而高兴一丝一毫,他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个让人振臂欢呼的胜利,那样傲慢、高贵和从容。她知道,这个少年的魅力,并不源于军队的给予,而在于他本身,亦或者,他的事业。 在袁林手底下做过秘书的她,虽然不知道袁林到底拥有多庞大的财富,但即使只是冰山一角,就足以让她瞠目结舌了,可以毫不怀疑地说,袁林所能调动的财富,绝对在京城任何一个家族之上。这样的实力,这样的累积,让他能够从内而外的表现出绝对的自信,因为拥有自信,所以他拥有比同龄人更大的魅力。 他不喜欢军队,不喜欢军队的生活,不喜欢军队的束缚,更不喜欢战场上那种血肉横飞的画面。他更喜欢的,是商场上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是无色无味却依然汹涌澎湃的滚滚硝烟。他习惯于用手段和口才,用权势和财富来驱使他人为自己服务,甚至影响地球的转动。 然而,这样一个明明知道他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人,却偏偏去了军校,进了军队。这是为什么呢?容华从来没有深入探究过,又或者说,她不敢多想,她怕想出来的答案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她龟缩着,强制自己不再思考下去。 “袁三少又赢了,这已经是第三场了。”身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容华的耳朵里。容华扭头看去,果然是钱芳明。 “他要夺冠,那当然不赢不行。”容华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嘈杂的环境中,只有身边几人听到。 就在这样杂乱的情况下,台上的少年却毫无预兆地偏过了脑袋,用视线准确地锁定了容华的小脸,他的表情有半秒钟的停顿,随即,那张好看的脸就扬起了有那么一点点高傲,一点点喜悦的笑容。 容华也跟着笑起来,甜甜的,暖暖的,温柔的,好像春水一般流淌过少年的心尖,那么一瞬间,袁林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女孩的笑容熨烫了一边。 稍后,裁判说完了那些给予胜利者的溢美之词就激动地放下了袁林的手。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前两次袁林胜利时,根本不给他抓住他手臂的机会!而这一次,因为袁林看着容华移不开眼睛,又不想为了躲避裁判的手而分神才给了他这个机会。 袁林跳下台时就有许多人围上去,甚至有一些年纪笔他大许多的女人,她们自然都是军区的士兵,所以更喜欢比自己强大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其实还只是个男孩,比她们要小八九岁不止。 容华就这样看着他被各种人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祝贺之类的恭维话。他却不因此有一丝的动容,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她,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能入他的眼。 大家也发现了这一点,吴德古古怪怪地笑了笑,然后推了容华一把,将她推到了袁林面前。 袁林顺手就将容华给接住,握住她双肩的时候,朝着笑得意味不明的吴德看了一眼,傲慢地挑高了右眉。与此同时,周围的狼嚎就响了起来,他们显然都误会了容华和袁林之间的关系。甚至有那么几个女人都略带嫉妒和羡慕和看着容华。 容华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惊讶地瞪了瞪双眼,觉得她们这样的反应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说因为袁绍、袁毅两人而被女人嫉妒,她还会有那么点虚荣被满足的感觉,可因为袁林发生这种事情,她就觉得挺惊悚的。 理智上容华知道这只是个小误会,但她的脸却忍不住红了起来,烫烫的,让人忍不住低头。 “姐,好像很多人都误会了。”袁林握着女孩的肩膀将她抱进了怀里,他凑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这个动作引发了又一个狼嚎的高潮,令容华咬牙切齿。 “所以,快放开我。”这里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容华的身份,加上两人的动作,的确很容易被误会。容华这样对自己重复解释了三遍,她才让脸上的红晕消散下去。 “不放,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袁林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要是全军区不知真相的人都以为他和楚楚是一对,那才好呢。 “你今年是六岁吗?只知道玩?”容华翻了个白眼,就要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这一年过去,少年进入了较快的发育期,身子一下子就拔高了,原先两人的身高相差不大,如今他已经比她高上大半个头了。 “我六岁的时候,可没时间玩。”袁林故意将声音弄成闷闷的语调,令容华一下子就心软了。 “看比赛吧,下一场了。”容华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是妥协,拧了袁林的手臂一把,就不再推开他的胸膛了。 “好。”袁林抿了抿薄唇,侧过头,笑得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吴德走上来几步,跟着站在了容华身后,在她耳边桀桀地笑了,怪异的笑声得到了容华一记白眼外带一下手肘。 “回去再收拾你!”容华偏头瞪了他一眼,觉得罪魁祸首就是吴德,要不是他推了她一把,她才不会被袁林抱住。 习惯性地,容华对于袁林的行为不做他想,安稳地被他抱着看下一轮比赛,坚决无视周围人投过来的某些目光。 休息了一阵后,又轮到袁林上场了,作为三连胜的他,对上了同样已经三连胜的对手。 袁林跳上台,见熊凯也跳了上来,不禁有趣地挑起了右眉,这家伙,真是上赶着来给他揍呢。 熊凯对于自己能和袁林比赛是早就预料好的,所以一点也不惊讶,他要笑不笑地哼了哼,一点也不掩饰他对袁林的恶意。 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罢了。袁林勾唇,拉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很快,在裁判的一声开始后,两人就凑到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倒是暂时打成了平手,不得不说,这个熊凯虽然脑子不是特别好使,还鲁莽冲动,但作战能力的确很强。 容华看熊凯上来的时候,就想起了这人是谁,感觉到他拳风之中隐隐约约的内劲气息,她猜测,这人大概已经是三段内劲了。而再看袁林,他竟然可以在这样的内劲之下,游刃有余,真是……很神奇。 在一阵或遗憾,或兴奋的呼喊中,容华回过神一瞧,袁林的嘴角上竟然出了血!她眉头一皱,不悦地大声道:“袁林!在干什么!打他!” ☆、128 闹变扭 袁林年仅十六岁,当然不可能拥有内劲,可他凭借着传承自外祖母的的血脉力量,如今的攻击速度绝不会低于任何一个内劲三段的武者,但防御能力就不显得那么优秀了。而熊凯果然如容华所料,已是三段内劲的人,照理来说这样的层次,大比武组织委员会在安排他对手时,一般是会避免让他和没有内劲的士兵对上的。 以熊凯好大喜功和极力炫耀自己的个性,加上他又是整个军区为数不多的三段内劲之一,谁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当大家看到袁林的对手是他时,所有人都以为袁林就算不主动下台,也不会在他手里过得了几招。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袁林不仅扛过了熊凯的攻击,并且顺利打成了平手。这人群中可不缺拥有内劲的武者,他们当然都知道熊凯早就不厚道地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用出了内劲,每一拳、每一脚都虎虎生风,带着凌厉到仿佛可以撕扯空气的力量,这简直就是以大欺小,为大家所不耻的事情! 可偏偏,在这样的情形下,袁林以跌破众人眼镜的实力强势对上了熊凯,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被拳风擦伤了嘴角流了点血。 人家都以为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就算袁林到最后输了,他也仍然是大家心目中的胜利者,至少几年之后,他的实力绝不可限量。 而就在这时候,隐没在围观人群中的一个黑发女孩挥着拳头,大喊了一句:“袁林!在干什么!打他!” 就这么一句带着点嚣张和不爽的话,却好像一把菠菜一样,台上的少年一听,顿时虎躯一震,手底下的动作竟然更快了起来! 袁林不是拥有内劲的人,所以在交手之前,他根本不能准确判断出熊凯现在的实力等级,而当他与熊凯斗上的时候,他就确定了此人的程度——凭借着神奇而强大的内劲,他的每一个拳头重得几乎能震碎一座小山丘!可同时,他因为不是古武世家的人,没有高深精湛的武技可以学习,所以他身手一般。 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熊凯的实力情况后,袁林就彻底放下了心,他能打败他,一个只会把内劲当蛮力使用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输呢?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松懈,他差点没躲开迎面而来的拳头! 他虽然躲开了,可熊凯的拳风还是太猛,擦伤了他的嘴角。 容华的这一声呼喊就好像给他的身体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他猛地提一口气,催动血脉中蕴藏着的神奇的力量,让自己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熊凯不知道袁林的速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快,想躲避,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在这样的高速攻击下,简直和慢动作一样!他逃无可逃,退无可退,只得拼劲全力,将双拳交叉在额前,上半身弯曲,做出了一个最佳的防御动作。 袁林见此,冷笑一声,苍白的拳头上突然包裹了一层透明的光带,令他的拳头重了不止三倍! “轰——”一声,当袁林的拳头和熊凯的双拳相撞的时候,擂台霎那间就尘土飞扬,灰蒙蒙的滚滚尘埃之后是两个静止的身影。这样的场景,令大家震撼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几秒钟,容华更是紧紧抓住了吴德的手臂,第一次发现,原来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人和别人比试,是这样心惊胆战的事情。 吴德虽然也屏息凝神地关注着台上的两人,可也不至于紧张。当他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一点刺痛时,他就侧过了头。“你……”吴德张了张嘴,低声说了一个字,便又闭上了嘴,他想,或许这辈子,他也看不了楚容华这样紧张又严肃的表情,他得保持沉默,好好欣赏,不是吗。 尘埃落定,熊凯突然喷出了一口血,而袁林则嫌弃地退开了两步,冷漠地看着对手轰然倒地。 袁林不给熊凯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踏上前一步,踩在了熊凯的后背上,震得他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三少威武!三少威武!”不知道是谁突然这样大喊了一声,周围许许多多的人就跟着喊了起来,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到最后,容华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喊了什么。 袁林却并没有闲情雅致享受这样的尊崇,他只是将视线锁定在了容华的脸上,看着她为自己担心,为自己喜悦,为自己骄傲的表情,心头充满了无限的满足。 “为、为什么……”脚下熊凯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上来,他不死心地动了动身体,却只是被袁林再次狠狠踩下。袁林不是什么圣人,绝没有仁慈之心,他不会给敌人任何绝地反攻的机会,若不是这只是一场大比武,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让敌人永远地闭上眼睛。 “因为。”袁林蹲下身子,冷冷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点讽刺,一点高傲,一点轻蔑,他看着满嘴都是血的熊凯,近乎耳语地说道:“因为我是袁三少。”说完,他便侧过头,让目光越过人群投向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那里站着的,正是洪国瑞的一个心腹——许家家主许坤,军部委员会成员之一。 当袁林转身跳下擂台的时候,熊凯才反应过来袁林真正的意思——是的,因为他是袁三少,而袁家的男人无所不能。 许坤自然接收到了袁林的眼神,挑衅、不屑和冰冷。他知道这个小少爷是在告诉他,洪国瑞和洛信德若想动什么歪脑筋,那么下场就只有身死族灭。呵呵,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袁林之所以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把人给打趴下还踩了两脚,其实只是一个警告。他知道熊凯已经被洪国瑞的人收编旗下,他要通过摧毁熊凯的锐气来警告洪国瑞,袁家的男人要保护的,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能动她一根头发! 他不知道洪国瑞和洛信德如此针对容华的原因是什么,问了父亲他也没得到准确的答案,索性便不再去追究,因为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保护她,尽他所有。 袁林一走下台,容华就着急地跑了过去,拉着他左看右看,又心疼地拿出了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 小少爷素来娇生惯养,前有华夏国三大上将之一的父亲保驾护航,后有实力彪悍、手腕强硬的外祖母溺爱撑腰,他受伤的次数根本就是屈指可数。现在一场军区大比武,他头一天就挂了彩,这要是传到了外祖母的耳朵里,指不定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你刚才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很疼?”容华一边埋怨,一边又心疼地给他清理嘴角,下手很轻,生怕小少爷太娇弱,经不住疼。 袁林看着这般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女孩,不禁心头好笑,他虽然从小就没什么机会受伤,可当初在纽约黑市闯荡的时候,哪一天不和人打得头破血流的?这点小伤,他根本不在意,没破相就行。 话说回来,如果刚才熊凯的拳头不长眼地扫到小少爷的宝贝头发,恐怕就不用容华来言语刺激了。他一定怒意横生,直接把熊凯给扔旁边的人工湖里去洗洗脑,然后拎起来打残了再说。 “一点也不疼——嘶——痛——你轻点!”袁林刚潇洒地摇摇头,就感觉到伤口被一阵按压,他经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凶手。 “你不是说不疼吗?我只是想证明一下。”女孩无辜地眨了眨双眼,哼哼着把手帕扔进了袁林的怀里,转身就走。 袁林一愣,不明白容华为什么突然跟他生气,他看了吴德一眼,道:“她怎么了?” “早上没吃饭,火气大吧。”吴德呲着牙,如此回答。 袁林要是相信才怪,他朝着吴德冷哼了一声,大步追了上去。 吴德在后头看着,摸了摸下巴,低声说:“不会吧,三少也对她有意思?姐弟恋?!” 袁林加快了步子追上了容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容华好像突然闹了别扭,哼了一声就要转身。 “什么没怎么,没怎么你干嘛这幅表情?”袁林不是袁绍,会耐着性子去猜容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是袁毅对她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他甚至都不会哄人,现在一瞧容华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就没了耐心,冷了声音问她。 容华瞪着袁林只是看,就是不说话,气得袁林骂也不是,走也不是。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天空又开始下雪的时候,袁林看着微微抖了抖身子的女孩,终是软了下心,将她搂到怀里,带着她往前走:“好了,不管你到底怎么恼我了,至少先回去吧,瞧你冷的。” 容华本也不是因为其他事生气,她只是还很后怕,怕刚才袁林要是没能赢过熊凯,那倒在地上的会不会就换成他了。如此一想,她就忍不住觉得心里闷堵,这样的感觉无法得到疏通,就容易演变成恼怒,俗称闹变扭。 现在听袁林这样好言好语的,心里就舒坦了很多。她撅着小嘴任由袁林半抱着她往前走,一路上虽然还是不肯说话,但至少态度很合作。 袁林发现了这个变化,心里高兴了一下,随即,他就唾骂了自己一顿,他可是袁家三少,拥有世界级跨国公司的隐性富豪,这样身份尊贵的他,凭什么要因为面前这个女孩而提心吊胆的?她只是态度温顺了一点,自己怎么就没出息地高兴上了天似的?! 好吧好吧,他承认,这其实并没有多少为什么,只因为他喜欢她。该死的他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她呢?想到这里,袁林就很想抓着容华的肩膀摇晃一顿,然后问问她,她给他吃了什么毒药,让他无药可救成了这样! 袁林一上午已经连赢了四场,更是打败了一个连赢三场的对手,所以可以直接参加明天的新一轮比武。回到小楼,进了容华的房间后,袁林看着仍然嘟着小嘴不吭声的女孩,突然愉悦地想,他现在有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来哄她开心,不是吗? 虽说他不是很懂如何哄女孩开心,但他可以先去问问岳成,岳成那个花到了骨子里的风流大少一定知道方法。 袁林将容华放在沙发上,就转身要去给她倒杯水。好吧,天知道他从来没为别人干过这种下人做的事情! 容华接过了袁林递给她的热水,双手捂着水杯,低头轻轻地用嘴唇试探了一下又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大口喝了起来。 “好吧,或许你可以说说,刚才为什么生我的气。”袁林在容华身边坐下来,语气有些僵硬,死板的语调一点也没有他平时说话时的动听和婉转。 “我没有生气。”女孩嘟嘟囔囔地说着,要不是袁林一直都竖着耳朵在听,大概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生气?”没有生气你给少爷板什么脸?!袁林皱眉,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把声音沉下来,“那你到底怎么了?”他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就当她放屁…… 女孩抿着小嘴不肯说话,见袁林快要失去耐心才放下了水杯,低着头嘟囔道:“我只是害怕,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做一个旁观者是这么煎熬的事情。我好害怕你会受伤,看你嘴角出血了,我就忍不住想上去给那个人两巴掌。” 袁林闻言,抿住嘴让自己别笑出来,他挑着眉,故意用讽刺的表情不屑道:“粗俗。” “哼……”容华皱了皱小鼻子,在袁林以为只是这样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拧住了他的侧腰,转了一百八十度! “嗷——痛痛痛!给我住手!”袁林吃痛,嚎叫着去制止容华的行为。他恶狠狠地将容华的小手拍下去,骂道:“你拧我你就不心疼了吗?” “完全不。”容华露出一副“好神奇哦”的纯洁表情:“怎么会这样啊?” 袁林:“……” ☆、129 三少的青春期(一) 容华并不是一个特别勤奋的人,在适当的时候,她还是会留点时间给自己轻松呼吸一下,比如看看电影,玩玩游戏,甚至是美美地睡上一觉。 所以容华把袁林的伤口处理好,又一起在房里用过午餐后,就把小少爷晾在了一边的沙发里,自己转身跳上了大床,准备睡个觉。 哪里想,袁林突然大步走到了她床边,拧紧了双眉把女孩从床上拎了下来,“你现在就准备午睡?” “对啊。”女孩疑惑地点点头,转念一想,又呵呵笑起来:“别担心,我会躺在床上玩会儿手机再睡觉的,不会让胃不舒服。” “谁关心你胃了?”袁林挑高了右眉,讽刺道:“我只是在确定,你真的要不洗澡就直接上床睡觉?” 容华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禁恼羞成怒,气哼哼地踩了他一脚,插着腰理直气壮道:“睡午觉我洗什么澡?!再说,我洗不洗澡关你什么事!不要打扰我睡觉,出去出去!” “我是伤员,你就这种态度对我?”小少爷虽然心高气傲,但面对容华这样的对待,他显得特别淡定,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只是不清不淡地哼了一声,扣住女孩的手腕,把她往浴室里扯。 “袁林!别拉着我啊,我不去洗,我又没出汗,我困呢!”容华挣扎着不肯去洗澡,那样会浪费很多时间,因为她在洗澡方面有点强迫症,一旦洗了,就得洗得仔仔细细的,根本不可能几分钟就搞定。 “快洗!要不是我晚上还要睡在这里,你以为我很想管你?”袁林冷哼了一声,扣着女孩手腕的五指不放开,用另一只手去放水。他说得很淡定,动作很冷静,可天知道他心里其实很紧张,一颗心脏咚咚咚地一直在胸膛里猛敲着,好像一张口就会跳出来。 袁绍和袁毅,一个去了迪拜和人抢石油,一个在鸭绿江布置军事防御线呢,他不乘这个好机会多吃点豆腐,增进一下他和容华之间的感情,那才是大傻子! “什——么?”容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袁林放好了水转过身的时候,才僵硬着表情,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地脑袋往后一仰,惊恐道:“睡在这里?!” “我没有口齿不清,你也不是耳聋患者,所以我想我不需要再重复一遍了。现在,请好好洗澡,你知道我洁癖很严重。”小少爷昂着下巴,故作镇定地哼哼,迈开了步子就要走。 “等等!”容华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扯了回来,幸好浴室地面还是干燥的,才没有让他滑倒,“你为什么要睡在我这里?你不喜欢你的房间?……还是觊觎我的床?!”她戒备地看着袁林,好像生怕他真的要跟自己抢大床似的。 为此,袁林将黑线挂满了额头,有时候他真想打开女孩的天灵盖瞧一瞧里面是怎样的构造,一会儿精明得谁也瞒不了她,一会儿糊涂得连小孩都能骗到她,而且常常把思路往诡异的方向拐。 “因为从今天开始大哥二哥都不在你身边,作为在这里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不用怀疑,就是我,难道你想让父亲陪着你,或者你回家去?我勉为其难就陪你在这里睡几晚,当然,你不用太感恩戴德,虽然我的确非常、非常不习惯和别的人睡一起!”袁林故意把自己说得很委屈,很勉强,末了,甚至冷笑了好几声,不顾还在呆愣中的容华,大步出门甩上了门,恶声恶气要她快点洗。 然而,这一系列的动作一做完,袁林就不争气地猛地吸了口气,靠在了门板上。他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暗暗骂了一句:袁林,你真他妈的没出息! 容华直到洗完澡,才弄清楚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她猛地从浴缸里站起身,正要出门找袁林理论,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把睡衣拿进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浴巾把自己裹住,然后要求袁林把睡衣给她拿来。 “在哪里?”袁林已经恢复了平静,现在听女孩说她没有拿睡衣,不禁再次心神荡漾,咽了咽口水,他短促地呼吸了一下,用最镇定的声音问。 这一问,容华倒是愣了一下,恍然发觉,门外的人不是袁绍也不是袁毅,而是她的弟弟袁林。让弟弟给自己拿睡衣,这真是挺变扭的,不过总比让他帮忙拿内衣要好。 “在衣柜的最左边,白色那件。”容华说。 袁林应了一声,转身去找睡衣,当他打开那个大衣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衣柜里那些女人的衣服给震了一下,特别是挂在左侧的那些内衣,白的、红的、黑的、蓝的、粉的,琳琅满目,让他的眼睛应接不暇。 而他很快就从中找出了这些内衣的共同点,其中百分之九十的内衣都是蕾丝边的!果然和岳成说的一样,女人都喜欢蕾丝边的东西,无论是内衣还是裙子。 “袁林,你找到了吗?”虽然屋内有暖气,可容华只裹了一层浴巾,站得久了还是会冷,而她更没有光裸着身体就运转内劲来驱寒的喜好。 袁林正看得入神,被容华这一喊,顿时回过了神:“啊,找到了。”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嘶哑,蕴藏着一层淡淡的压抑。他伸出手,苍白的指尖忍不住滑过了那些缤纷多彩的内衣,仅仅半秒钟,他就触电似的收回了手,眼神在屋内乱飘,好像害怕被什么人抓包一样,可事实是,房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当容华再次催促的时候,袁林才一脸不舍地把那件白色的棉质睡衣拿出来。他看着手里画着卡通图案的睡衣,不禁抽了抽眼睛。 “很难找吗?找了这么久?”浴室门打开,女孩清脆的嗓音伴随着浓浓的雾气溢出了房门,雾气里带着点玫瑰的清香,是女孩沐浴露的味道。 “啊,是啊。”袁林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女孩雪白的还带着湿润的胳膊伸了出来,然后着魔似的用自己的手摸了上去,用指尖轻轻地,再轻轻地碰了碰。 “袁林,衣服拿过来点,我碰不得啊。”容华软软的声音里是那样自然的撒娇,她的手指虚空抓了抓就捏住了袁林的手指,然后很快就放开,要求道:“放我手里吧。”说着,她摊开了手掌。 “好,你拿着。”袁林看着实木的门板,吸口气,快速地弯下腰吻了吻她的掌心,同时,也将手里的衣服放在了她的手上。 容华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那温热的触感,她只当是袁林的手指。 等浴室门被女孩从里面关上后,袁林就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了沙发里,弯着腰,双手的手肘支在膝盖上,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傻傻地,笑了。 有时候,袁林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也会觉得很委屈。为什么他甘心和别的男人分享容华,为什么他要这样让自己的感情躲躲藏藏,为什么连亲吻喜欢的女孩都要和做贼似的去偷来? 该死的!我不过是喜欢她!喜欢她…… 袁林一拳砸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袁林,刚才的事情,我不同意,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和我睡一起呢?”容华一边往沙发这边走,一边说道。 “你以为我很愿意?”袁林闭了闭双眼,深吸一口气,没有扭过头,只是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冷淡地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睡得安稳一点,至少我的警觉性一定比你好。” 容华一听,心头还感动了一番,坐到袁林身边她正要拉住袁林的手臂,却不想小少爷又加了句:“而且,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睡也没关系,你睡沙发,我睡床。” 看着瞪大了双眼的女孩,袁林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昂起下巴,冷笑道:“怎么,你认为我会把床让给你?别天真了,姐姐。” “你、你!”容华的确是这么想的,再次证明是她自作多情了,令她很不高兴,她霍然起身,一脚踢在了少年的小腿上,看着他闷哼着捂住了小腿,插腰道:“你想和我睡一起,那你就给我睡沙发去,哼!” “不行!我从没睡过那种地方!”小少爷冷汗涔涔地摸着小腿,但还是坚定的摇头拒绝。 “不行也得行!你要发挥绅士风度,怎么能让身为淑女的我睡沙发呢?”容华坐下来,抬着脚又轻轻踹了踹他的侧腰。 “淑女?就你——”袁林见容华又要抬脚踹他,忙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他低声哼了哼,然后说道:“那我们来比一场,你赢了我就睡沙发,我赢了你睡!” “好!”容华点点头,对于比武有很大的胜算。今天熊凯会输给袁林,她也觉得很意外,但是熊凯身手差的确是一个致命伤,而她的身手绝对要比袁林好,加上自己二段内劲的实力,不怕打不过袁林。 说到这里—— 容华危险地眯起了美眸,突然扯住了袁林的衣领,将他拉到了跟前,嘟着小嘴问道:“今天你的实力,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呢,难不成,你其实一直都在藏拙?嗯?” 袁林没想到容华会在这时候突然注意到这一点,不禁呼吸一窒,闻着女孩身上特有的清香,脑子一下子就好像不够用了,原先想好的说辞竟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他眼神闪躲,有些吱唔地说:“没有啊,是你训练的成果。” “是吗?”容华才不相信,要是每个人经过这么几天的训练就能变得跟袁林这样厉害,那她不就可以在短时间内为父亲组建一支超级军队了?真是天方夜谭!当她小孩子骗吗?! 有了这一个缓冲的时间,袁林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淡定地把容华的小手从他衣领上拿下来,却又不肯放开她的小手,只是这样抓着她不动如山。 “当然。”袁林笑:“不过我也说过,我本身底子就不差,你训练训练,我当然就更好了。而且那个熊凯虽然是三段内劲,可身手不怎么样,一个武技都不会,只知道用蛮力,和军区里其他三段内劲的人相比,差了很多,不然也不会才是一个上尉军衔,所以我会赢也是正常的。” 容华质疑的目光一直在袁林身上扫射,令少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容华才略微点头,说:“或许……吧。” “呵呵,什么或许,本来就是。”袁林稍稍松了口气,知道容华虽然还不相信,但已经不准备追究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容华他那个特殊血脉的事情,但他不能确定容华是不是真的接受得了,也没有想好具体如何处理血脉上遗留的一个小问题,再加上没有得到外祖母的同意,他也不好轻易说出来。这样前前后后一考虑,他就将事情给瞒了下来,想着等时机成熟了再与她讲,然而,这时的他却不知道,这一拖,竟是拖到了容华自己发现的时候。 “对了,我们还是先比试吧,一局定输赢。”袁林赶忙转移话题。 “好。”容华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抿住了小嘴儿,看了袁林一会儿,哼道:“你先回答我,你上午有出全力吗?” “……”袁林咳嗽一声,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实话。 “我要听真话,不然再也不理你了!”容华见他竟然还要犹豫,不禁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以示威胁。 “没有。”那特殊的血脉继承,让他得到了许多特殊力量,上午那些几乎都是物理系的攻击手段,自然都只是小意思了。 “好吧。”容华扬眉,侧过小脸道:“我们就来选一个项目比试吧。” “什么?选一个项目?不比武力?” “嗯,总是动手动脚的,太暴力了,不适合淑女。——瞪我干什么,说的就是我!”容华气急,一脚踹了上去:“你有意见?” 袁林难得丢弃了脸面,乘着四下无人狗腿了一把,点着头就抱住了女孩踢过来的小脚,笑道:“没有,我哪有什么意见?” ☆、130 三少的青春期(二) 容华看着少年温柔到宠溺的笑容,不禁心头微震,总觉得有什么不能预料的东西从她的心底破土而出了。这时候她才恍然记起,这个少年再不是儿时记忆里那傲慢、冷漠的小男孩了,他会看着她,轻轻地笑,微微地闹。在不知不觉的岁月流年中,这个少年和她的关系已经越来越深刻。 她也知道,袁林对自己越来越亲密,越来越纵容,她下意识地就将这种有些奇怪的感觉当作了他对自己的亲情,直到袁林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才明白,原来她和他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亲情…… 无论今后如何,现在的容华只是想要从袁林的双手中抽回脚,她往回缩了缩腿,袁林却下意识地抱紧了。 “袁林!你可以放开了,我不踢你了。”容华以为袁林是担心自己会再出脚踢他才把她的脚抱着不肯放手的。 袁林当然顺着这个意思说道:“你确定?” “确定!”容华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她说不确定,臭小子你就不放了吗? 袁林故意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手。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女孩子的脚,好吧,事实上,除了容华,他连别的女孩的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你想比什么?”袁林垂下眼皮,掩饰内心澎湃汹涌的感情,平静地问道。 “嗯……”容华看着天花板,纤细的手指捏着下巴慢慢摩擦,半响,敲定了比试内容:“捉迷藏!” 这三个字一出,就好像电影的暂停键一样神奇,屋内顿时没了声音,袁林去拿茶杯的手都僵在半路,表情几乎要皲裂。 几秒钟后,袁林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捉迷藏?那是什么东西!他只在幼稚园图册上看到过!而他从来没有参与进去玩过! “捉迷藏,我以为,无所不能的三少爷应该听过这个游戏。”容华当然知道袁林是听明白了的,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她在心底偷笑,希望小少爷因为这东西太幼稚而拒绝比试,这样她就不用睡沙发了。 容华完全没发现,她的目标已经从不让袁林和她睡一个房间,到了不愿意睡沙发了。也就是说,其实袁林早已成功了一大半。 “当然!”袁林一听容华这种口气,立马昂起下巴,这种时候就算他真的不知道,也得硬着头皮说知道!爱面子的人,可不止容华一个,袁林也在乎得紧。 女孩撇撇嘴,起身哼道:“那就比这个吧。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躲藏的范围是整个军区,除去那些不能走动的地方和空军营地。” “你找我。”袁林很快就分析了利弊和他的优劣势,他和容华对军区都不是很熟悉,加上军区很大,躲藏的那个人一定能占据主动权,他问:“时间呢?不可能你永远找不到我,我就一直不出来。” “今天晚饭前,六点,怎么样?”容华想了想,说道。 “可以。” 两人确定了比赛规则后,容华就走到了门口,扭头笑道:“其实,如果你想钻进我的衣柜里,我也不介意,很多孩子都喜欢藏在那里。” 袁林不悦地哼哧了一声,抱着双臂讽刺:“我可以考虑,毕竟陪着小孩子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太认真可不行。” 容华朝着袁林做了个鬼脸,转身将房门拉上,自己则站在了门口看着时间,五分钟后就开始找他。她不需要离开门口,因为袁林若想离开房间,直接跳窗就是,这毕竟只是二楼。 其实两人说是要玩捉迷藏,可因为活动范围、地点特性、年龄以及习惯性思维,他们真正比的,其实更像是追踪和反追踪,搜寻和反搜寻。 袁林等房门一关上就立马从后窗跳了下去,猫着腰冲了出去。但半分钟后,他就又小心地跑了回来,收敛气息,贴着墙角转到了小楼的正面,等待时机。 五分钟过去,容华先打开了房门,将衣柜打开来看了看,又找了床底,先将自己的房间给排除掉。三分钟后,她才走到窗口,看着窗台明显被踩过的痕迹,又见草地上有几个脚印,想了想,也跟着跳了下去,顺着脚印寻了过去。 而她没发现,她的背后,少年纤细的身影就这么大咧咧地出现了,他仗着自己绝佳的收敛气息的本事,笑得好不张扬。轻轻一跃,他就跳上了二楼窗台,身轻如燕,哪怕是容华都做不到如此。可见,继承了外祖母的血脉特性给了他很多方便。 然而,袁林刚刚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声,他有趣地挑起右眉,四处看了一圈,纵身跳上了房顶的一角,没有一点依凭却轻松地贴在了墙上,就像……就像一只小蝙蝠。 门突然被打开,容华站在门口,扫了屋内一圈,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袁林会乘自己不注意回到这里呢,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死心地又在房间四处找了找,特别是那个大衣柜,她打开了不下三次,看得房顶上的袁林嘴角抽个不停。 等容华终于死心离开,袁林等了一会儿才跳下来。他坐到沙发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衣柜瞄去,他还记得,那些令他差点鼻血横流的内衣……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那个罩杯,勉强才到C吧。”袁林猛地将脖子扭了回来,吸口气告诉自己别做猥琐又丢人的事情! 话说另一边,容华在几个地方都找了一圈无果后,便又回到了房间。这一回,她从王志辉那里借来了安防物品,花了将近一小时把整幢楼所有房间都装上了红外线感应器和摄像头,保证360度无死角,袁林只要敢踏进这里一步,她就会立马知道! 做完这些,容华才算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离开小楼,放心去其他地方找了。 冰天雪地里,寒风呼啸,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坐在屋顶迎着几颗小雪花打了个喷嚏。 “我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袁林说完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地方容华已经不会再怀疑,他要是换地方,保不准会被找到。他现在只希望晚餐时间快点到来。 走在路上,容华想着袁林会躲的地方,想来想去,她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是靠近空军营地的一个小树林,树林后头就是山,那里有一条长约千米的军区防卫线,防卫线之下山洞林立,袁林随便找个洞就能躲进去。 这么一想,容华就朝着目的地进发。 “都这种时候了,袁大小姐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赏雪?”一个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出现在容华背后。 “洪小姐,好久不见。”容华转过身,见洪清婉走过来,便微微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习惯性地笑了,但这笑容看在洪清婉眼里,就觉得是她在讽刺自己上次的事情。 洪清婉的脸微微扭曲,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很大,显得很特意,听得出来其实她并不觉得开心,但她依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幸灾乐祸:“袁绍去了迪拜,你知道还有谁也去了吗?” “愿闻其祥。”容华听洪清婉这样说就知道她一定会告诉自己,她颔首,淡淡地吐了四个字。 许是容华的表现太过淡定怡然,洪清婉的脸更加扭曲,仿佛在心中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还有一点委屈。她大吼:“还有洪荷婉那个贱人!哈哈!是不是很可笑?一个连军队都没有进过,只有军校毕业时授予的少尉军衔,她凭什么和袁绍在一起?!本来应该是我加入袁绍这一次组建的特种兵部队,本来应该是我和他在中东朝夕相处!可那个贱人却求了父亲让她代替了我!凭什么!这个贱人!哈哈哈……呜呜呜……” 她一声声地大吼,一声声地控诉,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咽了起来。从她在父亲的命令下,将成为袁绍手下一员的机会让给了洪荷婉后,她就一直压制着自己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可到现在,她已经是极限了。 为什么,那是她的二妹,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如果她告诉自己她喜欢袁绍,那她完全可以接受两人公平竞争。可这个二妹却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对袁绍一点兴趣都没有,转身又讨好了父亲来排挤自己!甚至不惜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连亲姐都可以如此狠心算计,蛇蝎都不如她毒! 容华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竟有些呆愣,她知道洪清婉的武学天赋不错,也颇受洪国瑞喜爱,可怎么她会被自己的二妹夺走了她想要的“机会”呢?还有,她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她喜欢大哥,而洪荷婉也喜欢大哥,并且已经和大哥一同去了迪拜…… 斜阳下,美丽的女孩用嫩白的手指轻轻勾起一缕脸颊边被风吹乱的乌发,她眯起双眼,将锐利的眸光掩盖在了她弯长卷翘的睫毛下。 “我以为,我并不是你的好友,甚至我们还是敌对的,你在我面前哭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容华蹲下身体,将自己的手帕递了出去。 洪清婉抬起头的时候,眼线已经很模糊,精致的妆容也被破坏尽了,她怒意横生,瞪着容华面无表情的脸,垂眸看到了她递给自己的手帕,又微微张了张嘴巴,泪水无声落下。 她默默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眼睛,看着白色手帕上的黑色眼线和眼影,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我会重新买一条给你。” “不用了,我很多。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容华站起身,并不想多说什么,因为她觉得去接受一个算是敌人的人的安慰,是一件更痛苦的事情。 洪清婉呆愣愣地看着转身离开的容华,突然想到,原来,楚容华是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女孩,原以为不过是被宠坏的大小姐罢了…… “等等!”洪清婉起身跑了过去。 “什么?”见洪清婉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容华只得问了一句。 “洪荷婉已经和袁绍去了迪拜,她攻于心计,肯定会想方设法接近袁绍,如果可能,你就尽快动身去迪拜吧,别到时候被洪荷婉那个贱人抢走了袁绍。”她变扭地说。 “怎么,可你不是也喜欢大哥吗?”容华听了这话,心底沉了沉,不过面上还是轻轻笑着,仿佛浑不在意。 “即使我得不到,我也不希望洪荷婉得到!所以,我劝你赶快去迪拜。” “不,我得先去科威特执行任务,我以为你知道。” “我是知道,可你不是楚容华吗?只要你愿意,你想怎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是会先去科威特,然后再转道迪拜。” 洪清婉眉头一皱,不悦道:“你不担心那个贱人把袁绍抢走吗?她虽然没有你这么漂亮,可也算是一个美人。而没有一个男人会挡得住一个美人的投怀送抱,即使他是袁绍。” “不,因为他是袁绍,而他爱我,所以我不担心这一点。” “可我说的是,洪荷婉那个贱人会主动勾引袁绍!无所不用其极!”洪清婉烦躁地大吼,看起来是真的担心。她已经想通了,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也绝不能让洪荷婉得到!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也挺好的,她和袁绍在一起,倒是挺相配…… “如果她敢,那么你可以放心替她收尸。”容华笑笑,心头的阴霾因为自己这句话散去了不少。是啊,她该相信袁绍,如果洪荷婉不自量力敢碰袁绍一根手指头,那袁绍自己就会动手要了她的命。 洪清婉听了此话,瞪大双眼,似乎不太相信:“你开什么玩笑?洪荷婉毕竟是我洪家的小姐,你难不成想杀她?” “不是我,是大哥。”容华咯咯笑,天真得好像一个天使,可说出来的话却与恶魔无异:“如果大哥不想我生气,就必定会那样做。而且,那可是混乱的中东,死一两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发现,越是和你相处就越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欢迎探索。”女孩调皮地提了提裙摆,素白的天地里,是一抹娇艳的红色。 “那么,希望不久以后,我能听到一个好消息。”洪清婉想笑,可笑不出来。她恨透了洪荷婉,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要她和洪荷婉一样亲手去杀害自己的姐妹,她还做不到,但同时,她又希望能真如容华所言,由袁绍暗地将洪荷婉给杀了…… 容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洪清婉是什么意思,她微微蹙眉,道:“就算洪荷婉使了心计代替了你,可你也不至于恨她至死,是还有其他什么隐情吗?当然,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洪清婉抿了抿嘴,握紧拳头说道:“上次的绑架事件,你怎么看?”她到底还是洪家的人,所以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能直言的。 “哦,我想起来了。”洪清婉不说这事的话,容华都差点忘记了上次的事情洪荷婉这个二小姐也有参与其中呢,啧,她和洪荷婉之间,又添了一笔呢,“果真是这样吗,她想借刀杀人,却最后没成功。” “因为虎毒不食子,父亲在最后找人来救我了,不过我的二妹似乎对此很失望。”洪清婉说,却没想过要容华评价什么,她转过身,咬紧了牙关,半响,道:“楚容华,这就是你永远都不可能了解的大家族里这种令人心寒的事情。你是幸运的,因为你有一个爱你如珠如宝的父亲。”而她的父亲却将她们这些女儿看作可利用的工具,父女亲情永远都拍在家族和他的利益之后。如果她想得到家族中优越的资源,就必定要与人争,与姐妹争。这一点,她是才看清的,而她的二妹、三妹却早已清楚明白。 直到洪清婉离开,容华才微微点头,低低呢喃:“是的,我是幸运的。” 想到袁绍的事情,容华虽然在心里表示了理解,但还是不怎么高兴。她打了电话给袁绍,扭扭捏捏地将这件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很不爽。 袁绍在电话那头听得乐开了花,虽说这件事情本事不怎么令人感到愉悦,但至少可以侧面反应出容华吃醋了,她是喜欢自己的! 迪拜这时候是中午,袁绍刚刚吃过饭,正在会议室和他带去的还有驻扎在当地的华夏国军官讨论军情,接到了女孩的电话,那一张冷面突然就柔和了起来,甚至笑了。这情形看得一个个战战兢兢,正襟危坐的军官们瞪大了双眼,原来,袁中将也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袁绍起身走到了高背椅后的窗边,他手下的警卫员立马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要大家保持安静。跟在袁绍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当然知道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却能让大少爷不发火的,也就只有大小姐了。 ------题外话------ 有个坏消息,明天,也就是29号开始到6月1号,优优不得不断更四天。要加紧备考了,儿童节考试……在这里先提前预祝大家儿童节快乐。宝贝们,要想我,四天后就继续更新~ ☆、131 三少的青春期(三) 此时在华夏国的京城还是干冷的冬季,可在迪拜,人们却只需要穿一件衬衫或加一件外套就能保暖,这个富饶的城市正走在一个怡人的时节里。 身形修长的男人略带散漫地斜靠在窗台一侧,宽厚的背脊有一部分抵上了冰凉的白墙,视线却随着偏斜的脸颊望向了窗外,满眼的浓绿色枝叶迎风摇摆,珍奇的鲜花就在平地上静悄悄地开放,然而,这些美丽的景色却只是印在男人的眸上,并没有看进他的心底,他的心思早已飘向了亚洲大陆的另一端,那里,有他最心爱的女人。 他压着声音,却不是不想别人听到他和女孩的谈话,只是想尽量把自己的声音调试得柔和一些,试图以此安抚女孩。 “楚楚,她在我的部队里,只是一个普通少尉罢了,平日根本不可能见到我,所以放心。”袁绍情商是三兄弟里最高的,可他仍旧不可能如花花大少岳成一般能把女孩子哄骗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只是本能地尽全力去抚慰女孩。 所以这句话,虽然的确是在解释与安抚,可到了容华耳中,就有了一层别样的意思。女孩像只小野猫一样炸了毛,瞬间伸出了尖利的小爪子,只听她这样激动地反驳道:“我才没有不放心的!我只是在警告你别让洪荷婉有机可乘,不然后果绝不是你想要的!” 这句话绝对可以算作一个威胁,袁绍很少有被人威胁的机会,一般这种人都会在事后被他送去和阎王喝茶,但当这个对象变成了容华的时候,他除了饶有兴趣地挑挑眉,便只是无声地低笑了一下,满眼纵容和宠溺。 “好好,我知道,我一定会注意。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就把她扔出去。”袁绍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想,我可以现在就让人把她送走。” 在自己的一番激烈言辞后,得到的却是这般的温言软语,容华也不得不愣了愣,然后微微红了脸颊,她有些尴尬,有些羞恼,又有些甜蜜地抿了抿小嘴儿,想起袁绍说的那个“扔”字,心里更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开心。 “好吧,就等事情都结束吧。”容华轻轻哼了一声,有些变扭地说:“过两天我就去科威特了,到时候转道去你那。” “好,我迫不及待了。”袁绍也发现女孩的声音突然柔软了下来,他愉悦地说:“让王志辉提前通知我你来的时间,我会去接你。”因为是出门做任务的,容华不可能做专机这样大摇大摆地来,但她又从没有独自坐过民航飞机,袁绍不免有些担心。 “你哪有那么多空闲,随便找个人来接我就好了,或者你告诉我怎么去,我做计程车就行。”容华轻轻摇头,哪怕袁绍根本看不见。 “听话,我会来接你的。”无论他那时会如何忙碌,他都不可能让容华一个人在迪拜走动。 为了能和容华多说点话,袁绍挥了挥手就让大家先散会了。这命令一出,所有人就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有序地退出会议室的大门,在大门阖上的一瞬间都猛地松了口气。因为早上出的一些不在袁绍意料之内的事故,这位年轻的将军已经冷着脸过了一上午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实在有些挡不住这般强大的阴沉气场啊。 “俞警卫员,你说是谁给中将大人打的电话?”一个中校军衔的男人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紧绷了几个小时的心脏松弛了一点,他用手肘推了推跟着袁绍来迪拜的警卫员俞谦,问道。这里边跟着袁绍最久的人之一就是他了,加上他是警卫员,还负责照顾袁绍在军队里的起居,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该是最清楚的。 俞谦也的确是清楚,见大家都瞅着自己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不禁抽了抽嘴角,对大家招招手,一同缩进了一个角落里,“这世界上除了夫人,你们说还有谁能让大少爷这么和蔼的?当然是咱们将军的小公主了。”能跟着袁绍过来迪拜的,不是家臣级别的,就是袁绍最信赖的几个人,这些人一听就懂了。但留守在迪拜的小部分军官却不是很明白,一个个将自己的脑筋扭成了麻花才明白过来,原来说的是袁家的养女,将军的宝贝——楚容华。 “那位小公主,果真这么受宠?我听说将军宠她宠得厉害,中将大人不该……嗯,吃醋吗?”这是留守迪拜的军官说出口的话,他翻来覆去地想形容词,却还是只想到了吃醋这一个和袁绍那高大形象极不相符的词儿来,遭到了军官们的数枚白眼。 “吃什么醋,大少爷宠大小姐可不比将军少多少,全家上下哪个不是把她捧在了手心里?”俞谦知道这些话多说不好,他摆摆手,提了最后一点:“刚才你们也听到了,过段时间大小姐是要来迪拜的,你们到时候见了,可别做出什么让大少爷不高兴的举动来,全都把她当祖宗供着就是了。” 俞谦这样说只是希望这些军官对容华恭敬点,这对所有人都好,是出自好心的。可他却没想到这番话让那些留守的军官们都对容华有了不怎么好的印象,直觉认为那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病一堆的女孩。直到容华真的和他们接触了,他们才感叹了一句: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昏黄的路灯下,女孩低着头踢着小石子,绕着路灯来来回回走了很久很久。她捂着手机低语着许多近来有趣的事儿,直到电量快没了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电话。 冷风从她的发顶吹过,令她因为打了太久的电话而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又清醒了过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操场上站着。这样的迷茫不过几秒钟,等她终于想起来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叫做袁林的时候,她低叫一声拔腿跑回了住处。 这时早已过了晚餐时间,可蹲坐在屋顶上的袁林却不知道,他手机没带,冬天天又暗得早,他根本估不出个大概时间来。冷风吹了他很久了,他也想过要不要下去看看时间再说,可转念一想又不行,要是倒霉催的正好他下去的时候容华跑回来了,而那时时间又还没到,岂不是亏大了? 这么一想,他就硬生生地在房顶上蹲到了容华冲回来的那一刻。 袁林在这种时候往往不会像个傻子,见容华这模样就知道现在肯定过了晚餐时间,而这该死的女人显然早就把他给忘记了! “呵……呵呵……袁林,额……那个……”容华看着从屋顶上跳下来的少年,一张俏脸笑得格外僵硬。她也意识到了,小少爷在房顶蹲了不少时间……她心虚地缩了缩。 “你干什么去了?”袁林面色阴沉,被冷风吹得更为苍白的脸吓得容华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却在下一秒又被少年给狠狠拉了回来。 “……额,我和大哥打电话,忘记时间了……”容华回答得很诚实,虽然有些吱吱唔唔。但袁林听了这大实话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没良心的小女人,明明还在和他捉迷藏呢,竟然和别的男人煲电话去了! 袁林眯着眼睛不说话,容华有些怕怕,被弟弟抱在怀里她也不敢乱动,只能抵着小脑袋扭着手指头,恩恩啊啊地想说点什么让袁林高兴些,不过袁林对此一点表示都没有。 直到容华自己都支吾不下去时,他才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放开容华的手腕,退开一步,双手抱胸,冷笑:“错误已经形成,道歉也是没用的。你只能做点什么来弥补,不是吗。” 冷着脸的小少爷终于肯说话了,容华心头一松,又听这话,忙将脑袋点得跟捣葱似的。 “今天我睡沙发,你睡床,这样行吧?”容华讨好地呵呵笑,蹭到了脸色已经转好一些的小少爷身边。 “这个嘛……”袁林挑着右眉不说话,半响,将女孩的心都提到了半空才哼道:“这不是我原本就该得到的吗?” “啊?”容华呆了呆,直到袁林走上了楼,她才明白小少爷这是想要得寸进尺。可谁让错在她呢,她只能受着。 容华小跑着追了上去,在进门前扯住了袁林的衣袖。 袁林轻轻一带,就将她拉进了门,顺手又将房门关上,然后把脚下还不稳当的女孩抵在了门板上。他低头看着她,表情严肃,心里却早已为了这个暧昧的姿势乐开了花。 容华虽然也觉得这姿势有些怪异,但小少爷心情不好,她只得暗地里撇撇小嘴儿,暂时忽略了。 “姐姐。”袁林冷冰冰地哼道:“你知道,我一向很有绅士风度。” “……”这一串省略号足以表示容华的无语和抽搐。 “你不觉得?”袁林“嗯”了一声,那微微上扬的带着点威胁的调子吓得容华再次做捣葱状,发现这动作不对时,忙又装起了拨浪鼓。 “哼!”袁林似乎不怎么满意,重重地喷了口气。其实这时候,他很想将恶少的形象演到底,把女孩纤细诱人的下巴给捏住,但为了不让她多想,他只能忍着这样做的冲动。 “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我无法看着一名……淑女。”说到这个词的时候,袁林坏心眼地停顿了几秒钟,让女孩顿时涨红了脸,差点想屈膝给这臭小子来一下,“我无法看着一名淑女睡沙发。当然,我也不可能忍受自己去睡沙发,那一定会让我一晚上都睡不好。” 在经过长达半小时的商讨,巧舌如簧、擅长演讲和说服他人的袁林以绝对的优势让容华答应了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的决定。 直到吃完饭洗完澡,容华都躺在了床上,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来,只是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袁林似乎说的有道理,可现在想一想,他到底说了什么道理,她都不是很记得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容华很想反悔来着,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袁林说他们是姐弟,睡一块也没事,加上以前在没有和袁毅发生关系前,她也觉得和袁毅一起睡没什么关系,所以两者一比较,等袁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就淡定了。 带着一身的水汽,少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他穿着雪白的浴袍,腰带随便打了个结,苍白削瘦的胸膛就那么袒露了出来,隐隐似乎还能看到几根骨头。他面色有点古怪,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丝明显的红晕,让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是带上了别样风情。 可容华一瞧,却只有一个想法——真是太瘦了。不管如何给袁林吃,他都不曾长胖几分,这一点让她和柳芸都很苦恼,但想着同样纤瘦却从无病痛困扰的外祖母,她们就又放心了一些,大概,这小子就是像外祖母吧。 房间里的灯光被关掉,只留下了一盏立在门口的落地台灯,光晕昏黄,给人以恬静的安宁。 两人躺在床上,容华很快就找到了舒适的位置,侧卧着倚在少年腰间道了一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睛。 袁林从没跟人睡在一起过,即使前一秒他还为能和容华一起睡而开心不已,但这时真的躺了下来,他还是手足无措,僵硬了身体挺在了床上。 女孩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蔷薇香气,混杂着一点沐浴露的清爽味道,让少年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几分钟后,他已经能自然地侧过身体,微微犹豫,然后身手揽住了女孩不盈一握的腰身。 很软,很细,很销魂。这是少年对女孩小蛮腰的评价。不可否认,哪怕他还是个刚刚进入青春期没多久的小处男,也还是懂得这些的,毕竟,他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懂。 容华还没有完全睡着,被袁林这么一搭,便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拉开他的手,一来她不确定袁林有没有睡着,二来,以往睡觉时袁绍和袁毅都这么干,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觉得暖暖的,没有任何不自在。 就在女孩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小少爷却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姐姐,为什么你内衣的扣子会在前面?”因为是容华先洗的澡,所以他进去后就看到了她脱下来放在一边的前扣式内衣,出于好奇还有某些猥琐的原因,他没忍住就拿起来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内衣怎么是从前面打开的? 小少爷博览“群书”,内衣长什么样,他当然知道,可这种前扣式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觉得挺奇怪的,纠结到这时候,他才忍不住问了。 此话一出,容华的瞌睡虫就全被赶跑了,她咬着牙关都不知道这时该装睡好,还是睁开眼睛故作生气地胖揍这好奇心颇重的臭小子一顿。 袁林见她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就知道她醒着,不过他没拆穿,无声地笑笑,闭上眼睛真正开始酝酿起睡意来。他的确不希望容华太快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因为这样做风险太大,或许会导致两败俱伤。可这也不代表他会将这件事情瞒得紧紧的。要是容华这辈子都不明白甚至不理解他对她的感情,那他不得哭死?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容华不断地习惯他的存在,并且若有似无地感觉到两人之间不太寻常的暧昧。这一份暧昧要恰到好处,不能太过露骨,又不能完全潜藏。这样的把握需要很多时间的揣摩、试探和谋算,很累人,不过倒是挺适合久经商场的袁林来干。 容华一直闭着眼睛不肯睁开,过了至少半个小时她才敢打开了眼皮,狠狠瞪了近在咫尺的家伙一眼,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小混蛋,然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最近袁林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她不是不知道,可她没去注意。现在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话,她就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好半响,她缓缓叹口气,决定明天找父亲说一下,让他和袁林谈谈,毕竟这都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何况大哥二哥又不在家。入睡前,女孩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袁林因此醒了过来,但因为刚刚转醒,所以没听清。直到第二天袁烨找他谈话,他才知道女孩竟然以为他昨晚的那句问话是因为青春期到来的缘故! 一大早上,袁烨和袁林两父子就坐在了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一人喝茶,一人喝咖啡,都不是什么适合在早上喝的东西。 “说吧,你做了什么,让楚楚今早来跟我吱吱唔唔地说你大概是有了青春期的烦恼,让我‘辅导辅导’你。”袁烨今天正好比较清闲,所以口气还算不错,要是平时,他才懒得管儿子的事情。 袁林一张脸唰一声就黑了下来,他放下咖啡,硬梆梆地说道:“没什么。” ☆、132 苦肉计 少年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微微俯下身子,却没有立刻把杯子松开,反倒紧了紧手指,在心里狠狠磨牙,想着回去怎么整治容华一顿。他以为昨晚的事情最多就让容华觉得暧昧了一点,却不想这妞儿的脑结构和常人差太多,竟然以为是他青春期到来的问题。 青春期,你才青春期,你全家都青春期! “最好没什么,不该想的,以后就少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是老谋深算的袁烨,他一早就看出了家里头三个臭小子都对宝贝女儿有意思,可女儿已经与长子次子在一起了,若小儿子也要硬插(和谐)进去,到时的结局也不知会有如何一个变数。 想到这里,做父亲的他就有些头疼。他虽然已经勉强接受了这种一女二夫的几乎荒唐的事情,可打心底,他还是希望女儿能与二儿子袁毅在一起,毕竟长子肩膀上担着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责任,他还背负了整个袁家的复兴,那包袱沉重到让人难以自由呼吸。 袁绍从来都是优秀的,无论是武学天赋,还是谋略心计,因此他早早地被老太爷寄予了太多的期望。袁绍是他的儿子,所以他知道这个渐渐成长的男人的肩膀可以承担下整个家族的未来,然而,在这样一个负重的肩膀上,却似乎已经不能再多一个心爱之人的重量了。 与袁绍不同的是,袁毅却并没有什么不得不去背负的责任,他有能力,也有精力将容华放入心中,专心致志地好好呵护。袁烨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是会偏心的,不能否认,他更偏宠容华,所以他希望容华将来的丈夫整颗心装的都是她。可是显然,袁绍做不到,他的心太大,要装的责任太多。 心思白转之间,坐在对面的小儿子却已经皱起了眉头。“父亲,或许你已经知道,我喜欢楚楚。”袁林终于松开了杯子,他向后稍稍一靠,勾着唇角,从容淡定地笑。 袁烨以为自己只需要暗示小儿子别再对容华有其他想法就行,可现在,小儿子主动将事情给挑明白了。“知道,可我还是刚才那句话。”袁烨眉头微皱,道:“你年纪还小,或许根本不懂——” “父亲,我不是来听您说教的。”三兄弟里,对袁烨最不恭敬的大概就是这个总是和他顶嘴的袁林了,只见身形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抽长的少年站了起来,朝着他的父亲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您的考虑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世界上只有我不要的,没有我不该想的。” “你永远都这么自负吗?袁林,我以前就说过,你这种性子该改一改了。”袁烨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却平静了很多,不像从前那般,只要被袁林顶撞,就拿出大家长的态度来,不是命令就是怒骂。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事实上,父亲你也看到了,从小到大,只要我袁林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不是吗?”袁林对于父亲这样平和的态度,心里倒真是诧异了一下。 “是的,当然是。”袁烨沉默了几秒钟,看着面前渐渐成熟的小儿子,半响才开了口:“无论是你违背我的意愿从军校退学,还是在纽约摇身一变成为了亿万富翁的事实,你都完美地证明了你的人生不是我袁烨可以轻易干涉的,特别是,你还有你外祖母的支持。不用皱眉,你那点事情,别人查不出来,你老子却不一定不可以。” 袁林的确惊讶极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岳成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所拥有的流动资产。不过见父亲这个挺得意又淡定的反应,他至少能够确定,父亲只是查到了他账户下的部分资产罢了,至于他是跨国公司TTE所有人的身份,父亲应该是不知道的。 几乎只是一瞬间,老成的少年就掩下了所有心绪,他双手插在裤袋中,轻松地笑起来:“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了,那就该明白,我有那个能力保护楚楚,并且给予她最好最自由的生活。我只是一个商人,我能让她拥有一个稳定安全的生活。而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她却要承担不少风险。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楚楚和军队有所接触吗?那就把她交给我,我有这个能力为她遮风避雨。” “是的,从这方面来说,你的确比你大哥二哥都适合做楚楚的丈夫。而你也很好地抓住了我重视楚楚安全的这一点,我几乎,是的,是几乎就要被打动了。”袁烨点头,说:“可你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最大的支持者,你的外祖母并不喜欢楚楚,甚至对她带有敌意。” “不,外祖母只是冷淡了一点,事实上,她对很多人都不热情,包括您。”袁林挑眉反驳,心中却明白,外祖母的确不会同意自己和楚楚在一起,毕竟,他和楚楚不过是亲密了一些,外祖母就忍不住来提醒他了。 “不,小子,不要试图在这方面反驳你老子,我认识你外祖母可比你久。”其实袁烨能够确定这一点,是因为当初艾思恩(外祖母)就不喜欢容华的生母,甚至带着一点厌恶的排斥。 “父亲,这不是一个理由,我无法接受。我相信只要我想,我要,外祖母并不会太过反对。”是的,袁林一直都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因为他想不出外祖母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反对他和容华在一起。 而这个理所当然的想法在袁烨听来却是极为天真和可笑的。 “知道你小舅舅为什么至今未婚吗?” 袁林一挑眉,等着父亲把话说下去。 三分钟后,袁林的心情就不如刚才的轻松了。原来,小舅舅柳青衫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他竟然爱着容华的生母!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女人。他和容华的母亲不能修成正果的真正原因的确是容华的母亲爱的是容华的父亲,但不可否认,外祖母的坚决反对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为什么外祖母要如此反对小舅舅喜欢楚楚的母亲?”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你外祖母。”袁烨抬了抬下巴,示意儿子可以走了。他想通了,自己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艾思恩一定会阻止袁林接近容华的,这毫无疑问,虽然他也挺好奇这原因。 门打开时,外面的天空已经透亮了,这让袁林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和不确定,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神采,大步离去。他不是柳青衫,他是袁林,所以结局会不一样的。 今天是大比武的第二天,比赛自然继续,只是袁林的赛事在下午,所以他先出门去了一趟公司处理文件,还开了一次跨国的远程会议。 下午回来后换了衣服他就直接去了比武的场地,而让他意外的是,容华已经没有来看他比赛。这么一愣神,他来不及完全躲开,被对手一拳砸伤了右手臂,疼痛很快就传到了他的大脑。 对手是一个拥有三段内劲的武者,身手灵活,一招一式也不刻板,武力值很高,袁林不能使用某些太过神奇的力量,所以只和他堪堪打成了平手,甚至隐隐落了下风。 两人在擂台上僵持了将近十分钟时,袁林还是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容华的身影,只得专心对付起敌人来。 最后,袁林还是输了,不过对手也只是惨胜,因为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而袁林的右手臂痛得几乎失去了直觉,骨头已经断了吧。 下台的时候,他扯着唇,似笑非笑。 他是袁家的小少爷,等在擂台下伺候的人自然不少,而他这一回得了袁烨的允许,顺便也将岳成给带来了。 “老板,那个人的拳头也太猛了,我都怀疑这一拳头下去,是不是可以直接碎了一座山!这就是内劲的力量吗?好神奇。”岳成当然知道袁林的骨头大概断了,一边照顾着他的手臂,一边又忍不住调侃。 “我需要感谢你对我的称赞吗?为我这比山还坚硬的手臂。”少年额头冒着细汗,却依然笑得睥睨天下,一如既往的臭屁,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岳成心悦诚服的,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能带来财富和奇迹的少年。 “不客气。”岳成哈哈笑,然后扶着他去了军医那里处理伤口。期间还问了袁林,为什么他没有内劲却可以和有内劲的人匹敌。 “大概是天生力气大吧。”袁林说。这是他对所有人的解释,就好像为什么容华可以轻易碎掉别人手骨一样,都归于她力气大。 处理完手臂,岳成嘿嘿笑着敲了敲袁林上了石膏的右手,贼贼地哼道:“老板,你是不是故意受伤的?” “你认为呢?”袁林挑眉,然后大步往前走。 “我认为你这是苦肉计!”岳成追上去说道。 “既然你知道,那就赶快走,别碍着少爷。”袁林也不否认,下巴一扬就开始赶人。 “啧,真是无情。”岳成捂住胸口,做怨妇状,他洒泪挥手帕,转身就准备找几个火辣的美人来安慰一下幼小的心灵。 此时的容华正坐在床上摆弄着漂洋过海而来的,迟到的生日礼物。这是刚刚收到的远洋快递,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已经无法轻易查证,只是知道,这是苏康寄过来的礼物,虽然迟到很久了。 这是一套春末可穿的衣服,从信中可以看出,苏康已经知道她成为袁绍特种兵部队下一员的事情,他也猜到容华可能会去中东,便寄了这套可以在那里穿的衣服。这套衣服里,有一件欧根纱质地的薄荷绿上衣,有着花瓣裙摆,蓬蓬的,很可爱,一条白色的长裤,脚踝上有一个金属拉链,正好可以藏一把匕首,还有一双米色的圆头单鞋,蕾丝边。 容华正看着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将她手里的信纸给抽走了。 “哼,这苏康倒是费心了,在外面出任务呢,还能想着你的生日。”袁林看着信纸上的字,阴阳怪气地哼了哼,恶劣地说道:“不过由此也可以说明,至少二月份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的……嗯,绝笔?” “你什么意思啊,他现在也一定活得好好的!”容华不高兴地扯回了信纸,然后那只打了石膏的手就冲进了她的眼底,吓得她立马就瞪大了双眼。 “你的手怎么了?”容华本来是要去看袁林比武的,但临时接到快递的通知就没去,现在见袁林竟然受伤了,不禁又气又心疼。 “如你所见,骨折了。”袁林故作潇洒地抬起手臂,却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容华从没骨折过,当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疼法,只是见小弟的俊脸皱成了叉烧包似的,不禁慌了神,跳下床轻轻扶着袁林坐了下来,然后问了当时的情况。 “骨折的又不是你,你皱着眉干什么?”袁林口气恶劣,可却藏不住那份心疼。他虽然打定了主意要使苦肉计,也必定想要容华心疼他,可真的见她这样皱着眉,却到底还是自己先舍不得了起来,忍不住,他又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大概是袁林受伤挺严重的缘故,容华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忙乎着给小少爷端茶送水,揉肩敲背,一边又问着他还需要什么。 小少爷美滋滋地奴役了女孩一下午,过足了瘾。用过晚餐后,他又古古怪怪地皱皱眉毛,甚至毫不优雅地用手指在鼻子下面狠狠来回擦了几下,看起来有些犹豫和紧张,苍白的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红晕。 但等容华开门回来时,他就立马放下了手指,表情自然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什么电视剧?真难看。” “那就看别的吧。”今天的容华特别温柔,听袁林不喜欢,便帮着他换台了,她按了一下,问:“这个呢?财经新闻,喜欢吗?” ☆、133 CRH娱乐中心 因为在看电视,房里只有门口亮着一盏灯,灯光昏黄,将屋子调成了暗色的温暖。袁林看着就坐在身边的女孩,那线条柔美、通透雪白的脸颊上长着细细的淡色绒毛,嫣红的小嘴微微嘟起,诱惑着人不由自主地去靠近它。 袁林知道,只要自己再稍稍倾身,就可以吻上那一抹娇颜,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他只能压制着这种愈渐澎湃的感情,像一只饿极的孤狼匍匐在草丛中,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时机,准确地扑倒对面不远处嬉闹玩耍却不失戒备的小白兔。 当女孩突然转过头问自己的时候,袁林只听到了最后三个字,他张了张嘴,在女孩疑惑的歪歪头中,终于愣愣地点了点头,说话都结巴了——“喜、喜欢。” “喜欢的吧,那就看这个吧。”女孩轻轻笑,放下了电视机的遥控板,又问:“想吃什么吗?草莓还是牛奶?晚上可不能喝咖啡!” 袁林听了,便乖乖咽下了要出口的咖啡二字。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听话的时候,可偏偏,他就是甘之如饴。 “我想要橙汁。”袁林说。 容华点点头起身就去冰箱里拿,拿回来后交给袁林,自己也看起了电视,财经新闻其实并不怎么有趣,好在这些新闻都不深奥,容华很容易就能听懂,时不时地,她还会问问袁林对新闻的看法,不过得到的回答一般都是一声不屑的冷哼。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袁林却要将这份感情掖着藏着,这种感觉虽不是生不如死,却也像是钝刀割着心脏一样,可以忍受,却疼得快要喊叫痛呼。 看着容华侧面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即使袁林自己不愿意承认——他的眼角湿了,酸酸痛痛的,像被洋葱熏了似的。对这一刻的袁林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爱了又分离,也不是爱而不得,而是爱却不能说出口。 “袁林,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洗澡吧。”容华一直没有回头看袁林,而袁林的声音也和平常没有区别,所以她没发现身后人心底汹涌如潮的疼痛。 “我洗不了。”袁林呼吸微微一顿,古怪地笑了一下又立马收敛了。他抬起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臂,表情极为无辜。 容华眨了眨眼睛,袁林跟着点点头,她又眨了眨,袁林挑起了右眉。 “……你要我给你洗?”容华不会笨得问他是不是今天不准备洗了,因为洁癖严重的小少爷如果不洗澡是根本不肯上床的。 “显然,我这回是真的没法自己给自己洗了。”袁林尽量调整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高傲地假笑:“如果姐姐不愿意帮助我,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冒着骨头长歪的风险自己给自己洗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容华愿不愿意给他洗澡,他只是真的因为手臂问题才需要容华的帮助。而实际上,他在心里想,如果这回还不能骗得容华给他洗刷刷,那他岂不是白费了这苦肉计?!打从娘胎里生出来他就没有疼过这么久! 这的确是一场苦肉计。被对手的拳头打到手臂这当然不会是袁林故意而为的,但以他传承自外祖母血统的本事,区区骨折只要半小时就能恢复如初,他故意不让自己的身体复原,为的就是在容华这里装可怜用的! 容华到底心软,加上袁林这态度,她也就不再扭捏,反正那是自己的弟弟,而且被看的又不是她! “等等!”容华一喊,袁林就立马停下脚步转了过来,明明激动得不行,表情却仍旧很欠扁,他问:“干嘛?” “热水都没放好呢,你再看会儿电视,我去放水。”容华吞吞吐吐地说着,然后快步跑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声一起,小少爷就再也忍不住,张大嘴巴无声地笑起来,那挤眉弄眼,想大笑又得憋着的傻样,真是难得一见。 放完水,容华的脸已经有些红了,她扭了扭手指,眼角瞥见了一瓶泡泡浴液,顿时挑起了右眉,松了口气。 袁林走进浴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铺满白色泡沫的浴缸,他眼角抽了抽,无语道:“我又不是女人,你给我弄这种东西干嘛?” “额……这个……”容华对手指,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她不想长针眼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了,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瓶沐浴露了,牛奶味的,滋润皮肤的效果很好。嗯,那个,我用的时候一般还要放点花瓣,你要吗?” 袁林倒抽一口气,他敢打赌,这妞儿最后一句话是认真的!这个该死的脑结构媲美植物的家伙! “不用。”袁林磨牙,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快给我脱衣服。” “啊?你为什么不自己脱?”容华嘟嘴不乐意:“你下午时也是自己换的衣服啊。” “那时候还没有疼得这么厉害。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在长骨头吗,很痛的。”袁林挑眉,然后姿态优雅地坐在了浴缸边缘,扬起下巴。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没有骨折过。”容华瞅着小少爷这臭屁样,不高兴地抽抽鼻子,乖乖走了过去,双手伸到了他脖子下,快速地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 饶是无耻厚脸皮如袁林,也是没法在这种时期开口要容华给自己脱裤子的,他握拳抵在嘴巴上,假咳了一声,状似不耐烦地要容华退后一点,他则站起来转过身脱下了裤子。 容华早早地扭过了脖子,等袁林坐进了浴缸里,她才问了一句:“好了没?” “废话这么多?幸好你不是钟点工,不然以小时付费,我不是亏大了?”袁林哼了一声,然后嫌弃地拍了下水面上的泡沫。 “那也要钟点工肯给你洗澡啊。”容华反驳,拉过了铁架上的毛巾,蹲下了身子。 “切,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幸能给本少洗澡?”小少爷要笑不笑地扯着嘴角,突然又转了转眼珠子,挑眉哼哼:“对了,你给本少洗、额、泡泡浴的原因,不会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容华听罢,耳朵“腾”地就红了,答案不言而喻。 小少爷见了,不屑地嗤笑:“少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本少会不盖毛巾啊?你不想看,我还不给看呢。” “……”容华吸气,告诉自己,这个快气死她的臭小子是她的弟弟,而且还受伤了,这时候打不得,要是把他打残废了,妈妈会心疼的! “闭嘴!是你有求于我让我帮你洗澡好不好!啰啰嗦嗦烦死了!”容华爆发了一把,粗鲁地将袁林的肩膀转过去,弄湿了毛巾就死命在他后背上搓。 立刻,浴室里就爆发出了阵阵痛呼,袁林敢怒敢言却不敢动,因为毛巾搓着他的背部虽然很痛,可那只柔软的小手也偶尔会碰到他,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了。 因为容华不可能帮袁林洗所有地方,所以搓了背和手臂以后,她就离开浴室了。 十分钟后,袁林从浴室里走出来,瞪着一双漂亮的褐色瞳孔,朝着歪在沙发上玩电脑的女孩骂道:“给少爷吹头发!”刚才那顿搓真是痛死他了,他都怀疑自己的后背是不是已经脱了层皮! 容华才不甩他,她玩游戏呢,怎么走得开。她下巴随便指了指,一边开口,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屏幕:“吹风机已经放在桌子上了,插头也插好了,你自己吹吧,可别告诉我你连吹头发都不行,这个一只手就可以了。” “谁告诉你吹头发可以一只手的?”袁林看过去,果然看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吹风机。 “我自己就这么吹的。”容华以前经常一边吹头发一边和安娜聊QQ。 “那是你,我可不行,快过来,给我吹。”袁林说,见容华不理他,便皱着眉走了过去,一把将她的笔记本扯了过来,看也不看就盖下了盖子。 “袁林!我还在玩呢!”容华正在玩CS,还是连网的,这下子肯定要被队友骂死了! “你整天无所事事就只知道玩游戏,游戏输了赢了又有什么意思?你能得到一毛钱吗?”袁林见容华扑过来抢她的笔记本,不禁本能地将缩了缩手,两人撞在一起,笔记本也应声而落了。 “嘭”一声,笔记本与地面相撞,传来一阵哀鸣。容华忙推开了袁林,蹲下身将笔记本抱了起来。笔记本的背部滑出了几道痕迹,并且开不了机了。 “袁林,你到底怎么了?”容华怒了,她想起刚才袁林的话,心里跟火烧似的,大骂道:“我就是喜欢玩游戏怎么了?我哪有无所事事,我每天要做多少训练,我每天都是凌晨才睡觉的!这几天好不容易放假,难道我就不能轻松一下吗?玩这游戏的确没有一分钱,但我得到了快乐和认同!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商人本性!” 容华一股脑儿把不满倒了出来,这堆话也直接点燃了袁林愤怒的导火线,他短促地吸了口气,也口无遮拦了起来:“我本来就是一个商人,当然比不得你们军人来得高尚和粗鲁!你的确每天都要辛苦训练,可那都是你自找的,谁也没有逼着你这样做!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做你的大小姐不行吗?难道你的未来还不够锦绣,还需要军功来点缀吗?楚容华,你清醒一点吧,袁家不需要你再做什么锦上添花的事情了!” “袁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容华双眉一皱,不可否认,听到他这样的话,她的心明显地疼痛了一下。 容华的声音很大,完全没有平时对着三兄弟时的娇俏和楚楚可怜,加上袁林还在气头上,就因此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异样,只是不管不顾地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一刻是这么清醒的!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还没有教训我的资格!”说完,他觉得自己还是很生气,抓起衣服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狂风呼啸,半响,容华忍不住鼻头一酸,掉下泪来,她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只是她想玩会儿游戏,让袁林自己吹头发而已,为什么后来变成了这样? “我没有想要教训你啊,我只是觉得难受,不想你再这样和我说话而已,这怎么就成了教训呢?”容华承认,她被袁林最后一句话给狠狠伤害了。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袁林会这样对自己说话,他就算再不屑,再不耐烦,可眼里都是温暖柔和的,她依然记得,每一次他和自己说话时,那褐色的眼底总会印着她的倒影…… 容华双眼泛着双光和茫然,不禁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袁林能生这么大的气。 话说另一边,袁林在自己的车上换好衣服后就打了电话给岳成,让他出来陪自己喝酒。可怜岳成正和美人温存当中,却因为老板心情不好而不得不离开温柔乡。 临走时,岳成对床上的大美人依依不舍:“美人,咱们明天继续啊……”说完,他洒泪离开。 皇城娱乐已经被一把火尽数烧毁,袁林手里的盛林公司立马就出资在另一个略显冷清的地段修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娱乐中心,名字叫CRH,并不是英文的缩写,而是楚容华三个字的首字母,只要是和袁林关系还算不错的人都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为了让CRH娱乐中心能够尽快走上轨道,袁林干脆让岳成在这个地段修建了两个高级购物中心,其中一个还配备了小型游乐场,三个星级酒店和几家特色料理店。因为这种几乎不计成本的投入,今年年初的时候,这条街上新建筑物就都落成了,员工商品等都陆续到位,到现在,虽说还没有特别繁华,却也隐隐看出了其中的潜力。 袁林的这个做法曾经惹来很多争议,许多国内的经济学家都不赞同这种豪放型、考察时间又短的投资方式,他们认为这会造成盛林公司的流动资金的短缺,而且也不一定会有后期高回报。社会大众也普遍认同这些看法。 面对这些争议,袁林看着记者们伸到他面前来的话筒却淡定极了。当时他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他说:“时间会证明一切。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是我袁林在受着。” 是的,这样的气魄,如果不是财力雄厚到了一定的地步,还真是没人敢做。也由此,京城上流人士也对袁林有了新的评估,他们不确定,这份财大气粗的底气到底是袁林自己,还是袁家给予的。 “大少爷,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一路上袁林都不肯说一个字,岳成只能安静地开车,而袁林则坐在后座上看着他身边的位子发呆。岳成知道,那是大小姐每次都会坐的位子,特别是去年春夏,她还是总裁秘书的时候。 等到了CRH娱乐中心,岳成和袁林都下了车,他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袁林不肯说,只是定定地看了门口CRH三个发光的字体一会儿,大步走了进去。 这个新开业不久的娱乐中心并没有受地段的影响,它依旧和它的前身一样门庭若市,豪车排满了整个小广场。 新建的娱乐中心有七层高,顶层是袁林自己的地盘,他和岳成上了七层后就驱散了顶层所有服务的人,只留下三十几瓶开封的烈酒。 “这些……不会有一半是我的吧?”岳成看着堆满地板的酒瓶,眼角狠狠抽了抽。 “如果你愿意。”袁林没有力气再维持什么矜持的贵族做派,他狠狠地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烦躁地拉开了领带,解开了衬衫扣子。 “等等!我的大少爷啊,你手还伤着呢!别喝!”岳成突然想起袁林的手还打着石膏呢,慌忙去阻止。 “伤?”袁林看着自己的手臂,冷笑了一声,竟然胡乱将石膏和绷带都取了下来,狠狠砸在了另一边的地板上。他甩了甩手,虽然疼痛依旧,但不能否认的是,肌肉中的骨头已经随着他的力量而正在慢慢愈合了。 “老板,你这样……你还伤着,别喝了,你要心情不好,我们现在就飞去拉斯维加斯,你痛快地赌几天都行啊,或者咱们去黑市打黑拳?”岳成没把中间一句话说出口——你这样就像失恋的傻男人。 “你担心什么,我都不在乎。”袁林深吸一口气,拿过酒瓶就灌了下去,辛辣的味道立马蔓延了整个口腔,从喉咙一直烧到了心里。他很痛,却不知道是不是这酒让他痛得快发疯。 一瓶酒很快就进了袁林的肚子,岳成只能缩在沙发一角捧着酒瓶时不时舔几口,然后有些担忧的看着老板一瓶又一瓶,不要命地猛喝,真心祈祷他别酒精中毒。 ☆、134 耍酒疯 娱乐中心七层最里侧的一个房间足有百平方,偌大的房间里却只有一块白色大地毯,一套白色沙发和同色系的木质茶几。茶几相对的天花板上亮着一盏淡色的灯光,地毯都是一个个歪倒着的酒瓶,瓶中没有被喝完的酒慢慢从瓶口流出,落在了名贵的地毯上。 一个扯开了衬衫扣子的少年斜靠在沙发上,拿着已经喝掉了大半的酒瓶在自己眼前慢慢地晃,看着透明的酒瓶中一层清酒,眼神涣散,好像着了魔似的。 然而,坐在少年身旁的男人却知道,少年应该是醉了,只是不知道,他是醉在了这烈酒中,还是虚渺沉浮的爱情里。 “嘭——”突然一声沉闷的声响,酒瓶就被少年扔在了地毯上,还未喝完的酒水就从瓶里飞溅了出来,洒在四周各处,甚至沾上了少年最为宝贝的头发。他一直没有试图把自己的头发弄干,只是由着这头漂亮的淡金色短发湿答答地盖在头顶,无心顾及。又或者说,他还在赌气,气容华宁可玩游戏也不愿给他吹头发。 “老板,你……”岳成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就见袁林又拿起了一瓶酒,可他没有继续喝,只是看着,看着,然后,他就哭了。 从认识袁林开始,他就没有看他掉过一滴眼泪,这个少年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刻板的贵族礼仪,那腰板永远挺得笔直,那假笑永远优雅高贵,那举手抬足之间散发的气息总会让人产生不得不信服的感觉。 那样耀眼夺目的少年,此刻却看着一个酒瓶,泪水直直地流下来,从眼睛到下巴,又滴在了裤腿上。他只流了这两行泪便没再哭,也不知道是流不出来了,还是憋着硬是不肯再流。 “岳成,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好想告诉她,我爱她,爱得快发疯了,忍得快发狂了。为什么她只把我当弟弟看呢,她对我所有的亲近都只建立在我和她的姐弟关系上,如果没了这个关系,她还会多看我一眼吗?为什么她的心里眼里都是袁绍袁毅?难道我爱她不够他们深吗?为什么我就得憋着忍着,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还他妈的住在一起?我他妈每天晚上就睡在他们隔壁,鬼知道老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袁林笑了,带着自嘲的味道,看起来可比哭还难看。 岳成吞了吞口水,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平时跟袁林虽然没大没小的,但心里还是清楚,袁林不仅是个说一不二的强势人,还喜怒无常。无论对方有意无意,只要说了或者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当时他可能不会发作你,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提出来算账了。 这么一想,岳成就发现了,袁家这从老到小的几个男人,还真没一个是善茬。放在封建时代,那袁老太爷的性子活脱脱就是个太上皇啊。看来看去,袁烨、袁绍、袁毅和袁林,虽然性格各不相同,可哪一个不是做皇帝的料?袁烨和袁绍自是不必说,那份气势,他们坐不上龙椅,谁又有资格?袁毅嘛,倒更像是个会功高盖主的大将军,说不得就造反称王了,袁林也是,别看他小少爷脾气十足,又有些变扭任性,但真做了皇帝,也绝不比他的兄弟差。 要他说,幸亏袁家上下还算齐心,三兄弟也各有所长,各司其职,一家子感情好,和和美美的,不然还不得上演一场“九龙夺嫡”的戏码?当然,这里没有这么多候选就是了。 岳成心思一多,就忘记了回话,照着平时袁林早一脚踹过去,或者把他发配到非洲和野生动物玩儿去了。袁林这时候明显是喝高了,所以没在乎对方是不是搭理自己,只是苦闷地抱着酒瓶继续喝,好像要用酒把全身都灌满了,好挤出那些烦恼。 “这一回,我绝不原谅她!绝不!”袁林打了个嗝,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大片的红晕,两只眼睛也冒着水汽,红彤彤的跟兔子一样。 由此,岳成大胆地确定,老板醉了,还醉得不轻!他想,要是这时候狠敲老板一笔,会不会被秋后算账?人家都说喝醉的人第二天就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 “岳成!”袁林一声吼,岳成立马报道。 小成子极为狗腿地蹲到袁林跟前,细声细气装太监:“爷,啥事儿吩咐奴才?” “去!”袁林一脚踹过去,岳成笑呵呵地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搞笑的样子,竟然让醉酒中的小少爷心情好了许多。只见他哼了哼,脸一板,粗声粗气地问道:“岳成你说!我该不该原谅楚容华?” “啊?”岳成呲牙,这问题他怎么回答?要是照着袁林平时对大小姐那样,回答肯定是点头,可现在老板耍酒疯呢,他可猜不准这意思。 “啊什么?难道你觉得本少应该原谅她吗?!”袁林突然拔高了声音,这样堪称失礼的声音,袁林从不曾发出过啊。不过与这会儿的发酒疯还有刚才的眼泪相比,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当然不!”岳成一听,立马举双手表示:“老板干嘛原谅大小姐?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怎么了?” “她不给我吹头发!”袁林听岳成提及这个,顿时毛发炸起,摇晃着酒瓶恨恨道:“她竟然为了玩游戏而不给本少吹头发!” 岳成嘴角一抽,慌忙躲避从袁林的酒瓶中洒出来的酒水,心道,少爷您是有多幼稚?为这个和大小姐吵架?!好吧好吧,他知道这样腹诽老板是不对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就是,大小姐太不应该了!玩游戏有少爷您的宝贝头发重要吗?为这,您得忍着绝不原谅大小姐!”岳成心里鄙视,嘴巴上还是顺着袁林讲,反正老板最大,耍酒疯的最大。 “宝贝……头发?”袁林又打了个嗝,酒气一下子就从嘴巴里吐了出来,差点没把刚刚靠近一点的岳成给熏死!小少爷扯了扯自己那还湿漉漉的头发,突然又气哼哼地扔掉了酒瓶,不高兴地喊道:“楚容华!该死的女人!我都把你看得比我头发还重要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嗝!不能也宝贝宝贝我?” “额……”岳成扭头,表示自己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绝对没有听出袁林口气里那一点撒娇和委屈的味道! 突然,袁林放声哭了起来,眼睛里一滴眼泪也没有,但就是这么毫无形象地嚎啕,一边还叫喊着:“我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就是她不好!是她对我不好,是她总是想着别人,是她让我每天都好压抑,好难过,好烦躁……” 岳成瞧着袁林这酒疯着实不轻,忙顺着老板的毛,一个劲地同意袁林。 “对!我是个男人,我是袁林!我凭什么总是迁就楚容华,这回我一定不原谅她!一定!她以为她是谁?我又不是喜欢她!”袁林说着,嘴一撇,竟然又哭起来,突然抱住坐在地上没起来过的岳成,把他搂到了怀里头,大哭着:“我就是喜欢你!我该死的怎么就是喜欢你啊……” 岳成一听,顿时吓得一把推开袁林,他可没有这种嗜好!然而,他一推,袁林却抱得更紧,老不高兴地将他的脖子死命勒住,好像放松一点就会失去他似的。岳成被勒得双眼翻白,却还要安慰自己,这耍酒疯的人都这样,没轻重的,岳成啊,你给我挡牢啊! “楚楚……呜呜呜,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别离开我。”袁林还在哭,不过岳成听了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原来不是喜欢他。 不过—— 岳成费劲力气把袁林的手给扯了下来,丫的,真想搞谋杀啊!勒死人了!岳成瞧着袁林转头又抱住了一个抱枕死命勒,一边还哭喊着要容华原谅他,不禁狠狠抽了抽脸部肌肉,心道,幸亏你抱的不是大小姐,不然你还没得到原谅呢,就先把人给勒死了! 诶?等等。老板刚刚不是说他不要原谅大小姐吗?怎么这会儿了,倒是他想求原谅了?真是……没出息,没骨气,没毅力!岳成在心底狠狠唾弃,面上还是镇定无比。反正今儿袁林把丢脸的事情都做尽了,也不差这一点。 这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女孩就站在大门中央,背着外面的白色灯光,看不真切她的模样。随后,两个保全、两个经理就追了上来。 “这位小姐,这里是我们总裁的专用地,还请小姐离开,不然我们只能报警处理了。”其中一个经理看了一眼房里的情况,慌忙对闯进来的女孩说道。 岳成再仔细看看,确定了这是容华,忙把这四人给赶了下去。 容华一直在军区等着袁林回来,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和岳成的电话都打不通,她担心极了,就连夜出了军区,把他可能去的地方挨个儿地找过来,一路上不知道后悔地哭了多少回! 当她推开房门,闻着扑鼻而来的浓烈酒气,再看着沙发上抱着枕头大哭的少年,原本积压在心头的火气和担忧都化为了心疼和后悔。袁林才十六岁,还是个爱胡闹,喜欢撒娇的少年,他只是想让她多关心他罢了,哪有一点错呢,错的都是自己,竟然因为游戏被中断而朝袁林发火。 这会儿容华是后悔死了,觉得袁林都是对的,自己都是错的,恨不得时间倒流,那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扔掉电脑,好好地哄着她的宝贝弟弟。 袁林脑子昏昏沉沉的,他甚至连思考都不怎么顺利,只是看了门口的女孩一会儿,又再看看怀里抱着的枕头,一秒钟就把枕头给扔在了地上,跌跌撞撞地朝着容华跑了过去。 岳成瞧着袁林这动作,想起刚才自己差点被勒死的事儿。倒抽一口凉气,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容华看袁林这走路都不稳的样子,心疼地也走了过去扶他。 “怎么喝这么多酒?”容华扶着袁林的手臂,看四周散乱的酒瓶,嗔怪了一声,眼眶竟然红了。 袁林一个字都不吐,从刚才那大哭大叫的样子一下子变成了闷葫芦,他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女孩,看着女孩的嘴巴一张一闭,看着女孩清澈的眸子里倒影出自己的模样来。看着看着,他竟然笑了起来,轻轻地,温柔地,珍惜地把女孩儿抱入了怀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是哭了:“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别生我气,我要你管的,我喜欢你教训我。” 岳成傻了,刚才不是还误把自己认成了容华,给勒得要死吗?怎么这会儿真的容华来了,你就这么温柔了?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在这个人人平等的社会里,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岳成磨牙,快呕死了! 容华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滑入了她的后颈,然后慢慢变得冰凉,凉到了她的皮肤里,却暖和了她的心。这就是她的弟弟,她会护着疼着一辈子的弟弟。 “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生气,是我对你不够好,袁林,原谅我一回,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再也不凶你了。”容华抬起手,圈住了少年并不特别宽阔的后背,温言软语。 袁林没回答,就是这么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很快,容华就发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大,然后她朝着一边看戏的岳成道:“还不快给我把他扶着?” 岳成见小祖宗发话,忙过去帮了把手,却不想睡梦里的小少爷也不老实,就是不让岳成扶着,就是赖着容华的身子不肯撒手。无奈之下,容华只能自己抱着小少爷去了沙发。 “还有房间吗?这都是酒味。”容华被袁林抱着不能放手,便也没有忍心去推开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抬头问岳成。 “有,就在隔壁。”岳成忙点头,看着袁林那乖巧的睡相,暗道,奇了怪了,刚才还耍酒疯,怎么容华一来他就安分了?别说是装出来的,可也不像啊。 ☆、135 无题 袁林被容华和岳成一起架着去了隔壁的房间,这一整层楼都是没有床的,只有沙发,好在沙发都很宽敞,袁林躺下来还绰绰有余。 “唔——”沙发上衣衫半解的少年闷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袁林只觉得脑中剧痛,胃里还有些恶心。他有些记不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轻轻哼,尽量保持一点清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摸索到了身上的手机,把它开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不一会儿,上面就出现了四五个来自容华的电话。 他微微一愣,恍然记起一些画面,他好像见到了容华,然后……然后怎么了,他就不记得了。 “岳成。”袁林记得自己是和岳成一起来的娱乐中心,大门没锁住,那岳成一定就在外面,他低声喊了一句,岳成果然就走了进来。 “老板,你找我?”岳成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便忙侧身走进了门。 “楚楚呢?她来过?”袁林太阳穴疼得厉害,就抬手按了按。 “是啊,你醉得厉害,容华照顾了你一宿,刚刚在隔壁房间睡下。” 听了岳成的回答,袁林便确定了脑子里那些出现容华的画面该是不假。他的手指突然摸到了自己的头发,干燥柔顺,一点毛躁也没有,应该是被人精心打理过了。 岳成跟着袁林这么多年,一瞧他这动作,忙说:“是容华给你吹的头发,你晚上有点发烧,她一直在旁边给你换毛巾敷额头呢,可见,她是多关心你。” 果然,被岳成这么一说,少年的嘴角就微微扬了起来,弧度不大,看起来似乎是在忍耐,十足十的变扭。 “她的房门锁好了吗?”袁林又问,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袁林没让岳成跟着一起去,他自己走到了房间门口,屏住呼吸,轻轻打开了房门,看着里头沙发上鼓起的一个小包,无声地笑了笑,又关上了门。 袁林回到原处后,给自己倒了杯水,问:“嗯,科尔敦岛开发案进行得怎么样了?”宿醉使他的头还很疼,但他只是稍稍把体内的力量运转了一下,疼痛就压制了下去。 “三天前完工了,这会儿还在进行全面的检测,结果合格就能正式售卖。”科尔敦岛的开发一直都是岳成全权处理,一年前袁林突然对这个开发案看重起来,所以岳成几乎每隔一周就要飞到纽约去监工。 科尔敦岛是一个人工岛,位于曼哈顿岛附近,前身本就是个小岛经过填海后建造起来的,历时多年,耗资巨大。这件事情全世界的人都知晓,可却少有人知道,这个人工岛的开发资金都由一个人所出。 袁林当初想要建造这个岛屿,只是为了拓展曼哈顿岛,建立起一个同样繁荣昌盛的世界,这样的构思若要实现,二十年是至少的,但袁林等得起。加上他愿意包揽全部工作,包括资金、技术和人员,还答应了政府今后每年的高额赋税以及保证岛屿内百分之六十的房产都将出售给美籍公民,纽约政府自然忙不迭地同意了,并且保证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所以很多人都以为这个人工岛是由全世界的几个大财团共同出资的。 “帮我预订今天中午去纽约的机票,两张。”袁林顿了顿,问岳成:“这段时间京城没什么事,你想回纽约住一段时间吗?如果想的话,就三张。” 岳成虽是华夏国人,但从小就住在纽约,所以也说不清到底哪里才是他心底的故乡,袁林只知道好友在纽约会生活得更加自在。 果然,岳成听了,立马欢呼起来:“想想,做梦都想!说实话,我真是不喜欢和国内这些企业打交道,个个都是奸诈狡猾就算了,反正我的顶头上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可这些企业背后总是和那些高层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行事做派又特别‘含蓄’加含糊!一般企业还好,要是碰到了关系硬的,就一直拖欠咱们公司的钱,真是搞得我都头大了!就这么一百万都不到的账款,亏他们好意思拖欠!真是!这生活也就比去非洲和野生动物交流来得轻松一点点而已!”来了华夏国许久,岳成的中文越来越地道,连暗讽都会了。 岳成一连串的抱怨,听得袁林心里轻松了许多,他看着好友像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不禁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哼道:“行了,看把你郁闷的,多少人想做的事情,你还嫌弃?”在国内和人打交道,吃饭喝酒去夜总会都是免不了的,袁林有时候不喜欢某些场合就会让岳成出马,一般这时候都会有识相的人送上几个大美人给岳成。 “嘿嘿,你年纪也不大,怎么懂得倒是不少。”花花大少呵呵笑,状似不好意思地扭扭,突然又脸色一变,抱怨起来:“你还说呢,以后能别在我做人生大事的时候找我出来吗?多来几次,我早晚废了!”他至今记得很多次他要提枪上阵的时候,袁林那催命的电话就来了,迫得他不得不穿衣走人!周扒皮!虐待员工的老板就是袁三少这样的! 袁林虽还是处男一枚,可也不是什么纯情男生,岳成一说,他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冷笑了一声,道:“哦?人生大事……不过岳成,我这是锻炼你收放自如的本事,别跟爷客气。” 岳成气急,可谁叫人家是老板加好友呢! “多了,说实话啊,你建这个娱乐中心,真的有预料到如今这种好形势吗?”岳成实话实话:“当初就是我,也觉得你这样做不怎么妥当,完全没有进行过多少调查研究你就确定了这个地址,还一股脑儿投入了更多资金来建造周边设施,这样做很可能得不到后期回报的!当初一把火烧了皇城娱乐我们就损失了不少,要不是动了你的金库,光是盛林的财务,可支撑不了你这样的挥霍。” “岳成,你还是不够了解华夏政府。”袁林拿过一杯水喝了一口,轻笑道。 “我怎么不了解,军权大于政权,官商密切,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岳成觉得自己已经够了解了,便反驳了一句。 袁林却只是摇头,他放下水杯,道:“你只了解表面,却不知其中。不过说多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做的这些都是在为今后进入政界铺路罢了。” 京城是华夏国的首都,寸土寸金的地方,可这也不代表京城的每一块土地都非常繁华,老城区、拆迁地和一些交通不怎么便利,区位条件不好的地方,这些都需要人来投资建设,政府没有那么多的钱来一一建设,他们需要商人交出大把大把的钱银,否则那么急需政绩的官员怎么会对富商点头哈腰呢? 袁林如今这一出,在一个无论从交通、住房还是商业都极不好的地方投入了大把的钱,不管这里今后的收入回报如何,反正他在那些官员心里,是留了底了的,更别说,这些可都是京官儿,不是一般的地方官员。以后他进入政界,平不平顺,就看这些人了。 他是袁家三少,他能在军界凭着老子的名头混得风生水起,可在政界,却没有什么人会甩他。从古至今,军政分家,互相压制,谁也不买谁的账,现在因为两次世界大战,军权一路水涨船高,一直压制着政权,可是这形势是会变的,而袁林正是看到了这个苗头,准备在政权能够与军权抗衡之前就先攻入其中。 到时候,由他袁林把持了政权,那他袁家在华夏国,又还有谁敢与争锋? “好吧,你总是对的。”岳成点点头,又道:“可是在华夏国,军权不是高于政权吗?” “这只是现在。”袁林答。 “哦,那我拭目以待。”岳成知道袁林的打算,但他总觉得这样的野心并没有必要,控制一个国家的政权可以带来什么呢?不过是财富和权力。袁林在财富积累上已经够了,若说权利,他完全可以按照他父亲所希望的进入军界,何必去政界从底层混起呢?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少年,哪里来的,这么强烈、无止境的野心。 他不知道,可袁林自己清楚,他的野心从来没有变过,可初衷却有了变化,喜欢容华以前,他只是希望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喜欢容华以后,他便单纯地只是想保护她,想得到最大的权力,控制的东西越多,他就越觉得能够保护她。 岳成毕竟一夜未睡,袁林看他累了,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岳成为今天中午就要回纽约的事情而兴奋不已,所以摆摆手就说要先去准备行李,还要和美人挥泪离别,很忙。 女孩睡着的房间并不昏暗,墙角一盏灯亮着,窗帘没有拉拢,窗外朦朦胧胧的光亮照了进来,女孩就缩在沙发上,裹着一层毯子睡得很香甜,整个身子都被她裹进了毯子里,只剩下几根白嫩的手指头揪着毯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袁林进来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收敛了全身气息。他远远看了那小小的一团一眼,走到了窗前想拉上窗帘让女孩好好睡。这一眼看过去,就瞧见了窗外地面上的水迹,还有树叶上晶莹的水滴,这表明昨夜定下了不小的雨。 这时袁林也没多想,只是拉上了窗帘走到了沙发边。 他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气息,然后轻轻坐在了女孩身边。女孩果然醒了过来,她挪动着身体从毯子里钻出来,见果然是袁林,就放松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袁林?” “嗯,是我。”袁林刚刚身手把女孩拉起来,摸到的衣服竟然有些潮湿,他皱眉问道:“你衣服怎么潮的?还有头发也是。”他又捏了捏女孩的头发,这才发现女孩的小脸有些苍白。 “额。”容华摸了摸鼻子,笑道:“昨天下了雨,我忘记带伞了,就淋了一点,我也不想在这里洗澡,所以……”说着,她忙把自己的手从袁林那缩了回来,她知道袁林有洁癖,想着自己虽然不在意,可也不能恶心了袁林。 袁林一瞧她这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就将她拉起来,扣着她的手腕去了同层楼的另一个房间,那是专门洗浴的地方,袁林从没用过,但那里的毛巾等都是天天换的。 容华一瞧,连连摇头:“我不。我不喜欢。” “为什么?”袁林说:“这都是干净的,还没有人用过呢。” “就是不喜欢。”容华不喜欢在这些个地方洗浴,就算是住酒店也要拿自己的毛巾和浴袍,上次在何翠那洗澡她倒是不怎么介意。所以说她这习惯也不全算是洁癖,只是不喜欢在这种有点公众的地方洗澡。 袁林的眉头拧了拧,最后还是拉着她回了家。 容华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袁赋就让袁烨几人回本家住了,所以这时家里连下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值班的警卫。 容华在自己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但毕竟是湿着身体睡了不少时间,所以脸色还是不怎么好,还打了好几个喷嚏,袁林见了,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懊恼,有些心疼。 “以后不许淋雨。”袁林在他自己的房里洗完澡后就一直站在容华房里,等她一出来,他就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又这样说。 “这我可保证不了,以后执行任务或者野外训练的时候,免不了是要淋雨的。”容华坐到床上,看着袁林把吹风机拿出来给她吹。 袁林皱着眉不说话了。 “袁林,头疼吗?”吹完头发,容华问了这个。她知道宿醉的难受,想着袁林可能也不会好受。 “不疼。”袁林想起昨晚竟然喝醉,还被容华知道,就觉得有些赧然。岳成已经如实把他喝醉酒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他是不完全相信的,他觉得岳成一定是太夸张了,他怎么可能会做出抱着他大哭的事情,这太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了! “哦,那就好,我要是喝多了酒早上起来肯定疼。”女孩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笑,拉过了少年的手臂,点了点他的太阳穴,确定地问:“真的不疼吗?可别忍着。” 容华太温柔了,即使以前她对他就很温柔,可现在,袁林都觉得这一份温柔上升到了宠爱的高度,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好像雾里看花,不那么真实的珍贵。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抓住了女孩柔嫩微凉的手指,他觉得她一定是个妖精,自己一定被她迷惑了。 “有点疼。”袁林说。 “那我给你揉揉?”容华询问,袁林立马就乖乖躺在了她的双腿上,摆出欠扁的表情:“就让少爷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他舒展了身体躺在她的床上。 “包爷满意。”容华呵呵笑,决口不提昨晚的事情,只是想着对他再好一些。她想,这是她的弟弟,那么喜欢自己,那么依赖自己的弟弟,那她就该像爸爸宠着自己一样,宠着袁林。 容华并不是第一次给人按,她以前就经常给柳芸和袁烨,特别是袁烨,明明一点也不累,就是要可怜巴巴地拉着女儿让她给自己按按脑袋,他说,女儿这么一按啊,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袁林看似轻松和享受,其实心里紧张又激动,容华那几根手指就在他的脑侧轻轻按着,随着手指的触感一下又一下地传入了他的心底,激荡起一层层别样的涟漪。 这样的时光如果可以暂停,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袁林这样想。 “舒服吗?”容华问。 “嗯,还行吧。”袁林说得勉勉强强,侧过身却抱住了她的腰身,含糊道:“我想睡会儿。” “好,你睡。”容华拍拍少年的脑袋,口吻温柔,语气亲和。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将脑袋埋在她怀里的少年抱着她蹭了蹭,不禁心底一片柔软,奇异地觉得这个孩子是需要自己的,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好像能够温软自己越来越冷漠的心。 当天,袁林就给容华和自己请了假,王志辉表示容华还有任务要执行,三天之内必须回来。袁林对此朝着容华不满地哼哧了一声,然后扣住女孩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扯了扯,转身就走。 容华扭过头朝着王志辉甩甩小手,让他安心,她会准时回来。 “为什么不坐爸爸的专机?”容华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的白云,扭头问袁林。 “没想到它。”袁林咳嗽一声,其实他这一次所谓的请假根本只是和王志辉说了一声,袁烨压根不知道,估计这会儿已经知道了,只是应该在跳脚,骂他混小子了吧。而他自己的专机,前两天送去维修保养了。 的确,袁烨知道了这事,臭骂了拐带他宝贝女儿的袁林一顿。 ☆、136 渡假 “对了,我们去纽约干什么?”容华听袁林说带她去纽约,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时候只要是小弟的要求,她根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这会儿空闲下来,她就想着问了一句。 袁林抿了口咖啡,将滑落到女孩腿上的毯子给她拉高,道:“渡假。” “……好吧。”容华沉默了几秒,扯着笑容点了点头。她很想说,这时正是三月天,纽约的气候并不怎么怡人,再说,这么临时性的出发,算是渡假吗?而且,这旅游的机会成本也太高了——如果王志辉知道袁林拉着自己翘班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他会不会气得抽过去? 因为是华夏国标准时间下午一点整的飞机,经过十几小时的飞行后,到达纽约机场时正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整,阳光明媚,微有冷风。 容华来过纽约,和柳芸一起,但也仅仅数次,并不怎么熟悉。岳成下了飞机就跟回到大森林的狮子,要不是旁边还站着个爱面子的上司,他一定会朝天嗷嗷叫的。他早就让人开了车等在了机场门口。 袁林在机场通道中就带上了大墨镜,一头淡金色的头发也被他小心地用帽子压下,又穿上了黑色的风衣,乍一看,还真认不真切他的身份。 “老板,这一次回纽约有点赶,消息可能封锁得不好,外面情况不会乐观。”岳成一边说,也一边这样穿戴起来。 “嗯。”袁林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情形,他只是微微点头,一边拉过了容华的小手,把一件件的大衣往她身上套,最后还把一条格子花纹围巾戴在了她脖子上,又拉高了点,遮住她的嘴巴。 容华接过墨镜戴了上去,三人就这么走出了机场大门,一开始还没什么动静,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呼啦一下子本来在一旁焦急等待的记者就围了上来,镁光灯各种闪烁,话筒各种往前凑。 幸而岳成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他早已安排好了保全人员,轻轻松松就把记者们拦在了一米之外,不过这样的拦截并不能减弱记者们的一丝热情,他们不断地提问,不断地拍照,当他们发现袁林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不明面貌的女人时,更是激动得快把保全都推倒踩扁了。 容华见此,藏在围巾下的小嘴微微一扬,笑嘻嘻地说:“原来你在纽约还是个名人。” “不然你以为?”袁林间或听到了记者的问题,都是关于容华的,她的身份,她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她陪着袁林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意义。他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在这个年龄就有女友在欧美国家并不新奇,甚至很平常。 他在公众面前的身份早已经不是三年前众多华尔街男孩当中的一个,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华尔街男孩将会被时间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时,三年来,他却依然战绩辉煌,长盛不衰,堪当金融界的一霸,哪怕,他仍旧是个未成年。 随着他账户下,明面上的资金越来越多,特别是近一年中,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不少重大投资案里,人们也开始意识到,这将是华尔街创造出的新一个奇迹,又或者说,他本身就创造了诸多奇迹。越来越多的上流名媛希望得到他的青睐,但是他从不曾正眼瞧过她们一眼。也因此,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袁林身边,又动作亲密的女孩,媒体们自然很重视。 岳成说着官方话,回答着记者们问出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绝口不提容华的身份,一口流利地道的美式英语在他的嘴里蹦出来丝毫没有阻碍,相对于华夏语,他的确更为熟悉英语。 袁林和容华顺利通过机场大门时,他却突然伸出手,穿过她的背后,握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涌进大门的冷风。 层层衣服之下,他的手指依稀可以感觉到那有点硌手的骨头。她不单薄,但瘦弱,和每一个公认的美人一样,她拥有纤细的身材,令人艳羡的身体曲线,不过在袁林看来,他更希望能把女孩养得白胖一点,不然他只要看着她那仿佛一捏就能碎的手臂,心里总是忍不住泛疼。 这个动作甚至让摄像师的动作一滞,镁光灯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随后便是更为疯狂的闪烁,岳成相信,明天一早这将会是各大金融甚至时尚报刊的头版头条。他斜眼看了自家老板一下,心道,老板,你这是打算干啥? 容华也被这情况弄得心里有些混乱,本来袁林抱着她的动作没什么可奇怪的,但记者们这种强烈的反应一上来,她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随着袁林一起进了车子里。 岳成还是坐在了车子的副驾上,他骚包地朝着车窗外涌动的女记者挥挥手,留下一个标志性的无耻笑容,这才让司机扬长而去。司机是个美国白人,褐色的小卷毛,有一点小胖,看起来很舒服。他和袁林打了个招呼,又和容华交换了名字,他叫大卫·伯格。 瞧这态度,容华就知道这个美国人绝不是个司机。因为以袁林的个性,他不会放任一个司机对他这样随意的态度。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大卫是袁林的得力手下,与岳成竟然打小就是朋友,听说是同一个幼稚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同一个大学来着,现在又同一个老板,真是猿粪啊。容华YY了下,觉得这两人会不会是某种不正当关系,嘿嘿。 容华扭过头看了下车后,发现哪怕是车子离去的场景,都还有不少人在拍摄。这样多的记者围着她的经验,她还是头一次。在袁烨的保护下,她甚至都不必出席京城家族之间的聚会,加上父亲私下里严禁报刊杂志出现自己的照片,所以她的长相鲜有人知。 而上一回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因为袁林。 容华转过头看着已经脱下外套、帽子和墨镜的少年,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陌生,这个弟弟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早已成为了一个万众瞩目的人,而对此,她更是后知后觉。 “别用这种白痴表情对着我,怎么了?”袁林挑眉问道。 容华自动忽略他的上一句话:“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嗯,身份。我只知道你是盛林公司的总裁,似乎还蛮有钱的。” “还有社会地位。”岳成插了一句:“老板坐拥上亿资产,社会地位可想而知。”容华听了,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对此并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概念,甚至不知道所谓的上亿资产能够买到多少个苹果,好吧,不得不说的是,她连一个苹果多少钱都不清楚。 袁林一瞧就知道她没明白,也是,在母亲的溺爱下,从小到大她根本不需要有金钱的概念,吃穿住行都是母亲一手包办,只是上了高中,她才独立了一点,至少学会了自己买饭、铺床和坐公交。 “或许你可以看一看往年各期的《金融杂志》和《投资时报》,你会更了解我的——身份。”袁林用了这个容华嘴里说出来的词。其实他觉得岳成所说的社会地位会比较恰当,不过在这种小方面,他更愿意顺着她。 “嗯,听起来很臭屁。”容华呵呵笑,被袁林瞪了一眼,显然是因为她这句话太过粗俗。 因为车速不快,所以从纽约机场到袁林在曼哈顿的住处需要一个半小时,时差所致,再加上没有保持警惕的必要,所以容华有些精神不佳。袁林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她靠自己自己的肩膀上,“睡会儿吧,很快就到了,然后带你去吃饭。”容华不喜欢飞机餐,所以除了一杯牛奶,她还没吃过其他东西。 容华点点头就闭上了眼睛。车窗都是关闭的,隔音效果很好,车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甚至连大家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轻轻的。袁林对此很满意。 很快女孩的呼吸就平顺了,她的胸口缓缓起伏,几缕青丝落在了袁林的身上。袁林觉得容华的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诱人的馨香,让他忍不住低下了头,就在要碰到女孩嘴唇的时候,他抬起头道:“看什么?认真开车。” 他一发话,被抓包的大卫和岳成就扭过了脖子,扯着嘴角无声地笑。 “这是老板心上人?”大卫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发短信给身边的岳成。 岳成看他动作,率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收到短信后,他就回复:“瞎子都看得出来。” “好吧,说说他俩的罗曼史。”大卫啪啪啪发过去。 “什么罗曼史,老板还在暗恋当中!还有,容华是老板父亲的养女。” “哇塞!兄妹恋?!” “错,姐弟恋。……到底是容华太嫩,还是老板太老?” “……前者吧。” “你回答得很牵强。” “也许。不过老板也太没用了,怎么还在暗恋中?我可不知道老板有含蓄和害羞这种美德!” “也许我可以把这条短信给老板看。” “不要啊!”大卫无声哀嚎,扭头瞪视岳成。 岳成耸耸肩,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到此,两人短信互发活动结束。 ☆、137 宠爱 “快——删——掉!”大卫也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扯住岳成的衣袖,一字一句地用嘴形表示出来。他也是有眼色的,不敢闹出什么动静了。后面的小公主已经闭眼睡下,连老板都小心翼翼地放缓了呼吸声,更何况是他们了。 前面两个手下互掐得如何HAPPY,袁林不管,他只是一直小心地用自己的双臂给女孩制造出一个比较舒适的休息环境。他知道容华的警惕心在慕俏的训练下已经越来越高,但只要他们这些亲近可信任的人在身边,她还是能够睡熟的。 岳成和大卫比了个手势,要他把车开得再慢一点,并且表示他们都别往后面看,老板要做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了! 这套手势袁林基本也看懂了,他狠狠压制住要抽搐的嘴角,然后侧过身挡住了女孩俏丽的睡颜,不让其他人看到丝毫。他不是一个大方的人,相反,他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他并不反对和大哥二哥一起拥有容华,但这不代表他不介意,更不代表他对容华没有独占欲。他只是压抑着,拼命安抚自己因为独占欲而产生的嫉妒、疯狂和痛苦。 既然注定不能独占容华,那他就只能试着改变自己的想法和态度,但他也仅仅能够同意袁绍、袁毅两人对容华的占有,再多一个人,他绝对忍不了。 然而,这些想法在他也得到容华之前,都只是空谈罢了。 袁林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女孩,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没耐心了,他想要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想要名正言顺地将自己所拥有的和她所想要的东西都捧到她的跟前。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证明自己对她的爱,因为在此之前他没有爱过其他人,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讨好一个女孩子,特别是像容华这种并不缺什么的女孩。 少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觉得胸闷泛着闷闷的疼,胸腔之中也跟火烧似的,有些烦闷,有些委屈,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却僵硬了嘴角。 他想,这样的感觉会一直折磨着他,直到容华能够明白他的感情为止。 怀里的女孩似乎做了什么好梦,那忽而扬起的唇角荡漾出如此醉人的弧度,让他再也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吻上了她美丽柔软的红唇。 他甚至不敢怎么用力,怕她会突然醒过来,让她觉得尴尬无措,甚至抗拒自己。他只能这样像是对待一汪清水,碰得如此轻柔,柔到几乎没有什么力度。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的唇,事实上,在她熟睡的时候,他已经亲过很多回,每一次都让他如痴如醉,却也卑微得让他想抽自己几巴掌。一年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为了一个女人,处心积虑地去讨好她,费尽心思地去保护她,花尽了阴谋诡计只为了女孩一个能让他如沐春风的笑容。 以前他知道大哥对容华的心思时,只是不屑一顾地冷笑,觉得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大哥过于在意她了。可现在轮到自己了,他就觉得怎么在乎她都是不够的。 从有记忆开始,容华就已经在袁家了,那时候他还小,懵懵懂懂的就觉得父亲和母亲太宠着这个养女了,整天只知道围着她转,好像这整个地球都是为她存在一样。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确因此羡慕过,嫉妒过,只是等长大了,这样幼稚的感情也就没了。 他至今都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宠容华。母亲和父亲都很宠着容华,而且看起来,母亲似乎更疼爱容华一点,但只要仔细注意就能发现,最宠着容华的人,还是父亲。母亲对他们三兄弟和容华是一视同仁的,最多因为容华是女儿,所以更娇宠一些。 但父亲不同,他对三个儿子都很严厉,甚至不苟言笑,可对着容华,他就宠得没边没际的,好像掏心掏肺都不够。他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的宝贝公主,甚至为此付出性命。 父亲的宠爱几乎是疯狂、不可理喻和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让容华感到一丝不满,否则他会让那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他满足女儿所有的要求,哪怕那些根本不合理,好在,容华从来也不会提这般要求。他以自己所有的能力来隔绝容华和军部的人接触,他致力于给容华创造彷如童话一样的世界——没有伤害,没有痛苦,唾手可得的一切,她就是生活在这个童话中的公主。这样的世界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可偏偏,父亲就是想要给她创造一个,而事实上,他也差点就做到了。 这样的感情与袁绍对容华的付出有些相似,他们两人都希望容华生活得无忧无虑,没有一点烦恼。可两人的本质却是不同的,因为前者是亲情,后者是爱情。 袁林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勾起了女孩的一缕乌发,心中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父亲对容华的爱护中,透着一股愧疚。为什么愧疚呢?袁林想,这个答案或许大哥二哥都知道,可偏偏父亲却不怎么想告诉他。袁林不介意父亲的这个区别对待,因为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如果他真想知道,那去问外祖母,或许就能得到答案。 女孩睡觉不怎么老实,小嘴里有时会发出低低的咕噜声,有时又会“啪啪啪”地砸吧小嘴儿,像只小猫儿般可爱,她甚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这种无意识的撒娇,很能取悦袁林——他的表情更温柔了。大卫从后视镜中偷偷瞧了一眼,脸上顿时升起一团惊悚!原来除了讽刺、不屑、傲慢和面无表情外,老板还会有温柔这种传说中的表情! 袁林轻轻捏捏女孩的小脸,柔嫩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皮肤在他的手指中慢慢滑过。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幕幕场景,当然都是关于容华的,有在训练的,有在挑灯夜读的,有盘膝坐在床上修习的,还有费心劳力地策划王志辉交代下来的任务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去年春夏之交时,她苦恼地趴在电脑前给他写会议记录时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 以前他对于柳芸总是劳心劳力地为容华操办一切感到不解甚至无语,觉得母亲太宠着她了,这样只会让她丧失必要的自理能力。但是现在,他觉得母亲这样娇惯着她是应该的,这样精致的女孩,就该被宠着,惯着,哪里能让她为别的事情操心呢?他舍不得她蹙眉,舍不得她费心,舍不得她叹气,哪怕她蹙眉和叹气的表情也漂亮极了。 袁林知道自己着魔了,中毒了,彻底沉醉在了名叫楚容华的一种美酒中,可他依旧甘之如饴,和袁绍、袁毅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这么让人舍不得、离不开、抛不掉?在车子拐入一条林荫道的时候,袁林磨着牙捏住了女孩的脸颊,用力地拧了拧,似乎在泄愤,却更像是无可奈何的一种表达。 容华被这力道给弄醒了,她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甩甩小脑袋,然后身子一滑落在了袁林的腿上,她哼哼着抱住袁林的腰部,嘟囔道:“到了吗?” “马上。”袁林觉得这个动作深得他心,于是按着女孩的美背,轻轻拍了拍,让她再睡一会儿。很快,他的别墅就到了,可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他想让容华再多抱着他一会儿,大卫和岳成两人也识趣地低下头玩手机去了。 美好的事情也会有尽头,所以当几辆豪车慢慢朝着他的别墅驶过来时,袁林也不得不皱着眉把女孩叫醒了。 来的正是TTE的执行总裁和三名副总裁,他们得到岳成的消息,知道老板好不容易有时间回曼哈顿一趟,就赶紧准备好各种要报告的材料来见驾了。因为袁林这个TTE拥有人的身份并不被社会公众所知晓,而他们这些TTE总裁又都是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的熟面孔,所以来时都需要低调。好在,他们的住处就在这附近,而这一带都是富人区,驱赶记者的力度很强,不用太担心袁林的身份曝光。 三年前时,跨国公司TTE的拥有人还是一个各国政要、军方、财团和黑暗组织所争相关注与猜测的人物,甚至还有人出动了私人部队前来探秘。三年以后,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却都消停了,因为袁林知道,是时候向这些人公开自己的身份和部分实力,让他们好好掂量一下接下来该制定的政策。 本来,按照华夏国的综合国力,还有其军方的强势性,袁林也应该向华夏国坦白身份的,可他老子就是军部的掌权人之一,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袁林选择了隐瞒,他暂时还不想让袁烨知道自己的全部实力,而且,如果军部那些人知道袁三少竟然拥有这么多资产,还控制了几个小国的经济命脉,那么到时候,袁家在华夏国的权力层中就会受到更多的敬畏、忌惮、防备和阻碍。 四辆黑色豪车就停在了宽阔的别墅前的空地上,车里面的人都快速下了车,默契地走到袁林的车前,齐齐低下了头。这些风云华尔街的年轻总裁们,被多少贵族名媛所向往的男人却在一个少年面前,心甘情愿地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 岳成率先下了车,对四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袁林先下了车,他略带傲慢地颔首,却没有像平时一样直接往大门走,而是侧过身,甚至弯下了腰,伸出手要去扶还坐在车里的人。 四位总裁在来之前就听说了和老板一起下飞机的还有一个女孩,现在看老板这个动作,就知道传闻不假,并且,老板对这个女人真是重视过头了,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老板别说是弯腰了,甚至连点头都是先抬起下巴,然后才不轻不重地颔了颔首。 容华看着袁林伸过来的手,本来很自然地放了上去,可刚刚俯身要出来,却瞧见了不远处这四名总裁用惊讶、好奇和某种不知名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忍不住想收回手。并不是她在这样的眼神中胆怯了,而是她觉得有点心虚,就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袁绍和袁毅的事情,非常的诡异和令她费解。她都不知道这样不合常理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袁林自然不可能给她收回手的机会,他快速地收紧了手掌,将女孩的小手紧紧包住。等容华跨出车子后,他又松开手,扣紧了她的手腕。他不知道大哥和二哥喜欢怎么拉着容华,他只知道自己喜欢这么扣着她的手腕,就好像只要这样抓着,就可以掌控她,不让她逃跑一样。 袁林拉着容华走进了门,大卫紧跟而上,岳成则认命地留在后头跟四位总裁说明情况。 “岳成,那女孩是老板的……?”其中一个光头男人最先忍不住,他西装革履下有一具很完美的身体,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如果有需要,你们叫她小姐就行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嗯哼,你们可以尽情猜测。”岳成笑呵呵地拍拍光头男人的肩膀,然后和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容华被袁林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后,她则坐下来翻阅岳成带给她的各种报刊杂志了。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下人,他们就在门口等着。”袁林说:“你可以放轻松一点,这座别墅的防卫力量不会比家里差。” 翻开第一本杂志,是华尔街日报的,已经有些年头了,袁林在上面的照片也显得有点稚嫩。容华看着,低声笑了。 随着阅读的时间慢慢从单词中流过,容华短促地抽了抽气,表示了不知该喜悦还是该感叹的情绪。她已经对袁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从无失手的股市赢家,金融界的一方霸主,资产上亿并且已经并购了数个公司的富豪。 ☆、138 依然无题= =! 他才十六岁!他甚至未成年! 容华一双美眸越睁越大,双手之中,袁林西装革履,神情傲慢却优雅地跃然纸上,在一版报纸中,占据了极大篇幅。随着他资产增加越来越快,他被媒体关注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华尔街的记者们似乎都致力于报导他的一举一动,就好像他的一个挑眉一个微笑都能影响股市行情一样,简直把他当股神膜拜了。欧美记者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多报导袁家的事情,反倒更喜欢挖掘袁林和法国贵族——古德家族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古德,不是外婆的姓氏吗?”容华记得外祖母全名就是艾思恩·古德,难道外祖母就来自这个古德家族?可她从来不曾听母亲提起过这个家族。而看报纸上的文字可以说明,这个古德家族在法国的影响力还不小。 如果外祖母就来自这个古德家族,那么这些记者应该是马失前足了,因为他们不断地想探究古德家族和袁林之间的关系,却没有深入调查过袁林本身所在的家族——袁家和柳家的情况。这就让他们错失了一次知道两者关系的机会。 不过,容华想,就算有记者注意到了这一点,恐怕想要查出外祖母的姓氏是古德也不怎么容易,因为外祖母很多年都不出门走动了,并且很多柳家的人也都不知道她的姓氏是什么,只知道她来自一个法国的贵族家庭,年轻时嫁给柳正还遭到了家里的反对,她为了柳正,不惜离开家族,穿过千山万水,孑然一身来到了华夏京城,与他厮守终身。 外祖母是一个冷漠高贵的女人,但容华却觉得她一定也有一颗柔软的心,因为她有对柳正的爱情,有对子女的亲情。虽然这一份柔软,容华并没有这个荣幸来享有,可她依然喜欢这个外祖母,偷偷地喜欢着,又小心翼翼地敬爱着,她想靠近,却又怕被厌恶,所以十多年来,都只敢远远地看几眼。 这个房间是别墅二楼的主卧室,在它下面是一个大会议室,袁林就在那里接见四名总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西下,天外突然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天空仿佛要将人彻底压扁,几乎只是不经意的一瞬间,大雨就倾盆而下了,伴随着电闪雷鸣,站在窗口的袁林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几颗零星大树。 会议室里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华灯挂在实木长桌上,随着从窗户中飞入的风雨轻轻摇曳。总裁们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口的少年,那笔挺的背影显得有些削瘦,淡金色发丝下的脖颈也过于苍白,皮肤下透着淡淡的青色。 乍一眼看过去,这绝不是一个强大有气势的领导人,可当他转过身用那双带着讥诮、傲慢、冷漠和平静的眼睛望着你时,当你回想起这个少年一次又一次辉煌的战绩、毫不留情的手段时,你就会发现,你竟然不敢抬头直视他,仿佛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被面前这人轻而易举地看透了。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晚不会下雨吗?”袁林转过身回到了会议长桌的一端坐下,大卫忙去关了窗户。 “现在还不到五点,这大概是一场阵雨,所以应该有理由相信,等六点以后,这场雨就会停了。”岳成倒是不知道袁林什么时候自己查了天气预报,不过想起刚才袁林的吩咐,他就低头笑了,今晚对老板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袁林听了,稍带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此次会议进行了总结陈词,又吩咐了一些事项后,就让总裁们从哪来回哪去了。 “老板,关于HICL的并购案,国防部长希望你能出面亲自主持大局。”岳成等四人都走了,才开口说道。 “拒绝。”袁林嗤笑:“那个老东西心里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吗?这只是个试探而已。告诉他,我不会动他的HICL,我对它没兴趣。” HICL是美国一家专门制造军械的工厂,专为世界各国,特别是中东地区提供武器,其规模在美国各武器工厂中,排名第五,但也由于它的生产规模过大,加上在中东市场所占份额越来越少,所以濒临破产,而美国国防部长则有意让政府买下它。 袁林对HICL的确不感兴趣,他手底下也有几个兵工厂,不过他的兵工厂制造和贩卖的武器都是轻型的普通武器,维持着一般水平的生产总值。而真正制造出来的大型武器都被他秘密囤积了起来,一来能增强他的自身实力,充盈军火库,二来也可在必要时提供给他的父亲使用。 如果TTE公然买下了一个规模如此之大的HICL,那才会是真正的麻烦。 “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并不是武器商人,对于在军械领域的市场开拓暂时还没有兴趣。”袁林对岳成说:“就这样告诉他。” “好的老板。”岳成点点头。 “对了,在庭院里装个秋千,她喜欢玩这种幼稚的东西。”袁林嘴上这样说,可眼里却都是温柔。 岳成想,楚容华大概就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老板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了,希望他们会一起走向幸福。 袁林打开主卧室房门的时候,却没有如愿在第一时间就看到容华,他只瞧见床上一个凸起的小包,女孩正把自己缩在那团被子里。 “困了?”袁林走过去,皱眉道:“等吃完晚餐再说,还有,我说过多少遍了,给我洗完澡再上床睡觉!” 他话未说完,女孩却突然掀开了被子,“袁林你——”她想说什么,却被窗外一道闪电给吓得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扑入了少年的怀里。 袁林这才突然想起来,容华是害怕打雷的,他有些懊恼,怪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到这点,现在见窝在他怀里的女孩脸色苍白,更是自责极了。 “你们还在干什么?给我把窗帘拉上!”袁林将女孩抱紧,然后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下人吼了一声。 两个女仆大概从没听袁林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过,纷纷吓了一跳,慌忙跑到了窗边将窗帘拉上,厚重的帘子一被拉上,打雷闪电的声音就好像远了一些,容华抓着袁林的衣襟,心中微微平静了。 “别怕,只是打雷而已。很快就好了。”袁林纤细的五指穿过女孩柔软馨香的黑发,他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心爱的人,突然又有些感谢这场突来的雷阵雨。 岳成一瞧自家老板正安慰他的心肝宝贝呢,忙将两个还傻站着的女仆给拎了出去,免得做电灯泡,到时候惹了袁林不快,她们这薪酬极高的饭碗可就要丢了。 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除了外头时不时出现的打雷声,气氛倒是宁和极了。 “袁林我,我现在不想吃饭,也不想洗澡。”女孩蹙着柳眉抬起了小脑袋,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袁林,抽着小鼻子期期艾艾地说:“你看,这床我躺都躺了,反正都脏了,就让我在上面睡会儿吧,……我、我怕。”她见袁林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便只得说了这最后一句话,带着点点哭腔,可怜极了。她害怕,在这样的天气里,她根本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哪怕只是吃饭。 “你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我看你倒是没怎么害怕。”袁林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松了松,让女孩在床头靠了下来。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双手安分下来,不要冲动地去触碰那楚楚可怜的,引动他心弦的小脸。他不想在这种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让容华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他会给她一个最美的表白,是大哥和二哥都不曾认真做过的表白。 “嗯……”容华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去想别的,只是一门心思地感觉着屋外一下又一下不规律的雷声,每一下都会让她瑟缩一下。 她害怕打雷,因为她不能掌控雷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闪电就会劈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雷声就会轰隆隆想起。最让她觉得恐怖的是,在她的记忆深处,好像就有那么一个雷雨天,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吼叫,愤怒的,痛苦的,绝望的,生不如死的男人的吼叫声。每每想起,她就觉得特别无助,想哭,想得到温暖,想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她不知道这个记忆是不是真实的,反正,只要雷雨天,她就会想起来。而这一点,慕俏知道后就再也没有逼着她在雷雨天做任何事情。和慕俏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只要一打雷下雨,慕俏对待她就会变得格外温柔和纵容。 “怕什么,我陪着你呢。”袁林见容华真的很害怕,就坐在了床边,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胸膛上。这个动作并没有遭到容华的拒绝和挣扎,因为她这时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风雨果然如岳成所言,在将近七点的时候停止了,七点半时,雷声也彻底消失了,本来病怏怏的女孩顿时活泼了起来,好像刚才在雷声下瑟瑟发抖的可怜娃不是她一样。 “我们去哪?”坐在副驾上,容华趴在车窗上,迎着雨后的清爽冷风眯起了美眸,半响,她侧头问。 “科尔敦岛。”袁林握着方向盘,将车子慢慢开入了昏暗的夜色中。他们已经离开了曼哈顿岛,在一条跨海大桥上行驶,跨海大桥的对面就是科尔敦岛,远远望去,在一片浓重的海雾之后是那样纯粹的黑暗,只有大桥两边的路灯,在寒风中轻轻闪烁。 “那个科尔敦岛?”容华惊讶地直起身体,她看着少年唇角微勾,略带高傲地点了点头,不禁惊呼一声,抱住了少年的手臂:“天,你不要告诉我,科尔敦岛的开发,你也有份?” 科尔敦岛已经被人期待为第二个曼哈顿岛,而与曼哈顿有着明显区别的是,科尔敦岛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被划做了一个全球最大的商业区,在这个区域中,人们不能开车,只能行走,衣食住行在这里应有尽有,它将吸引全世界的游客! 此刻,袁林竟然要带她去这个还没有开放的岛屿,就说明他一定是几个投资商之一!而容华之所以这么开心,是因为在科尔敦岛上,有目前为止世界上最高最大的摩天轮!它的设计者说:如果你坐在摩天轮的顶端,你就可以触摸星空! “不。”袁林说,下一秒,他又坏坏地斜了唇角:“它完全是我的东西。” 容华敲了少年的肩膀一下,撅了小嘴。随即,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样浩大的工程需要耗资多少,根本是她都不敢想象的,而袁林刚才说,它完全是他的东西,意思就是,科尔敦岛开发资金都是他出的。 可是,袁林哪里来的这么多资金?就算他是从无失手的股神,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现钱来全额支付科尔敦岛的开发和建设啊。根据那些报刊杂志对他名下的资产进行的估算统计,也就几十个亿,而流动资金更是十个亿都不会有,那他是如何得到科尔敦岛,又用什么来建造它的呢? “袁林……”容华吸了口气,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嗯?”袁林没有侧过头,但应了她一声。 容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一个字,她只是笑道:“听说摩天轮已经盖好了,我可以坐吗?”虽然她觉得他们是家人,但谁说家人之间就不能有秘密呢?家人也是需要适当的隐私空间的,只要是对袁林好的,无害的,那她也没必要一定去问清楚,哪怕这个弟弟还是未成年。 袁林见容华竟然没有问自己任何问题,不禁有些泄气,事实上,他早就准备好了把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都告诉她。现在,既然她不问,那他就勉为其难地主动解答吧。 “我是TTE的拥有人,今天你看到的那四个人,就是TTE的现任执行总裁。”袁林说。 ☆、139 火树银花不夜天 TTE是什么?这就像是问一个法国人,LV是什么一样愚蠢,所以容华当然不可能,也不需要问。 TTE,一个世界性跨国公司,它在全世界拥有分部,除了南极和北极。它的生产、销售遍及世界,种类繁多覆盖众多商品,用它的执行总裁的一句话说,那就是:哪里有利润,哪里就有TTE。它是世界性跨国公司中的一个奇迹,因为它只花了短短数年时光就从一个被并购的专门从事PC生产的名气一般的公司一跃而起,跻身世界舞台。 容华的好友安娜就很推崇TTE的产品,它旗下的鞋包、衣裙、首饰甚至是电脑,她都爱不释手。容华自己也很喜欢,有一段时间她学校的衣柜里半数都是TTE旗下品牌SOMNUS的衣服。还有TTE开发的一些游戏软件,她也喜欢极了。 黑夜下,科尔敦岛上没有一盏灯光,仍旧处在震惊状态的容华被袁林扣着手腕下了车,就在跨海大桥的尽头。 因为还没有开放,这里仍属于私人产业,所以岛上寂静无声,一轮弯月挂在夜空,投下淡色的光芒,给小岛增添了几分神秘朦胧的气息。 冷风朝着容华的面门一吹,她就清醒了不少。面对坦白身份的袁林,容华觉得应该有不少话要说,哪怕是骂他吓唬自己也好,可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她只能瞪了瞪眼,闭紧了嘴巴。 她的夜视能力好,但也不能完全看清楚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东西,只是隐隐知道,那些是高楼大厦,在不久的将来,它们会被卖给许多企业或个人,为袁林带来丰厚的资金回报。 “楚楚。”袁林突然靠近了容华,就站在她的背后,握住了她的双肩,他凑在女孩的耳边,轻轻地说:“让我给你看看,我的世界。” 是的,他的世界。不是军人世家的袁家三少,也不是外界以为的那个颇受幸运女神眷顾的华尔街男孩,而是名副其实的金融大鳄,跨国公司TTE的掌权人。在各国领导人看来,他就是咳嗽一声,都代表了金融界的未来,国民经济是否平顺也与他息息相关。 当然,TTE掌权人这个身份代表的具体含义,容华并不是特别清楚,至少现在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这个少年在她心中的形象,一夜之间,瞬间拔高了两层,她对他,突然有那么点陌生。 当袁林的鼻息喷洒在她耳边的时候,当他那温热的胸膛贴近自己的时候,容华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种古怪的异样感觉在心头缓缓升起。 可不等容华仔细去辨别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袁林就把她往前轻推了两步,几乎是在她站定抬头的同一时间,整个岛屿上,从边缘开始亮起了一盏盏明亮的灯光,有的是路灯,有的是高楼大厦中的白织灯,甚至还有挂在树上的彩灯。它们在夜色中如此璀璨动人,坚定不移地以一个事先计划好的顺序从岸边一圈亮起,又止于岛中央的那座钢铁构架的高塔上。 容华看见,高塔的左侧,就是一架和它齐高,却更大的摩天轮。摩天轮一整圈都闪着金色的光芒,甚至照亮了百米之外的暗色海域,每一个座舱都闪烁着各色灯光,它们缓缓转动,永不停歇。 “好看吗?从这一刻开始,它们永远不会熄灭。”袁林伸手横在了女孩的小腹前,从后面贴上了女孩的脊背,另一只手又遥遥指向了摩天轮。他的声音很轻,细腻柔滑,随着每一个字喷出的热气都落在了她的脸上,引得她的脸颊泛出了不正常的红晕。 容华心跳如鼓,全身的血液都慢慢开始涌动。她想转头看一看袁林,却被他禁锢着不能做到。 直到浑浑噩噩地坐上摩天轮,她才有机会扭过头看看他此时的脸,他在笑,并不特别明显的笑容看起来却极为温柔,他褐色的双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容颜,她甚至可以从中看出少年的期待和紧张。他在期待什么,又在紧张什么? “看我做什么?看下面。”袁林不容置疑地说,又用手把女孩的小脸压了下去,让她看一看他为她准备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从摩天轮上往下看去,一切都好像变小了,小小的街道,小小的树木,小小的商铺,还有小小的站在下面朝着她挥手的岳成。当他们位于摩天轮最高点的时候,她甚至看见了海岛边缘,那汹涌翻腾的浪花,耳边也似乎可以听到海的歌声。 岛屿上,不管是钢筋水泥还是茂密树林都戴上了明亮的头冠,它们站在海风之中,或安静,或轻柔地摇摆出它们今生最大的美丽,景致一时新奇。 “楚楚,好看吗?”袁林握着女孩的双肩,让她侧过身看向了自己。 他问,容华就点头。 “喜欢吗?” “喜欢。”容华答,却低下了头,低低地道了声谢。 座舱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袁林看着低着头的容华,本来就激动的心更是翻搅了起来,在他的心脏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卷走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准备好的台词。他知道自己喜欢她,也从不否认这一点,可真的到要向她表白的时候,他却紧张了,紧张得不知所措,紧张得根本开不了口。 紧张,这对他来说是多么陌生的情绪。第一次上台演讲,第一次考试,第一次违逆父亲,第一次走进金融的世界,他都不曾紧张过,可就是这时候,想对自己心爱的女孩说一声他喜欢她的时候,他却紧张了。 容华一直低着头,她能看到身侧少年紧紧抓着他的裤腿,骨节都发白了。她有些心疼,却不敢说一个字,不敢动一下,她怕,她怕自己一旦动了,袁林就会做出撕毁两人关系的事情。 如果这一刻,容华还不知道袁林喜欢自己,那她就不是情商低下这么简单了。 可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容华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两人还是相亲相爱的姐弟,这一刻他却给了她这一片美景,又在这美景下,用如此温柔缱绻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样的眼神对她来说是这样的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它出现在袁林的眼里,熟悉,是因为她在袁绍、袁毅,甚至是严缜的眼中看过无数次。 座舱轻轻震动一下,容华就回过了神,不等袁林说一个字,她就打开了舱门率先走了出去。 “我们回去吧。”容华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她朝着岳成走去,希望能从他那里拿到一把车钥匙,因为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开车回去,拿上钱包和证件坐上飞机回过!该死的,她为什么要跟着袁林来纽约?! 袁林见容华就这样大步离开,猛地握紧了拳头,超过指尖的指甲一下子就嵌入了他的手掌。他摊开手掌低头看了看,鲜红的血液就染上了他的视线。他觉得有点痛,却不知道是心痛还是手痛。 “楚容华!你在逃避什么?”袁林也走了过去。 容华后背一僵,想要迈开去的脚就再也抬不起来。她看着岳成瞪了瞪眼,歉意一笑转身就走,张口想把他叫回来,可喉咙却好像被棉花给堵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又或者说,她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如何去和别人说话,她始终怕伤了袁林的心。 袁林终于走到了容华身后,他看了女孩的手腕很久,突然,将她拉住,把她转了个圈。 “你怎么这么狠心,连听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袁林将女孩抱在怀中,他知道怀里的人是僵硬的,可他就是做不到放手。他说:“是的,如你所想,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相信我,我能保护你,并给你幸福。” 听着这三个字,容华更是僵硬,她身体微微一震,安静了几秒钟后,她突然抬起了头,就在袁林以为她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 “袁林,也许你误会了,你对我根本不是爱情。”容华试着引导袁林认识他感情上的误判,可却遭到了袁林愤怒的反击——他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凶狠地吻了上去。 “唔——袁林——”容华含糊不清地喊,却只是让袁林的舌头有机可乘,第一次深入了她的嘴中,虽然只有一秒钟他就被容华咬了一口而不得不退了出来,但那种触碰对方唇舌的感觉就再也挥之不去。 “袁林你在干什么?!”容华显然是被袁林这个动作给刺激到了,她没有多想就咬了袁林的舌头一口,乘他吃痛放松的时候,迅速地退出了他的怀抱。 “吻你。”袁林回答,咽下了嘴里泛着铁锈味的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怎么,大哥可以吻你,我就不行吗?” “当然不行!”容华不敢置信地看着袁林,突然觉得这个少年怎么变得不可理喻了,难道袁绍可以吻她,就能说明他也可以了吗?“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和大哥的关系!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怎么了?袁林,清醒一点,看清楚你自己的感情,你对我绝不会是爱情。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现在就回京城。”说完,她不再看袁林一眼,朝着岳成离开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风,冰冷刺骨,却远远没有袁林此时心中来得寒冷。他看着四周的光亮,就像她那灿烂笑容一样美好的景色,想起自己为她做的种种,他一整天的期待,紧张,甜蜜,温暖,到最后,还是只换来了一声无情的拒绝。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为什么就是这么喜欢你,这么舍不得你。我也想知道楚容华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竟然扎根在了我的心血里,怎么都取不出。”袁林觉得自己的心,很冷,很痛,一阵一阵地随着每一下心脏的跳动,刀割似的慢慢扎在血肉中,痛得他就快忍不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成才出现在了袁林身边,他看着蹲在地上,将脸埋在双手之中的少年,只能轻声叹气。无论这个少年在商场上,股市中,如何掌控金币和他人的命运,造成波澜壮阔的风起云涌,这始终也只是个情窦方初开便为情所困的落寞少年罢了。 他还需要历练,需要人生诸多的失败和挫折来强大他的心。岳成相信,只要好友能够挺过去,可以学会深一层的冷静和隐忍,那他终将无人可挡。到那时候,呼风唤雨,只在他翻手之间。 “老板,人生中又不是只有爱情而已。”岳成想劝什么,可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袁林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全身都沉入了孤独和痛苦当中。直到岳成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却抬起头,说话了:“对,人生还有很多东西,比如金钱和权力。可是岳成,人得到了金钱,得到了权力以后呢?” “额,我不知道。或许可以找几个美人陪陪自己?”岳成试图活跃气氛,可说完才觉得,自己这气氛活跃得还不如不活呢。老板刚失恋,他提什么女人啊! “你没说错。”见岳成一脸后悔和懊恼,袁林斜唇轻哼一声:“有了金钱和权力以后,的确应该找个美人陪陪自己。” “老板,难得你这么想通,走,咱们去HAPPY一下?”岳成喜上眉梢,还以为袁林在被容华拒绝以后就开窍了,准备接受美人环绕的美好世界了呢。 “你自己去吧,我要的,只一个美人就够。”袁林站起来,那自信张扬的笑容又回到了少年的脸上,他挑眉,傲慢地嗤了一声:“兄弟,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不是你的错,因为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可用下半身为我出谋划策就不行了,一堆的损招。” 看着扬长而去,不见丝毫方才痛苦的少年,岳成石化了数秒后,愤愤地竖起了中指,老子就喜欢用下半身思考,有本事你开除我?! 仿佛有感应似的,袁林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转过了头,他看着岳成竖起的中指,挑眉假笑:“别着急,下个月我就送你去南非数钻石。而现在,我想你必须走快点,因为我不会等你一起上车。”容华离开的时候肯定是用了岳成的车,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岛上就只有袁林自己的一辆车了。如果岳成不跟紧,那他只有爬回去一个选择,或者让大卫来接他,但以袁林的估计,大卫一定不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吹冷风。 岳成没反应过来,直到袁林都走远了,他才一蹦三丈高,以誓要大地抖三抖的雄心壮志,放开嗓子大吼道:“袁林!你不能这么不厚道!过河拆桥!老子刚才还安慰你幼小心灵来着!我不去南非啊混蛋!你等等我!” “埃塞俄比亚呢?”袁林不回头,遥遥问道。 “这两个有差吗?!”岳成气急。 “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差别。”袁林挥挥手,给了岳成一个背影。 岳成泪流满面,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去非洲还是下个月的事情,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快点追上袁林!他打赌,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一定敢把他扔在岛上! 连滚带爬追上袁林,岳成迅速钻进了车子的驾驶座,对着已经坐在后座的少年谄媚地笑:“老板,咱们还能商量商量不?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去非洲。” “你觉得在我这种幼小的心灵下,会有商量的余地吗?”袁林扯开唇角假笑,特地加重了“幼小”两个字。 顿时,岳成哭着悟了,原来,他是在这两个字上坑爹了! 车子启动的时候,岳成在后视镜中偷偷看了袁林一眼,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翻阅文件,便稍微松了口气。 人们常说,有得必有失。这一晚,袁林失去了,却也得到了。他知道袁林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对认定的人或物很执着,他想要的,不择手段也会得到。就像法国贵族——古德家族的口头禅,WhatGoodwant,isboundtoget(古德想要的,就必然得到)。 话说另一边,容华驾车离开了科尔敦岛,在长长的跨海大桥上,她回头看着灯光摇曳的小岛,心里瞬时五味杂陈。她当然喜欢这个弟弟,可这绝不是爱情。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在如此浪漫的环境下被表白,可她宁愿永远不曾拥有。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袁林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感情。难道没有血缘关系,就真的无法产生纯粹的亲情吗?可是她又确定,自己拥有父爱和母爱,哪怕给予她这些的人和她并没有一滴血的联系。 本来她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心里就倍感压力了,现在又插过来一个小弟,她觉得这个世界都快崩盘了! 现在她的脑子里一团糟,只想快点回别墅把证件带上就离开! ☆、140 赶赴南非 袁林回到别墅的时候,房里果然没了容华的行李和证件。 “去查她的班机,你跟她一起回国,看她进了军区再回来。”袁林猛地关上了主卧室的房门,转过头对岳成说道。 “是老板!我一定会保护好容华的!”岳成立马行了个蹩脚的军礼,然后又笑呵呵地问:“那下个月,我可以不去非洲了吗?” “可以。”袁林说,岳成心头一喜,欢快地蹦跳起来,转身要走。却不想,袁林下一句话就让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送了楚楚回国你就立刻动身,什么时候把事情都处理完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岳成从地上爬起来,浓眉一蹙,捂胸作西子捧心状,凄楚道:“不!你不能这么残忍!不能……” 这表情生动极了,看得一旁闻声而来的大卫一阵抽搐,忍了恶心,他插嘴说:“老板不能什么?你又不是怀孕了,别这么捏捏捏捏的,识相点快滚吧,认清现实,老板不要你了!” “哦不!”岳成尖叫一声,哭喊道:“老板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的确有你的骨肉了啊!”说着,他还摸了摸肚子。 这戏有点过了,寒碜得袁林和大卫两人齐齐发抖,再也无法陪他演下去了。 岳成一瞅两个好友都被自己给恶心到了,顿时心头畅快,他挥挥小手扭头就跑,一边还喊:“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等我从京城回来咱们再商量啊。”言下之意,就是要借着这个无厘头的事情耍赖不去非洲了。 袁林也没真的要岳成去那里,对此,他嫌恶地朝着岳成奔跑的背景哼哧了一声,然后带着大卫一起去了书房,商量HICL兵工厂的事情。 “老板,您不是说对它没兴趣吗?”大卫听老板提它,心底疑惑。老板不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他坐下的决定一般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袁林靠在高背椅上,侧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声音平静到让人觉得没来由地颤栗和忍不住的臣服:“我对它的确没兴趣,但是我想你会对他有兴趣。”岳成是经常出现在袁林身边的人,几个国家领导人,特别是各国商务部长都认识他,但大卫不同,他在众人眼里就不过是岳成的好友,和袁林是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的。袁林划到大卫名下的产业不少,并都和TTE毫无关系,所以由大卫去收购HICL,美国国防部长就不会想到这是袁林的意思。 大卫到底是跟了袁林不少时间的人,他和岳成一样,极会揣摩老板的意思,一听他这样说,忙笑了起来:“老板,我明白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问。”袁林这时候没什么心情去猜测别人的意思,他能维持着理智安排收购HICL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白天的时候,老板应该的确不想动HILC的吧,可为什么现在又要?”大卫并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而且袁林面上也没什么不对劲,如果他知道,那打死他他都不会问的。 袁林一听这问题,就不能遏制地想到了现在大概已经等在了飞机场的容华,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起来,倒不是阴沉或冷酷的表情,就是一堆的感情揉杂在一起,好像一碗放了酸甜苦辣咸的汤,喝下去,舌尖顿时复杂了起来,表情也就跟着古怪了。 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大卫低着头伸了伸舌头,心想,这下坑爹了,他踩地雷了!想起刚才来了就走的容华,大卫觉得大概和她有关。 “额,那个老板,我想起来还要和国防部长的秘书联系一下,就先出去了。”大卫急哄哄地说道。 “嗯。”袁林也正好不想回答,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在大卫快拉开门的时候,他就加了一句:“明天下午就找HICL的股东直接收购他们手里的股份,只要百分之二十就行。等部长来找你的时候,就送给他百分之十。” “是老板,我明白了。”以袁林的财力,在各方争抢中顺利收购全部的股份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大卫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很多时候,即使是他和岳成都不怎么明白老板做事的用意,可偏偏当结果出来时,总会按照老板预想的方向发展,这就是老板的能力了。 书房的门一阖上,袁林就靠躺在了椅子上,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后,他又抓起桌上的手机给岳成发了短信,问他容华现在在干什么。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经买好了机票,等在了候机楼。袁林放下心,也不再纠结于这些,打开HICL的相关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要收购一家大规模的兵工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它绝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为了不引起国防部的猜疑和注意,袁林只让大卫收购一部分,并且将其中的一半贡献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突然想要收购兵工厂,他倒的确没有多做考虑,只是突然改变了想法。他很少这样不多谋算的行事,最近的两次也都是因为容华。前一次新建CRH娱乐中心时附带建造了其他商业设施,只是为了不让由容华命名的娱乐中心生意冷清,这一次收购兵工厂,当然也是为了容华。 收购HICL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相反,他的确只准备拥有其中百分之十的股份,他想用这个来吸引国防部的注意力,进而为他想亲手组建一个大规模兵工厂打掩护。 等他将兵工厂建造好并开始售卖各式武器,在不断牟取暴利的同时,也是想多点军火商的底气,以便保护容华时,多一些明确的把握。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一点,再有钱也不能亲手组建军队,再有权也不能随意调遣军队,只有成为一名军火商,才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众多武器,甚至大摇大摆地组建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私人军队。 这时候的大卫不会知道,原来他的老板已经准备在人前把他打造成一名军火商了。不过,等两天后他知道了这个消息时,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只会在床上打滚了。军火商啊,真是他梦寐以求的差事!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做个威风凛凛的军火商,而那些令人头疼的接头、交易和运送事项通通会由老板和岳成来处理,哈哈,他只要收款就行了,真是天上掉下的美差啊! 先不谈袁林在这里如何绞尽脑汁地谋划算计,容华已经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回京城的飞机,而岳成自然紧跟而上,不过因为不是跟踪的专家,飞机还没起飞,就被容华发现给踹下了飞机。 容华看着趴在舱门外的岳成,冷哼道:“回家而已,我还不需要人这样护着,更何况,人选还是你。” “不带这么鄙视人的!”岳成“伤心”地大叫,乘机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你打得过我吗?”容华一针见血道出事实,她下巴扬了扬,道:“自己下去,别让我踹,不然我保证你是脸朝下。” “嘶——容华,你太狠心了,比袁林还狠。”岳成再次作西子捧心状,见容华真的伸出了右腿,忙噔噔噔下了阶梯,“我走就是了,你到了京城就打个电话给我,不然老板会担心的。” 见岳成连续提了两回袁林,容华脸就黑得不行了,重重喷了口气就转身回了舱里。而站在门口,穿着深紫色制服的空姐表情有些飘移,她虽然听不懂中文,可看刚才那架势,还是觉得那位似乎是混血儿的女孩太彪悍了…… 回到京城没休息多久,容华就收拾好了行李,乔装打扮后,跟着王志辉和一些队友登上了普通民航。 他们这一回执行任务是需要非常隐蔽的,为了掩饰行踪,王志辉带着他们先去南非,等待从科威特过来南非的油轮,与它一同返回科威特。 同行的一共八人,分别是王志辉、燕飞离、容华、蒋菲菲、金曼如、钱芳明、钱泽明和娄蕾月。 其他人容华都是事先知道的,可娄蕾月的临时加入,她倒是有些诧异。在候机楼时,她就鼻孔朝天地对着自己哼了一声。对此,容华只是摸摸鼻子,觉得娄蕾月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好像和她没什么交集吧。 这一行人的相貌也不是清一色的出众,加上再一打扮,就成了一组外出旅游的团队,还一个个都戴了一顶米白色的帽子,听说是王志辉特地从旅行社那买来的。 上了飞机,大家就在普通舱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容华的位子在燕飞离和金曼如之间,她侧头看了看面色阴冷,透着点绝望和孤寂的教官,心底微微叹气,突然也惆怅了起来。 随即,她又想到,无论自己现在有多少烦恼,至少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可燕飞离却只能一直生活在生离死别的痛苦当中。 和燕飞离的情形一比较,容华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虽然亲生父亲的死还是一团迷雾,虽然感情纠葛很多很累心,虽然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没有保障,命也时刻被人谋算着。 她应该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不是因为袁林说喜欢自己,就一味地逃避和烦恼。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她想,等回了京城,她就和袁林好好谈谈。她始终相信,袁林并不是真的爱上了她,只是误把亲情看作了爱情。 起飞后一段时间,金曼如就惊呼了起来,坐在她另一边的蒋菲菲忙探头看了过去,这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和娄蕾月倒是有些疏远。 “怎么了怎么了?”蒋菲菲刚才还拿着一把木梳梳头发,听金曼如叫喊,就兴奋地凑了过去,梳子还挂在发尾没拿下来,这番动作下来,更是不会有人觉得她是个特种兵了。容华在一旁见了,不禁偷偷竖起大拇指,伪装得真好,绝对的良民,平民,市民! “你自己看啊。”金曼如将手里的报纸递给了蒋菲菲,蒋菲菲一瞧,也跟着低叫起来,不过都控制好了音量,不至于打扰了别的乘客。 蒋菲菲双手一抖,把报纸摊开,有模有样的。她照着报纸的内容念了出来:“科尔敦岛将在春末全面开盘,负责人表示当黑夜降临时,岛内高建筑一律将长亮明灯,摩天轮上的五百二十盏灯还将不分白昼地辛勤工作。继曼哈顿之后,第二个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城市产生了。经有关知情人士透露,投资建设科尔敦岛的几个财团中就有TTE集团。它的神秘掌权人出资着重建造了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轮,还在摩天轮后那一整片的山丘上种满了杜鹃花。” “这个神秘的掌权人肯定还很年轻!不然就是为他出谋划策的人还是个年轻人!”金曼如用手指点了点头报纸上的摩天轮,分析道:“因为这明显就是年轻人的求爱把戏!幼稚!你看这上面写的,我估计前天晚上科尔敦岛会突然灯火通明,就是当时他正在用这个表白呢!” 容华在另一边听了,不禁嘴巴一歪,心道,您全中了! “是有点幼稚,还特别奢侈费钱!不过你不能否认,如果那个被表白的人是你,你一定也会跟小女孩似的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蒋菲菲肯定地说。 “去你的!”金曼如哼了哼,用肩膀撞了蒋菲菲一下。 “仲容,你要看吗?”蒋菲菲和金曼如闹了一会儿,又问容华。 “不用了。”容华摇摇头,现在并不想思考袁林的事情。 坐在前面的娄蕾月倒是忍不住,扭过头伸手问蒋菲菲要报纸,只是她态度着实不好,蒋菲菲就不愿意给,让她自己问乘务人员要。 “那多麻烦,你给我不就好了。”娄蕾月说完,脸色又是一变,阴阳怪气地看了容华一眼,轻蔑地说道:“怎么,给仲容你就这么主动凑上去,给我你就不肯了,不就是被慕楼长亲自训练过嘛,你们就这么忍不住巴巴地上去讨好了?” ☆、141 途径索马利亚 一听娄蕾月这样说,容华就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用冷脸对着自己,好像自己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原来只是女人常有的嫉妒而已。 在这些女兵心里,她们的楼长慕俏已经到达了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这从金曼如、蒋菲菲等人见到慕俏时那毫不掩饰的崇拜就可以看出。前段时间的特种兵集训,慕俏陪着容华一起去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宿舍楼,娄蕾月嫉妒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容华挑眉,为娄蕾月对她的态度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既然只是为了这个原因的话,那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无视她了。容华早就说过,她不是一个嗜血的人,对于杀戮和报复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她杀人,往往只是为了自保。娄蕾月对她这般冷嘲热讽,也不过是嫉妒心作祟,只要她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举动,容华想,她应该还是会尽可能包容的。 “娄蕾月,嘴巴放干净点,这种话你在寝室里说说就算了,出了门你还想丢人现眼吗?”金曼如性子直,娄蕾月这么一说,她就黑了脸。而这句话也说明了娄蕾月这样的话不是第一回说,只是容华是第一回听见罢了。 “金曼如,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哦,我知道了。”娄蕾月快速地看了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燕飞离一眼,就放心地说了下去:“你这么维护她,不过是想得楼长青眼罢了,可现在楼长不在,你做给谁看呢?” “娄蕾月,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和毫无根据的想法,如果你一直这么小心眼下去,强烈的嫉妒心早晚会毁了你自己,这是作为你的室友最后的忠告。”蒋菲菲拉住了冲动的金曼如,冷着脸对娄蕾月说。 三人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如何刻意压低,作为教官兼副队长的燕飞离却依然闭着眼睛不动如山,好像周围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让她分心,她专注于自己的世界里,无论是麻木还是悲伤。 “如果可以的话,娄蕾月,希望你能转过身去,我们的谈话不怎么欢迎你。”作为被讨论的人,容华也不得不说句话将这个毫无意义的谈话结束,她可不希望任务还没做就先起内讧。见正好有空姐过来送饮料,她就为娄蕾月要了一份纽约时报,并说:“当你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可以记得说个请字,这样会减少很多口舌之争。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习惯别人对自己颐指气使。” 金曼如一听,忍不住要为容华喝彩,这番话一个脏字都没有,甚至语气平和,谈吐优雅,可就是能把娄蕾月给气得发抖,偏偏还不敢做什么,因为她知道,容华的武力值绝对高于她,刚才动动嘴皮子就算了,要是真的争执起来,她一点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 “哼!”娄蕾月扭过头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看了报纸一眼,突然一把将它抓紧,狠狠蹂躏了一顿,好像是把报纸当作了容华。 “别介意,她就是这样的人,看不得别人比她好,以前你没出现的时候,她就总看别人不爽。”金曼如也不想再引起什么冲突,所以掏出手机给容华发了短信。 因为在执行任务,所以大家的手机号都是新的,手机也统一换成了最普通的黑色直板机子,塑料壳的。容华从没玩过这样的手机,初次拿到的时候还好奇地照着吴德的脑袋拍了拍,想看看这小家伙有没有脑子硬。这个测试,直接遭到了吴德的严正抗议,不过抗议无效。 容华看了短信,只是朝着金曼如笑笑,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 到达南非的开普敦时正好是傍晚,一下飞机,一股浓烈的暖风就扑面而来,大家抓紧了头上的帽子,匆匆上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八人下塌的地方是一所小民居,附近没什么邻居,环境挺好,比较安静。 等了快两天,王志辉就告诉大家从科尔敦来的油轮今天要返航了,于是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就去了码头。这艘船本身就是科威特那边安排的,所以他们顺利地当作船员上了这艘庞大的运油轮。 油轮从开普敦驶出,经过莫桑比克海峡,沿着非洲东侧海岸线慢慢越过了赤道,靠近了索马利亚附近海域。它还将继续前往阿拉伯海,绕过阿曼,进入霍尔木兹海峡,最终到达科威特。 “上个月,就是在这里,新加坡的运油轮遭到了索马利亚海盗的劫持,不知道我们的船会不会顺风顺水。”蒋菲菲靠在铁质栏杆上,侧头对同样享受着海风吹拂的金曼如和容华问。 “收起你的乌鸦嘴吧,我们这次任务可不能耽误太多时间。”金曼如翻了个白眼,大概觉得太无聊,她拿出一根烟点上抽了起来。蒋菲菲和容华都是不抽烟的,她已经知道,所以也没问她们要不要。 “我们这条船也不靠近亚丁湾,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容华不那么认真地安慰了“多愁善感”的蒋菲菲,与金曼如相视一笑。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三人关系越来越融洽,当然,其中也多是拜娄蕾月的无差别攻击所赐。 “几个海盗而已,你们就这么胆小?”不和谐的声音果不其然在三人背后出现,她们相视无语。 “娄蕾月,你现在的情绪很不合适,我们将是执行此次任务的队友,如果你一直对我们保持这种敌意的态度,我想,我有必要向队长反馈一下这个情况。”蒋菲菲的性子没有金曼如那么冲动直接,但一针见血的本事还是有的,她也不喜欢让人在自己身上占便宜,特别是口头上。 “蒋菲菲,你别欺人太甚!”娄蕾月听她说要告诉王志辉,就着急地跺脚,举着拳头以示威胁。她和蒋菲菲、金曼如相比,在武力值上是高于两人的,所以在她们面前,一向喜欢耀武扬威。 “脑残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巴巴地凑上来找人不痛快,还恶人先告状说我们欺负她。”金曼如明显地指桑骂槐,说着,她还抱住了容华的手臂,对娄蕾月挑衅地笑了笑。以前她们还会偶尔忍让娄蕾月,因为真的打不过她,可现在她们有容华在身边,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容华对于金曼如这种狐假虎威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好笑,眼里情不自禁就溢出了一点纵容的味道来。她看娄蕾月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副想冲上来教训金曼如一顿又碍于自己在而不敢的样子,心里也带了点火气,这都好几天了,这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也烦了。 “娄蕾月,如果你还想继续参加行动就最好给我闭嘴,我不会再允许你下一次的挑衅,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们。”容华不想看娄蕾月小丑似的在她面前晃悠了,口气就冷了下来,不再保持客气的礼貌。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让我参加行动,我就真的不能吗?”娄蕾月虽然自知打不过容华,所以相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加上这一次有任务在身,她就更加有恃无恐,一副“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拽样。 容华皱眉不悦,王志辉给她们的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要完成还是需要花费精力的,像娄蕾月这样的人怎么被他找来的。王志辉还不知道他被容华给念叨上了,正坐在房间里喝茶呢。 “我的耐心被你用完了。”容华蹙着柳眉,心里突然一阵烦闷,她抽出被金曼如抱住的手臂走了进去。 “仲容好像生气了。”等娄蕾月也走了,金曼如才对蒋菲菲说。 “这也难怪,毕竟是她第一次正式接受的任务,她肯定想要完美完成,可是娄蕾月那个样子,明显是个不和谐的因素。”蒋菲菲分析道。 “那你说,仲容现在是不是去找队长了?队长会同意仲容的要求吗?”在金曼如心里,仲容刚才那一番话就表示她要去找王志辉要求他禁止娄蕾月的行动,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想。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仲容是第一军校校长的孙侄女,地位可想而知,说不得队长会对她妥协。”蒋菲菲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吹了会儿海风,两人就准备走进去了,在这时,金曼如不期然看到了另一侧靠在栏杆上的美丽女人——燕飞离。她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忙扯着蒋菲菲走了进去,回到房间后,她兴奋地说:“我觉得仲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你想想这一次的任务难度是中级,按照王上尉的行事作风,肯定会派几个经验比较多的人来执行,他选择我们是正常的,可他还选了容华这种新兵。当然,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一个中级难度的任务,会需要他和燕飞离两名高级军官吗?这也太奢侈了!而且我还听说,这个任务是中将大人亲自下达的。” “你是说……”蒋菲菲的脑子笔金曼如还要灵活一点,一听这话就想出了点门道来,她倒抽一口气,低叫起来:“这一次的任务,是中将大人亲自安排的,他将王上尉和燕教官放在这个任务里,只是为了确保仲容顺利完成任务?天!仲容到底是什么身份?校长的孙侄女,这个身份的面子有这么大?” 容华敲开她们房门的时候,两人还在天南地北地猜测容华的身份,乍一听到敲门声,两人都做贼心虚地跳了起来。 “仲容,你来了。”蒋菲菲将金曼如推到了对面的床铺上,然后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容华一走进门,只见两人各自捧着一本书认真地在看,不禁好笑地挑起眉:“晚餐时间快到了,你们不去厨房点餐吗?” “啊,去啊,一起?”金曼如说。 “嗯哼……”容华挑唇,别有意味地看了金曼如一眼,道:“书拿反了。” “啊?”金曼如愣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地把书掉了个个儿。坐在她对面的蒋菲菲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她骗你的!” “啊?骗我?”金曼如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傻傻地拿着书本,看看蒋菲菲又看看容华,最后,这两人都笑喷了出来。 “好啊仲容,你敢耍我!”金曼如跳起来圈住了容华的脖子,三人顿时闹成了一团。 最后,蒋菲菲和金曼如也没问容华任何问题,她们一致认为该尊重对方隐私,即使她们真是好奇死了。 大家的晚餐都是自己拿着回房吃的,容华习惯性地帮燕飞离准备了一份中式晚餐放在她床前的桌子上后,就端着自己的虾仁意面去了蒋菲菲她们房间。 “嘿!你终于受不了燕教官的冷脸,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金曼如正抓着一个鸡腿啃,说话都含糊不清,蒋菲菲看不下去,用勺子敲了她的额头好几下。 “额,其实燕教官吃饭挺赏心悦目的。”容华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三个人排排坐,虽然有点拥挤,不过还听舒心的。 “那倒是,毕竟她可是位大美人!”金曼如咬着鸡腿不肯放,吐出来的字需要容华她们仔细分辨才能听清。 吃完饭,三人站在三个角落里消食,一边还聊天。 “对了,娄蕾月的事情怎么样了?”金曼如剔着牙站在靠着门板的墙边,竟有点太妹的样子。 她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开来,容华眼疾手快,也是一脚飞上去,将房门给重新踢上了。 金曼如被吓了一跳,她瞪着手里的牙签,忽然狠狠抽了口气,一把拉开了房门,对着外面捂住鼻子的娄蕾月大吼:“你他娘的干什么?!老娘差点死在一根牙签上!妈的,你别以为老娘打不过你,你就可以嚣张了!操蛋!你以为这是哪里,你闺蜜房间吗?不用敲门!” 娄蕾月被房门撞了鼻子,此刻正潺潺地流鼻血,本来心里就火,听了金曼如的话,更是暴跳如雷,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挥出一拳头,朝着金曼如的面门而去。 “靠!”金曼如看来真是气极怕极了,骂了一声,跟挥着拳头上去。 容华和蒋菲菲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因为显然金曼如不需要。娄蕾月鼻子流着血,除了凶猛翻倍,根本没有平日的身手利落。 两人在狭小的通道里打了起来,引来了部分船员围观,最后,以金曼如一拳头把对方砸在了地板上为结束,众人非常配合地发出了一声像赞叹,像惊讶的呼声。 容华笑眯眯地给金曼如递了块手帕,让她擦擦嘴巴上的血,一边又朝着左侧的人群看了一眼。下一刻,人群就分出了一条路,来人正是已经看了好一会儿戏的王志辉。 “好了,我会处理,你们回去吧。”王志辉让大家散了,只留下了几个当事人。 娄蕾月被打翻在地,见王志辉过来,便爬了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我记得你们是同一个寝室的,这矛盾是从寝室带来的,还是这会儿产生的。”王志辉口气温和,倒反而把金曼如给吓得够呛。 “队长。”容华被蒋菲菲点了点后背,就朝着她安抚地笑笑,然后挡住了金曼如一半的身体,她对王志辉说:“只是一点小事,娄蕾月进门时可能忘记了自己还有手,就踹了门。正好那时曼如在门背后,所以被吓了一跳。两人都是急脾气,所以就打了起来。” 容华语气轻描淡写,但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整件事情最开始错的就是娄蕾月。娄蕾月一听立马不服气,想起刚才自己为了什么而怒气冲冲就骂道:“仲容你别在这里乱说话,是金曼如先对我动的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娄蕾月倒是炉火纯青。 “那你的意思是,踹了别人的门,你还有理了?”容华哼哧了一声,愈加对娄蕾月不耐烦,对于把娄蕾月选进队伍的王志辉也不爽了起来。 王志辉一看容华瞪自己,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假咳一声,他说:“娄蕾月,你踹门在先应该是真的吧,到底什么理由你要这么做。你这样不和谐的举动我完全可以将它视作破坏任务的行动。” 娄蕾月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但眼睛一直瞪着容华,她反而没瞪把她打伤的金曼如。 王志辉其实心里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摆摆手,他严肃了表情:“好了,都散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再有下次,一个两个都给老子下海主动喂鲨鱼去。”说完,他就走了,估计是扛不住容华那怨念丛生的眼神。 蒋菲菲先扶着金曼如进了房间处理她的伤口。 娄蕾月捂着鼻子,声音尖利:“仲容,是不是你要队长不让我参加行动的?” “当然。让你这种对队友保持敌对情绪和态度的人参加行动,肯定会把我第一次的正式任务搞砸,而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听到了吗?绝不。”容华冷笑一声,对这个白痴女人再没有任何宽容,转身回了房间。 ☆、142 海底沉船 有时候,人们越不想事情发生,事情却偏偏就像恶毒的预言一样如期而至。 离亚丁湾还很远,海面风平浪静,如果不是时间还早,本该是悠闲得可以在甲板上喝点儿小酒的好时光,可偏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了十几艘大小不一的快艇。 这个情况立马报告给了船长,船长又告诉了王志辉。容华也是正好睡不着才和同样夜难成眠的燕飞离一道来了王志辉这里商量任务的具体安排和任务完成以后的某些行动,这才有幸第一时间听了此事。 只听王志辉骂了声娘后,就快速地把各种防御和攻击准备的适宜安排了下去。 “大小姐,我们这是空油轮,只要交涉清楚,那些索马利亚的海盗应该会放行,他们不会做亏本买卖。”王志辉表情看起来有些烦躁,这一点也不像平常的王上尉。 其实若是以往,区区海盗,王志辉根本不看在眼里,更何况他手里反坦克导弹都很充足,只是现在行程安排有点紧凑,根本不容许他在海面上逗留太久,加上任务的隐蔽性,公然开火显然只会增加暴露行踪的机会。前者还好,时间虽不充盈,却也不赶,后者却是他极为在意的。 而他会这么烦躁,并不是因为这次任务的重要性,而是这次任务对容华的重要性。 不用袁绍提醒他也看得出来容华对这个任务的看重。他知道容华一直在进行训练,一天都不会落下,特别是狙击枪瞄准训练,她说她保证会一枪搞定所有攻击目标。在这样的期待和认真努力下,王志辉明白,这个任务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外因造成的差错,否则,身边这位大小姐一定会发飙的。 容华见队长这样,就想大概是昨天她要他禁止娄蕾月参与行动的事情让他紧张了,便笑道:“队长你顾虑太多了,我的确看重这次任务,也希望能够让它完美落幕,但很多时候突发因素的存在也是难免的。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现在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只是服从你命令的队员。再说,如果万不得已延误了时机,我想,大哥一定还安排了后手。” “好的,我知道了。”王志辉听容华这样说,再看她眼神温和诚善,心里就松了很大一口气,原来是他想差了,看来这位大小姐还是很好说话的,娇蛮的脾气有,但绝不会用在这些正经事上,难怪将军和大少爷都这么宠爱她。 “燕教官,这是我画了标记的一张科威特地图,我们这三天的行动里,十八个目标分别是这些位置,要藏身的地方有十二种类型,其中酒店、公寓等建筑物……”容华也不再担心海盗的问题,坐下来和燕飞离讨论起了科威特任务,她摊开地图,说了几句后,就认真听取了燕飞离的建议和想法。燕飞离从没有踏上过科威特一步,但对那里却是了如指掌,因为那里,正是埋葬了她爱人的墓地。 王志辉已经把事情都交待了下去,所以也挺闲,就坐了下来喝茶。听着耳边两个女性的低声交流,他情不自禁地回忆了一下那几个月的军事训练。除了一般的特种兵训练项目,容华还要接受慕俏的铁血训练,可不管多苦多累,她都没有吭过一声,默默地熬了过来。 回忆很快就结束了,他再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看地图的女孩时,第一次在心底升起了敬佩之意。他相信,只要再给这个女孩一点时间,她终将展翅高飞,遨游天际,如同一只威猛的雄鹰,再无人可挡。 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每一个袁家的人都有这样的能力,无论他们之前的生活如何优越舒适,只要磨难来临,只要他们想去得到,就一定能乘风破浪拥抱辉煌的未来。 突然,外面传来炮轰的声音,油轮一阵晃动,震落了容华放在桌上的钢笔,她慌忙一伸才把它救了下来,这可是父亲送给她的钢笔,她宝贝了很多年,谁动一下都不行的! 而同时,燕飞离正含着一口咖啡,这震动导致她身体歪了歪,咖啡差点进了气管,条件反射下,她一口喷了出来。 躺着也中枪的王志辉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渍,未语泪先流。可偏偏,对面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盯着他一直看!容华倒是不客气,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接过燕飞离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问敲门进来的船员。 “我们想跟他们交涉,可他们二话不说就朝着我们这边开火了。”船员只是普通人,他们甚至不是华夏国人,只是受雇于科威特的一个石油公司,而这个石油公司正是华夏国军方出资的,当然,这件事情只有军部高层清楚。 王志辉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就让大家绕开了原来的航道,向东北方向行驶并加快速度。索马利亚海盗这样的行为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打劫他们的意思,只是要他们快点离开这里。 “这群强盗又想干什么?”王志辉靠在窗边,拿起望远镜看着前面的快艇,他们正围在一起,还有几个人穿了潜水服跳下了水。 “也许是去挖宝藏吧。”容华也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呵呵笑着开了个玩笑。 王志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只要不妨碍了他们的行程,管这些海盗是发财还是去死。 不过—— “可是他们请人离开的手段,真是不温柔。”容华小心地将钢笔握在手里头,眯着眼睛,神情冷淡。 “我也这么觉得。”王志辉先是一愣,然后放声笑起来:“老子混军队这么多年,什么都吃过,就是没吃过哑巴亏!”他明白容华和他有了一样的想法,心底就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好感,神态和语气也亲近很多。所以说,两个不谋而合的人往往能亲亲热热走到一起去,哪怕这谋算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他们本身也不算什么好人,不是吗? 燕飞离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只是默默地掏出了行程表掐算了起来,半响,冷着声音告诉两个准备做坏事的家伙:“我们可以在这里逗留一个小时,潜水服在箱子里。”她顿了顿,又道:“有危险就发信号。”说完,她走出了门。 “教官的眼神,就好像我们是两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而她是被逼无奈的帮凶。”容华笑嘻嘻地蹲在了箱子前,取出了里面的两套潜水服。 “哦,我们难道不是吗?”王志辉搓搓手,笑得格外淫荡:“老子好久没干这事了,有什么比破坏别人行动来得更爽快?” “我想是的。但我想,抢劫一群海盗才是更爽快的事情。” “嗯?什么意思?”王志辉不解,他以为容华和他一样,只是想去破坏那些嚣张的家伙们的行动罢了。 “队长不会以为,这些海盗真的只是在潜水玩儿吧?有海盗出现的地方,就必然有财宝。”容华挑眉,附送了一个优雅的假笑。 王志辉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更加兴奋起来,说话很诚实:“我怎么没想到这呢!这下好了,回京城老子就有钱买套独栋别墅了!哈哈!不过大小姐,没想到你还挺适合干坏事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合格的恶棍。”容华故作惊讶地瞪了瞪美眸,然后拿着潜水装备进了里面的房间换去了。 “……将军听到这句话,会哭的。”虽然知道容华是在开玩笑,但王志辉的第一反应还是傻眼,半响,他才无奈地吐出这几个字。得,他对这位大小姐又有了新的了解。果然,袁家的人没一个纯良的! 这时正是清晨未至,旭日犹隐,只有远远的海面上涂了一抹淡色的光芒。船上众人因为几个炮弹的袭击而醒了过来,不过都被王志辉勒令回房间休息,或者去训练室练拳了。 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燕飞离就站在两个穿好了潜水服的人身后,一边还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上有两个没有动静的坐标在慢慢闪烁,这正是容华和王志辉的坐标,他们随身携带了定位仪,以便出了意外时有燕飞离来援救他们。 “咱们大捞一票去!”王志辉一直很激动,大概是从没干过抢劫海盗这种事情,容华倒是淡定许多,因为她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这个。她眯着眼看了远处的海面一眼,隐隐的,她看到了一面旗帜,她不记得这是哪国的旗帜,不过她想,她总会知道的。 王志辉又聒噪了几句,容华跳下去之前要燕飞离别客气,送他一脚。燕飞离也很合作,抬脚就给了王志辉的后背一下。 两人进入水中后,王志辉用四肢各种比划,想控诉容华的不厚道,容华摊摊手,表示自己一点也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游了一段长路后,容华就看到了前面的动静,她朝着后面招了招手,躲在了海底的一块岩石后面。 这片海域并不是很深,紧紧穿着潜水服的话,身上受到的水压也不是特别令人难受。 沉船?! 王志辉点点容华的肩膀,又做了个手势。容华点了点头,率先游了出去。王志辉看着前面的妞儿迅速地绕道了沉船后面,不禁傻了,刚才这货不是说看不懂他的手势吗?!他在心底咆哮,捶胸顿足大骂容华是只不折不扣的狐狸! 容华余光看过去,见他这般苦逼动作,不禁也笑起来,只是在水下,所以没发声音。王志辉不是一个搞笑的人,至少在她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军人,威严,冷冽,粗鲁,钢铁般的意志和小小的冷幽默。而现在,因为他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好,他的真性情就暴露了许多。虽然更多时候还是比较严肃的,但这绝不会阻止他偶尔的搞怪抽风。 这个样子的王志辉,容华表示自己很喜欢,相处起来更自在。 等了一会儿后,容华比划了一番,要王志辉全权指挥,他也勉强看懂了。点点头,他挥了挥手,要容华跟紧自己。 容华自知经验没有王志辉多,所以干脆让他指挥自己。这个做法很明智,也充分体现了她的优良品质——有自知之明,不自以为是,能够尊重比自己厉害的人。也可以说,她很能面对现实。她并不会鲁莽地去表现自己,而是理智地看清自己以及身边人的能力,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她不会介意让贤。 王志辉心里满意这样的伙伴,可一边又忍不住吐槽,就容华这样还说她自己不懂团队合作,那要怎样才算懂?好吧,他知道仅仅懂得让贤是不够的,不过能做到这一点,至少可以保证团队合作的任务不会被她所牵绊。 两人小心地查看了一遍整个船体,基本可以确定它是触礁导致船体毁坏,发动机等重要部件都是毁灭性的损伤。从附着在沉船上的植物可以断定,它至少在这里有十年了。 王志辉转悠了一圈,还是拿不定主意,这艘沉船一看就知道里面应该是密封的,刚才那群海盗又已经进去了,那现在他们进去,恐怕反而会被海盗的水下步枪打成马蜂窝! 两人都有些泄气,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等着海盗们出来再打劫。就在这时候,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枪响。 “海盗们闹内讧了?”这句话当然不是容华说出口的,她用两个拳头互相碰了碰来表示这样意思,这回,王志辉轻易看懂了,因为他也这么想。 “好机会!”王志辉也打手势。他举了举拳头,又用大拇指指了指沉船的一侧。 容华点点头,两人一起游了过去,等了大概七八分钟,枪声就停了,两个人都盯着门口看,不想,身侧突然一阵发热,两人大骇,忙游离了原地。 两人再转身,定睛看去的时候,只见沉船一侧破了个大洞,随即,三发子弹就射了出来。容华把王志辉一推,避开了子弹。 王志辉一瞧,顿时倒抽一口,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庆幸水下子弹受到的阻力比较大,还是郁闷容华的反应竟然比自己快,真是丢人丢大了。 容华可不管王志辉在那边纠结什么,端着自己的水下步枪也朝着那边连发了三枪,而那边早已钻出来一个人。她一瞧,双方就都是一顿。 王志辉还不明所以,但也没多想,端着枪就开火。他一开火,两方就又对掐了起来,容华无奈,只得小心避开子弹,拉着王志辉游到了另一边。 在水底下不能说话,容华只能按住疑惑的王志辉,对着那边挥了挥手枪,朝着左侧的岩石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打进同一个孔。 这是她最喜欢的打法,多是用来耍帅的,杰克知道。 没错,最先从沉船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杰克! 杰克在那边看了,就更加确定了容华的身份,他对身后的一个人挥了挥手,便先一步上了水面。 王志辉这时也看出了点端倪,没有再做行动。 不一会儿,四人就都上了一艘快艇,不是海盗的。 容华面色古怪,咳嗽一声,道:“你们什么时候做了海盗?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杀了海盗就能做海盗,那我们是从刚刚开始做的海盗。”杰克是用中文说的,绕来绕去,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三不四了。他嘿嘿一笑,推了身后的人一把,操了一口更流畅自然的英文:“我就说是容华吧,愿赌服输,快给钱。” 原来,两人竟是在打赌。 王志辉见过杰克,但没有见过杰克身后的人,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人有个鹰钩鼻,眉骨很高,眼凹深,一瞧就觉得十有八九是阿拉伯人,只是他穿着普通的T恤和宽松的军绿色及膝短裤,没有一身袍子。 这人名叫阿克巴尔,的确是阿拉伯人,和杰克一样,在十多年前还是一名正规的军人,后来与军队上层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就去了东南亚,在那里认识了沙鹰,就一起混了。 容华和沙鹰带领的佣兵小队其实并不是特别熟悉,她一般只与沙鹰和杰克混在一起玩枪,不过她还是认得阿克巴尔的,听杰克说过,他精通侦查和通信,在外人面前都比较沉默,就像现在,他只是朝着自己和王志辉点点头。 随后,杰克就说了一下他们会在这里的原因。沙鹰和袁毅一同北上去了朝鲜半岛,杰克则和阿克巴尔一道来了趟迪拜处理点小事情,顺便接了一个西班牙商人的生意,来这片海域寻找沉船里的一个胸针,听说这个胸针是他祖父的挚友曾经很落魄的时候卖给一个船员的。 “这么无厘头的事情,你们也信?”容华翻了个白眼,说。 “可他说得头头是道,跟踪证据都摆出来了,又态度诚恳,再说也顺便,报酬也不低,所以……”杰克据理力争,说到最后,声音却弱了。 ☆、143 达到科威特 四个人挤在一艘快艇上并不怎么舒服,而且安全系数也低,大家就一致决定先回容华他们的油轮去。 王志辉和杰克扔了氧气瓶,一同跳下了海,朝着油轮而去。容华和阿克巴尔则负责把快艇开过去。 容华稍加指路后,阿克巴尔就启动了快艇,嗖一声,乘风破浪,惊起一滩“海盗”。 潜下水的海盗共有七人,均被杰克两人宰杀,可在那些海盗的快艇上,还留有不下二十人,这些海盗一听响动,就叫骂了起来,其中一个机灵的已经搬出了火箭筒,二话不说朝着容华这边轰过来。 面对直飞而来的危险的绿色大家伙,容华却只是撇嘴一笑,机关枪一摆,专心对付快速靠近的海盗们。阿克巴尔对此,稍显意外地挑眉,然后方向盘一打,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这一击,还顺带撞飞了一艘海盗快艇。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配合行动,不过胜在他们都是战斗的好手,很快,海盗们就只剩下了五个人,分别控制着两艘冒着黑烟的快艇,调转方向就要逃跑。 “吃本小姐一记!”容华渗人地笑,颇有点耍帅意味地抹了下鼻子,扛起了一个绿色圆形的反坦克火箭筒,瞄了一会儿,她突然发射了出去。 只听得轰一声,其中一辆快艇被炸成了碎末,与此同时,容华又拉开了另一个新的反坦克火箭筒,以同样的精准度炸毁了另一艘。 “难怪你一来我们的地方,杰克就一脸心痛。”阿克巴尔扭头看了身后两个反坦克火箭筒一眼,对着一地的弹壳扯了扯唇。 “额,咳。”容华被说得脸红,摸摸鼻子低声辩解:“谁让这种火箭筒不能连发呢,我只能同时用两个了。”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油轮下,杰克不放心容华就一直等在水里,正好听见这段对话,不禁伸手揉了揉女孩早已湿答答的黑发,笑道:“这种威力的火箭筒要是能连发,那随便一个傻子都可以端掉白宫。” 女孩哼唧了几下,红着脸任由杰克把她托上了船边的铁链,然后快速爬了上去。 燕飞离拉了她一把,将一块毛巾递给了她,容华道了声谢,又接过来两块,分别给了杰克和阿克巴尔。 询问了一下杰克有没有其他安排后,油轮就重新扬帆启航了,燕飞离对其他事情并不感兴趣,加上科威特就要近了,所以心情一直不好,就先回了房间。 王志辉带着容华三人一起去了他的房间,坐下来后,他就客套地问了几句。容华也不打扰,等他和杰克两人你来我往地试探结束了,才咳嗽一声,表示自己有话说。 三双眼睛唰一下就瞅向了自己,容华脖子缩了缩,心道,想用眼神杀死人,就得有这群人的煞气啊。 “你说你来捞东西,那那些海盗怎么回事,海盗不可能没有目的去潜水,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海盗还穿潜水服的。” 容华站起来,双手插在裤袋里眯着眼睛弯腰看向杰克,突然伸出手在他身上口袋里摸了几把,却只挖出了一个形状和瓶子有点像的东西,她掂量了一下,还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瞥见王志辉那激动的表情,就拿着它问:“这玩意儿队长认识?看起来很古老啊,它……能换一套京城郊区的别墅吗?” 闻言,王志辉兴奋的神情顿时一僵,房内的三个男人齐齐抽了下嘴角,“我想,它能换来一块卫生间的瓷砖。” “……”这回轮到容华无语了,她嫌弃地领着“瓶子”上端的一根东西,甩到了杰克身上。王志辉立马站起来凑到了杰克身边,要了那东西来端详,啧啧称奇。 “你没有搜到什么宝藏,那这群海盗到底干什么去的?别告诉我这是他们的业余活动。”容华撇撇小嘴重新坐了下来。 杰克假咳几下,有些恼羞,他抓了抓后脑勺,说:“我觉得我是被人阴了,那群海盗的确是来挖宝的,可是显然,他们的消息有误。而这么凑巧,我们就被委托了来这里寻东西的任务。” “你的意思是,这是你的委托人干的,他想借海盗之手灭了你们?可为什么?”容华回忆了一下,她记得杰克说过,他这次任务的委托人是个西班牙商人。 “这件事情,我得通过老大才能查,平时接任务都是经过他的。不过我想,十有八九是西西里岛的人假扮的商人。”而且,这次事件的目标,很可能不是自己,而是老大。杰克心思百转,却不再多说,毕竟这里还有王志辉这个外人在。 容华明白他的顾虑,心里虽然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猜测,但懂事地不开口。她点点头就移开了话题:“队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瞧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嘿嘿,大小姐不知道吧,这可是德国S型地雷,二战时的产品,多少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军队一听到它就闻风丧胆。”王志辉猥琐一笑,正要继续说,却被杰克捂住了嘴巴,他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杰克你干什么呢?”容华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儿,却被杰克揉乱了黑发,只听他这样宠溺地说道:“不用他给你解释,赶明儿我就给你拿个可以用的S地雷让你玩玩你就知道了。” “好吧。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你们才从迪拜出来,要去和老大汇合吗?”容华问。 “不用,老大那边人多着,用不到我俩。而且,你二哥可不是吃素的。”杰克突然想起什么,又说:“我买了个挺好看的东西,本来已经让迪拜那边的人给我把东西寄给你了,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让他们等等。” “什么东西?”女孩一听自己有礼物,立马跳起来,神情活泼,扯着男人的衣摆也有那么点撒娇的意思。这阵仗看得王志辉猛然记起来,大小姐其实也不过十九周岁,这段时间来的沉稳镇定、运筹帷幄的姿态差点让他忘记了这个事实。 “一块宝石。”见“势利”的女孩立刻兴致缺缺,杰克失笑,捏住了她的小脸,故作不爽道:“那是块上了年份的宝石,听说第一任主人就是英国玛丽皇后。” “玛丽皇后……”容华眨眨眼,试探地问道:“是那个,中世纪的玛丽皇后?我听说当时的大主教送了她一块婴儿拳头这么大的红宝石!她很喜欢,还把它做成了手杖,每天都要看好几遍!是那块吗?” “大概是那块吧,只不过早就没有那个手杖了。”杰克见女孩双眼发光,却故意欺负她:“可是看刚才有人的表情好像不怎么喜欢宝石啊,也对了,她首饰盒里别说是红宝石了,金刚钻都一堆呢,她肯定不稀罕,对吧?” “稀罕稀罕!她稀罕极了!”容华跳起来,扯住杰克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哀求:“我喜欢极了,你就给我吧,真是玛丽皇后的话,那我就把它送给外婆,外婆最喜欢这种年份的宝石了!” “呵,你倒是想着别人,准备借花献佛呢?”杰克捏住了她的鼻子,终于在她的撒娇耍赖下点了头。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这会儿不答应,也只是逗逗她而已。 接下来一段路程行得很顺利,除了娄蕾月总是用嫉恨的目光瞪容华以外,就没什么烦心事了。当然,容华也没把娄蕾月看在眼里,跳梁小丑而已,她还不屑一顾。 油轮很快进入了霍尔木兹海峡,因为是空船,所以程序上也简单了很多。这日傍晚,海平面已经吞没了大半个夕阳的时候,众人纷纷下了船。 杰克和阿克巴尔先去了当地的一家酒店住下,王志辉等人则去了一处早就安排好的普通民房,三层的小楼,做工粗糙,墙壁上没有一块瓷砖,走进楼道时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阴森潮湿的味道。 除了燕飞离,几个女性都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几个人随便找了房间住下,燕飞离还是和容华住一起。 在一楼左侧一个房间用过晚餐,大家就回了房间。容华看燕飞离靠在窗边吹冷风,就把手里的一盒泡面放在了桌子上,她说:“吃点泡面吧,明天做完两个任务,我们去尝尝本地的菜?听说有很好吃的蒸饺。” “嗯。”燕飞离应了一声,又看了窗外一会儿,坐回了桌子边。 容华知道燕飞离一定不怎么好受,可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了很久,可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她最终只是默默地坐在了自己的床边,拿出了一本阿拉伯语的词典看了起来。她精通英文、德语、法语,但阿拉伯语只略懂一二,但这几天都在阿拉伯人聚集的地方行走,免不了是要说阿拉伯语的,所以就温习了起来。 科威特人的居民多半不是科威特国籍的人,所以这里的人一般都用英语交流,可容华还要去迪拜,途经哪里也不确定,把阿拉伯语说顺溜了,也不是坏事。 说是在看,其实也不全是,容华一半的心思都在对面坐着的燕飞离身上,见她机械地开始吃泡面,心里头就是一疼,毫无预兆地抽疼,让她差点捂着胸口就弹跳起来。 “这两天的行动里没有你的安排。”容华的声音有些嘶哑,好像压抑了很多东西,比如不忍,担忧和心疼。她见燕飞离看向自己,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我明天晚上也没有任务,我和你一起去塞缪拉尔的大本营。” “你——!?”燕飞离大概是第一次在容华面前有这么大的反应,她瞪大了双眸,疑问之色溢于言表。 容华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不是我主动去问的,是队长自己告诉我的。” “不,我不是介意这个,我只是有点惊讶。”应该是很惊讶。燕飞离顿了顿,吸了口气:“我不想瞒你,当我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复仇的血液就沸腾翻搅了起来,如果不宣泄出来,我不知道我会怎样。可是,我也不能因此而在执行任务期间做自己的事情,这会破坏中将大人的计划。” “不会。我是说,只要你想,我们明晚就可以动身。”容华说:“只要在后天太阳升起之前端了塞缪拉尔的老窝就行了。这并不影响任务进程。”就算她们不能及时赶回来,或者回来时受了重伤不能再行动,她刚才也已经想好了后续的策略调整,以确保万无一失。 “你说的我很心动,可是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你不是个会罔顾任务的人,相反,你容不得这一次的任务有任何变故,就像你毫不客气禁止娄蕾月的行动一样。”燕飞离满心仇恨,冷情冷心,可分析的理智还是在的,不然袁绍也不会重用她。 “为什么么……嗯,我也不是很明确。我只是知道你心情一定很糟糕,我也不是特别会安慰人,所以就想,你既然想报仇,那我就帮你——如果这样可以让你的心情别这么低落。”容华不是圣母,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给予别人,但她也是人,对每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她都愿意十倍百倍地回报。 燕飞离一向冷眼看待整个世界,可不得不说,她对容华还是比较照顾的,不管这一份照顾是来自袁绍的命令,还是她自己的主动,反正容华只要知道,她照顾着自己就够了。 燕飞离沉默了很久,最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泡面都胀掉了,我给你重新弄一碗。”容华要去拿那碗面,却被燕飞离阻止了,她摇摇头,默默地吃了下去。 对她来说,一碗面,是辣的还是酸的,是胀掉的,还是冷了的,都没什么区别,她都觉得味同嚼蜡。事实上,哪怕山珍海味进了她的口,和石灰又有多少区别呢。 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随着科威特的那场战火,早就沉入了海底。 容华知道自己并没有权力多加干涉,几经犹豫,还是收回了手,继续看词典。 每一个人都有她自己的行程 ☆、144 闯塞缪拉尔 燕飞离很漂亮,是那种沉静的美丽,她不喧嚣,只是那样安静地遥望远方便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是特种兵教官,可不能否认,她柔美又坚韧。她因爱人的去世而绝望,因复仇的火焰而疯狂。在这样如同狂风暴雨般绝望与疯狂的交杂中,她却始终站立在漩涡中央,挺直了背脊,抿紧了嘴唇,她咬着牙要自己坚强,握紧拳头要自己记住仇恨并发誓会用鲜血来奏响爱人的安魂曲。 容华知道自己并没有权力多加干涉,几经犹豫,终是默默地看着她将泡面吃完了。她慢慢坐下來,捧起词典继续看。 每一个人都有她自己的旅途,无论这一条路上,是满布荆棘,还是大道平顺,他们总是要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负责,他们必须再也不能回头地这么走下去。所以,如果复仇是燕飞离此生最后的目标,那么容华觉得,自己除了支持她以外,再没有权力做其他事。 容华爱袁绍,爱袁毅,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这个结论曾让她摇摆不定,痛苦万分。然而现在,她只要一想起两个男人的脸,想起他们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就会忍不住笑起来,杰克说,这是幸福的笑容。 她无法将燕飞离的情况安在自己身上,因为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这两个男人,她将变成怎样一个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静默下来的时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压抑,就像此时屋外缓慢流动的空气。 第一天的目标被容华轻松干掉,一枪爆头,傍晚回到小楼后,她就开始装备自己。一把散弹枪,一把AK47,一把MO—37手枪,匕首,绳索和备用弹夹。因为这种事情比较熟练了,所以不过一分钟她就把自己给武装了起来。 今晚她和燕飞离要闯塞缪拉尔的老窝的事情王志辉是知道的,虽然他一劝再劝,但终于还是在她高于自己的武力值下妥协了。 塞缪拉尔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它是一个当地的民兵组织,行为处事极其凶恶,首领就是杀害了燕飞离未婚夫的阿尔法,他更是个蛮不讲理、心狠手辣又极会鼓动人心的家伙。 阿尔法不是科威特人,但拥有科威特国籍,具体血统已经不可查证,只从他的外貌肤色已经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阿拉伯血统,大概是个复杂的混血。他作为当地公民,曾经在部队服役过两年,从军队退伍后就干起了走私的行当,什么都运,什么都卖。 后来他拿着手里头的钱招揽了不少自发投奔的民兵,但所谓的民兵很多时候只是个幌子,他依然干走私,贩卖小女孩小男孩,甚至将敌对国的奸细送入国中,只要有钱赚。 科威特就是在中东也是很富裕的国家,但一个城市总有它的阴暗面,繁华的京城也不例外。 塞缪拉尔大本营就在这个港口城市的一条老街后头。一幢幢的建筑物,木质的栅栏,抱枪的民兵,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个小军区呢。 闯军区而已,对容华和燕飞离都不成问题,但问题是,那个阿尔法在哪里。燕飞离并没有将整个民兵组织一窝端的想法,她现在满心都是杀死阿尔法为她爱人报仇。 黑暗中,容华捏了捏燕飞离的手,低声道:“阿尔法到手前,教官要保持理智。” 燕飞离听后,这才狠狠吸口气,朝着自己的胸口凶猛地捶了一下,平复下了翻腾的恨意。她朝着容华点点头,“抓到他以前,我一定会克制。但是,一旦有危险,请大小姐不要顾虑我,立刻离开。”袁绍早就告诉了她容华的身份,也嘱咐了她必须保护好容华。 “好。”容华点头,但心里却不这样想,她并不觉得今晚的行动会将她逼迫至逃跑这样的境地,她有信心解决即将碰上的所有对手,哪怕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她也会利用内劲帮助两人脱困。既然是她劝了燕飞离先报仇再工作的,那她就有义务护她周全。 现下的情况并不容许两人多说什么,各自嘱咐一声后,两条黑色的身影就像灵蛇般冲了出去,很快就淹没在了黑夜之中。 大本营的上空依然闪烁着颗颗明星,地上一片安静,除了偶然传来的低低的虫鸣。而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半小时后,营地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枪声,一瞬间,就好像点了开始键,暴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时人声鼎沸。 一幢二层楼的水泥房中,一楼整排房间都灯火通明,士兵们纷纷围堵在门外,黑压压的一片,而房间里的枪声一直没有停下来。 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一角,黑色的阴影下,五个男人就藏身其中。 “这大晚上的,谁啊,这么乱来?动静也忒大了。”五人中身材最高大的男人压着嗓子抱怨。他们中的两人正是华夏国此次派遣过来的士兵,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和当地政府取得了联系,他们已经在附近潜伏了好几天了,就为了选个好时机端掉塞缪拉尔呢。 就在刚才,他们与往常一样偷偷潜进来,手里都揣好了炸弹的时候,一声枪响,艾玛,差点没把他们几个给吓得端枪扫射啊。定心一瞧,他们才发现一个个士兵都朝着另一个地方跑了——原来,不是发现他们了。 唯一一个听得懂高个子男人这口京话的青年也沉下了脸,只是脸上依然带着万年不变的笑容,与他渗人的语气相悖,生生地让人从心到身的发冷:“今晚是最好的时机,必须端掉这个老窝,谁挡杀谁,不论身份。” 这句话是英文,另外三个科威特士兵一听,微微一抖,点了点头。他们甚至不敢去看这位笑得温和谦逊的男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明白,这就是个笑面虎,别看平时很平和好相处,一旦需要,他绝对能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将对手吃拆入腹。 高个子男人就叫高旭,也是一名优秀的华夏国士兵,他和这青年关系挺好,见身旁三人似乎被他吓坏了,便笑着用手肘碰了碰他,道:“苏队,别啊,咱先瞧瞧是谁也看阿尔法不爽,竟然直接去了他休息的地方想要干掉他。” “哼,显然,他们都是不带脑子的,直接闯进去,是准备用枪子儿当晚餐吗?”青年凉凉地开口,漠不关心地勾着唇角微笑。他虽然在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突然,他低声要后面人跟上,随即就猫着腰蹿出了那片阴影。 几乎所有人都被前方发生的事情所吸引,这边五个人就这么站着,反倒没人看见了。 低矮的房屋四角闪着几盏灯,昏暗的光芒投射下来,罩在了五人的脸上。为首的青年英俊的容颜就再也无所遁形,身份一下子明了了。他就是外出做任务已达数月的苏康。 五个身影在营地四处游走,因为几日来的观察和潜探,他们已经能够快速地摸到想去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在各处装好炸弹。不过短短几分钟,五个人就又聚集了起来。 “苏队,就只有前面那屋了,装好炸弹我们就能走人,嘿嘿。”高旭说得很兴奋,科威特是他们任务的最后一站,做完这个就能归国。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很想家里那口子,想她给自己做的饭,想她给自己买的衣,更想她那温柔的笑容。 “苏队,怎么了?”高旭说完了,却见身前的苏康好像没了动静,就奇怪地问道。来科威特的一共有九个人,苏康是队长,大家对这个队长可是心服口服的,所以一向只听他办事。 高旭这一声喊,苏康才回过了神。 “苏队长。”一个科威特士兵说:“您怎么了?前面屋子的炸弹,我可以为您效劳。”苏康的本事有目共睹,所以科威特士兵也服,最重要的是,苏康一队人毕竟是来帮助他们处理阿尔法惹出来的棘手事的,自然要礼数周到。 那个屋子后头有一个拱形建筑,建筑物下是连通四周的地下通道,只要把它炸了,连带着就能轰塌一大片,等他们走出营地的时候,整个塞缪拉尔大本营都会毁于一旦。 “NO!”苏康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只留下一张严肃到令人觉得惧怕的脸。其他四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苏队?”高旭觉得不对劲,便探头看过去,只见那屋子的窗户已经被轰成了稀巴烂,可偏偏里面的人用一个铁架子给塞住了,包围在外面的民兵们只能朝着那铁架子猛烈地轰击。 苏康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底仿佛压抑了诸多的感情,怒火有,惊讶有,恐惧也有!他对高旭说:“你去装炸弹,引爆器给我。” “好。”高旭不疑有他,将引爆器给了苏康,然后揣了一个炸弹,猫着腰往外冲。 苏康让三个士兵先走,他处理好一切后就会引爆炸弹。三个士兵哪里肯走,在这点上,他们绝不可能服从,他们必须看着这处营地毁于一旦,不然不算完成任务! ☆、145 杀阿尔法 苏康见三人坚持,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他们,他频频向着前面的屋子看去,终于咬了咬牙,道:“你们可以待在这里,一旦看见我带着人出来了,就立马走,然后我会引爆炸弹。” “带着人?”其中一个士兵好像听懂了意思,他讶然:“今天闯进塞缪拉尔营地的人,苏队长认识?还是您早先派过来的?”他心底暗暗佩服,因为那些人的率先进入,引走了所有民兵的注意,反倒让他们的行动方便了很多啊。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杀了我也不可能!”苏康低声吼叫,仿佛一只被射中了唯一一个弱点的雄狮,凶猛之余更显狂暴,吓得三个士兵都退后了一步,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不带笑容的苏队长,第一次知道原来苏队长也会愤怒。 “好了,请听我的安排,不要轻举妄动,任务我一定会完成。”苏康吸口气,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一点,他从腰间摸出手枪,拉开保险栓后猛地放在了身下,飞快地冲出了隐藏地,像一道鬼魅的幽灵,只看得到他在动,却完全看不清他的具体动作。 “好快!”在他身后,一个士兵瞪大了双眼说:“这才是苏队长真正的实力吗?不愧是华夏国的精英兵团。” “但即使是精英,也是有弱点的。”另一个更深谋远虑一点的士兵眯起眼睛看着前面的苏康几下攀爬就跳上了二楼的房顶,感叹道:“恐怕,屋子里的那个人,就是苏队长的弱点,我们要看仔细了,最好回去能向上面报告一下这件事情。苏队长毕竟太厉害了,我们需要有一个牵制他的东西,以备下一次合作之用。” 不说这边的事情如何发展,我们先将时间回拨几分钟,那时,容华和燕飞离已陷入了震惊和恍然当中。 一楼的房间里,枪声戛然而止,所有敌人都被她们两人逼出了房间,可连带着阿尔法也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一具具民兵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外面的人还在叫嚣,一边让他们放下枪乖乖投降,一边寻找着突破的时机和方法。 投降?笑话! 容华和燕飞离相视一眼,均是冷笑。在她们的字典里,从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显然,我们被出卖了,他有备而来,守株待兔。”容华面色阴沉,单膝跪在一个翻倒的铁桌后面,将AK47和MO—37手枪都架在上头,只要从门或者窗户中进来一个人,她就能打爆他们的头。 “除了队长知道我们要来,应该没有其他人了。”燕飞离皱眉,她觉得王志辉不会出卖她们,因为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相反,如果容华出了事,他绝对难辞其咎,他的前程也完了。 “不,还有别人。所有我们的队员,都可以洞察这一点,只要她们愿意。”容华的美眸一片冰冷,她应该庆幸,通过这一次她就能确定,队伍里果真有人有异心。 燕飞离沉默了一秒钟,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低声说:“我在这里掩护,你从屋顶逃走!快!” “不可能!”容华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心里却很冷静,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盘算着什么。她有信心带着燕飞离从这里逃走,但她却没有把握同时把阿尔法给弄死。现在阿尔法已经知道了她们来杀他的事情,今后必会严加戒备,到时要取他性命就更不容易了。 “你还有多少残弹?”容华问。 “五发。”燕飞离的备用弹夹都空了,只剩下这把AK47里的五发子弹,一百四十发子弹,只剩下了五发,虽然看起来有点惨淡,不过杀了不少人,也值了,只可惜今晚大概是真的不能报仇雪恨了。 容华一边注意着门口,一边快速地从自己的AK47上把剩下的子弹取下来,一共九颗,全都塞给了燕飞离,她说:“我的散弹枪里还有子弹,手枪里也有,这些你拿着,先上屋顶,我们把人都引进房,从上之下攻击,一颗子弹都不能浪费了。燕教官,今晚,一定要宰了阿尔法。” 燕飞离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子弹,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温热,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女孩身上感觉到温暖了。她始终确定,容华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无论她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她总是有一颗柔软的心,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别人的伤口,甚至给予力所能及的安慰。这样的女孩,真的适合在她们这种人的世界里生活吗?燕飞离突然不确定了。 她朝着容华重重地点了点头,乘着空隙一跃跳了上去,拉下了天花板上的方块板,方块板拉下后就是铁质的阶梯。 于此同时,容华也朝着窗户扫射了起来,燕飞离就蹿上了屋顶,她趴在屋顶上,用AK47瞄准了楼下的窗户,刚刚扫了七发子弹,容华也迅速地爬了上去。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短短数秒,等门外的人反应过来时她们早已在屋顶上得到了个有利的狩猎位置。 门外的阿尔法似乎下了命令,几个士兵就冲了进来,然而,这样进来的人不过都是炮灰罢了,容华一个人就将她们通通解决了。 “你子弹还够?”燕飞离不觉得容华的子弹还可以如此挥霍,但趴在屋顶上的女孩只是摆摆手继续对着下面的人扫射。无法,她只能按照事先说好的,慢慢朝着另一边匍匐过去,小心地躲在了屋檐上,悄悄把AK47步枪的枪口瞄准了下面的人。她没有立刻行动,她在寻找目标,那个她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的阿尔法。 燕飞离一离开,容华就呼了口气,其实她的散弹枪早就没有子弹了,手枪里的子弹也快完了。不过好在,她还有匕首,一边不停扫射,一边摸出了小腿上绑着的匕首。 这个匕首她事先处理过,刀柄处拴上了寒铁做的铁链,足有八米长,这种寒铁就是上一次绑架她和洪清婉时“绑匪”们用的,二段内劲都震不开的东西。 寒铁的产量很小,到黑市上卖的更是少得可怜,容华为了弄到它花掉了大半个小金库的钱,还欠了严庆东一个人情。不过它的确好用,瞧,子弹搭在上面都只能被弹回去。 容华留下了几发子弹,握紧铁链的一端,将匕首甩了下去,进来一个割一刀,来两个宰一双。 枪声没有停止,只是容华这边没有再射击罢了。外面的人好像确定容华已经没有子弹了似的,一股脑儿都冲了进来。容华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将这些人杀死,只得喊了燕飞离一声:“快!乘现在!” 乘现在外面的防御力量小,拿下阿尔法的项上人头! 燕飞离浑身一震,复仇的鲜血沸腾,脑子却异常冷静,她瞄准了阿尔法的身体,用完了最后的几发子弹,全部射在了阿尔法身上,只有最后一发,一枪爆头。她看着倒下去被众人围起来的阿尔法,猛地笑了,又哭了。 她报仇了,可同时,她的人生也再没有目标了。 “还在发什么愣?我们回去!”容华匆匆踹下几个爬上梯子的士兵,跑到燕飞离身边扯她,可这时候她似乎魔障了,怎么扯都不动,只是呆愣愣地又哭又笑,好像她再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容华见此,狠狠一拉,握住她的双肩大喊:“燕飞离!你给我清醒一点!我舍命陪你报仇,不是让你报完仇就寻死的!给老娘立马回神,不然老娘回京城就把你未婚夫的坟墓射成马蜂窝!”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士兵爬了上来,他们二话不说立马开枪,显然是已经意识到了对面两个女人的厉害之处,迫不及待想她们快点死了。 子弹已经迸射出来,但容华也不是好相与的,一把将燕飞离扑到,顺手挥出了匕首,同时割取了三人首级。 这一摔,好像终于把燕飞离给摔得回了神,她看着明明可以自己逃跑的女孩此时却死死护着自己的身体。 “看什么!快啊!”容华生气,却只是气她这么不爱护自己,她将手枪塞进了燕飞离的手中,自己却只用一把匕首,不断地用匕首的刀片挡住子弹,同时收割生命。 燕飞离看着手里的枪,她知道,这是楚容华除了匕首以外最后的武器,可她却将它给了自己。 突然,自己的身体一个踉跄,随即一声闷哼就在身前响起,原来是容华为了不让燕飞离中枪而推了她一把,可她自己的肩膀却中了弹,幸好是擦过去的,虽然皮开肉绽,但好歹是没有把子弹留在肉里。 这一枪,炸开了一朵血花,血滴沾在了燕飞离的脸上,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腥甜的。她突然吼了一声,就好像发了狂一样握紧了手枪,往前面翻滚了三圈,同时解决掉了三个士兵。 “回神了?”如果容华知道自己这一枪能让燕飞离爆发,她觉得自己应该早一点中枪。 “我们走!”燕飞离的眼里依然没有光亮,仍然麻木,却硬是出现了楚容华的身影。她扣住容华的下手臂,一边朝着对面的士兵开枪。 容华点头,一同退到了屋檐。可她明白,她们现在想走,已然来不及,只要她们一转身跳下去,后背必然会被弹药充足的士兵给扫成美味的奶酪! 不过她也不担心,因为她在等,等下面的人确定阿尔法的死亡,并告诉上面的这些民兵,群龙无首之下,他们定会乱了阵脚,他们一乱,她就有把握将这些人乱刀砍死! 一切都和容华预料的一样,在燕飞离的子弹一颗不剩前,不知道屋子下面的谁吼了一声“阿尔法死了!”,上面的人就齐齐停下了扫射。 乘此机会,容华立刻甩出了匕首,刀刃所过之处皆是鲜血飞溅,也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回过了神,本能地抵御,可这时的抵御已经不是刚才的那种攻击了,他们的心慌了,乱了,武力值就直线下降了。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跳上了屋顶,很快,快得容华根本反应不过来,只知道定睛的时候,那人已经开枪扫了起来,一枪一个准。 来者敌友不明! “大小姐,我们走!”燕飞离这一回倒是比容华的反应要快,也不管对面的人是谁又是什么目的,她只知道扯住容华的手臂就要跳下去。 “容华!不要下去,他们都在下面等着你们!”那个黑影大吼了一声,同时下面就有数枚子弹射了上来,擦着容华的脸颊,瞬间,暗色的火光中,一片鲜血滑落。 苏康眼看着女孩脸颊上的血液,眼睛一下子睁大,然后就红了,就好像那鲜血同时流进了他的瞳孔中,看起来像一头发狂的野兽,饶是习惯生死的士兵也要惧怕三分。 男人发了疯,手里的两把枪就不要子弹似的扫射起来,几乎将敌人的身体拦腰斩断!其威力堪比重型机关枪啊。 屋顶上的敌人全部倒下后,苏康就快速地跑到那个阶梯口,一个拳头下去就将阶梯砍断了,那只手却毫发无伤,看得出是用内劲包裹着出的拳。 “苏康,你在这里做任务?”容华一直屏息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苏康,现在敌人暂时上不来屋子,她才问了出来。她当然记得苏康在外面做任务,现在在这里看见他,她当然就猜到了,可是随即,她就有点心虚,她不知道自己今晚做的事情是不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苏康是生气的,恼怒的,因为明明应该在校园里嬉闹的女孩竟然出现在了这种地方,这种被炮火和死亡包围的地方!这种和臭水沟一样肮脏不堪的地方! 可是,当他愤怒地转过身,第一次生出了要狠狠骂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的时候,女孩这样软软嫩嫩、期期艾艾中带着心虚的声音却像是一盆清水浇灭了他满腔的怒火。他生气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没有保护过她,没有给她富足的生活,甚至可能到死都不能认她。 “苏康?我破坏了你的行动吗?”容华见他猛地转过身,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还以为是他生气了,就又是焦急又是愧疚,方才面对枪火都不曾眨一眨眼睛的女孩差点急得哭了。她倒不是后悔,只要能陪着燕飞离报仇,她一点也不后悔,可她仍然会担心,会难过,因为自己竟然坏了苏康的事。 “没有。”苏康说,他走到容华面前,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绑住她流血的手臂,眼底的风暴更是积聚了起来,因为他才发现,容华的手臂竟然中了枪,这明显是枪伤,至少一厘米的深度:“疼吗?” “不疼。”容华本能地摇头,见苏康似乎不高兴,就忙可怜兮兮地加了一句:“嗯有点疼。” 果然,她一表现出难受的样子,苏康的脸色就好转了些,只是更为心疼了。 “不许受伤了,我看着、我看着不好受。”苏康本来想说,他看着就好像自己的心被生生地挖了出来,可如果说得重了,他怕容华会觉得奇怪,觉得突兀。 女孩乖乖点头,任由男人轻轻地把自己脸颊上的血液抹去。 苏康看向燕飞离,颔首道:“燕教官,你好。”说着,他把右手中的手枪给了她,又给了她几个备用弹夹,再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塞到容华手里:“你们是来做任务的?” 他当然认识燕飞离,因为他第一次做任务前的特别集训就是她指导的。不过燕飞离显然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只是听容华说他的名字,她才记起来这号人物——去年最炙手可热的军校生,军部和国际佣兵团都喜欢用的兵。 “额,是。”容华不说燕飞离的事情,因为这算是教官的隐私,所以吱吱唔唔地点了点头。 “你们落脚的地方呢?”苏康哪里看不出容华的想法,也不多问,只是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改了口:“还是你去我那里吧,不能暴露了你们的藏身地,而且,我那里也有医生好仔细处理你的伤口。燕教官呢,要一起吗?”他看燕飞离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也有点擦破了,脸上手上都不怎么干净,这是当然的,任谁经历一场激战也不能依旧保持完美的仪态。 “不用。”燕飞离声音沉沉的,带着点撕裂的感觉,她一直看着容华。 “一起去吧,我、我们一起,好不好?”容华害怕,怕燕飞离在没有自己的地方突然死了,现在她大仇得报,加上刚才那种表情,容华说什么都不放心。 容华以为燕飞离会拒绝,她还需要费点口舌,甚至,她已经准备回绝苏康了,至少今晚她必须和燕飞离在一起,她不能由着她! 可是出乎意料的,燕飞离看了容华一会儿就点头了,她握紧手枪,没吐一个字,这模样更让容华不放心。 ☆、146 像爸爸一样 擒贼先擒王,容华一直以为只要杀了阿尔法,她们要逃跑就容易多了,可显然,她这一回是估算错误了。下面的民兵好像被另一个人稳住了阵脚,一桶油,一把火就将容华三人所在的屋子从下到上烧了起来,看得她眼角抽出,直想骂娘。 “阿尔法有一个远方表弟,他一直都在筹谋如何夺走阿尔法的权力,下面那个凝聚军心的人,大概就是他。不过,一个半吊子的二把手翻不起什么大浪。”苏康说完这句,就再没吐一个字,只是抿着唇用一只手揽住了女孩的双肩,把她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他脸色一如方才的阴沉,常年挂在嘴边的笑容也再也不见踪影,神色之间满是心疼,却没有一丝对现在这情形的紧张感。 因为不在乎,所以往往无所畏惧。很少有什么危险情况能让苏康动一分眉头,可偏偏怀中女孩的一蹙眉,一嘟嘴,一浅笑,一眼神,甚至她就只是这么往那一站,苏康的目光就全都往她那边涌过去了,更别说今天她还负伤流血了。 苏康这一刻是心痛的,自责的,恼怒的,愧疚的,可他都无法表现出来,因为他明白,他的宝贝妹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有了苏康一个强大战斗力的加入,容华三人想要突破包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加上那个阿尔法的远方表弟也的确没太大用处,很快,民兵就又散了,他们不断地向上扫射,却只看到自己的同伴们一个个地倒下,而在屋顶上的敌人却完好无缺。 当屋子摇摇欲坠的时候,容华听到下面有一个男人在喊:“不许走!给我回来!屋子就要塌了,他们完蛋了!你们给我回来!” 想来,是不少民兵们扔了枪械跑了。紧接着,又听到了枪声,还有一些惨叫声,十有八九是远方表弟开枪杀了逃跑的兵。容华撇撇嘴,这个表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是阿尔法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头儿死了,下面的人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一定要听他这个小表弟的? “我们下去。”苏康朝着燕飞离微微颔首,拖着容华的后腰就要带着她往下跳。 “苏康!我自己可以!”容华一直被苏康抱在怀里好生护着,整得她到目前为止都只打了三枪,现在见他又要抱着自己下去,不禁嘟着小嘴不高兴了。 “乖,听话,你受了枪伤不能大动。”苏康了解容华的性子,轻轻哄着,“帮我看着我的后背,好不好?” 这样的温柔,总是容华无法抵御的。她只能带着不由自主就溢满了整颗心脏的温暖和柔软,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叫了燕飞离一声,她这时候依然需要分心去照看燕飞离,她好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故意或者不慎死在敌人的枪下。 三人商定,乘着房屋在大火中倒塌的一瞬间,猛地冲出了火海。苏康运起了全身的内劲把容华护在怀里,燕飞离也听了容华的话紧跟在苏康身后,所以三人一点也没有被火焰所影响。 所以当三人毫发未伤地冲出火海时,又吓走了一批民兵,这些不是人吧,竟然不怕火烧,都是妖魔鬼怪吧…… 枪战一触即发,容华的手臂的确疼得厉害,她一直都在忍着,现在有苏康在身边,他又坚定地表示不让自己动弹,她便也乐得轻松,握着手枪趴在了苏康身上,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后背,好让他专心对付前面。 残兵败将不足为惧,很快三人就清扫了全场,他们根本不用管哪一个是阿尔法的表弟,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全歼。 苏康抱着容华,带着燕飞离直接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他视线一扫,见高旭等人已经在门外,就一手托着女孩的后腰,一手按下了引爆器,当然,在此之前他不会忘记叮嘱一句:“蒙住耳朵,容华。” 女孩乖乖听话,因为另一手已经疼得有些麻木,所以只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耳朵,另一边的耳朵则贴在了苏康的身上。她闻到了,也能辨认出,这就是苏康的味道,清清爽爽的,春日灿阳一样,暖暖的,不烫人,很安心,就好像爸爸的怀抱。 爸爸的……容华眯起眼睛抱着苏康的脖子,脑袋突然微微一疼,眼前就滑过了一道人影,那是个高大的男人,她努力回想,却一直看不到他的脸,就好像自己站在他的脚下一样,怎么仰望都看不到头。 这个人影应该不是袁烨,可容华觉得,能给自己这种伟岸、温暖又安全的感觉的人,应该只有袁烨才对。容华觉得,应是自己想差了,那就是爸爸啊。原来,苏康给自己的那种亲近的感觉,就是亲情吗?可是,她和他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啊,他们相识也不过几年,比和安娜相处的时间还短呢。 真是奇怪。奇怪的事情,容华想一想就罢了,她不喜欢在这个事情上多费脑力。这会儿她眼前的景象又晃了晃,随即便支持不住彻底窝在了苏康的怀里,双脚都不肯用一丁点力气了。她流了不少血,头晕也是正常的。 一行七人的背后是一声声的爆破,熊熊燃烧的火焰,房屋倒塌的轰鸣,却独独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 高旭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问出了另外三个士兵心里一致的问题:“诶?我怎么没听到人的声音?难不成他们都逃了?” “死人,如何出声。”苏康低声说着,音色仿佛被黑夜染上了一丝阴冷,冻得人骨头都发疼,这时高旭几人才发现苏康身上到底哪里不对劲,原来,他脸上至始至终都没了笑容。 而听苏康这意思,里面的人,在引爆炸弹前,就被他们给全部歼灭了……这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战斗力?他带着的,不过是两个女人吧,还有一个都需要他抱着呢! 直到苏康带着两人都上了隐蔽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的绿色越野车,高旭才反应过来,鬼叫了几声,挥挥手也叫着另外三个震惊中士兵走了过去。 好在这辆越野车比较大,七人勉强坐的下,三个士兵和高旭坐在前面挤一挤,苏康三人则坐在后面。 “高旭,急救箱给我。”车子刚刚启动,苏康就开了口。 高旭一瞧也知道大概是苏康怀里的女人受伤了,忙找出了急救箱递给他。 苏康就算再天才,做任务也是会受伤的,所以他的包扎技术还不错,只是脸色一直不好看,好像在压抑着怒火,又好像一直困兽在做挣扎,反正看得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哪怕是高旭,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车内气氛沉重,容华当然也感觉到了,等难受的劲儿缓了缓,她才扯开唇笑了,她的笑,无论怎样都特别好看,不过苏康见了,却只是心疼。 女孩看着自己被包扎过的肩膀,不满地哼唧道:“苏康,蝴蝶结呢!”她撒娇,糯糯的声音,就是这些整天火里来水里去的大老爷们都只能软下心肠,更何况是宠容华宠得不行的苏康了。 “容华乖,别动,给你蝴蝶结。”苏康生怕女孩乱动扯了伤口,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另外找出一根绷带给她打了个蝴蝶结,他还记得,小时候妹妹就喜欢扯着他的裤腿,央着他把漂亮裙子背后的带子系成蝴蝶结的,她最喜欢了。 苏康的动作很熟练,一秒钟就打好了。 容华看得高兴就抬了抬手臂,问:“要是粉色就更好看了,对不对?” “对,你说得都对,别动,会疼。”苏康特别担心她乱动,因为要顾着她的手,原本阴霾的心情竟然微微好了些。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车里头的气氛已经好了很多,高旭已经和容华聊上了,虽然一般都是高旭在叽里呱啦地讲,因为容华没太多力气讲话。 这是一处高级民宅,每个房间都富丽堂皇,特别是大厅,极尽奢华,摆设都是典型的阿拉伯风格。 三个士兵去汇报任务情况,苏康抱着容华进了卧室,高旭则找来了专业的医生,燕飞离一直站在容华身边,就看着她,好像只要看着,她就还有活下去的欲望。 来的是个外科女医生,不过从她的表情和手法看,她应该是很习惯这种事情的医生。她没有穿传统的阿拉伯女性衣服,一身白大褂,不过包得很严实。 “子弹没有进去真是万幸,不然挖出来的时候得更疼。”医生重新给容华包扎了一遍,一边又感叹了一句。 “还有脸上。”苏康提醒,又问:“会留疤吗?” “不会,脸上只是小伤,擦点药过两天就好了。不过……”医生似乎也八卦了一下,她友善地笑了笑:“这位小姐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去挨枪子儿的人啊。”言下之意,这女孩子不会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正好被你们几个人给救来的吧。 “我来旅游的,正好碰到朋友了。”容华说,然后扯住了苏康的袖子,苏康见此,就点了点头。 “哦,是吗。”医生不置可否,抱胸笑道:“那这一位呢?这一位虽然长得貌美如花,可依然透着不一样的气息啊。” “她是来保护我的,你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安全的地方。”说着,容华抬了抬手臂,表示此话的真实性。苏康见了忙捉住了她的手 苏康知道这医生其实就是被政府的人关照了来套话的,现在话也说完了,她也可以走了。 高旭送客,燕飞离则去了门口,因为苏康和容华有话要说。 “容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候学校应该刚刚开学吧。”苏康不敢多猜测,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往好处想比较能安心。 不过显然,女孩没有让苏康安心的想法,她眨巴着眼睛兴奋地说:“大哥正好要召人,我就去了,现在正给大哥做任务呢。” “袁将军同意你进军队?”苏康猛地拔高了一点,他已经在拼命压制了。 “爸爸当然不同意,可是我死赖在那里,他也没辙。不过这里面也有大哥的功劳,是他说服爸爸的。”容华笑眯眯的,竟然没发现苏康在生气,真不知道是他掩饰太好,还是容华太放松了。 “容华,为什么一定要进军队呢?”苏康在心底将袁烨和袁绍两人骂了个遍,然后问道。 “因为要拿军功进军部啊。”容华理所当然地答。 “进军部以后呢?” “洪国瑞和洛信德不是处心积虑地想杀我吗?我就站到他们面前去!我倒要查一查,他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我死,他们……忌惮着我的什么。”容华眯起美眸,懒懒地靠在了床头。 苏康无言以对,他相信袁烨是有心给容华一个童话般安全幸福的世界的,可世事难料,容华还是察觉到了平静背后的波涛汹涌,所以她踏进来了,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答案,寻找这个他和袁烨都不希望她知道的答案。 休息一阵,容华就要离开,两人走到房门口,苏康却突然拉住了她,“容华不能去上普普通通的大学吗?像一个平常的女孩子,上大学,谈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幸福到老?” 容华不理解,她扭过头,迷糊了一会儿又笑了,她一巴掌拍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调笑道:“苏康,你怎么像爸爸一样呢?” 苏康听了只是淡淡地笑。 “我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活着。自从那一次雪崩以后就注定不可能了。从我第一次杀人开始,我就无法再放下手中的武器,因为我知道,一旦放松,迎接我的将是死亡的降临。而这,我不能接受。”容华抬着下巴,一双黑色的眼睛特别明亮,她说着并不开心的话,可脸上幸福的表情却不假:“我有爱我的爸爸和妈妈,有大哥,有二哥,还有袁林。在我的生命里,我不是孤单的,因为你们陪着我。也因此,我不能出事,不能死。苏康,经历一次次的谋杀以后,我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强烈地觉得——我的生命是那样的重要,因为在乎我的人,是那样的多。你说,对吗?” ☆、147 又无题 女孩的眼睛如此明亮,带着坚毅的光芒,褪去了幼兽的稚嫩,渐渐变得沉稳。恍惚间,苏康好像看到了父亲的眼睛,那样让人怀念,并感觉到了温暖,可同时也在提醒自己,父亲的仇,必须报! 苏康的模样只有一两分像父母,所以根本没人把他和十多年前死去的父母联系在一起,只道他是个孤儿,后来被苏赢生给收养,但苏赢生也不怎么管他,只是在他能养活自己之前每个月都给他一笔钱用。 妹妹和他不同,她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许多优点,也继承了父亲的坚毅刚强、乐观善良,但苏康相信,只要给一个契机,容华也可以如他们母亲一般强大到令人仰望,又狠辣决绝到人人忌惮。可是他并不希望容华变成那个样子,他想做一个好哥哥,给妹妹最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个想法和袁烨倒是不谋而合的。 他多么想告诉容华,别再接触军队了,别再想着挖出什么秘密了,什么仇恨都让他这个哥哥来背负便足够了。 “对,我在乎你,所以你不能受伤,更不能死。可是容华,我更希望你快乐,哪怕笑得像个孩子,而不是努力去做个独当一面的大人。”苏康仍然在劝说,不过他心底也知道,女孩的脾气倔强着呢,和父亲一样,怕是不轻易能听劝的。 果然,女孩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不快乐,你们都觉得我不快乐,可我真的已经很幸福了。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们陪着我,我就觉得很开心了。而我想做的不过是维持这样的幸福,所以我必须变得强大起来,必须铲除所有想害我的人,同时,我也要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害我,这和我亲生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没有看见苏康的肩膀明显地僵硬了下。 “可是这些事情,我——”我可以为你做。苏康想这样说,却发现自己没有这样的立场说,于是改了口:“这样的事情,袁将军也能为你做到,他很宠你,也不希望你以身犯险不是吗?” “是,这是当然的。可是苏康,你还记得那场雪崩吗?面对死亡,那个时候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不能死,因为爸爸会难过,不,不止是难过!他会疯掉的!我很少受伤,因为爸爸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所以每一次意外受伤,他总会大发雷霆,狠狠发作那些害我受伤的人,甚至是近乎无理取闹的那种迁怒。他惩罚或者报复那些人的时候,脸色总是很可怕,吓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和忤逆,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就躲在房间门口用望远镜偷偷看着呢。那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爸爸可怕,相反,我很喜欢这种在乎我的爸爸。可等我长大了,我就发现,其实让爸爸生气和担心是不对的。” 容华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让苏康明白一点:“所以苏康,我赌不起,我不能让我爸爸伤心,如果我出了事,爸爸一定会承受不了的。我在乎他,最在乎他,依赖他,最依赖他!所以我要变得强大起来,变得再没人能伤我分毫,变得能够和父亲一起承担一切风浪,我宁愿他现在小小地担心,也不要他今后面对我的尸体而绝望。” “不要说这两个字!”苏康再没有忍住,一把将女孩拉进怀里,几乎哀求:“我连听都不敢听。” 容华一愣,总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了。苏康很疼她,从见面开始就疼她,宠她,把自己当成亲妹妹一样,不,比疼亲妹妹都夸张,就跟爸爸一样疼她,掏出了心把她装了进去。但这不可思议,不是吗? 容华轻轻推开苏康,问:“苏康,你到底是谁?你对我好得太没理由了。我有点害怕。” 苏康握紧了拳头,几乎将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然后撒了一个谎:“我是孤儿,你知道的。可我在成为孤儿以前,还有一个妹妹,和你一般年纪,只是我和她失散了,找不到她了。所以看着你,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妹妹,就忍不住对你好。你别多想,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哪怕是死,他都舍不得伤害她啊。 这样的理由,说能够都相信吧,也不全是,可要说他撒谎吧,也没什么必要。容华一下子有点蒙了,数秒之后,她甩甩头笑了,管他呢,反正她只要知道,苏康对自己好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深究。 “那你想过找你妹妹吗?她有什么特征,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容华终究是选择了相信。 “不用了。我……我是军人,尝尝出任务会有危险,根本照顾不好她,反倒是累了她为我担心,说不定,还会坏了她如今的幸福。”苏康摇了摇头,不希望容华再问下去,就转移了话题,说了下他回国的时间,还有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喜不喜欢。 苏康并没有送容华和燕飞离到达她们落脚的地方,他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则,并不打听他们来此做什么任务,也不窥视他们的隐藏地。 容华两人回到小楼后,王志辉就上上下下检查了两人一遍,发现容华受了伤后,脸色就开始发白,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袁绍知道这件事情时的暴怒!而他一定是首当其冲被责罚的! 王志辉虽然心头惶恐,更是叫苦连连,但眼力还是有的,容华肩膀上的包扎分明是专业的,绷带和药物都不是平常那种急救箱里就有的。 容华当然实话实话,反正这也没必要瞒着他,而且今晚苏康就会离开科威特回京了。 “我只知道苏康一行人接受了七个至少A等级的任务,没想到他们完成得倒是快。”王志辉感叹了一句:“这下,等他一毕业,他至少也得是个中尉了,接着这个势头,不出两年就能是上尉。啧,一下子就赶超老子了。不过不得不说,他是挺厉害的,无论是武学天赋、对危险的敏锐感还是安排任务制定方针的能力,他都属一流,只比大少爷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也是条汉子,就是行事作风比较独,一般能不和人合作,他就坚决不肯带人一起的。” 说到这里,王志辉还别有意味地看了容华一眼,摸着下巴说:“这一点,倒是和大小姐有点像啊,都喜欢单干,单兵作战能力都是一流,也都不喜欢团队合作。” “我不是不喜欢团队合作,只是我的戒备心太强,不容易相信人,所以可能反而会拖后腿。”容华撅着嘴低声辩驳,王志辉也不多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燕飞离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谁跟她说话,她都只是点点头,摇摇头,只搭理容华,不过也就几个字。而且,她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容华,好像眼里一没了她,心理就会崩溃。 这样的情况一久,容华就明白了,她是把自己当作活下去的一个念想了。 大仇得报,最爱的人又死了,燕飞离对未来就没有任何期待了,彻彻底底地绝望了,心冷求死的时候,却被容华拼命救下,内心大受震动,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那就为她活下去吧。 容华并不希望燕飞离这样,她觉得她是个好女人,该有自己的生活,重新开始的美好的生活,她不该总是活在回忆里。 就这件事,她和燕飞离谈过,可谈完了,对面的女人却只是抿抿唇,一个字都不肯吐。到最后,她也实在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 王志辉对此啧啧称奇,他还是头一次见冷若冰霜的燕教官这么粘着一个谁呢。他也没多想,反而觉得燕飞离报了仇心里应该已经踏实了才对。 这几天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可偏偏在最后一个任务中,出了点小问题。 这个任务就是诛杀一个叛徒——华夏国的秘密情报员,他拥有塞浦路斯的国籍,所以很容易就逃到了国外,军部下面的人几经追查才发现了他的踪迹。 因为已经连续杀了不少人,科威特的政府也开始干预了,而这个情报员更是老奸巨猾,先一步打着在船上宴客的幌子,准备逃走。 王志辉一合计,觉得这事儿适合当地人去做。杀手从来都是不缺的,缺的是一个接头人。这件事情都是王志辉一个人去干的,按理说不会出什么事,可偏偏那个接头的人太贪心,又觉得外国人好欺负,就向王志辉要了个高价。他委托了两家杀手行,并让其中一家杀手阻截另一家,导致其中一家无法完成任务,退款不说还要交一定的违约金。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被阻截的那几个杀手反而杀了别人,包括那个情报员。如此一来,接头的人相当于是得罪了这家杀手行,而王志辉这个最终委托人,免不了也受了牵连。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加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容华的想法是,给人家道个歉,虽说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这方身上,可也好歹做做样子不是,毕竟他们还要安全回国的,和当地的杀手扯上恩怨,不划算。 ☆、148 到达迪拜 黑夜里,脏乱差的街边一幢三层楼中闪烁着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脖子上带着粗金项链的男人胡乱地把衣服塞进行李箱中,转身又抓起了几把美元扔进了箱子里,他摁了摁,呸了一口,继续唠叨:“这些没用的东西,活该被人宰了,哼,没用死了!竟然还连累老子半夜跑路!” 突然,门锁咯哒一声响,吓得男人立马往后仰,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面上,刺得他生生地疼。 门锁又动了动,男人想去抓床上的手枪却来不及了,因为门开了。 第一个走进门的,是一个女人,眼神如古井无波,美丽的容颜仿佛死人一般僵硬,她看着你,可你会觉得她根本不是在看着什么,她只是睁着眼睛,这样一个动作。但是好歹,男人认出来这是一个亚洲人,而她的左侧站着王志辉。 这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站在右后侧的容华,哪怕这个女孩看起来更精致完美一些。如果说前一刻他还不知死活地以为自己可以卷款出逃,那么现在,他就彻彻底底绝望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发生不过短短几小时,王志辉就上门来了,甚至比被他设计陷害的杀手们都快! 这一次的事情王志辉有意让容华处理,所以当容华越过燕飞离走向门里面吓傻了的男人时,他没有丝毫阻止。 容华杀过不少人了,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但这不代表她就习惯了杀人这样的事情。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毫无顾忌地随意去杀想杀的人,因为她一直认为自己虽然不是特别善良,但也有着基本的人性。 至少这一刻,她还是如此以为着,不管今后如何。 男人就是接头的人,相当于一个中间代理人,连接了客户和杀手。他能在这里站住脚跟,能让王志辉选择找他,就说明了他不是一个笨蛋。可是这一回,他却真的算漏了,他低估了华夏国人和那家杀手行的人。 男人一直乞求着让他们不要杀他,放他走。他泪眼鼻涕流满了整张脸,肮脏的双手抓起行李箱中散乱的美元捧到容华脚边,又哭又笑地对她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钱都给你,都给你,不要杀我,哈哈哈,你看,我有钱,你别杀我。”他的脸被恐惧扭曲,突然,王志辉想到了一句经典的话——丑到了灵魂深处。以前他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现在,他猛地悟了。 容华说无动于衷是假的,可是她明白,面前跪在脚下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用苏康的话讲,就是满身肮脏的,臭水沟的味道。她还记得苏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自嘲,因为他觉得他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道,从她第一次杀人开始,她就已经站在臭水沟的旁边,当她第二次、第三次杀人的时候,她就已经跳了下去,再爬起来都是没用的了,因为那满身的臭味,就是用最高级的沐浴露洗刷个三天三夜都不能去除。 一旦堕入黑暗,就别想再站到阳光下。 心中想了许多,但面上,容华还是没有动,连眉头都没有动弹,就好像她已经看惯了这些人的嘴脸一样,其实,她心里还是有波动的,可最终,她还是动手了。她想起慕俏说过的一句话: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害你,不要讲仁慈,不要心软,这些你都不需要,你只要活下去。 慕俏的话偏执极端,但容华却觉得,她满心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所以容华总是愿意听她的。 王志辉动手把男人绑在了床脚上,也是他将汽油洒在地板上,又连上了引爆的东西。 三人走出小楼后,金曼如等人就走了过来。容华用目光将她们挨个扫了一遍,拿过了王志辉的手机,给杀手行的人拨了电话。 响了四五下,那边才接了起来,是一个沉沉的声音,不怎么冷淡,却依然刺骨。 “我是W的手下,请问PB在吗?”容华说,W就是王志辉的一个代称,PB则是这个杀手行的老板。 “我就是。”对面接电话的人回答,顿了顿,只听他低喝似的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准备付清余款了?”他讽刺地笑,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给他打电话。 虽然是这样的态度,容华也不恼,事实上,她只是不在意而已,隔着一个电话呢,就算对方竖中指她也看不见,“还有利息。” “哦?什么利息?”那人似乎来了点兴趣。 “我想,你会满意的。这件事总是要有人付出点代价,不是吗?”容华将手机拿开,然后引爆了小楼,轰隆隆地响动,漫天的火光被烟尘滚滚罩在其中,她将手机拿回来,问:“如何?” “完美。”那人说:“你叫什么?” 容华一愣,随即答:“仲容。” “也是华夏人?”两人说的都是英文,容华的英文是标准的英式英语,那人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英国女人呢。 “是的。” “那么,我期待下一次的合作了,仲容。”那人挂下了电话后,就抬起头看向对面做着紧紧盯着自己的人,他笑着得意地问:“怎么样,我刚才演得好吗?” 杰克翻了个白眼,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哼道:“马马虎虎吧,只是最后你多嘴问什么。” “这样问,她就绝对想不到我和你有关系了啊。”说着,穿着夏威夷花衬衫的男人还给杰克抛了个媚眼。 杰克双肩一抖,无语道:“行了,收起你那一套,恶心死了。” “诶诶,你这就走了?利用完就算了?你太无情,太残忍了!”男人捂住胸口,仿佛被抛弃的女人,痛不欲生地哭喊。 杰克刚刚转身,脚下一滑,差点没被一旁的椅子给绊死。他扭过头,恶狠狠地说:“用正常的口气说话!” “好吧好吧,杰克,你真无趣。不对,是你们队里的人都很无趣,一个个不是闷骚就是面瘫。”男人抱怨,然后笑呵呵地让手下人给杰克再添了杯咖啡。 杰克也不是真的想走,毕竟是很多年不见的老友。于是,两人终于正儿八经地聊了起来,从他们分开那会儿一直说,说到了现在。 “你真的不喜欢那个仲容?”这是男人第五次问了,杰克差点没把手里的咖啡给泼过去! “喜欢!”杰克面红耳赤地大吼,看曾经的好友一脸兴奋,彻底无语了:“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看着女人除了一个地方以外就全都软了?满脑子都是有色东西!我喜欢她,因为她就像妹妹一样可爱,需要我宠着她,护着她,惯着她。”前面的话,杰克都是骂出来的,可最后一句,却说得极轻。 为此,男人噎了一下,倒是不开玩笑了。他当然知道杰克其实本来是有一个妹妹的,只是生病夭折了,自那以后他母亲就深受打击,身体渐渐不好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杰克就起身离开了。其实早在今晨他就要和阿克巴尔一同离开科威特前往西西里岛处理事情的,但听了容华的事情后,他就来找了这个好友,希望他不要为难容华。 而那一边,容华挂下电话后,扫了身边众人一眼,笑着坐进了车里。王志辉和燕飞离两人也坐了进去。 一行三辆车陆陆续续开出了这个城市,车后,他们似乎都听到了警笛的鸣叫声。 因为杰克的帮助,任务的执行情况很顺利,他们提前了两天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也给科威特造成了一定的混乱,这样的混乱正是袁绍要的。 其他人都被送回了国,包括燕飞离,她其实不想走,但也知道跟着容华没什么用,容华是去见爱人的,她总不可能真的做电灯泡去。 容华先给袁绍打了电话,告诉他她现在就要过去迪拜找他了,可是电话却是忙音。 “大少爷现在在外面,大概是去了什么封闭的地方,没法接受信号吧。”王志辉已经给袁绍身边的人挨个打了电话,终于接通了一个一点也不熟悉的中尉的电话。 “哦。”容华点点头,想了一下就要求现在去迪拜,她在迪拜等他。说实话,好些日子不见,她还怪想他的。 王志辉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刻去买了机票,将近两个小时的飞行后,便到达了机场。 虽然王志辉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但此时袁绍根本不在迪拜,所以走出机场大门等了快十分钟,两人也还没有看到有人派车来接。 王志辉皱着眉不悦地低骂了几句,让容华稍等,他就不高兴地打了电话过去,那边的人接了电话,只说大家都有些忙,抽不出时间来接她,请她自己打车过来,还报了地址。 容华听了这个结果,心里突然有些闷,很陌生的感觉。 王志辉瞅着容华的脸色不好,刚想安慰几句,却被容华给打发走了,她要自己坐车去。加上来时王志辉就买好了回程机票,所以也没有强留下来。 计程车很好打,王志辉看着容华上了车后就转身进了机场大厅。 一路上,容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但她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直到她下了车,站在庄园一般大的建筑群前时,她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门口站着两个人,他们手上没有枪支,但目光冷冽,和在军营站岗的士兵很相似。他们问了她来干什么。 容华捏紧了拳头,气愤、不解,然后恍然大悟。袁绍不在这里,还带走了亲信,所以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尊重她,他们只当她是个连枪都没摸过的弱女子,是个可以随意忽视的人。 门口来来回回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他们的目光是毫不掩饰地探究。容华眯起双眼,冷声回答:“我是袁绍的妹妹,我以为,你们知道我要来。”她说得极慢,看似平静,但稍一仔细去感觉就知道,她生气了。 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他们没能说出什么讽刺的话来,因为已经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跟门口的人说了几句后,就把容华带了进去。 他带着容华走了几分钟后,就到了一幢小楼前,大门敞开着,一个人也没有。 容华有些不解,这幢小楼看起来,环境并不怎么好,袁绍怎么可能给她安排这样的地方。但不解归不解,她还是跟着前面的男人一起上了楼,在二楼转角的第二个房间停了下来。 “中将这几日不在,暂时也联系不到,你就先住在这里吧。”男人这样说,粗声粗气的,一举一动也带着军人的味道,容华仔细看了眼,猜测这只是个士官,连少尉都不是。袁绍会派这样的人来接自己吗?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情况了,那就是袁绍不在,有些人就以为他们最大了,对她这个中将的妹妹也可有可无地怠慢了起来。 呵!她还没怎么样呢,就得了个下马威。 连开房门,都是容华自己动手。她看着里面跟普通酒店单人房差不多摆设的房间,短促地抽了口气。 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在一家子的保护下,她一直都是被人小心翼翼地供着,顺从着,哪怕是被人绑架,被人谋杀,她都没有这样觉得气闷过。偏偏,她也的确做不了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人家随便给自己安排了个不让人满意的地方,就因为人家故意轻视自己,自己就要端枪送他们几颗枪子儿吗?当然不可能! 胸口像是有一团无名火在熊熊燃烧,然后,她狠狠地将它压制了下来,这一压制,她的心情就更糟糕,好像屠城都不能让她泄愤,她恨不得立刻把身边人的脑袋给拧下来!可是,她忍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的! “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容华的脸色不好,身边的这个士官也是看见的,但那又怎样,不过是中将他父亲的养女,有客房住就不错了,还要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对女人低声下气地恭维吗? “我姓陈。”士官回答,他已经有些不耐烦,急着回去享用午餐。 “陈……士官。”容华皮笑肉不笑地拉开了唇角,她问:“你是受了谁的命令来门口接我的?武雄呢?俞谦呢?张帆呢?都跟着大哥出去了?” 她说的这些人都是跟在袁绍身边的亲信,语气自如,还带着那么一点贵族傲气。她这样一说,这个士官才心中一凛,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他其实不是受了什么正式的命令来安排容华的,只是当时他正好在郑勤郑中尉的办公室里,洪少尉也在,他是听了洪少尉的建议,才把容华给带到这个客人住的地方的。 而且,他知道洪少尉是什么人,那是洪国瑞的二女儿,而他觉得既然是京城来的千金小姐,大概最是知道京城那边的情况的。他听着洪少尉的语气里都是轻慢的意思,就自以为是地猜测容华在袁家的地位不高,毕竟,只是个养女啊。 “这……长官们都跟着中将大人出门了,说是明天才回来。不过俞警卫员今天下午就能回来了。”这时候,陈士官已经不敢再用刚才那种“我看不起你,不屑和你多说”的语气说话了。他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自己这一回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明明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养女啊,而且,郑中尉和洪少尉都认为将她安排在普通客房就行了啊。 “还有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清楚!”容华冷笑:“你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接我的?郑勤?”她记得王志辉就是打电话给他的。 “是……是郑中尉。”陈士官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软弱又无害的少女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她的声音依旧细细软软的,可就是像一块巨石,猛地压在了他心头。 容华狠狠吸气,然后慢慢呼了出来。她看着在自己面前,头越来越低的士官,也知道其实他也没什么大错,只是比较势利,见风使舵却站错了位。但即使明白,她还是很不爽这人刚才对她的态度。 她愤怒,异常愤怒,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连士官都不是。她是一名特种兵,回去以后也能成为一名少尉。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是!没有大哥护着,她竟然什么都不是,连一个小小的士官,一个看门的普通人都可以给她脸色看! 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剥去了袁家大小姐这一个光环,没有父亲他们保护着,她其实什么都不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让容华的脑子有几秒钟的空白,和闷痛的窒息。 她的手指慢慢握紧,在心底告诉自己:楚容华,实力就是一切,它可以帮助你握住权力,让你有资格抬起下巴,俯视众人。 ☆、第149章 “陈士官。”两秒钟后,容华稳住了呼吸,她扯着唇笑得无可挑剔,但男人见了,却如芒刺在背,全身发冷。 他不明白一个如此精致美丽的女孩,为什么会笑得让他胆战心惊,直到后来,他亲眼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命令身边的人宰杀了十二个士兵,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种轻易令人折服、令人畏惧的能力,来自于这个女孩本身血液中就带着的冷酷和铁血,这,就是袁家大小姐。 再后来,他跟着这个女人闯荡东南亚的时候,看着她渐渐冷酷的脸庞,他就越来越明白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她不容许任何人轻视她,忤逆她,违抗她。这样唯我独尊的性格,并不是一天就养成的,可随着年月流走,这一份狂妄却因为实力的增加而越积越厚。 “小姐有什么吩咐?”这是男人第一次这样称呼容华,这一刻的他并不知道,他如此喊了她一辈子。 不仅男人不知道,容华此时也不知道。她现在看这个男人很不爽,但也挫败地发现,她根本没法迁怒他,因为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他毕竟只是个士官,犯不着冒险怠慢自己,那么唯一的理由就只可能是,他受了谁的意思,或者他看到了谁对她的轻慢。 答案不言而喻——洪荷婉。 这样猜测或许对洪荷婉有些不公平,但容华这时正在气头上,可不管对她公不公平,后来的事实也证明,的确是洪荷婉搞得鬼,郑勤只是被她拿枪使儿罢了。 “你刚才说俞谦下午回来?” “是的。”陈士官微微有些忐忑,果然,只听女孩这样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前一天回来吗?”容华自问自答,听得面前的男人额头立马落下了豆大的汗水:“因为大哥正在办事,没法亲自安排我的住处。俞谦是他的警卫员,跟着他不少时日了,对我的习惯也熟悉,所以大哥让他来给我布置房间。那么你认为,这间客房,还有哪里可以让俞谦下手?” “这、这……”陈士官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只是这一次见风使舵错了方向,现在听容华这样问,一时间尴尬地愣在了当场,竟然脸红了。 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脸红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可爱又好笑的场景。如果说前一刻容华还对他极为不爽,现在,她的郁闷却散去了很多,竟然扑哧一声低笑了出来,本来还要说出口的讽刺人的话就憋了回去。 男人一直低着头,垂着眼帘,听女孩清脆的笑声,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这一眼看去,却是愣了。容华本来就长得很漂亮,这一点他刚才远远瞧了一眼就知道了,可是美貌的女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他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从不肖想。 而这一笑,他的脑子却真真正正地空白了一片,生生地挤进了这个女孩的笑容。不是很大,却水汪汪的眸子,圆圆润润的鼻头,弯弯的嫣红小嘴,还有尖细的下巴,无一不是精致。而最重要的是,当这个女孩露出开心的笑容时,周围的空气都好像染成了温馨灿烂的颜色,让人不由地觉得舒畅,同时也让人……心跳如鼓。 “喂!”容华虽然知道自己的笑容挺有杀伤力的,可也不至于看傻了吧?还是说她刚才太凶了,前后反差太大,所以把他吓傻了? 陈士官回过神,触电似的低下了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容华也不想再为难他,因为她觉得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段数的,这人看起来挺讨厌的,却不禁吓唬。 女孩意兴阑珊地抽了抽小鼻子,霸道地将手里拎着的包包往对方怀里一塞,见他抬起头来,就恶声恶气地哼了一声:“看什么,还不带路?!你要真让我住在这种地方,看大哥不把你拉出去喂子弹!” 男人有点转不过弯来,刚才还冷淡疏远的女孩,怎么一声笑后,就成了这般跋扈的模样?他有点疑惑,红着一张脸“哦哦”着转过了身,还不忘记把包包捧在怀里。 这一番动作下来,傻得要命,容华差点忍不住又要笑出来,憋了很久才忍住。她一把将男人扯回来,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他转了过来,可这时男人的脑子还不怎么灵光,一点也没发现对面的小女孩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一百六十斤的身体给拨了回去。 “你要带我去哪啊?”容华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啊?啊!”男人本来就还红着的脸,这下子在容华好笑的目光下更是红得发紫。 很好玩,很有趣,傻愣愣的,竟然比杰克还木讷。容华笑眯眯地抬着双臂抱着胸,尖细的下巴高高昂起,哼道:“磨蹭什么呢?带我去大哥住的地方啊!” 男人这一回,总算是会动脑了,他嘀咕了一句:不是我要磨蹭啊,是你不告诉我去哪里啊。 容华哪里会听不见,柳眉那么一皱,一脚踢在了他壮实的小腿上,他顿了顿,突然哎呦一声貌似是痛呼,但他怀里的包包却抱得稳稳当当的。 陈士官苦了脸,让容华跟着他走,一边还腾出手摸了摸小腿肚。其实这一脚容华踢得不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也没想就摆出了这幅德性。等他听到身后女孩笑了,才明白过来,其实他只是想逗她笑而已。问他为什么要逗她笑?这还需要理由吗?因为她笑起来很好看,那“咯咯”的清脆的嗓音就像夏日的流水能滑入心间,沁凉舒适。 容华对前面走着的大家伙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想,就觉着刚才他得罪了自己,现在他又逗笑了自己,算是扯平了,等大哥回来,她也不收拾他,针对郑勤和洪荷婉就行了。直到这男人猛地拉住了自己,然后抬起右臂挡回了一个篮球时,她才瞪大了眼睛。 有东西飞过来,她是感觉到的,连枪都掏出来准备着了,可没想到这男人的反应这么敏捷。 容华慢慢收起了手枪,目光落在了十多米外那颗篮球躺着的地方,这大家伙的身体强度倒是不小,只是挡了挡就能把篮球给反弹这么远,还顺带砸中了个人。 见有人倒了,陈士官跟容华说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 几分钟过去,容华皱起了眉头,她看不过去了,前面那堆人推推嚷嚷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要么打一架,要么滚蛋! 暴力因子上来的容华用力跺了跺脚,大步走了过去。 陈士官正和这些士兵吵,大意就是互相说不对。六七张嘴和一张嘴对掐,明显陈士官是要挂的,可是他身材高大,说话不多却句句在理,这才僵持到了现在。 “干什么呢?”容华一走过去,就给了陈士官的腿肚子一脚,将悍妇的风采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下子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小姐,我正想让他们给你道歉呢,他们刚刚差点砸中了你。”陈士官皱着一张脸揉了揉腿肚子,模样特可爱,就好像一只大笨熊一样。 “谁要道歉啊!是你砸伤了我们的人才对,你看他还躺在地上呢!你是哪个人管的?在这里也敢放肆?”其中一个,大概是领头的,他穿着白色的汗衫,骂骂咧咧地推搡了陈士官一把,可惜,没有推动,这可就丢脸丢大了。因为这个他推不动的大家伙却能被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给踢得满脸痛苦。 他不信邪,仗着自己少尉的身份,又推了陈士官一把,可惜,依然没踢中,这臭小子正傻呵呵朝女孩子笑呢。笑什么笑,一个抱着黑布,都不知道长得样的女人,值得你笑得这么傻吗? 因为走了一段路,容华就将挂在肩膀上的黑纱布给拉高盖在了头顶,顺便抱住了前面的脸,只留下两只泛着水光的美眸。 “躺在地上?”容华疑问。 “当然啊!他昏倒了!”少尉没多想,立马大声喊。 “昏倒了怎么不抬去军医处?”容华挑眉,走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观察了半天,突然伸出一只脚用力一踩。只听得下面本来应该晕着的男人竟然嗷叫一声猛地起身了。 陈士官一瞧,忙扶住了容华的双臂,深怕她跌倒,这时候他还是觉得面前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只是气势挺强大。 容华早料到躺地上的人是装晕,她这高跟鞋踩下去他肯定得窜起来,不过陈士官速度倒是快,她还没动作呢,他就扶过来了。这一点,容华心里觉得很舒坦,之前对陈士官所有的不满都没了,反而有了点好感,反应快,力量大,身体素质好,还细心体贴,这男人真还不错。 当然,容华只是觉得他不错,纯粹是欣赏,可没别的什么想法。而且,她就算想有,也得袁绍不吃醋发飙才行啊。 “这到底是真晕了,还是假晕啊?”容华站直了身体,凉凉地问。 少尉似乎气不过,狠狠瞪了装晕都装不好的手下,朝着容华吼道:“你干什么?你这样踩,死人都被你踩活了!” “哦?原来我还有这本事!”容华冷笑:“那我真该和大哥好好说说我这起死回生的能力,保不准能在战地救多少死人呢!” 面前这少尉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听容华这样说,先是生气,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就问道:“你大哥是谁?” 容华微微皱眉,她不在乎打着大哥和爸爸的名义耀武扬威,反正她喜欢,爸爸和哥哥也都宠着。但现在大哥不在,加上方才受到的冷遇,她就想靠自己让面对的人屈服。对付一个准备找她麻烦的人,她还是有手段的,论武力,她一只手就能把这人给打趴下。 但是,总有一些讨厌的人喜欢破坏她的计划。 “她大哥当然是中将大人了。”来人正是洪荷婉,自从知道容华要来,她就一直关注着了,本来打算借着郑勤的手把容华给安排到普通客房去,以此好好羞辱她,却不想这人竟然还是朝着袁绍住的地方来了。 容华只是瞟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这态度,洪荷婉先是皱了皱眉,心里有点火,但很快她就压制了下来,温柔地笑着说:“袁小姐怎么今天来了?我听说你本来是后天才来的呢。” “你们打篮球也太暴力了,又不是踢足球,差点砸伤了人还装晕嫁祸。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应该做的事情。”容华不理洪荷婉,只是朝着已经傻住的少尉说。 这少尉也可怜,转了好几个弯才明白,面前这人,大概就是楚容华了,他的职位在这里其实不算高,但问题是,他是跟着袁绍从京城来的,自然知道楚容华这三个字在京城的份量,这可是连将军都当作小祖宗供起来的宝贝疙瘩! “大、大小姐!”少尉舌头都快打结了,心里这个欲哭无泪,一面惶恐地道歉,一面按着身边几个人一起朝着她弯腰低头。 这阵仗,容华可不喜欢欣赏。她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等这群人一溜烟跑了,洪婉婉的笑容也僵硬得快维持不住了,不过好在,她演戏的能力是从小就练的,所以不一会儿,她就一副泫然欲泣,别人都欺负排挤她的样子,难过地问:“袁小姐很讨厌荷婉吗?为什么都不理荷婉?” 洪荷婉是个美人,虽然和容华不是一个档次的,但也算是三姐妹中最好看的了。她这一蹙眉,一撅嘴,还真是生出了几分忧伤劲儿,连陈士官瞧了也觉得这人是有点可怜。 容华哪里没瞧出身边男人的想法,心底不屑,故技重施一脚踢在了人家的腿肚子上,“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陈士官愣了愣,然后摸了摸眼睛,笑呵呵地回答:“没有,还在呢。谢谢小姐关心。” 容华一听,差点没气抽过去,这大家伙! 其实陈士官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总想逗着她笑,不过看她笑,虽然是气笑的,却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第150章 这边容华差点抽过去,那边洪荷婉见两人都无视自己,则是真的抽了。她眼睛里噌一声拔起了火苗,可哭得却更来劲:“袁小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为什么不理我?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道歉,对不起,袁小姐……” “……”这下子,陈士官无语了,前面他还觉得这女人有点可怜,现在,他觉得这就是一脑残了,他很多年没有回京城了,难不成现在京城的贵族小姐,都是这个调调?可是身边的容华就不这样啊。 容华虽然也觉得这段话太恶心人了,但她比较干脆,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绕过她就要走。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洪荷婉,她刚刚走过她身边,这女人就好像弱不禁风似的往后仰,容华本能地想去把她拉回来,却被她躲了过去。她发出一声凄惨的长鸣,引得路过的一排巡逻兵都向这边望过来,有人更是兴匆匆就跑了过来。 穿着白色军装的女人倒在地上,她捂着右膝盖,眼泪在抬起头的瞬间掉了下来,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容华欺负了她,因为容华此时的动作,正是伸着一只手的。 容华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地上装可怜的洪荷婉,脑子轰一声,炸了。这种段数低得被各种小说、各种电视剧都用烂了的陷害招数,竟然有一天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洪少尉,您没事吧?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冒犯了您?老郑给您做主!这里谁不知道您是洪将军的女儿,是中将大人的上宾!”冲过来的,是一个中尉,有些年纪了,身体有些发福,发顶更是秃了一大块,和英俊潇洒是完全不搭边的。 容华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瞅着半蹲在地上要把洪荷婉扶起来的中尉的秃瓢,忍不住在生气之余,嗤笑了出来。这个洪荷婉,哪怕是要装可怜,就算等不来白马王子,也得等个长相对得起大众的人吧。 陈士官正是这郑勤手下的兵,安排容华的事情,也是洪荷婉授意,郑勤许可的。按理来说,他看见上司应该行军礼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郑勤这样的话后,他满脑子都是怒火,遏制不住就开了口:“中尉——” 容华不知道陈士官到底要说什么,但想着不管说什么都没必要,所以她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你说,哪个不长眼?嗯?”容华的声音不高,细细软软的却依然能给人以一种阴冷的压抑感。她也不解释什么,反正别人觉得是自己推了洪荷婉,那就让别人这么误会好了,她根本不在意。 郑勤把洪荷婉扶了起来,洪荷婉连忙哭着说:“我没事的郑中尉,谢谢你,我真的没事,袁小姐不是故意的,你别告诉中将大人了,省得他为难。” 郑勤大为感动,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真正的名门淑女啊,明明是别人欺负了自己,却还要为对方求情! “洪小姐,你别怕,我老郑还没死呢,容不得任何人在中将大人的地方撒野!”郑勤说了这句话,竟然有种豪情壮志填满了胸膛,他更是胆儿肥了起来,哪怕知道对面就是袁绍的小妹,他也不怕!不就是一个养女吗?越得过洪将军的亲女儿吗?更何况,中将大人还喜欢洪荷婉呢! 所以说,自以为是和被误导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人们不知道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印象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郑勤常年都留在中东地区,加上职位并不是特别高,所以根本不知道京城的事情。他不知道,那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铁血将军——袁烨袁大将军偏偏就是把一个养女宠得如珠如宝,让那个女孩儿的地位在京城所有贵族小姐中稳居第一。 这段日子洪荷婉没有任何机会接近袁绍,所以就在郑勤这里下了功夫,造成了袁绍喜欢她的这个假象,郑勤对此可是深信不疑。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口里的中将大人是如何地喜爱他的宝贝妹妹,而且压根忘记了自己军队里还有洪荷婉这么一号人物。 这诸多的无知,终将把他推入死亡的深渊,而此时,他不过是刚刚踏入地狱的门槛。 容华听了郑勤的大言不惭,气得笑了。好一个撒野,好一个不长眼!从她楚容华有记忆以来,如此得罪自己的人从没有过好下场!以前是爸爸给她撑腰,现在,她要自己给自己做主! “郑勤,你倒是说一说,你是什么身份,管得着本小姐的事情?”容华冷笑:“本小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口出狂言了?” “袁小姐,我知道你是中将大人的妹妹,可难道你就能因此嚣张跋扈,随意欺负人了吗?除去了这个身份,你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在我们军人面前不守纪,我们完全可以把她乱枪射死!”郑勤这句话其实只是吓唬吓唬人的,因为容华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没有除去的道理。但他觉得容华不过是个任性的小丫头而已,这样一吓唬,还不乖顺得跟个鹌鹑似的? 他的想法是天真的,可洪荷婉却极为得意地朝着容华笑了笑,好像真的找到了靠山,又或者只是觉得这样就能看着容华出丑了。 “中尉,您这样言重了。”陈士官忍不住开了口,在他心里,容华依然是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女孩,哪怕气势恐怖,听郑勤这样说,他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恨不得自己现在的军衔比郑勤高,然后拿皮鞭狠狠抽这秃头一顿! “陈乐!你说什么?”郑勤被自己的手下反驳,自然不高兴,他沉下脸喝了一声,看样子陈乐要是不给个妥当的说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他不会善罢甘休,难道容华就是吃素的? “原来你叫陈乐。”容华侧头看了陈士官一眼,但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向前站了一步,对郑勤说道:“你刚才说我嚣张跋扈,随意欺负人?” 郑勤还真想点头,可洪荷婉忙拉住了他,一副“我很可怜,你不要欺负我”的恶心样,连连摇头,头上的帽子都快掉下来了:“没有没有,袁小姐怎么会欺负我呢?都是误会,真的郑中尉,都是误会,别说了,让中将大人知道了,袁小姐就要被冤枉了……” “我说欺负的是你了吗?你承认个什么劲儿?”容华挑眉,黑纱下的嫣红小嘴轻轻勾起,吐出一句:“洪荷婉,别总拿自己当回事,别说我没对你怎么样,就算我对你怎么样了,你以为我会被我大哥骂不成?” 郑勤见容华这般嚣张,开口道:“袁小姐,我说了,这里是迪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有时候人就得有自知之明,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别没什么本事就乱说话!中将大人还犯不着维护一个如此跋扈的妹妹,而因此委屈了洪少尉。”他坚信,袁绍是喜欢身边这位温柔可人又善良的洪荷婉的。 容华这一回,真是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笑容也越来越大,虽然蒙着黑纱,谁也看不见,只看到那双美丽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危险。“郑勤,你应该很多年每回京城了吧。我告诉你,就算大哥舍得骂我,爸爸也绝不会同意的。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为你刚才的行为和话语向我道歉,第二,立刻带着洪荷婉滚蛋,然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没有自知之明的代价。”她用郑勤的话回敬了他,但显然郑勤并不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想也不想就拿出了手枪。 “砰砰砰”三声枪响,立刻引来了四面八方的士兵,他们训练有素地快步跑来,端着突击步枪包围了容华四人。 此时被他们包围的中心,郑勤捂着膝盖倒在了地上,他的肩膀、膝盖和腹部分别中了三枪,而洪荷婉更是立马尖声叫了起来,似乎想引来更多的人,好让大家看一看容华此时的恶行。 郑勤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女孩会对着他开枪,他拿出枪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毕竟他不是没有脑子的,对袁家大小姐开枪,他哪里敢?! “郑勤,洪荷婉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楚容华还是一名合格的特种兵。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胁,所有胆敢拿枪指着我的人,都必须死。”容华在这一句话上顿了顿,却没有收回手枪,反手指向了洪荷婉,洪荷婉被这一指,顿时吓得再次尖叫,想跑,却脚下发软。 “你、你!楚容华!”郑勤双目通红,手枪早已脱离了控制飞到了容华脚下,容华冷哼了一声就将手枪踢远了。 “你们还在干什么!”洪荷婉尖利地叫起来,对着四周围过来的士兵命令道:“给我抓住她!她疯了!她在中将大人的地方开枪!” 周围士兵也不认识容华,只是听洪荷婉这样说,就纷纷有了动作。这时候陈乐才反应过来,先是诧异地看了容华一眼,然后忙举起手大喊道:“不许开枪!这是中将大人的妹妹,袁家大小姐!” 洪荷婉见周围的人果然没有了动作,恨得要命,她多么希望这些无知的士兵还有郑勤能把楚容华给杀死!这样一来,楚容华这个贱人也死了,她的死更是扯不上她们洪家! 要说洪荷婉这人,其实是很天真的,要是容华出了事,不说袁绍会怎么样,袁烨第一个就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送下地狱了,还会留一个活口?而且你洪荷婉就在当场,更是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袁疯子狂起来,整个京城都会被拖入血雨腥风当中! “我是楚容华,是袁烨的女儿,你们中将的妹妹。”容华毫不留情地一脚把郑勤踹开,面向四周的人,慢慢说道:“现在大哥不在这里,你们要做的只是保卫这里的安全,而不是一个小小的中尉的性命,更何况,我还没杀了他。怎么,你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要是闯进了奸细,你们担当得起吗?我想,洪少尉也当不起吧。” 蒙着黑纱的女孩有着纤细的身体,却能在半秒钟内连发三枪,后发制人地将一个中尉打倒在地上,这样的实力,不容人小觑。 军队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你有实力,你就能横行霸道。在这里,不讲仁义道德,不讲尊老爱幼,这里,只有铁血的行动,狠绝的手段,而楚容华,就给了大家一个最有力的震撼。 郑勤的脑子不一定是最聪明的,可武力值在众多中尉中却绝对不会低。这种情况下,一个小小的女孩竟然能将他撂倒,刚刚还颇有气势地补了他一脚。私底下,也不知道多少人其实赞了声好呢! 双方僵持了不过十秒钟,士兵们就行了个军礼离开了。洪荷婉见此,又气又恨又怕!那黑洞洞的枪口,仍旧指着她呢!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杀我,我是洪国瑞的女儿!”容华没有动,可洪荷婉就是怕,怕得后退了两步,瘫在了地上。 “我不杀你。”我现在不杀你。容华冷冷地勾着唇角,把玩着手中的手枪,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实话,你们三姐妹我都不喜欢。可我现在发现,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了。至少你的大姐和小妹都有胆量约我比试一场,虽然你那个小妹还喜欢搞偷袭。但你呢,看着我的枪,只会吓成这样。哦,让我想想……啊对了,京城的人好像都喜欢叫你花瓶来着,看起来,还真是花瓶一枚,也不知道洪清婉是怎么输给你的,竟然被你气成了那样,该说是家门不幸吗?呵呵。” “贱人!”洪荷婉害怕到了极点,又听容华这样说,不禁高声骂道:“你只是个没爹没妈的贱人!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凭什么得到所有我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她哭喊,扭曲了一张本来挺好看的脸,五官都好像移位了,丑得让人不敢直视。 ☆、第151章 容华不是圣人,也会动怒,可她从没有一刻是现在这般怒火滔天的。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生活在最幸福、最安宁的环境里,她像一朵温室里的百合花,被袁烨和柳芸保护得密不透风。所以,没有人会忤逆她,没有人敢伤害她。 而自从她十八岁以来,各种残酷的现实,不间断的谋杀接踵而至,这让容华明白了她并不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她也只是一个人,一个被家人过于溺爱和保护的女孩。从她第一次差点死亡开始,她就告诉自己,楚容华,你可以享受家人对你的保护,但你也有义务全力保护自己,不让自己有任何的委屈和闪失,不然,你对不起的不仅是自己,还是你最爱的家人。 所以,即使有时候碰到的事情很生气,容华也会尽量克制下来,然后寻找平息怒火的方式,就像刚才,她怒了,那她就开枪,她不高兴了,那她就嘲讽反击。 而现在,她听了洪荷婉的话,如果不是最后一分理智还在,她一定会用内劲捏碎手里的枪,甚至朝着洪荷婉的脑门开一枪! 并不是每一个华夏人的眸子都黑得透亮的,很多人的眸子都带着一圈深褐色,而容华的眼睛,却是和她的乌发一般的黑亮。也因此,当她愤怒的时候,黑色的瞳孔看起来会格外幽深。 她眯起黝黑的眸子,清脆的一声咔嚓响起,随即,一声枪响骤然出现,伴随着女人凄厉的尖叫。 洪荷婉此时一边叫唤,一边手脚并用地胡乱甩动,当她看到一枚子弹深深地潜入泥土中时,猛地一愣,吓傻了。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双脚好像被冰块封住了,她全身发冷,冻得麻木。 下一秒,一股腥臭味散了开来,洪荷婉白色的军裤上湿了一块,竟是吓得尿裤子了。 容华先是一愣,然后冷笑了一声,走过痛苦得直冒冷汗的郑勤身边,冷声说:“你要不服气,大可等我哥来了再向他告状,或者,本小姐就给你一次正式挑战的机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不是输得心服口服,而是死!她说过,任何胆敢拿枪指着她的人,都必须死。 至于洪荷婉,这个敢说她没爹没妈的女人,她会留着,慢慢收拾! 郑勤咬着牙捂住腹部,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他瞪着陈乐,骂道:“还不扶我起来!” “陈乐,我想,我需要你的陪同和指路。”容华走了几步,悠悠地喊了一声,她侧着脸,一阵突来的清风将她的面色面纱稍稍吹起,泄露了一个敛尽风华的笑容,刹那间,陈乐觉得天地都失色了,眼里心里都只留下了这样一个人儿。 陈乐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这种感觉太陌生,好像并不算爱情,因为他也曾喜欢过女孩子,但那只是心跳加速和不知所措的感觉,而面对楚容华,他在这些基础之上,更有一种无法亵渎,只敢远观的膜拜的向往。 高高壮壮的男人傻傻地点点头,无视了他的上司快步走向了女孩的身边,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只愿意听从她的命令。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自动自发地带着容华走向了袁绍的住处,同时也是他办公的地方。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下,用黑纱遮着面容的女孩就像一个天外飞来的女神,高贵神圣,不容任何人侵犯她的威严。 直到后来,他看着心目中的女神穿着白色的婚纱,面带着幸福的笑容一步步走向她的新郎时,他捂着有些酸涩,又有些满足的胸口,明白了所有。 他爱她,虽然这初见的一刻还不是那么深刻,但后来的几年,他却是越来越爱的。 可是这一份爱,从一开始就已经不是处在同一个阶梯上了。他爱她,却好像是在爱自己的女神,是不公平的,是上下有别的。所以这一辈子,他都注定了不可能得到这个女神的爱情。他能做的,只是保护着她,用自己的双手、自己的生命,维护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幸福。所以看着她走向幸福时,他酸涩的同时,才又觉得开心和满足。 他那时候就想,也许一年、两年、十年后,他会爱上另一个温柔的,婉约的小女人,但一定是不一样的爱情,因为他再也不可能像爱着楚容华一样,爱另一个女人了。 无论今后如何,此时的陈乐只是恍惚地看着笼罩在阳光里的女孩,黑色的罩纱轻轻飘荡,露出肩膀上雪白的肌肤和淡绿色的木耳边领口。 “陈乐,你是郑勤手底下的?”容华还在关心另一件事,所以并不知道陈乐在发愣。 “啊,是。”陈乐回神,脸色微变,有那么点无奈,却没有一丝畏惧,他不后悔,哪怕这会让自己以后的前途受到不小的阻碍。 “你是高级士官?”容华只猜出他是士官,却不能猜到他的等级,于是问了一句。 陈乐不知道容华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容华勾唇一笑,拍了拍陈乐壮实的肩膀,颇有点“年轻人,我看好你哦”的老成样子,令陈乐差点笑出来。 “小姐,我不明白。”陈乐见容华率先走了前去,忙追了上去。 “等下去训练室,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向大哥推荐你。郑勤那个人,我是不会放过的,你努力一把,等着接受他的军衔吧。”容华一边说一边收敛了笑容,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也站定了脚,陈乐听得晕晕乎乎的,差点一个没注意给装上去,好险!自己这么大块头,要是撞上去,还不得把女孩撞成内出血? 容华停下来,只是瞧见了屋子侧面开着的蔷薇花而已,纯白色的,带着并不浓郁的清香,她舍不得马上离开,就停下了脚步仔细去看。 陈乐这时才终于消化了容华说的东西,他有点无法相信,郑勤一个中尉,真的是这个女孩可以扳倒的吗?更何况,她刚才还打伤了郑勤,没有占着理字呢。更别说一个女孩子怎有权力将他这个高级士官一下子提拔成中尉呢?这不太可能啊!中将大人可不像是那种会溺爱妹妹的人,他温和优雅,可也绝对高贵不容他人放肆啊。 不过他最在意的,还是容华说的那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这句话,分明表示她有很大的信心比他这个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厉害!这怎么可能?! 陈乐在心里咆哮,可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因为他心里其实是信了几分的,他记得刚才容华那连开的三枪,快准狠,毫不犹豫,眼中一丝波纹都没有闪动,分明就是经常这么干的。而且,刚才她自己也承认,她是一名特种兵,一名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特种兵! 男人在女孩身后发愣,女孩拉下了面纱,蹲在了地上轻轻地抚摸那些盛开的花朵儿,还用洁白透亮的双手从一旁的水池里捧起一汪清水,浇灌在了鲜花之上。她一边做,一边说:“不要怀疑,我肯定比你强,咱们等下就比比,枪术和格斗。” 陈乐憋了半响,才应了个“好”字,他心里给自己打气,陈乐,你一定要加油啊,千万别输给一个女孩子!气势比不过人家,武力值总是比人家高吧! 容华一回头就瞧见他这模样,扑哧一声就笑了,方才因为洪荷婉那句话而烦闷愤怒的心情也消散了许多,她站起身,甩了甩沾着清水的双手,说道:“加油啊,别输得太惨就行,呵呵。” 这句话说得傲慢,配着女孩美到令人窒息的笑容,陈乐再一次看痴了过去。 但此时容华已经拉上面纱转身走了,所以她也没有看到。 袁绍办公和住宿的地方,自然有专人把守,把守的人虽然不是袁绍时常带在身边的人,但也都是从京城跟着袁绍过来的。他们个个尽忠职守,目不斜视,直到容华和陈乐上前来,其中一个士兵才抱着突击步枪,朗声询问:“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我是楚容华。”容华在这些人里看见了几个眼熟的,所以也不用陈乐说什么,自行摘下了黑纱。 果然,这些人是认得她的。他们的眼神不会像门口的士兵,或者郑勤和先前的陈乐一样,露出轻蔑的色彩,他们同样敬重自己,因为袁烨,因为袁绍,也因为她自己。 “大小姐好!”一排士兵立马行了军礼,喝声极响,竟有几分压抑不住的喜悦在里面。太好了,大小姐来了,大少爷就不会整天像个低气压魔王了!哈哈,有人治他了!这群小子,在心里大逆不道起来了。 容华点点头,问:“除了俞谦,还有谁在吗?” 大家都听懂了意思,知道大小姐想找个能帮她安排住下来的人。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说什么。中将的警卫员多,可是都被他给带出去了,他根本想不到容华会提前两天到达迪拜。还好,俞谦下午就能回来。 其中一个士兵想了想,回答道:“大小姐,我帮你把东西放到大人的房间可好?”他们都知道,大小姐和中将大人其实是情侣关系,这一点,中将大人从不避讳。而且,他琢磨着,俞谦回来办的话,肯定也是让大小姐住进中将房里的,不然,中将还不从低气压魔王进化成嗜血魔头啊! 容华也正是这么想的,只是没好意思说,现在这士兵都这样说了,那她就不扭捏了,点点头,陈乐就把行李交给了那个士兵。 “这里有训练室吗?我要用。”容华没让陈乐走,一边跟着士兵沿着长廊走,一边问。 “有的大小姐,就在西侧,一排的房间都是。大人前几天就吩咐好了,大小姐喜欢用的那些训练器材都搬进训练室了,您随时可以用,至于下午茶和晚餐,俞警卫员会为您安排,您要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士兵的语气并不是特别恭敬,但有着该有的谦逊,安排得也有调理,甚至很合容华的心意,这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你叫什么?”容华问。 士兵显然没想到容华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回答:“回大小姐,我叫欧阳幕,开幕的幕。” “哦……钱塘欧阳家和你有关系吗?”容华回忆了一下,然后说。 “我是钱塘欧阳家的旁系。”没想到容华会知道这些,士兵还真是激动了起来,不过也只限于激动,他并没有想要用欧阳家的名号来做什么,更何况他也只是个旁系。他已经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成为了袁绍近身保卫的人,这一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他相信,只要靠自己努力下去,终有一天,他可以昂首挺胸地告诉大家,他也是欧阳家的人! 容华点点头,给了欧阳幕一个鼓励、满意和赞赏的微笑,带着陈乐就转身进了训练室。她前些年和父亲一道去过钱塘,就是住在欧阳家的,欧阳家的人不一定是天赋有多高,但他们都很机灵,进退有序并且够忠诚,他们知道如何让上位者舒心和放心,这也是父亲一直提携他们的原因之一。 进训练室前,陈乐还是笑得傻呵呵地,感觉自己可能还是有点胜算。出了训练室,他捂着被打成了青色的右眼,苦哈哈地猫着腰跟在了女孩身后。 被打了这么多遍,他哪里敢不服啊,不过小姐,你也太得瑟了点吧?听听听听,进去前,还叫人家陈乐来着,怎么出来就直接喊乐乐了?! “乐乐,你住在哪里?”容华扭了扭手腕,其实觉得还没有打舒畅呢,陈乐不是阿南,没这么抗打,所以她已经手下留情了。这要是被陈乐知道,指不定要吐血多少桶! “我就住在西侧的宿舍楼里。”陈乐一顿,苦着脸抱怨:“小姐,能不能不喊这个?我一个一米九的大老粗叫这个,太那啥了!” “愿赌服输,你自己不信邪要和我再比试的,我只是拿了我该有的胜利品,乐乐。”容华哈哈哈地笑了,笑容可明媚了,看得陈乐忍不住又痴了,叫乐乐,就乐乐吧,如果她高兴。 ☆、第152章 袁绍为了以防万一,让俞谦今天下午就赶回来处理容华的事情,可他没想到的是,容华竟然提前了整整两天。 俞谦一离开科威特北部的某个深山老林就把手机给重新开了起来,不过由于他带的手机不是特质的卫星手机,所以等到他开车去了城市,买了机票准备上机的时候,手机才来了一连串的短信通知。 他看着那五个来自王志辉的未接电话,小心肝一颤,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果然,他打开了一条王志辉给他的短信,里面赫然说的就是容华已经在迪拜的事情!可该死的是,他还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心急如焚,生怕容华一个人在迪拜出什么事或者被庄园里的人委屈了,到时候苦逼的可就不是庄园的人了,他自己也要在中将大人的怒火下遭殃! 无论事情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是着急总是没用的。他冷静下来后就先打了电话给迪拜的人,让他们把容华的行踪汇报给他。幸好,在他们离开迪拜之前,庄园里已经堆满了给容华准备的东西,所以回去后也不至于太慌乱,他现在只求不要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碍了容华的路! 他做好了这些事情后再三想了想,并没有转身回那个被人为切断了信号的深山里找袁绍说明此事,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祈祷容华这趟来能一切顺利。 袁绍这一次领着五千兵马挺进深山,可不是为了去打猎的,他这一回是铁了心要把输油管道给拿下来,所以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作为他的警卫员,俞谦显然不能让容华的消息扰乱中将的心。虽然他也觉得袁绍不是那种会被情爱冲昏头脑的人,但以防万一不是。 老天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当他赶回庄园时,郑勤已经被打得躺在了军医处的病床上,洪荷婉也吓得尿了裤子。后者在他刚刚踏进庄园大门的时候,正轮到值班守门的一个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士兵就将之当作笑话讲给了他听。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你不在京城当然不知道,这洪荷婉可是有名的花瓶,脸蛋的美丽指数和武力值绝对成反比。”当时,俞谦是这样说的。 哪怕受到惊吓,洪荷婉也还是一个军人,不该有这样丢人的反应。虽然她从军校毕业就没有进过军队,但这不能否认,她参加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按理来说拉到战场上也应该会是个拿得出手的兵。可是你们瞧瞧,一个军人因为一颗子弹吓得尿裤子了!真是前所未闻的荒唐事! 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而这也太过侮辱洪家名声,消息恐怕早就传千里了。但这也不过是一时的,等袁绍“班师回朝”之时,自然会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洪荷婉因此被洪国瑞狠狠发作了一顿,关在了家里闭门思过,此后她就长时间都没了消息。这是后话,暂且不详细去提。 俞谦的办事能力从袁绍会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就能看出来。他一走进大门就朝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吩咐了下去,又亲自招来了庄园里为数不多的女仆,让她们把前几天新买的且洗好的床单,被套,蕾丝纱帐等东西通通搬进袁绍的房间。 俞谦此时虽然面上平静,可心里却急得上火,一直盘算着怎么让容华开心点消消气,省得袁绍回来看见宝贝妹妹不高兴就发作下面的苦逼的他们。他烦躁着呢,见面前几个女仆竟然拿着蕾丝纱帐,蕾丝床单,蕾丝边角的被套、枕套面面相觑,不禁恼火了:“你们还站在这干什么?!” 几个女仆纷纷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就捧着手里的东西往袁绍的房间奔去,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她们怎么不知道,英明神武的中将大人竟然有……有这种爱好?!好诡异! 这一边大家忙做一团,另一边容华却是开开心心地将一排的训练室都逛遍了,对于里面的摆设啊,器材啊,甚至是休息用的酒红色沙发,她都满意得不得了,直夸俞谦布置得好,而跟在一边的欧阳幕则悄悄抽了抽嘴角,他很想说,这些东西都是中将亲自交代下来的,俞谦只是听令而已。 当俞谦准备好一切匆匆赶来见容华的时候,他看着女孩坐在庭院前的秋千上,手里捧着一杯红茶,正在对身后的一个大块头笑时,他呼了一口气,看起来大小姐好像不是很生气。不过这大块头又是谁? 容华和俞谦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在中央军区的时候,俞谦就经常帮容华做事,也听袁绍的命令好生照顾着她,所以两人算起来,虽然不是朋友,但关系还挺友好的。她心平气和地听着俞谦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见他战战兢兢努力讨好,就忍不住笑了。 “我没生气。”当然不可能!容华笑容很灿烂,一点也看不出她心底的想法,“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这两笔账,她会自己去算,才不要任何人插手! 那敢情好啊!俞谦一听,差点欢呼!他不管郑勤和洪荷婉会有什么下场,他只是从容华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不在意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小祖宗的确没生气!太好了,中将大人不会变身哥斯拉怒扫整个庄园了,他们幸免于难了,最多就是郑勤和洪荷婉得遭点殃,不过,谁在乎呢? 心情放松下,俞谦马上就和陈乐互相交换了姓名。他一走,陈乐就直言道:“俞警卫员怎么好像……嗯,挺怕你的。”他也具体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正俞谦对待容华,就像是对待祖宗似的。(俞谦:谁说不是呢!) “诶?我不觉得我可怕啊,乐乐怕我吗?”容华自然知道俞谦只是因为父亲和大哥对她的宠爱,加上她自己实力也不错才比较敬畏她。她对此也不在意,两人的性格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上下级。 女孩一手握着白色的陶瓷杯,一手抓住秋千的粗绳,那微微的一笑,调皮灵动之后潜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美好。陈乐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然后在她天真的注视下,傻傻地摇了摇头。 听俞谦说袁绍第二天晚上就能回到迪拜,但出乎意料的是,直到十二天后,容华正在练枪时教陈乐和欧阳幕玩手枪的时候,袁绍才回来。 俞谦是第一个跑来通知她的,当时她正在打靶,对准的当然是眉心,被俞谦咋咋呼呼的一吓,手一抖就射到了腰腹下面的某处。 容华听了消息很高兴,也不在意打偏了子弹,放下手枪和陈乐、欧阳幕说了声就跑出去了,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门框后,欧阳幕狠狠咽了咽口水,瞅着前面黑色人形靶子的某处冒着的白烟,浑身一个激灵。 这么久不见袁绍,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的。而且这里毕竟不比京城,因为袁绍迟迟不回来,她一直都不怎么安心,总担心他会出事,会受伤。虽然袁绍早就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说明了情况,可只要没有看到人,她就无法安定下来。 如果某种期待的越强烈,而看到的场景却不符合脑中想象,那么这时候,人们常常会非常厌恶出现在眼底的东西——比如包着绷带一脸悲愤的郑勤和柔情似水、含情脉脉地看着袁绍的洪荷婉。 十二天时间足以让郑勤下床走动了,他一听到袁绍回来了,就激动地不顾军医的劝阻奔了过来,他一定要中将好好看看他那个便宜妹妹的杰作!他就不信自己这么惨,中将会不责罚那个该死的臭丫头!因为受伤的是他,所以他完全忽略了整件事情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洪荷婉先前因为尿裤子的事情一直躲在房里不敢出门丢人,加上对容华的惧怕,她就更不敢在袁绍不在的时候乱走动了。听说袁绍回来了,她哪里还熬得住,也一个劲儿地挤来了。 郑勤那天受了枪伤太痛苦,所以压根没发现洪荷婉尿裤子的事情,后来在病床上也没人讲给他听,所以在他心里,洪荷婉依旧是那么高贵,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刚才来时巧遇了洪荷婉,他就立马殷情地邀请她一起过来了。 袁绍早就知道了所有事情,现在看着郑勤和洪荷婉两人,更是恨不得立刻把这两人扔到海里喂鲨鱼!敢欺负他的宝贝,也不问问他的枪答应不答应! 他正思考怎么整治面前的两人,郑勤和洪荷婉就都以为是听了他们的话,袁绍生容华的气了,纷纷痛快地暗笑起来,这种默契的想法表明——他们已经完美地解释了什么是臭味相投。 容华穿着白色的长袖休闲衫,一路跑过来根本没想什么呼吸的节奏,所以竟然跑出了香汗。本来一颗火热的心在见到那两个碍眼的人时,瞬间就熄灭了。她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儿,站在一侧的走廊口,狠狠跺了跺脚。 ☆、第153章 容华一跑来,袁绍就发现了,回头正好瞧见她跺脚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那勾唇的一抹温柔,让女孩一下子就醉了。她愣愣地看着许久不见的男人,那熟悉的黑色的柔软的头发,褐色的温柔的眼眸,甚至看似薄情的嘴唇,她都很想捧过来亲一亲。 “还不过来。”袁绍见女孩只是站着,眼睛里却流露出了让他几乎想疯狂大笑的思念,忍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地伸出了手。 在脑子能够思考运转前,容华就本能地拉开了步子小跑了过去。不等容华再跑过来点,袁绍就再也无法忍耐地大步上前,把女孩拉入了怀中,闻着她身体上自然散发的蔷薇香气,慢慢放松了连日来紧绷的身躯。而要不是旁边还有两个碍眼的家伙在,他早就把她揉进身体里好好亲吻厮磨了。 久别重逢的温馨一刻,洪荷婉却觉得刺眼极了,她不甘寂寞地出声,柔柔弱弱地低叫着袁绍,将声音调得婉转动听,仿佛袁绍不是她的上级,而是她的情郎。这样明显的意思就是容华这种情商低于地球人平均水平的都听出来了! 站在一边的郑勤看看他心目中高贵美好的洪荷婉的一张凄苦的脸,再看看被男人温柔地抱在怀里的美艳少女,脑补一番后,他就确定了容华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的位子,对她更是不屑加厌恶起来。这种负面感情并没有掩饰,瞧,他正鄙夷地瞪着容华姣好的面庞。 袁绍修为高,五感强烈,当然不会没发现郑勤的表情,剑眉微皱,半抱着容华就转过了身。 而洪荷婉却以为袁绍是因为自己哀伤深情的呼唤才让他转身的,不禁更加泪眼朦胧起来。她就这么蹙着双眉,温柔似水、楚楚可怜地遥望着他,好像把他当作了天边的明月,而自己则是渺小的一朵莲花,只求他能偶尔看看自己,这样便满足了。 这种苦情,深情的角色她在家里练习过很多遍,她相信每一个男人都有大男子情怀,更何况是袁绍这般强悍的男人,而这种男人往往会喜欢的,就是这样卑微地爱着他们的女人。 她自觉演得很好,并认定了袁绍看见这样深深地爱着他的女人绝对会忍不住心动的。 袁绍是忍不住了,但不是忍不住动心,还是忍不住想吐。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洪国瑞会生出这么三个奇葩的女儿,大女儿洪清婉名字秀美清新,行为却恰恰相反,脑子也不灵活,还很容易陷入自我感觉优良的梦境中;二女儿洪荷婉则是空有美丽,实则花瓶一个,虚伪至极还喜欢四处表演自己卑微的小角色,没有实力还敢乱摆蛇蝎心肠,简直不知死活;小女儿洪婉婉算是最正常的,但嫉妒心太强,很容易因此而做出写愚蠢的事情,比如说上次刺杀容华的事情。 在他们这种人的世界里,纯粹善良的人反而是活不下去的,所以袁绍并不在意他人身上的恶劣品质,或者说,其实他自己也有许多缺点,比如孤僻、冷漠和占有欲强。再说其他人,袁毅阴沉,睚眦必报;袁林傲慢,奸诈狡猾;父亲冷血,手段残忍,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些性格也不是什么好品质,可他却习惯和喜欢这样的人。 在袁绍看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容易做梦也罢,蛇蝎心肠也好,甚至嫉妒心强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有自知之明,能审时度势并且实力强大,那么就都是可以被接受的。可偏偏这三个女人都没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审时度势,更是实力差劲得要命!这样的人也敢跑出来乱晃,这不是招人厌烦吗? 但是这些都不是袁绍此刻不爽洪荷婉的原因,他对其他人的好坏根本无所谓,他厌恶洪荷婉,只是因为她企图伤害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这怎么可以允许?! “郑勤。”袁绍直接把视线越过了洪荷婉的头顶看向了她后面的郑勤,语气冷淡得好像四周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容华是觉得清凉了很多,郑勤却觉得浑身发冷。 “是,中将。”郑勤忍不住僵硬了身体,心中忐忑了起来,他不是完全没脑子,这会儿也看出来在袁绍心里容华比较重要。可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那里,他始终觉得容华是第三者,洪荷婉才是正儿八经的袁绍的女朋友,所以他想,只要袁绍醒悟过来就依旧会喜欢洪荷婉的,到时候这个楚容华还不是要被人踩在脚下?这么一想,他的身体就又放松了起来,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的脑补和自我安慰能力太强。 “王上尉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让你派车来接大小姐?” 袁绍一开口,郑勤刚刚松下去的肩膀就又紧了起来,他知道,袁绍恐怕是要为了他的新欢算账了,可是洪荷婉那可怜的眼神一望过来,他就又鼓足了勇气,梗着脖子承认了,他这样解释:“当时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办法找车去接她,接大小姐。” 有很多事情要做?整个庄园的人都忙吗?这算哪门子的借口?容华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窝在男人的怀里看戏。 这样蹩脚的借口,袁绍却没有揭穿,只是接着问:“俞谦说,容华进大门的时候,门口的人竟然没有把她认出来,也是你太忙了,忘记吩咐过去?” “这、这……”郑勤很想说是,但是想也知道,他要敢应下,袁绍一定一脚踢过来!他满头大汗,袁绍却不理会,他继续问。 “你让一个士官去迎接袁家大小姐——”袁绍一说这个,郑勤灵光一闪就找到了借口,竟然开口打断了袁大少的话,真是好大的狗胆,容华悄悄为这家伙竖起手指。 “大人,属下那时是真的太忙了,所以才让陈乐去迎接大小姐的,陈乐……陈乐他年轻有为,已经是高级士官,军功也立了不少,就等年底汇报呢,说不定明年就是少尉了。我想着让他去迎接大小姐也是——”郑勤因为上次的事情早就恨上了陈乐,要不是这些日子陈乐总是跟在容华身边,他早就不断地给他穿小鞋了,现在还要被迫称赞陈乐,真是把他给憋屈死了。 郑勤打断了袁绍的话,袁绍自然也不会让他说完,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也是什么?也不辱没了袁大小姐的身份?”他稍一停顿,本就冷淡的声音陡然降温,气势威严,让人不得不颤抖着臣服,冷哼了一声,他这样说道:“郑中尉,你知道这是谁吗?她是袁家的小姐,是我父亲袁烨的宝贝女儿,凡是让她不开心的人,父亲都不会放过,你想要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小小的中尉吗?” 以权压人,这绝对是以权压人!郑勤气愤,害怕,可又无可奈何。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认罪,认错,即使心里一万分的不愿意! 袁绍就这样冷冷地看着郑勤一个劲地道歉,半响,他才又开了口:“郑中尉,你得罪大小姐的事情,我父亲一定已经知道了,可是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他一这样说,郑勤就以为看到了希望,眼睛发亮。 “下周我要去一趟赛克俄萨,你若能在下周立下军功,那么将功补过之下,我可以为你向父亲求情。”袁绍这么一说,容华先是不高兴,可仔细一想,又差点笑喷出来。 她记得赛克俄萨,那是伊拉克的大油田,因为地处与科威特的交界处,争议颇多,时常爆发小规模的战役,如今俄军、美军也介入其中,更是让赛克俄萨彻底热了起来。那里即使是夜晚,也会有不少炮轰的响声,漫天的火光,俨然是个小型战场。袁绍让郑勤“陪驾”显然不安好心。 她觉得有趣,便没有阻止,本来她是想自己收拾郑勤的。 郑勤却没有容华想得深,还真以为是袁绍的好心,感恩戴德还来不及。 洪荷婉的脑子不笨,可毕竟只是个花瓶,她不懂这些军事方面的事情,当年能从军校毕业也是因为父亲的关系。 她虽然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可也不知道到底奇怪在哪里,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她就放下了,反正好坏都不会和她有关系。郑勤虽然一直在帮她,可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觉得这是她应得的,因为她长得美艳动人,天下所有男人都应该这样宠着自己帮着自己! 郑勤抹了把汗已经彻底放下心,连背脊都挺直了起来,觉得自己已经万事大吉了,虽然没能整治容华,但也算不错了。 依偎在袁绍怀里,看戏看得正舒服的容华一瞧,哪里看不出这人的心思,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娇俏而灵动。她偏偏不想他这么好过,一手扯着袁绍的袖子,一手朝着郑勤屈指一弹,故意娇滴滴地说道:“可是大哥,他上次说我在这里撒野!还要给我好看!大哥难道就这么饶了他?” ☆、第154章 已经知道袁绍对容华的态度,加上袁绍亲口说的袁将军宠爱容华的事情,郑勤听容华这样说,一颗心猛地就又落了下来,这一升一降的,他差点被折腾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袁绍知情知趣,他的宝贝想玩,当然奉陪到底。只见他一改方才像是疼眼珠子似的宠容华的模样,不咸不淡地说道:“嗯,你平时的确很放肆。” 容华一听就知道袁绍在陪着自己玩郑勤,心头欢喜,面上却不显分毫,故意露出生气的表情,不依不饶地喊了声千肠百转的“大哥”,其婉转和嗲气绝对不亚于洪荷婉,两者都是矫揉造作的声音,可偏偏听在袁绍耳中,心爱之人的就是动听悦耳,引得他“食欲”大开,后者却是让他恶心得只想吐。 郑勤看是这样的情形,心里又松了口气,想着袁绍也不可能事事都娇惯着楚容华,这里虽不是正规的军营,但住着的可都是士官级别及以上的军人,和军营也没差多少,楚容华公然在这里开枪就是藐视军法,嚣张放肆。郑勤恨恨地想,如果他不是一个中尉而是一名少将甚至只是上校的话,恐怕结果就不是这样了!楚容华一定会为她对自己开的三枪付出代价!她至少要被押送军事法院受审! 郑勤对此的表情是放心,洪荷婉见了却以为袁绍是真的要开始责备容华,心里高兴极了。她心里清楚袁绍是喜欢容华的,那么现在容华做错了事情,袁绍责备了她,他心里估计也不痛快。在这种时候男人的心总是脆弱的,最容易被攻陷的,洪荷婉决定好好抓住这次机会,等容华被袁绍骂走,她就贴上去好好安慰他! 洪荷婉越想越兴奋,双颊绯红,眼神暧昧,一脸的扭捏娇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此刻已经躺在了哪个男人的身下承欢呢,真是恬不知耻! 两人都屏息等着袁绍对容华的责骂,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幕,吓得郑勤的心脏再次提高,脑中一阵晕眩差点昏过去,气得洪荷婉揉皱了衣摆,本算美丽的脸庞扭曲发白跟鬼似的。 男人搂抱着女孩不盈一握的腰身,低下高贵的头颅,声音低缓优雅中透着不容忽视的纵容之意:“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他那双泛着微光的眸底印出了怀中女孩的样子,仔仔细细地看着思念了很久的人儿,她瘦了,下巴更尖细了,她变得更加光芒四射了,她的眼神更为坚毅了,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宝剑,慢慢展露了潜藏的锋芒。 容华可不是袁绍这般没脸没皮的大色狼,他在别人面前说得这样毫不掩饰,心中窃喜的同时也觉得变扭极了。她一下子就通红了脸颊,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又气又羞又急地怒瞪着袁绍,再也没了耍弄郑勤的心思,转身就跑了。 袁绍当然知道这妮子的性子,一般人面前都能不拘小节,将无耻的真谛展现得异常清晰,可在十分亲近的人面前,她就总是忍不住害羞,变扭,小女儿的姿态表露无疑。为了看她这样,他会尽可能地逗弄她,直到她满脸通红才心满意足。 不过在这种时候,容华也是易怒的,就像小猫儿炸了毛一样。因此他没有马上去追,不然肯定讨得一顿打。打骂几下也就算了,他不在意,可容华在恼羞之下很容易成怒,要是一个不高兴让他滚去书房睡觉,那他可找谁哭? 想到身后还有两个碍眼的家伙,袁绍就收下了笑容,恢复了温儒淡漠的标准型袁中将,他侧过身,看着依然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放电的洪荷婉,他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搅。不得不说,其实洪荷婉还是有实力的,至少她有把袁绍给整恶心的能力! “郑勤,你是陆军,归我父亲管辖,说一句不着边的,只要我父亲不高兴,你一个中尉想要再往上升那绝对是天方夜谭。”袁绍顿了顿,郑勤的心脏就又拔高了,“我自然也不怕说,因为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实——我父亲十分宠爱大小姐,她不高兴了,委屈了,那父亲会让谁都不能好过,洪国瑞不能,洛信德也不能,你明白吗?” 洪国瑞!洛信德! 这可是站在华夏国权力之巅的两个男人! 袁绍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哪怕是这样的人委屈了楚容华,袁烨也会让他们不得安生!郑勤震惊与恍惚了,摇摆之间他猛地想起来,当年袁烨还不是将军的时候,他还在军区打滚的时候,就有一个外号——“袁疯子”。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保护他想保护的,袁疯子可以做一切疯狂的事情。 这一刻,郑勤再也提不起丝毫报复容华的念头,可是即使他已经知道怕了,事情却已经发生了,而且他并没有做什么挽救的举措,以为缩着脖子就能躲过一劫,这显然是个笑话。 直到袁绍离开,洪荷婉还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上,几次张嘴,她都只能咽下来,因为从头到尾,这个容颜冷淡的男人只看过自己两眼,每一次的眼睛里,都含着厌恶和不屑的神色,就好像他看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飞进白粥里的苍蝇! 她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相反,她最会做的就是这个了,可是面对袁绍,她却不愿意相信,她希望他能温柔地看着自己,就像他看着楚容华一样,而不是那样冷淡甚至厌弃的。 她喜欢袁绍,虽然不是爱,可她是真的将自己当作了袁绍未来的妻子,她相信自己是最适合袁绍的,他有钱,有权,有才,长得帅,手腕又高明。毫无疑问的,他是整个京城待嫁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钻石王老五,所以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她认为这样她就能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是她多年的梦想,而阻碍她的,就是楚容华!洪清婉那个白痴女人已经被自己使计排挤下去了,她现在只要对付楚容华就够了! 不管洪荷婉在这般如何异想天开,白日做梦,袁绍已经开始寻找容华的踪迹,希望她不是羞得躲起来才好。 在一间小厨房里,他找到了她。 厨房里并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三个人,俞谦、欧阳幕和一个壮实的大个子。这个陌生男人有一米九,其实按照身高来说,并不是特别高,因为袁绍自己就是一米八五,二弟袁毅也有一米八七。之所以觉得他很大块,是因为他体形也壮实,手臂上,胸前,腰腹和大腿上都是结实的肌肉,拳头很大,一个砸下去估计能砸死一条成年的高加索。不过他虽然大,却不显得臃肿,看他灵活地躲开欧阳幕的“攻击”就知道他身手挺灵活。 是个和杰克一样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还有待发展,他只是有潜力,却还不能和身经百战的杰克相提并论。 女孩正在折腾一个半圆形的铁盆,盆子里是白色的奶昔,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蛋糕,奶油、鸡蛋等材料也准备就绪,似乎正在做什么甜点。三个男人中,俞谦表情最木讷,就站在一边看着,欧阳幕倒是善解人意知道给容华递东西,而那个陌生男人则好奇地问这问那,时不时还要躲开欧阳幕擦过来的奶油。 袁绍得承认,他吃醋了。但是在这里,他有必要严正声明——这一次绝不是他太容易吃醋,而是这样和谐的场景,他看着真的非常非常不爽,他觉得如果是袁毅看见了,也一定会吃醋的,一定会! “咳。”袁绍见里面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优=。=!:明明是在做甜点,不是玩。袁绍:滚蛋!老子现在不爽着呢!),便冷着脸假咳了一声。 容华一抬头就瞧见袁绍站在了门口,忙招招手要她过来,一边又从欧阳幕手里取来了一把长刀,捧着西瓜比划了一下准备切下去。 俞谦率先向袁绍问好,欧阳幕和陈乐两人也跟着行了军礼。袁绍估计还是在吃醋,就没有走到容华那边去,而是看向了陈乐,不阴不阳地问了陈乐的名字和军衔。俞谦觉得这声音不阴不阳,可在欧阳幕和陈乐看来就很正常,因为袁中将本来也不是什么阳光爽朗的人,冷硬一点很正常。 陈乐的谈吐和举止都还入得了袁绍的眼,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刁难,甚至在和欧阳幕聊的时候,忍不住加深了话题的实际意义。可是这不聊还好,一聊上四个男人的注意力自然就不完全在容华身上了,容华也没怎么在意,专心抱着西瓜呢。 “住手!”突然,袁绍停下了口中的话题,大喝了一声,吓得几个人立马就不敢动弹了。袁绍的心思虽然没有完全在容华身上,但也不曾掉以轻心过,他眼力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容华的动作——她竟然一只手抓着大西瓜,一只手握着刀子准备直接切下去! 切下去个毛线啊姑奶奶,你有没有看见你的大拇指还放在西瓜上落刀的地方啊! ☆、第155章 袁绍抽口气,多少年没有吓得这般五脏六腑都移位,他差点没提着胆子给吐出来!他一步向前伸手要去抓,容华却已经因为惯性的原因而直接把刀子落了下去,端的是快准狠,十足的大厨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袁绍根本顾不得去抓容华的手腕,直接一把握住了那明晃晃的刀片。 容华没有被刚才袁绍的喝声吓一跳,倒是被他的动作给吓得瞪大了眼睛,触电似的抖了一下手臂,想放开却又怕会因此把袁绍的手给伤得更深,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心神大乱手足无措。 袁绍虽然着急,但好歹是把内劲调用了出来裹在了手掌上,所以握住刀片的手根本没有受伤。他微松开手掌,轻轻地将容华手里的刀子抽了出来,一边将它放在一旁的刀架上,一边又轻斥道:“你以为每一把菜刀都是你二哥送你的那把匕首吗?你可以把它发挥出原子弹的威力来?还是说你觉得你的手指头已经牢固成铁块了,砍一刀下去不会痛不会断?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准你用菜刀!” 容华的厨艺和柳芸一样,虽不是惨不忍睹,但也绝对是和菜刀有仇的,该死的他刚才看她那做甜点的架势还以为她已经不是菜刀杀手了,这才放心没去阻拦,可没想到她还是没进步! 说话间袁绍已经气急败坏地把女孩抱进了怀里头,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青葱白玉般的五指,这才舒了口气。他说了一堆,语气也不好,发现怀里的人还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是反驳都没有,还以为是她生气了,忙想着道歉,可低下头就只看见了女孩小鹿般的眸子闪着泪光。 “怎么了?哪里伤到了?给我看看。”袁绍着急地问。 容华却只是抿着小嘴儿哭,没有一点声音,可金豆子却落得特别爽快,看得袁绍心疼极了。 “那怎么哭了?因为我骂你了?好了,别哭了,刚刚是我不好。”袁绍只是担心容华的手,手既然没事,他也就不生气了。 容华还是摇头,只是这一回小嘴一扯,发出了咿咿的抽气声,可怜巴巴的就像刚出生的小猫儿一样无助,袁绍听了更是心疼,忙把她抱到怀里头好生安慰,一边又给俞谦使眼色。 俞谦立马就懂了,带着好奇的陈乐和欧阳幕就出了小厨房,还好心地带上了门。 “俞警卫员,这,小姐她?”出了门走了几步,陈乐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容华怎么就哭了,他看着心里难受,很想把那个惹她哭的人拉出来暴打一顿。 “没事没事,你们放心吧。”俞谦摆摆手,笑道:“大人肯定会把大小姐哄好的,你们自便,我先去找个厨子研究下晚上的菜色,大小姐的舌头可挑剔了呢。”他笑笑,然后走了。 欧阳幕和陈乐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然后也并肩离开了走廊。但从这以后,他们就知道了袁绍和容华之间的关系。 小厨房里,负重跑十几公里都几乎不会流汗的袁绍为了哄他的宝贝开心而急得满头大汗,要不是顾及他高贵优雅的形象,他一定要抓耳挠腮几下! “好了,别哭了,等下哭久了,鼻子又该难受——”袁绍话未说完,怀里的小坏蛋就扯住了他的衬衫衣摆,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上面。 “……”袁绍抽了抽嘴角,默默地伸出了右手。容华扭了扭脖子,拉过了他的袖子继续把眼泪涂在上面。 容华憋着小嘴看着眼前皱巴巴的衣服,再抬头看着男人无奈又温柔的笑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了?”笑了就好。袁绍松了口气,捏住了女孩的脸颊,弯着腰贴进了她的鼻子,说:“别哭了,我看着心疼,嗯?” “哼!”容华虽然笑了,可还是要傲娇一下,扭过头不理人。 袁绍看着女孩白皙的小脸,白色的灯光下能看见一片细细软软的几近透明的绒毛,他忍不住干咽了一下,喉结微微颤抖之后,就俯身吻了上去。 香香甜甜的,和他深深记着的味道一样,唇下的女孩就像一朵蔷薇,有着同样的美丽和尖锐,柔软和坚强,妖娆和纯真,这样矛盾的女孩,总能引起大部分男人的欢喜,而他,本想把这样的美好偷偷藏起来,只让自己一个人欣赏和保护。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忍不住酸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初占有她时,他也是无耻地乘人之危罢了,如果没有他的介入,楚楚和袁毅早晚会在一起,他们才是互相有好感,然后互相喜欢,最后牵手恋爱的正常模式。 他一直都是自信甚至自负的,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天之骄子,就该拥有一切想拥有的,得到一切想得到的。可是,每次看到二弟抱着楚楚,他就无法遏制地想,如果没有自己……如果没有自己在她生日时的把持不住,楚楚会不会更幸福?答案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但他确定的是,如果情人节那天他没有乘人之危,那么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心爱的女孩和二弟的婚礼,这样会令他发狂痛苦而死的事情,他怎么敢让它发生呢? 这一场爱情,终归是他强取豪夺来的。 “大哥?”袁绍迟迟不松开嘴巴,容华感觉怪怪的,就侧过了脸,然后,她就愣住了。那是怎样一个落寞和悲伤的表情。落寞,这个词出现在谁的身上都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顶天立地,拥有将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脸上。悲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不满意的吗?还有什么失去了,或者得不到?容华不解,可不等她多探究,这个男人就收敛了所有负面的感情,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了怀中。 “楚楚刚才为什么哭?告诉大哥,好不好?楚楚告诉我,以后我就会注意了,再不会惹你哭了。”只要容华难过,袁绍就觉得一定是别人的错。 容华就喜欢这样无微不至,不可理喻地疼爱着自己的男人,在这样的温柔中,容华已经丢掉了最初对他的惧怕,唯独留下了面对他时的顺从和乖巧。 “没有什么事,只是……只是……”容华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手里,在他温热的手掌心里摩擦了一下,然后就被男人给握紧了。她说:“只是以后别那样了,你怕我受伤,可是我也怕你受伤啊,我看得好害怕啊。”说着,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她不是不够坚强,如果一切只能由她自己承受的时候,她总是坚强到不可思议的,可一旦有了依靠,她就会变得软弱,想要那个依靠来呵护自己,娇惯自己。 她害怕我受伤!这个念头转换成了一道白色的闪电,打在了袁绍的脑海里,亮了整片黑暗,麻痹了他的身体,他想,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炮弹,哪怕被它炸得粉身碎骨都甘之如饴了。 “你怕我受伤,因为你也会心疼我吗?”袁绍低声问着,其中的软弱谁也无法听出来,他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只要他不想,就是袁烨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信息。 “当然了,大哥你怎么怪怪的?”容华娇笑着,有些害羞又有些理所当然地捶打了一下男人坚实的胸膛。 “没有,只是。”袁绍顿了顿,继续道:“只是突然不确定,不确定你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开心,我把你留在身边,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我怕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最后这几个字,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口,他好担心自己一旦说了出来,容华就会意识到,可能她真的不喜欢他。 可容华却猜到了,她微微皱眉,说:“怕我不喜欢你,怕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和你有了那一次的关系?”她推开袁绍的胸膛,抬起下巴直视着这个整天只知道患得患失的男人:“袁绍,你把我楚容华当成了什么人?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欢,我当初为什么会那样痛苦和徘徊?我喜欢你,当然喜欢你,你的温柔,你的呵护,你的耀眼,你的骄傲,你的辉煌,甚至是你的傲慢冷血,你的目中无人,你的冷漠自私!你狡诈,小心眼,爱吃醋,时常对我使坏,还会算计我,这些都是你的缺点,可我依然接受和喜欢!如果这样都不叫我爱你的话,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爱你?袁绍,你不要再这样怀疑我,也否定你自己!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你只会失去我!” “不!”袁绍慌忙阻止她的话,他越听越高兴,可是最后两句话却让他浑身冰冷,他怎么可以失去她?他死都不能失去她!男人的铁臂猛地抱住了面前已经红了眼眶却含着泪不肯再流下来的女孩,恨透了自己的猜忌和自卑,也爱惨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孩。 “不行,我不能失去你。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我再也不会以为怀疑你,质疑你对我的感情。楚楚,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袁绍焦急地说。 容华看着他,沉默了半响,突然咯咯地笑了,含着泪花,却开心地笑了。她拉住袁绍衣襟,歪着小脑袋,低柔地说:“我没有生气,又何来原谅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也爱你,你不要再患得患失了,你应该更自信一点,否则,袁绍就不是袁绍了啊。” 袁绍一愣,眼眶就升起了一股没法遏制的酸意,他咬着牙狠狠憋住了眼泪,一把将容华搂进了怀里,试图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他说:“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笑容能让我去生,也能让我去死?” “没有。”容华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了你很久很久了,久到你还是一个看到陌生人只会扯着裙摆找哥哥的小丫头?” “也没有。”容华撅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我应该找的是爸爸!” “呵。”袁绍却突然善意地嗤笑了一声,他摸着容华的后脑勺,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起坐在了一旁的白色木椅上,他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说道:“那还是十几年前的时候,父亲还不是一名上将,他正忙着各种事务,哪里有时间照顾你?都是我和母亲在照看你。那时候家里一来陌生人,你要是看见了,准会紧张地把衣服扯得皱巴巴的,有时还会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告诉哥哥去!”最后一句话话,他故意学着容华的声音,惹得容华一阵打。 “你、你别胡说!”容华红着脸大声反驳:“这都是杜撰!子虚乌有!我才不会那样呢!我要找,也找爸爸!才不找你!你总去爷爷那,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我都不怎么和你亲近!” “你还好意思跟我大小声?”袁绍瞪了瞪眼睛,不过动作还是很优雅迷人,贵公子范儿十足:“你小时候受过伤,还被惊吓过,所以记忆力不是很好,有时候几天前的事情今天就忘记了,花了很长时间你才知道我是你大哥!你现在记不太清楚小时候的事情,就是因为那时受伤的缘故。不过说来也奇怪,大家其实都对你挺好,怎么你就只知道粘着父亲呢?当然,袁林对你绝对不好。”他可不喜欢袁林那小子也来参合,赶紧说他坏话。 “我、我怎么知道……”小时候记忆力不好的事情容华也知道,这时袁绍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她也就扭着小屁屁,哼唧着默认了。 “哼!”醋意大发的袁绍冷哼,大逆不道地数落起了他父亲:“我想应该是你后来记忆没问题的时候,正好是我被爷爷抓着训练的时候,父亲就乘虚而入夺走了你的注意力!” “……”容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捶了变幼稚的男人一下。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袁绍满足地抱着怀里头的女孩,看着刚刚开始做的一堆食材,问:“楚楚刚才想做什么?我已经让俞谦找了几个名厨来庄园给你做饭,想吃什么告诉俞谦就行,你别再动刀了,这菜刀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那不是菜刀……”容华小心辩驳,明明是小版西瓜刀…… “除了匕首,你什么刀都不准用!”袁绍剑眉一皱,威严地命令,却被容华一下子拧住了腰间的软肉,忙改了口气。 两人笑闹了好一会儿后,容华才站起来走到台子边,拿起一盆子奶昔重新开始搅拌,一边说:“我想自己做几个甜点尝尝,看这个西瓜,我准备切下中间的一整块,然后用两块戚风蛋糕夹住它,抹上奶油和果酱,还要淋上一点奥利奥的碎末。这样一定好吃极了。” 君子远庖厨,袁绍以前根本没进过厨房,但凭着超强的学习能力,握着刀子切西瓜、抹奶油的时候可是有模有样的了,这一点让容华羡慕得不行。 容华正捣鼓着奶昔,准备做一个香草奶昔出来,突然感觉到袁绍的嘴巴凑了过来,想也没想就偏开了脑袋:“别闹,我做东西呢。” “我只是帮你擦擦脸上的奶昔。”说着,他用双唇在她小脸上“啵”了一下,站着奶昔的嘴唇还特别给容华看了看,表示他没有说谎。 男人将舌头伸出来,勾着唇上的奶昔放入了嘴里,配着一张俊美无涛的脸,诱人得要命!连容华都忍不住发愣,直到看见那戏谑的笑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嘲笑了! 被嘲笑了!这怎么行?! 容华挑眉不语,扭头继续摆弄奶昔,可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昔,在袁绍面前晃了晃,等袁绍凑过来想吃掉的时候,又慢慢地擦在了脖子上。她颔着下巴,微微张着樱桃小口,抬起眼皮让睫毛几乎打在了眉毛上,就这么笑盈盈地一望,袁绍就觉得自己浑身都烧了起来,真是个小妖精! 袁绍揽住她的腰身,低下头把她细嫩的脖子上的奶昔卷入了口中,又恋恋不舍地用舌尖在上面滑动打圈,从下颚边缘,顺着脖子优美的曲线一路向下,来到了美人的锁骨处,他忍不住轻嗅了一口,满满地都是蔷薇香气。他吸吮着凸出的锁骨,在上面留下绯红的痕迹,狼爪也慢慢移了下去,试图钻进她的裙子里。 突然,容华抓住了那只狼爪,似笑非笑地看着情欲大动的男人,说道:“大哥怎么了?我们还要做蛋糕呢。去帮我把奥利奥拿过来。” “楚楚,别管这些了,我们回去做其他更快乐的事情吧。”袁绍声音暗哑,眼里都是血丝,看容华笑得这么恶劣,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服软着说道:“是大哥不对,刚才不应该笑话楚楚。楚楚魅力太大了,大哥忍不住了,走吧,我们去房间,还是说,你想在这里?也是,这么比较有情趣……” “……”容华满头黑线,这只发情的野兽!“啪——”一声,容华就将狼爪再次打了下来,她不动如山:“不行,我要做甜点,那什么更快乐的事情,你自己去做吧。” “可是这事一个人做不了啊。”袁绍心里着急,可脸上却不显露出来,他慢慢地抚摸着她,沿着她的腰线用手指来回画圈圈,试图挑逗女孩的神经,可这样做依然是于事无补的。 只见可恶的女孩摇摇头,义正言辞:“谁说一个人做不了?你以为我是白痴啊?耽美小说不是白看的!去去去,一边发情去,我还做蛋糕呢,可不能半途而废!” 袁绍磨牙,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袁绍,你要忍耐,忍耐这一时,晚上你就可以尽情地狠狠“蹂躏”这不乖的小妮子了! 于是,某个“食欲”大开的男人灰溜溜地回房一个人解决了某些生理问题,然后又气定神闲地回到了小厨房,继续看容华做甜点。 他总是想得很美好,可是容华不是小白兔,你有张良计,她过墙梯,等袁绍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容华已经锁好了房门,隔着厚厚的门板说:“大哥,我好困了,你睡其他地方吧。” 袁绍瞪眼,自己很期待今晚的啊! “那你就先睡,给我开门吧,我拿点弄西。”袁绍化作大灰狼,欺骗羊宝宝。 容华抱着平板玩刚刚下载的游戏,听了袁绍的话就撇了撇小嘴:“我傻的么?” 袁绍一噎,忙道:“你要不愿意,我也不会做什么啊,我真有东西忘记拿了,就在浴室里,最上面的格子,我上次放了个文件在那里。” “你把文件放浴室干什么?这么变态?”容华才不相信。 只要能进门,变态就变态!袁绍不在乎地想,“我当时没注意到,顺手拿进去了。你帮我把那个东西拿出来扔出窗外就行,好不好?” “你真没骗我?”容华半信半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经常。”容华哼唧了一声,一边下了床一边说:“好了,我帮你去拿,你去窗外接吧。” 成功!袁绍扬眉一笑,双手齐动,将最暴烈炙热的浑厚内劲聚集在掌心,然后握住了门把,一声响,门把碎裂,连接在一起的门锁也被内劲整得发烫。他迅速地抬起一脚,房门应声而开。他控制了力道,不让房门全部倒塌,不然等下“办事”可能会不太方便。 容华也听到了响声,急忙出门一看,果然是袁绍闯进来了。 “大哥,来了中东一段时间,怎么染了一身的匪气?”容华抱胸,讽刺地笑。 袁绍挑了挑眉,假笑着慢慢地回答:“楚楚不知道吗?军队里出来的,没几个不是土匪。你瞧父亲就知道了,土匪中的土匪,我这已经是进化体了。” “你爸才土匪!你全家都是土匪!”容华习惯性地维护自己老爸,可话一出口就发现不对了,他爸爸,还不也是袁烨?!顿时,她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拧住袁绍腰上的软肉,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疼得袁绍不顾形象呲牙咧嘴她才消气。 “兄妹恋什么的,最讨厌了!”最后,容华愤愤地骂了一句,又不甘心地踩了他一脚。 袁绍可不在乎这一点点的脚疼,拿取福利才是要紧! “楚楚。”袁绍低声唤了一句,就要吻住那双诱人的红唇。 “叫什么叫?你把门都弄坏了!让人来参观啊!”容华看了一眼虚掩着的房门,又气又急又羞,赶忙推开了他。 袁绍突然觉得,这双红唇不仅诱人,还很气人!男人这种时候最憋不得好不好,更何况他还憋了一下午!处理公务的时候还想着她呢! “这样行了吗?”袁绍转身拎过了一个五人座的超大沙发挡在了门口。 “粗鲁。”容华撇嘴,知道袁绍是用内劲把沙发给拎起来的,自然是轻松加愉快了。大沙发和袁绍的身体一对比,这动作就诡异极了。 “这叫实力。”袁绍反驳,准备等下给她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顺便告诉她没有 她哼了声:“P……要是乐乐来做这动作,还能勉强说是健美。” 乐乐?袁绍挑眉,随即想到了是那个陈乐,回忆起陈乐和容华那相处的一幕,他就胃里泛酸,轻哼道:“那个陈乐,你想把他带去京城?他潜力不低,父亲应该会同意的。” “诶?带回去干什么?”容华不解道:“乐乐想去京城的话,我当然会带着他,可是乐乐不想的话,我也不能给他做主啊。不过乐乐的潜力是不低,我跟他打过,抗打能力爆高!我喜欢!” 其实她需要的,往往不是上百个的保镖,而是一个抗打的沙包!袁绍默默吐槽,拉过了女孩的小蛮腰,哼道:“你喜欢他?” “喜——”容华刚才点头,突然就发现了什么,问道:“哥,你怎么阴阳怪气的,我说的喜欢,可不是对你的那种喜欢。不一样的,我也喜欢安娜,也喜欢严缜,喜欢苏康!是那种喜欢。” 容华这样解释,袁绍心里的酸味就立马消散了,搂抱着他亲亲爱爱的小人儿,将身体和她的身体贴在了一起,暧昧地在她耳后吹了口气:“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阴的还是阳的。” 容华警惕地抬头,一眼望进了男人猥琐的微笑里。 这一夜,自然是被翻红浪,香艳不断。不过第二天早上,袁绍还是被容华踢下了床铺,一声巨响伴随着男人一记闷哼和女孩得意加气愤的哼笑,并从此开始了为期一周我躲你追的戏码。 袁绍其实是有警觉的,但为了哄宝贝开心就乖乖地被踢下了床,不过话说回来,这房间不是家里的那个房间,地上没铺地毯,这一摔下去,可真有点麻。 “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下我陪你吃早餐。”袁绍重新坐回床上,搂住了肩头光滑的可人儿。他低头吻住女孩透着馨香的发顶,默念: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爱情并不是强取豪夺来的;谢谢你让我有这个机会爱你如生命。 袁绍这一周不可能有休息,他一直都需要工作,特别是分析一堆的情报,容华一开始还被要求着出去随便逛逛玩玩,欧阳幕和陈乐的任务就是陪着这大小姐四处晃荡,但一两天过去了,容华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袁绍太忙了!忙得中饭都顾不上吃!有一回她睡着以后却想上厕所了,但发现床边已经没了人,她出去找了一圈才看见男人竟然坐在书房里挑灯工作! 于是,在实在心疼爱人的心理驱使下,容华试着拿起了那些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昏脑胀的数据。在袁绍的指导下她开始学习如何分析和整理,一天下来,竟然还真的做得有模有样了。 不得不说,在厨艺方面不怎么行的大小姐在处理数据上还是有天分的,瞧瞧这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那一排排黑白相见的页面前端着一张冷静的美丽面容。 袁绍坐在办公桌的另一边,侧头看着认真帮他处理数据的女孩,半响,终于忍不住笑了:“先前我听小林说你对数字和符号很敏感,机器码编程、C语言学得很快,实际上手时也顺利。那时我还不当真呢,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说不定,咱们还埋没了一个黑客天才。” 女孩骄傲地抬起细嫩的下巴,得意道:“那是!” 今日的话,日后一语成谶,等她再次踏入他们视线范围的时候,俨然已是一名真正的顶尖黑客。然而为了成为这样厉害的人,容华到底付出了多少血汗,也没有人知道。 时间很快就溜走,袁绍总嫌它太匆匆。一周以后,他就要带着人马去赛克俄萨,而容华也同时接到了来自袁烨的传唤,要她尽快回国。袁烨作为一个父亲,总是不会放心女儿在那种走在大街上都可能中枪的危险地方。 容华不想让父亲担心,加上袁绍也不准她跟着他去赛克俄萨,所以就同意回过了。 她这一回坐的是袁大将军的专机,小王亲自来接她。可是飞机刚刚开在印度洋上空,袁烨在京城军部的办公室里还没乐呵几分钟呢,朝鲜半岛就传来了消息,袁毅问袁绍要一队人,专门从事爆破的。 会爆破的有很多,但把握大的一般是两种,一种当然是爆破组的兵,一种则是特种兵。因为暂时联系不上袁绍,所以这个消息袁毅先给了值得信任的小王,由小王传给行踪不定的袁烨。当时容华就站在一边,看了消息心头一喜就联系了袁烨,要他把自己弄过去。 袁烨哪里肯同意?他巴不得把宝贝女儿拴在裤腰带上!只要自己没事,他就绝不会让女儿掉一根头发!可是显然,女儿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摆布的小豆丁了,他只能在容华一个又一个的道理下点了点头。 女儿想去见她情人,做父亲的还能拦着?女儿想尽快赚取军功好名正言顺地进入军部,他就更不能拦着了。 ☆、第156章 断掉联系后,袁将军一脸的感慨,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摇着头就跟自己的几个老部下说:“我这个女儿啊,就是好强。你们说如果她要来军部,我这个做老子的,还能不给她铺路吗?真是,硬要自己赚什么军功,也不看她多大点人!” “这可是将军您的福气,大小姐自小由您教导,武艺非凡,身体素质又好,还能吃苦,又有出息,假以时日,咱们这军部大楼可不就是大小姐说了算?”其中一个军人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笑呵呵地说,这些话的确有奉承的意思,可也句句都是实话,听得大将军的心里这个舒爽,后来一连安排了不少美差事给他。 “是啊将军,大小姐自立自强,您也不能总这样护着她,让她出去闯闯,对她也是好的,等她回来了,可不就是个最懂事的女儿了?”另一个人也跟着说。 可大将军牛眼一瞪,哼道:“我哪里敢求她懂事啊?她只要给我平平安安的,让老子给她做孙子老子都愿意!”说着,他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他几个部下一瞧,也跟着笑了,他们这个将军啊,平日里冷血绝情的,可碰上了爱妻和宝贝女儿,可就真的成了个傻男人傻爸爸了。 “大小姐自然是有福气的,将军您应该更加信任她一点,您也不看看谁是她爸爸?将军你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走南闯北,把几个毒枭、大佬都给吓得闻风丧胆的,也不见您受过啥伤啊,别太管着她了,就像老吴说的,让大小姐出去闯闯是好的。”另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男人也笑着开了口,他和小王是同时跟着袁烨的,好几十年的交情了,说话也更随意一点。 袁烨听了舒心,特别是那句“也不看看谁是她爸爸”更是说到了他心坎里。楚楚从小就没了亲生父亲,所以他就总想着加倍地对她好,让她清楚地感受到父爱,让她可以骄傲地像个小公主!他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算她楚容华没了爸爸,他袁烨也可以把她捧上天去!没有人可以欺负她!所有敢委屈她的人都该死! 袁烨最近闲来无事,就经常和自己的几个心腹部下在办公室里喝喝茶聊聊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袁烨倒是渐渐听进去了,女儿不是布娃娃,把她藏在橱窗里就行,女儿需要更广阔的天空! 有女万事足的将军喝着清茶,慢慢笑了,就这样吧,让女儿去飞吧。无论她飞到哪里,女儿总是会回来的,不是吗。 载着容华的专机直接改了航道,越过友邦诸国的领土上空,直接从云南上空飞了过去,直达北朝鲜,这个局势紧张得一根头发丝掉下来都能开战的朝鲜半岛。 小王把容华送下了飞机,见王志辉和燕飞离已经来了,就好生吩咐了一些事。 “王叔叔,我知道了,你告诉爸爸,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让他别担心。”容华说完这句话时,心头突然不安了起来,她蹙着眉加了一句:“就算我真出了什么事,也让爸爸别着急,别冲动。” “大小姐说得什么话?”小王微微皱眉,有些嗔怪:“您可得保护好自己啊,不然将军铁定发火,咱们这些做属下的可受不起,为了咱们,您也要注意着点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容华一口答应,忽略了心中那一丝丝不明朗的不安。 小王一走,王志辉就跟容华说了下这一次来协助的人,一共十个人,其中四个是她认识的,燕飞离、娄蕾月、钱芳明和钱泽明。钱芳明和钱泽明被选进来只是凑巧,两人的专业知识虽不是顶好,可爆破和侦查两方面却极为出色。 至于娄蕾月的到来,是容华亲点的。 先前的时候容华就已经怀疑娄蕾月了,后来在袁绍的帮助下,还有大批科威特政府探员的帮助,她很快就得到了准确证据,就是她将自己和燕飞离的行踪泄露出去的。 但上次的事情并不在任务范围之内,容华也不好拿这个除掉娄蕾月。娄蕾月始终是个隐患,为了防止她再作怪,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放在身边。就像大哥说的,这朝鲜半岛和中东的火药桶可差不了多少,娄蕾月死在这里,根本不足为奇。 倒是燕飞离会来,给容华带来了不小的惊讶,但片刻之后她就释然了。燕飞离这行为虽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她现在已经将容华看作了活下去的盼头,她的生活一片黑暗,在绝望之中,容华就是她的一点光亮。 三人慢慢走出有些简陋的飞机场,燕飞离一直都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容华,好像多看一眼,她就能多一点活下去的信心。 这两天和袁绍窝在书房里分析敌情,容华已经很累了,加上后来乘着晚上袁绍还在书房工作她又偷偷起床继续查资料,分析数据,一举将赛克俄萨大油田的详细垂直分布图、美、俄、华夏、科威特和伊拉克五国军队的实际和预测分布图给画了出来。她现在是真的没精力和王志辉聊半岛的情况了,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起来。 “大小姐这些天很累?”王志辉低声请问,说是问句,其实也不完全是,至少他没有想要个答案。 燕飞离也不理人,只是坐在了容华身边。事实上,自从大仇得报后,她就一直没说什么话过,谁来了她也不理,最多和慕俏一起喝杯茶。这两个同样冷淡的女人凑在一起,反倒是比较融洽。 机场离华夏国边境不远,所以这车子还要开半天才到袁毅驻军的地方。容华睡得不是特别稳当,因为这路面质量不怎么好,总是一阵一阵的。她随着震动的车子左右摆头,突然砸在了燕飞离的肩膀上,因为实在睁不开眼皮,就随着自己的心意沉入了梦乡。 肩头一重,燕飞离微微一愣,然后把女孩的肩膀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这动作说不上怎么温柔,可绝对小心,看得坐在副驾上的王志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冰渣子似的美人,会唯独对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这么体贴呢? 诶,一切都是命。命运让世人沿着某个轨道,从生到死的慢慢行驶而过,绝无退路。王志辉突然文艺了一把,感叹着闭上了眼睛也开始补眠。 容华靠在燕飞离身上后,震动就小了,小脑袋蹭了蹭,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可爱得像只猫咪。又过了一会儿,燕飞离慢慢抬起了右手,隔着空气轻轻描绘怀中女孩的脸部轮廓。 这是个很小巧,很精致的女孩,如果不是和她并肩作战过,她根本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像个娃娃似的女孩有那样高的武力值。她娇美柔软,有着小女人的纯真和善良,她冷酷无情,面对敌人毫不手软。 她的身上有这样多的闪光点,天之骄子说的便是她,可是让燕飞离如此关注她,在乎她,甚至把她当作了生活的支柱,原因却不是这些,而是她大仇得报的那一晚。她永远都忘不了,火光弥漫中,女孩脸上的那一抹血痕,肩膀上的那一片鲜红。 燕飞离漫无目的地想着,手指在不知不觉间就触摸上了女孩的小脸,轻轻点了点,冰肌玉肤就把她的手指给弹了回来。 这一刻燕飞离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块珍贵的宝石,它晶莹剔透,清凉柔滑。它是这样的珍贵,以至于她觉得好像每一个人都想要把这块宝石从她手中抢走。所以她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它,不让任何人看见,小心地,卑微地拥有它。它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救赎,是一块海中的浮木,拯救已经筋疲力尽的落难人。 其他八个人已经先一步到达了袁毅麾下,袁毅当然是不可能亲自去安排他们的,他让小刘和薄伏两人去处理,自己则早早地等在了驻地的门口。 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就是袁毅,他平日忙得不可开交,门口站岗的普通士兵根本不可能有幸见到他。但是今天,他们却看到这个一般士兵都可望不可即的男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门口的石块上,一等便是数个小时,直到夕阳快要落山时,他才突然动了。 是的,那是突然动了。这个阴沉可怕又高如神祗的男人此时就像一只趴在地上等待猎物的雄狮,猎物一旦出现,他就迅速地撑起了身体,立马发动了进攻。 从袁毅起身走到枯草地前,守门的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时他已经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好快!不愧是大将军的儿子,年轻的陆军首领! 车子已经慢慢行驶过来,王志辉见到了袁毅的身影,立马探出了头,朝着他微微点头行礼。 袁毅大步上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他日思夜想的女孩正坐在里面,闭着眼睛睡觉呢。 他把她从燕飞离的手里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却还是让她醒了过来。 “二哥?”容华有一瞬间的迷糊,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她本能地搂了过去,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还想继续睡。 “楚楚很累吗?有吃过饭吗?”袁毅一边抱着容华转身走,一边低声询问,那温柔的深情,低缓和悦的声音,一点也看不出平时那冷面二少的样子,门口的守卫见了,更是一个个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大人抱着的到底是谁啊?女人吗?不是吧,军营里虽然也有女兵,可绝不是这种穿着白裙子,这么软弱无依的女人啊!大人的女朋友?这也应该不会吧,大人不是那种只知道纵情声色,置军法于不顾的男人,再说了,他要敢这么做,他上面的大将军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直到袁毅抱着容华一路走进了大门,几个守兵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要不是正在当值,他们一定要聚在一起好好八卦一下,毕竟这位冷面二少的八卦可是很稀罕的!不过跟在二少后面的那个女兵是谁?长得好美啊,就是没有表情,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冰美人。 三月的北朝鲜还吹着呼呼的寒风,灌进容华的衣领里就冷飕飕的,她轻吟一声缩进了男人的胸膛里,还抱怨着嘟囔了句:“硬硬的,不舒服。” 王志辉跟在袁毅身后,当然听到了这话,差一点就笑喷了出来,二少爷纡尊降贵做人形轿子还被嫌弃不是软轿。 被嫌设备不够精良的男人却只是无奈又宠溺地扯了扯唇角,用其中一只大手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哄道:“等下就给楚楚睡床,乖。” “嗯,嗯?”容华其实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完全清醒,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冷风吹得久了,瞌睡虫也就散了。她睁开还有些沉重的眼皮,微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的景色,荒芜,肃穆,这是她对这个军营的第一印象。 “二哥,放我下来,我醒了。”女孩有些羞恼,因为她发现自己还被男人抱在怀里,而路过的一排排士兵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其中几个看得太久,被跟在后面的班长或连长给踢了几脚。 “好。”对女孩见到自己的第一个要求,袁毅依然用了这样简单的一个字,然而就只是这么一个字,却包含了他所有的宠溺和纵容。他弯下腰小心地把容华放在了地上,双手却没有立刻松开,等她彻底站稳了他才直起身体。 容华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扯了扯根本没有褶皱的雪白长裙,一本正经地说:“二哥走吧,外面好冷。” “好。”袁毅知道女孩要面子的个性,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拉住了她的小手,将小手完全裹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容华本想挣扎着抽出来,但又依恋这大手给自己的温暖,几番犹豫后就放弃了先前的想法,反正进军营大门的时候都是被抱着进来的,现在拉个小手还怕什么?脸都丢完了就没什么可丢了。这破罐子破摔的行径,总是和她死要面子的性子联系在一起,等面子没了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王志辉去和他带来的八个人汇合,燕飞离则跟着容华一步不离。袁毅就带着这两人一起来到了他暂住的房子。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一间很普通的矮屋,连水泥都没有浇上去,黄色的砖头被看得一清二楚。那一排的房间门都是铁质的,看起来很粗糙。 容华走进门一瞧,里面除了一个小小的木质办公桌,就只有一张床一个椅子,设施简陋是她根本没有想象到的。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地图,还有一把袁毅惯用的狙击枪,床倒是双人床,只是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床单和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绿色薄被。容华无法想象她的二哥,袁家的二少爷竟然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还待了这么久! 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从没有吃过什么苦,她唯一吃苦的地方也只是训练时的艰难罢了,这和二哥现在的生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以前在外面训练的时候,她身下垫的也是最珍贵的貂皮,身上盖的是母亲亲手准备的最柔软的被子,她住在野外,却还是像个郊游的公主。 “楚楚?”袁毅见她愣愣地看着房间没有动作,也环顾了一周,微微懊恼地皱了皱眉,说道:“楚楚别担心,我会让小刘去准备几床被子,一定把床铺得软软的让你睡。”他一心想着容华要来了,心里满满都是高兴和紧张,却忘记了给她准备好生活用的东西,他想,如果是大哥的话就一定不会这样,大哥总能把事情想得最周到。 “不用了!”见袁绍转身要走,容华忙扯住了他的衣摆,摇头道:“我就睡这个,我不要其他东西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忍耐艰辛苦楚,可到头来她才发现,她根本就没吃过什么苦!无论走到哪里,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她的哥哥都会为她安排最舒适的生活,她根本就没有真正体验过军人的滋味。 “这怎么行?楚楚乖,我很快就让小刘准备好,一定是崭新的,不会有人用过。”袁毅也心细,可是以前从没照顾过人,自从喜欢上楚楚后他才开始留意这些生活上的事情,所以一下子还不能像袁绍那样反应快速。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让楚楚在这里时能生活得更舒服一点。 “我不要!”容华撅嘴摇头:“二哥睡什么样的床,楚楚也睡什么样的!让小刘再加一床被子好了。” 袁毅这一回却怎么也不依着容华了,他不能让她有一丝委屈,她这样精致的人儿就该得到最好的呵护,而不是睡在这种简陋的木板床上,盖着硬实的绿被子。 “可是楚楚,你在大哥那睡得一定不是这样的地方,北朝鲜物资缺乏,很多你惯用的东西都买不到。但你忍一忍,先用这些被子垫在下面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我保证给你准备好一切。”男人半抱着女孩的小蛮腰,将她拉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哄劝,就像宠着一个小孩子似的。 容华这一回也是铁了心不要改变生活环境,她抱住袁毅的劲腰,在他怀里摇摇头:“楚楚不要,二哥睡什么,楚楚也睡什么。大哥是大哥,二哥是二哥,你们不需要做一样的事情。而且,你们总是这样照顾着我,我会一直长不大的,这对我并没有好处。再说了,我只是想睡一睡不一样的床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样会委屈了自己。二哥不要让小刘费力气准备那些没什么必要的东西了,要是被人知道你这样劳师动众的只为了给一个女人买那些个被子枕头的,别人会怎么说你?你这样可真像是昏君了呢。”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袁毅虽然这样说了一句,但还是默许了下来。他明白,雏鸟的翅膀若是没有经历过悬崖的试炼就会变得太柔软以至于无法成为一只真正的雄鹰搏击风雨,翱翔天空。他在心里承诺过要给容华一片广阔的天空让她自由飞翔,可如果她连飞翔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一切都是空谈。 “可我在乎!我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以前不喜欢军部那些虚伪的东西,所以一直不肯升军衔,可是现在,你既然已经进了军部,那就该知道军部的潜规则——军功、背景和荣誉,这三者是如何的重要,我不相信二哥不会不清楚。”容华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说道:“二哥现在是全军表率,不可以因为我而出任何差池。如果你的荣誉和形象被我给毁了,那我宁愿现在就走。” “别走,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袁毅看了一动不动的燕飞离一眼,低头在容华的眉心落下了轻吻。容华说的这些道理,他当然清楚明白,可是他不想因此而委屈了容华,他想给她最好的,最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他想做得比大哥好…… 燕飞离也不想做电灯泡,看小两口似乎还有不少私密话要说,就走出了门,她没有走远,就在门前那个小操场站着。 燕飞离一走,袁毅的表情就温柔了许多,他抱着女孩去了床上,问她:“最近很累吗?怎么这么困?” “没,就是有两天没睡好。”容华没多说什么,就是摇了摇头,然后窝在男人怀里打盹。可睡意已经没了,她闭着眼睛也睡不下去,索性睁开眼睛和好久不见的男人说起话来。 说是聊天,其实都是容华一个人在讲,袁毅只是时不时地应一声,他素来沉默寡言,容华也不介意,只是开心地说着这些天的事情,有趣的没趣的都说,就想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袁毅,袁毅也喜欢容华这样,虽然没说什么可听得却很仔细。 末了,袁毅还是犹豫着说了一句:“你从没睡过这样的床,真的不用再加一床被子垫在身下吗?我担心——” “别担心,我可没有那么脆弱,这床也没你说得那么硬,我一拳头就能砸碎。”容华举了举小拳头,眯着笑容一直笑,看得袁毅又是欢喜又是怜惜,可他也表达不出什么来,只能把女孩抱在怀里头揉搓了一番,顺带吻了好几轮来一解相思之苦。 晚上吃过饭,小刘和薄伏就过来和袁毅报告事情,袁毅想了想,还是把办公的地方搬到了隔壁去,不让任何人打扰了容华。 “老大,大小姐来了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啊?”小刘坐在对面椅子上挤眉弄眼地朝袁毅说。 “嗯。”袁绍承认得爽快,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登时就把想看好戏的小刘同志给整得一愣,惹了个没趣。 “老大,将军这回派来的支援包括大小姐在内共是十一人,其中燕教官的拆弹能力最强,王上尉对炸弹的摆放位置最有研究,其他人就不是特别清楚了。但听说钱芳明和钱泽明两人对爆破工程一类事情都比较熟悉,会是很好用的两个人。”坐在小刘对面的薄伏加了一句:“对了,这两人还是兄妹,同是上次被招进大少麾下的特种兵,听说在队里的成绩很不错。” 袁毅点了点头,在钱芳明和钱泽明两人的名字是画了个圈。 这一次袁毅会让父亲给他找个专业的爆破组,实在是因为南朝鲜那些人太会埋地雷炸药了,北朝鲜的军队已经因为这个而损失了不少士兵。要是他不忙解决,北朝鲜的领导层很可能要暴动,到时候他们要是失去理智启用未经试验的核武器,那么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便宜了美国却殃及了华夏国。 这件事情迫在眉睫,第二天一行十一人就开着越野车出门勘察情况了,袁毅没有跟着过去,他需要在军营坐镇,还有很多其他事情需要他部署和处理,忙得脚不沾地,连沙鹰都一直在北朝鲜的新义州东部安排一切五天没回来了。 容华等人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晚上,因为是山丘里,风特别大,视线也不好,可大家又不能用明亮的手电,所以只能用光线非常微弱的小灯照着地面,同时还不能轻举妄动,不然踩到了地雷可就全玩完了。 爆破作业总是繁杂而仔细的,一连几个晚上的高强度工作,容华那样的耐力都有些支持不住,只能和大家一样一个劲地用药物来补充营养和提神醒脑。七天后,当大家紧绷着神经把最后一枚触动式炸弹移位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就是王志辉也忍不住赖在了越野车里,大喊着要吃肉。 他这一搞怪,整个队伍都气氛就好了起来,大家都说说笑笑的,娄蕾月也开心地和旁边的人聊天,只是看向容华的时候,眼神依然不对劲。容华一直都有警惕娄蕾月,事实证明,把她放在眼前,容华的心里会比较安稳。 然而,当一个人太过注意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往往会忽略其他人。当容华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只剩下一棵棵黑色的大树和包围着她的山风虫鸣。而王志辉等人已经在这个山林中迷失了。 “钱芳明。”容华猛地转过身,见来人竟然是钱芳明,不禁愣了愣,随即她又笑了,冷冷地:“我倒是没想到,竟然是你。”他们来时将车子放在了这片山林的边缘,可是刚才回来的时候,车子却不见了,但留下了一些车子轮胎的痕迹,无奈之下王志辉就带着大家沿着车轮的痕迹去寻找了。 因为车子不见踪影,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握紧了手枪,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可疑的声音上,反而忽略了紧跟同伴,加上这个山林有那么一点古怪,不到片刻,大家就失散了。 “是我。”钱芳明的脸上一丝往日的憨笑都没有,黝黑的脸上透着一丝冰冷和嘲讽,她说:“你以为是娄蕾月那个傻子?哈!” 容华觉得不对劲,试探着问道:“上次我和燕教官的事情,也是你告的密?” “告密?我才懒得做这些事情来引起你的怀疑。”钱芳明玩着手中的沙漠之鹰,说:“不过这件事情也的确算是我一手促成的,因为是我告诉娄蕾月你们的行踪,而她也非常配合地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了阿尔法,一个很愚蠢又很好使的枪,不是吗?” “如此一来,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娄蕾月这个人身上,而忽略了你,或许还有你的哥哥。”容华接着钱芳明的话说了下去,然后视线移到了另一个大树的树干上,“出来吧,没什么好躲藏的,你们是两个人,我只有一个人,不是吗?” “呵,袁小姐倒是淡定得很。”树干后果然走出了一个男人,高高黑黑的,不是钱泽明又是谁?他一直都端着一把突击步枪,对准了容华的胸口,手指保持着随时能扣动扳机的姿势,一点也不松懈,他这样说:“我可不敢放松,你可是能够在半秒内射出三枪的神枪手,只要枪还在你手里,我们就还在死神的狩猎范围内。” “钱泽明,你真是抬举我。”容华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即也放松了全身,把玩着自己的手枪,她懒懒地问:“说吧,你们的目的,只是想杀我吗?洪国瑞还是洛信德派你们来的?” “都不是。”钱泽明说:“你应该已经看出这个山林的古怪了吧,毕竟你可是古武世家的人,哪怕你还没有认祖归宗。”说到这里时,他不屑地笑了笑。 容华沉下了秀美,半响才开口问道:“你们没有内劲,不可能是古武世家的人。”她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从钱泽明两兄妹的年纪来看,他们应该不可能有比她还高的内劲。当然,她说这句话也只是猜测着用确定的口气来说罢了,毕竟两兄妹也可能和她一样都压制着自己的内劲从来不用。 ☆、第157章 容华这话一出口,就引来了一旁钱芳明极为尖锐和激动的回答,她大叫着:“对!我们没有内劲!我们不是古武世家的人!哈哈!就因为我和哥哥生来经脉脆弱,二十岁之时绝不会拥有内劲,他们就把我们这两个废物扔出了海岛,让我们在冰天雪地里苟延残喘!” 她尖叫着,脸上满是阴沉和疯狂的气息,那一声声对古武世家,对抛弃他们的家人的控诉充斥着悲哀的嘶鸣,听得人都忍不住想哭,可她却只是叫喊着,不曾掉下一滴泪。 原来钱芳明两兄妹本是古武四岛中人,虽不是四大家族的子孙,却也是古武世家之后,但他们偏偏在出生的时候被判定无法拥有内劲,因此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 容华微微皱眉,不能拥有内劲就是废物了吗?在那些世家子弟的眼中,内劲才是一个人有资格活下去的理由吗?这般冰冷无情,不可理喻的家族,她倒是庆幸自己不是在那种地方出生的。 “楚容华!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是不是?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对不对?”钱芳明停止了尖叫,这样问容华,但不等对方回应,她的声音就陡然升高,尖锐得像是金属摩擦一样,她的脸扭曲了起来:“可是凭什么?!你不过是楚家叛徒的女儿!你也是没爹没妈的人!凭什么你就能被人捧到了天上去,过着最优渥的生活,从不知人间疾苦,无论在军区还是外出都前呼后拥得像个千金大小姐?!你算什么?你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家族丢弃的东西!凭什么你能活得这么舒坦,我们就要在垃圾堆里找食物,用双手浸满鲜血来换取生存的机会?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嫉妒你,讨厌你!” 随着面前女人的嘶吼,容华的脑海中滑过了一个画面,那黝黑的女孩傻呵呵地笑着说“我是钱芳明,你好啊”,还赞叹自己的手光滑细腻,分明就是一个没见过市面咋咋呼呼却纯真可爱的女孩。 有那么一秒钟,容华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个人真的是那个钱芳明。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样伪装的,用他们的伪装来获得别人的友情,又企图在背后捅对方一刀。呵呵……容华笑了,看在钱芳明的眼里更是可恶,她恶狠狠地问容华为什么要笑,是不是在嘲笑他们,是不是觉得他们悲惨得需要她这种大小姐来可怜。 她激动地喊着,歇斯底里的,而她的哥哥就站在一边,握着枪对着容华一丝不敢放松,他对妹妹的疯狂没有说一个字,这也许是他对唯一的妹妹的纵容,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妹妹,反正也没人在意。 “不,我不可怜你们。”容华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来可怜你们。你疯够了吧,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杀人,还是绑架?派你们来的人又是谁?当然,你们有权不回答。” 这一回开口的是钱泽明,他说:“当然是杀人。只是我妹妹看你不爽很久了,想在你死前告诉你她对你的厌恶罢了。” “哦?那我真是万分感谢了,只是可惜——”容华的视线突然凝聚在了对面两人的左侧,这样的凝视很短暂,不到一秒钟她就恢复了正常,可是钱泽明两人还是察觉到了,他们本能地警惕着侧过了脸。 就是这个机会!容华见自己演的戏果然成功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便立马矮身开了三枪,然而对面的人水平并不低,不是容华以前对付的那些残次货,这三枪根本没有伤害到他们分毫。 虽然没有命中目标,可至少容华已经摆脱了被限制的局面,三人都各自占据了一棵大树,他们都藏在树干后面,举着枪不敢轻举妄动。 “楚容华,你的演技可真是好!”钱芳明意识到自己被容华的那一瞥给骗了过去,恼怒地在树后大叫。 “呵!我可比不过你,我演了一时,你却演了几个月。”容华背靠在树干上,目光在前方仔细搜索着什么,嘴里却说得轻松写意,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此刻自己的出境。 “楚容华!我劝你现在乖乖出来受死,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钱芳明大言不惭:“这个树林已经被我们安置了阵法,你是插翅难飞的。哈哈,想不到吧,你的一条命可值一百万美金!” “这么少?”容华挑眉,语气不满:“意大利黑手党通缉沙鹰的赏金都有两百万美金。到底是谁雇得你们,我倒想去和他评评理,我就值这个价?” 钱泽明听了,也忍不住哼笑:“伶牙俐嘴!也就你这种生活无忧的人才能这么能说会道吧,我们这种贫民窟长大的人,可说不过你。” “你们总觉得你们委屈,你们不如意,可不管事实是什么,你们也没有任何资格阻止别人得到和拥有幸福。这样容易妒忌的心理对你们百害而无一利。”容华说得很慢,优雅从容,可其实她只是在寻找什么机会。 突然,视线扫过了一片水光,月光照耀之下,那一滴落在树下上的水珠倒影出了容华身后的情况,这水滴过五秒钟就落一次,容华不确定树叶上还会落下多少水滴,所以她只能速战速决。 对面两人没有内劲,可他们的身手却好得出乎意料,容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用内劲就战胜他们,所以她只能放开对自己内劲的束缚,以内劲强悍的杀伤力一举拿掉两人的性命。 思忖之间,她的嘴巴就没有再说话了,钱芳明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人喊了她一声,可没有得到回家。 容华屏息凝神,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与黑色的树影融为一体。她现在只希望这两个杀手没有沙鹰那么厉害,可以洞察到她的存在。如果一击不中,容华就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未伤了。 是的,这才是她的目的,毫发无伤。她既然答应过父亲会好好保护自己,就一定会想尽办法不食言。在内劲的帮助下,她有把握将两人杀死然后离开,可她却不能保证那些子弹不会扫到自己,毕竟这两兄妹一看就知道是专业杀手,更何况还有这诡异的阵法在,谁知道这阵法除了让自己迷路外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两兄妹各自站在遥遥相对的一棵树后面,等了一会儿他们还是没有发现容华的踪迹,也听到她的声响,不禁心生疑惑。这时候,钱泽明动了,可就是这么一动,迎接他的便是一声枪响。 他瞬间偏过了身体,可容华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的人,而是他身上的装备,所以一连几枪下来,不止是钱泽明,连后来出现的钱芳明手中的枪都被容华给爆了。 两人转回树后,惊愕地看着不远处地上自己的武器,他们确定自己的武器绝不是被子弹所毁,而是被几颗石子给袭击致碎,而至始至终那个攻击他们的女人却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楚容华真有通天的本事? 暗色的树林里响起一片枪声,惊起了在树上栖息的飞鸟,哗啦啦地嘈杂声出现在了林子上空。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几颗石子竟然被楚容华用出了子弹的威力,而她是怎么做才让她不用走出掩护的树干就看到他们的人而准确开枪和扔石子的? 容华可没有兴趣对敌人解释,她只是冷笑着开了口:“我想,你们身上应该还有炸弹吧,你们有兴趣和我同归于尽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杀手,当然是取你性命!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和你同归——于……”钱芳明的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她双目瞪大,眼中满是死前的不敢置信。 “小妹!”钱泽明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前一秒楚容华还在他们对面,后一秒她就已经杀害了自己的妹妹! 然而,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愤怒、悲伤或者思考,因为容华已经握着匕首,一刀割去了他的咽喉。因为妹妹的突然死亡,他有那么一秒的松懈,这才让容华有了可乘之机。 容华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也有些不相信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两名顶尖杀手。内劲,真是一个好用的东西,它让她的行动速度快了好几倍,让她成功地收敛了气息。加上那半吊子的轻功,容华才能够如此轻易地解决钱氏两兄妹。 她想,如果今天她才是那个没有内劲的人,那么她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这么一想,容华就更加坚定了要好好修炼通天录的决心。 可就在容华庆幸之际,后背突然被人送了一掌,透过衣料皮肤上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好像都搅在了一起,它们相互挤压,伴随着经脉中的血液倒流。喉口一甜,她一个没忍住就喷出了口中的鲜血,脑子一片昏暗,全身无力地瘫软了下来。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只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袍角,绣着金龙的爪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倒下的瞬间,那偷袭他的男人就亮出了一把长剑,朝着她的背心就要插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把天外飞来的光剑生生地劈断了他的长剑,剑身应声而断,落在了容华身边的泥地上。 “楚承珲,你到底想做什么!”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声大喝,男人听到这声音双手就是一颤,生生退了好几步,三哥?三哥不是还在军校吗?他怎么会跟着自己?还是说这只是凑巧?不!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快步走来的男人一身玄色长袍,正是楚承希。自从对容华上心后,他就一直关注着家族的动向,这一回五弟楚承珲出远门,他当然跟着,刚才被这个阵法给困住了一点时间,这才晚了一步,不过还好,没有太晚。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楚承珲迅速镇定下来,尽量表现出坦然的姿态。 “哼!我怎么会在这?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你刚才想干什么?你想杀了容华?她可是四弟唯一的孙女!”楚承希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这个五弟竟然要对兄弟的孙女,一个小辈赶尽杀绝,还用偷袭这样无耻的招数! “三哥你听我说,这个女孩还是那个叛徒的女儿,她留不得啊。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三段内劲,等她知道当初是什么楚家逼死了她父亲,她一定会来报仇的啊,我们不能养虎为患。”楚承珲说得情真意切,就好像他已经为了他口中的事情呕心沥血一般真诚,他指着地上钱芳明两人的尸体说:“我会处心积虑让这两人跟着楚容华,也是为了确定一下她的危险性,现在我知道了,她果然在二十岁之前就有了内劲,而且至少是三段!这样妖孽的天赋,假以时日必成大祸!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家族啊三哥!” 家族,家族!又是狗屁的家族! 楚承希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他看着躺在地上眉头紧皱,面无血色的女孩,心突然就抽疼了一下,这还只是个孩子啊!五弟,你究竟是如何下得去手啊!他这时又想起来了四弟的另一个孙子,那是个多么招人喜欢的小男孩,却因为五弟的命令而被火烧死了! 这一刻,楚承希突然想起了好友说过的话,他深深地看了自己的五弟一眼,心头一片复杂。当年容华父亲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如五弟所说的那样?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楚承珲被看得心里发虚,但眼睛却没有丝毫闪躲,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绝不能闪躲,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否则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枉然! “三哥,这个女孩真的留不得,我们——” “留不得?你告诉我,这个和我们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留不得?楚承珲,我不知道你的良心到底去了哪里?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不要拿家族利益来压我,我楚承希现在不在乎这个!我告诉你,不许再打她的注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楚承希打断了他的话,将地上的女孩抱了起来,他看着面前表情阴沉的弟弟,冷声道:“这已经是四弟最后的血脉,如果她也没了,等四弟出关后,不止是你,整个家族都要为他的宝贝儿子陪葬!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四弟有这个实力,也有理由这么做!你可以有角逐家主之位的野心,但请你不要因此把整个家族都推入火坑,谁也不知道一个闭关二十年的九段内劲武者,他出关时会如何的惊天动地!” 他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寒了心,他这时候才彻底明白过来,他们当初逼死的人是谁,那可是宗主楚承林唯一的儿子啊!晚了,晚了啊!只要楚承希出关,楚家必定血流成河啊! 闻言,楚承珲全身一震,他当初知道楚容华没死后,一面遗憾一面又庆幸,为的就是这个原因。可是他现在知道了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是个准先天,就实在容不下她了!他怕她会报复自己!这个理由倒是和洪国瑞、洛信德是一样的。 待楚承希走后,楚承珲才面色狰狞地狂笑起来,他大吼着:“二十多年都过去了,说不定他早就和大哥一样走火入魔了!还说什么出关!他早就死了!哈哈哈哈哈……死了!楚家是我的!我的!啊——!”他心头慌乱,可硬是告诉自己楚承林肯定已经死了,谁也不能威胁他在楚家的地位! 山林中的家族情仇容华不知道,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水泥色的天花板。记忆回笼,容华猛地坐起了身,却因为内脏剧痛而再次倒了下来。身下已经不是以前那硬梆梆的木板,而是铺了一层又一层被褥的软床。 容华这一回终于看清了四周,明白自己已经在袁毅的房里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被偷袭了,是一个穿着袍子的男人,这是她唯一确定的。 大概是听到响声,外面立刻就有人冲了进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袁毅,他风一般窜到了容华身边,急切地抓着她的手问道:“楚楚?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痛?告诉二哥。” 容华看着男人下巴上青色的胡渣,心里一下子胀满了甜甜的酸楚,她心疼了,更自责了,虽然这一次受伤她伤得真他妈憋屈和莫名其妙! “不疼,一点也不疼。”容华摇摇头,即使胸口盘旋着火辣辣的撕裂般的疼痛,她也还是低声笑着,就好像她真的一点也不疼,只是刚刚从沉睡中醒过来一样。 袁毅从没受过内伤,自然不知道这伤到底是如何地折磨人,见容华笑得这般自然,便信以为真,不过还是心疼地把她抱住,问道:“想吃点什么吗?你昏睡好几天了。” “几天?”容华惊讶地问道。 “三天。我已经让王志辉他们回去,也暂时没有告诉父亲你受伤的事情。”袁毅当时看着容华被楚承希抱回来,一下子就慌了,但还是决定先瞒着父亲,不然这事肯定变得更为复杂。 容华听了,放下心来,如果父亲知道她莫名其妙受了伤,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她又问:“娄蕾月处理了吗?”她一般不会对袁毅有隐瞒,所以娄蕾月的事情他知道。 “他们会知道,娄蕾月转移地雷不当,导致她和钱芳明、钱泽明三人丧身当场。”袁毅一板一眼地说,眉宇之间都是阴沉之色,他做的绝没有说得这般简单,他让小刘当着娄蕾月的面把钱氏兄妹碎尸,然后才亲自用了一百发子弹将娄蕾月给虐杀。从始至终他都盯着娄蕾月恐惧、痛苦和绝望的表情,好像只有这样把他们的死看在眼里才能减轻容华的痛苦一般。 袁毅为人沉默寡言,阴沉冷酷,但也不屑于玩弄敌人,一般都是一下解决,给对方一个痛快。但从那一刻开始,袁毅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能如此血腥残忍,就像一个发怒的失去理智的暴君,酷刑虐杀轮番上演都不会让他眨一下眼睛。 “是谁送我回来的?还是你找到我的?”容华刚刚问出口,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两人看过去,原来是端着一碗药的楚承希。 楚承希这时还穿着一身墨色的军装,身后也跟着两名少将军衔的军人,他亲手拿着白色的小碗和一盘子蜜饯走到了容华床前。那两名军人似乎都不待见容华,看了她一眼就站在了门口同时关上了房门。 “你受了内伤,需要多喝一个月的药好好调理,否则会落下病根,对你以后的修为不利。”楚承希说着,将小碗递了过去。 袁毅连忙把它接过来,用勺子轻轻划开了散发着浓重中药味的深褐色汤药,见容华一个劲地皱眉,身体也往后缩,便哄道:“楚楚乖,一口气喝下去就好了。” “一定要喝吗?”容华不乐意地瘪了瘪小嘴,屋子里两个男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只得哭丧着小脸就着男人的手乖乖地喝了下去。袁毅见她肯喝,心里很高兴,她一喝完,他就给她的嘴里塞了颗蜜饯。 蜜饯是李子腌制的,酸酸甜甜的盖住了中药的苦味,容华觉得喜欢,就又要了一颗来咬在嘴里。 “楚首长,是你救我回来的?”容华想来想去,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最明显的可能。 “对。”楚承希不想骗容华,但有些事情他却不得不隐瞒,难道要他说,偷袭容华的人就是楚家如今的代理宗主吗?那他又为什么要袭击她呢?他怎么回答?“我赶到时你已经昏过去了,我与那人没有交过手那人便跑了。容华可有看清那人的样子?” 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但容华却在此时想起了那一个紫色的袍角,那人应该是古武世家的人,而且就是雇佣了钱氏兄妹的人。 如果此时楚承希是在说谎,那么就说明他不愿意告诉她某些事情,在这种时候,她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我没看到,当时我是背对着那个人的。不过我能确定他一定是个武道高手,我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出手太快了,以至于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她快速地看了楚承希一眼,垂下眼帘遮住了其中晦暗不明的神色,扯住袁毅的袖子撒娇道:“竟然敢偷袭我,说不得就是要杀我的!如果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爸爸扒了他的皮!” 袁毅也气愤极了,听女孩这样要求,自然点头应和,但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努力修炼,保护容华,也查出那个偷袭她的人。 楚承希心头一惊,心道这丫头果然继承了她母亲的性子,只要胆敢冒犯,便是不死不休!这样的性格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想来四弟是会喜欢的,毕竟四弟自己也是这般的性子。 容华一直注意着楚承希,所以他的一点眼神变化都能被她发现。果然,偷袭她的人,他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 容华将这些疑惑都掩藏了下来,说是累了需要休息,袁毅听了立马就把她抱着在床上放好,小心翼翼地,好像他对待的不是一个病人,而是一圈泡泡,风一吹都能破裂。 “丫头你是得好好休息,你这内伤可不轻,要不是你底子好,轻则内劲全失,重则身亡啊。”楚承希点点头,和袁毅一起走出了门,在门外,他低声对袁毅说:“这两天不要用任何事情烦着她,她需要大量的休息,除了呼吸哪都别动。她一动就疼,刚才那都是忍着呢。” 听到楚承希说容华一动就疼,袁毅差一点就夺门而入,可手握着门把时他又生生地停了下来。容华会忍着疼,肯定是不想自己担心,他现在进去又有什么用呢? 房里,容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开始梳理一件又一件事情,从去年的雪崩开始,大大小小一件不落。她总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迷雾森林之中,她一直在打转,好像快走出去了,到头来却发现仍在其中。她知道,爸爸他们有事情瞒着她,现在楚承希也瞒着她,以后,还会有多少人瞒着她呢? 想到这里,容华忍不住苦涩地笑了,这些瞒着她的人,都是她在乎的,她根本不舍得去逼着把真相问出来。既然不能问,那她就只能自己找了。 朝鲜半岛的局势并不容袁毅多陪着容华,但每一天他都会抽出时间陪她,然后看着她入睡,然后又拿着手电、文件和地图去门口,坐在地上工作。 一连几天下来,男人的脸都瘦了一圈,容华看了心疼,可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身体疼得厉害,她根本没精力帮助他,能忍着疼一直笑就不错了。最后,她只能劝着他白天也去工作,别陪着自己了。 袁毅权衡了一下,就把工作拿进了房里,若是要见什么人,他就在走廊里见,他这个小屋四周保护的全是他的亲兵,不怕机密会泄露。 这样一安排,袁毅晚上就有了睡觉的时间,气色也好了起来,连带着半岛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进展,美军已经明确表示了停止其侦查防范行动的条件——北朝鲜不得进行核试验,或以此滋事。 华夏国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真的让北朝鲜进行核试验,对华夏国没有太多好处,而如果朝鲜半岛起了战火,就必定会蔓延到华夏国的家门口,这样的事情华夏国绝不希望看到。 最后,京城军部高层通过了一致的解决方案,这场长达半年的半岛胶着终于结束。 “班师回朝”前一周,袁毅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了小刘,让他来办,自己则带着已经开始痊愈的容华出门走走。 三月末的天气依然透着冰寒之意,湖面都还结着冰,因为先前战况紧张,偌大的公园也没有游人,环境倒是清幽极了。因为内伤没有好全,袁毅把容华包得一层又一层,像个大胖粽子一样,出门时她这个样子还惹得小刘一阵好笑。 袁毅没有带亲兵,只是带了一个有一段内劲的薄伏。薄伏家里就是学医的,所以具备比较高的医学素养,也能把容华顾周全一点。加上他是个武者,若是出现什么情况,他也好把容华交给薄伏保护撤退。 养伤并不是完全都要躺在床上的,适当的走动有助于血脉畅通,这是薄伏说的,楚承希也赞同了,所以袁毅才会带着她出来走走。 “等回了京城,我让人把咱们家前面的院子扩建,到时候你就可以在那走走。”袁毅说。 “好啊。”容华乖乖点头,安心地窝在男人的怀里,感受这一刻的温馨。她突然觉得生这一场病也好,让她能有时间停下脚步,与心爱的男人好好相处几日,自从拿到了通天录,她很多时间都给了体能训练和武学修炼,都没有怎么好好陪过这两个爱她的男人呢。 “昨天小林打电话过来,说外婆家的杜鹃花都开好了,满山满山的,很漂亮,要你赶快回去看呢。”袁毅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说:“去年你没看到,今年可要记得去。”离受伤的事情已经过了快二十天,他们就将此事告诉了袁烨他们。袁烨当然生气,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又有容华安抚,袁烨这才没有发狂,但也找了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许多的晦气,倒是给某些人背了黑锅了。 “一定去,不过最好不要碰到外婆,我对她可是又爱又怕呢。”容华吐吐小舌头,说不出的娇俏美丽,灵动的眼睛清澈见底,像春雨洗过一样。 可转眼之间,晨光之中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突然变得恍惚了起来,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消失不见。袁毅心一慌,将女孩搂得更紧了。 ☆、第158章 “怎么了?”袁毅的动作容华自然发现了,她侧过脸问。 “没。”袁毅顿了一下,低声否认,只是双手却紧紧地禁锢着女孩的双臂,将她环在自己的怀中,密不透风。 薄伏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他腰间配着枪,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点邪肆的笑容,仔细看去,这一抹笑容并不特别自然,就像是特意表现出来的一样,并不是他出自内心的笑。薄伏长得不高,在男人中算中等身材,身形削瘦只比袁林大那么一点,他在袁毅手底下做事的时间是袁毅几个手下里最短的,但袁毅还是很器重他,因为他的机智、冷静和忠诚。 湖边有一张铁质的长椅,袁毅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铺在了长椅上,然后拥着容华坐了下来。 “二哥,这里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完全解决,南北朝鲜之间的冲突经此一事一定会愈发严重,你和父亲算计好了吗?这件事情毕竟是你负责的,以后若是出事,说不得就有人要嚼舌头了。”容华窝在男人的怀里,那略微冷硬的胸膛却让她觉得很安心,虽然这个男人的武力值如今已经不如自己,可她依然愿意躲在他怀里邀着庇护和爱宠。 袁毅听到这话,就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黯淡,慢慢说道:“在我接手这个任务之前大哥就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办妥,他早就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也预测了半岛今后的走势。我做的不过是依照他的计划执行下去罢了。” 男人口气中的复杂感情,容华哪里听不出来,这个男人啊,一边因为当初抢走了自家兄弟的任务而心存歉疚,一边又懊恼于自己能力不及对方,做不到这般料事如神。 “二哥,我不是说了,你是你,大哥是大哥,你不需要处处以大哥为标准。你又不是袁林那小子,一出生就喜欢跟着大哥屁股后面跑,什么都喜欢学着大哥。”容华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衣襟,撅着小嘴说道:“你瞧爷爷对大哥那样子,以后的家主位子肯定就是大哥的了,二哥你呢,就好好待在军部吧,以后也做个像爸爸一样的将军。楚楚喜欢这样的二哥,你做给楚楚看,好不好?” 知道容华是在开解自己,袁毅扯唇笑了笑,将脸颊贴在女孩的脑侧,说:“好。都听楚楚的。” “对嘛,就该这样!大哥以后是家主,二哥却会是将军,这两个职位一点儿也不一样的,没什么可比性。如果你和大哥一样了,那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你?”容华咬了咬嘴唇,偷偷看了站在几步远外的薄伏,低声微微羞涩地说。 “嗯。”袁毅心里甜得发胀,忍不住弯了嘴角。 清晨寒风冰凉,虽说走一走对身体好,但风吹多了也不好,在湖边坐了十分钟袁毅就扶着容华要回去了。 就在这时,四周矮树丛就是一阵响动,袁毅三人立马反应了过来,几乎是本能地躲过了急速而来的子弹,敌人都用了消音器,嗖嗖的几声响,划破了湖面上的宁静。子弹是从东、西、北三面发射而来的,北面的一批敌人甚至越过了湖面开得枪,用的都是狙击枪,但准头还有些欠缺。 “专业的隐匿系杀手,或者至少二段内劲的武者!”容华依然在袁毅的怀里头,只是此时的神色已不复方才的婉约柔和,她的眼底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一连三次遭袭,任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袁毅微微点头,他更加偏向于后者,因为一名隐匿型的杀手不该是这样差的准头,但是二段内劲的武者也不是什么大白菜一抓就能是一大把的,就是中央军区,二段内劲的士兵也好生被国家养着,不到必要时刻绝不轻易出动。 敌人的动作很快,容华也来不及和袁毅多说什么,掏出手枪就退出了袁毅的保护圈,她如果躲在袁毅的怀里,免不了会连累他受伤的。 对方冲过来的速度很快,一边又疯狂地端枪扫射,容华三人自然迎面而上,但却一个人也没有放倒,对方行动速度很快,总是躲过或者堪堪躲过子弹。直到响声骤然停止,容华才隐约明白过来,这些人的目的其实是想让他们的弹药都消耗殆尽。 意识到容华这边的人已经没有了弹药,对方就又是一阵疯狂的扫射,然后狂妄地扔掉了用尽了子弹的步枪,拿出了各不相同的武器,有弓箭的,有大斧的,有长枪的,也有短剑的,他们穿着迷彩服,脸上涂满了各种颜料,目的应该只是不想让容华等人认出他们的样子。 “薄伏,带容华先走!”袁毅当机立断把容华塞到了薄伏手里,见女孩摇头他就快速说道:“你内伤还未痊愈,不要动用内劲。首长不是说过吗,内伤需要细心调养,切忌动武。我虽只是三段内劲,但要逃跑还是没问题的。薄伏,快带着她走!” 容华知道袁毅说的都是对的,此时也容不得她反抗,只得跟着薄伏走了,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见袁毅应付得不算吃力才放心地跟着薄伏奔跑起来。只要她安全了,袁毅就会撤退的。 “呼呼……呼……”容华跑了一段路,胸口就剧痛了起来,她知道是内伤发作的缘故。 “大小姐,您怎么样了?”薄伏架着容华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我们赶快走。”容华咬着牙保持头脑的清醒,可刚刚说完这句话,她就猛地推开了薄伏的身体,自己却因为惯性的作用而脚下不稳栽了下去,她匆忙中急转身体,然后朝着前方推出了一掌,顿时,白色的袖口中射出了十多根黑色的细针! 来人大概没想到容华会有这一招,更想不到只是过了这点时日,女孩的反应和洞察能力就提高了这么多。他看着飞射而来的铁针大惊失色,慌忙甩出了紫色的袍袖,将那暗含着内劲的铁针挥到了一旁的树干上,即使是立马的,涂着白色石灰的树干就黑了一片,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诡异极了。 被推倒在地上躲过一劫的薄伏瞪着眼睛看着那树干,双手哆嗦了一下,那分明就是沾了剧毒的铁针啊!大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然而,就在他回头想去看清来人的脸时,他就被一阵掌风击倒,一口血吐出来后就晕厥了过去。 “寒毒银针。”偷袭容华的男人眯着眼睛看了那树干一眼,然后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摔倒在地上后又立马忍着胸口的剧痛爬起来的容华。 “上次偷袭我的人就是你。”容华没有理睬这男人说的话,只是用阴沉森冷的声音陈述道。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往后退,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实力绝对不低,自己一定敌不过他,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袁毅不在身边,不然……她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没想到三哥竟然把寒毒银针给了你。呵,你倒是深得他心。”男人正是楚承珲,他先是离开了朝鲜半岛,等了许多天确定楚承希已经离开后才又回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放过楚容华,因为她的天赋实在太恐怖了,这与当年的楚家少主,她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她知道了父亲死亡的真相,那么自己的地位就一定会受到影响,甚至被她报复致死。 但因为楚承希已经警告过自己,所以他不能再选择简单直接的方法杀了她,只能先派手下佯装一般士兵攻击容华。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调虎离山之后,他就亲自追了上来。他刚才使出的那一掌足有八成功力,但这个女孩竟然如此轻易地躲了过去,甚至还放出了毒针! “三哥?”容华皱眉,原来这人是楚家的人,算起来应该也是她的爷爷辈,不过显然对面这人是不想和自己认亲的,不过自己也不稀罕就是。“你想干什么?偷袭一个晚辈,您真是好气量!” 听着容华讽刺的话语,楚承珲也只是冷笑,口中吐出两个字:“杀你。” 话一说完,只见前方一个紫色的残影滑过,容华本能地倒退了好几步,却还是被一掌击飞了出去,这就是八段武者和三段武者的根本性差距!容华捂住剧烈翻滚的胸口,狠狠咽下了就要吐出口的鲜血,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要杀我,总得要个理由吧?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容华微微屈起手指,暗暗捏住了袖口,面色如常,只是稍显苍白。 “哦?我想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楚承珲狂傲地说,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一排整齐的毒针又从容华的袖中飞了出来,他立马挥出了袖子,却在下一秒觉得胸口一疼,他猛地倒退了两步。 在定睛时,容华已经跑出了好几步远。容华不是不担心薄伏的性命,但是这时候自己的性命都不保,也只能拼了一切去跑了。而且她终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圣母,薄伏于她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只是袁毅的手下,亲疏程度上是根本比不过小刘的。再说,她现在跑,估计也跑不了多远,不如借此将楚承珲引开,反倒能救他一命也说不定。 楚承珲挨了容华一掌,心头大怒,见她要跑,更是怒急攻心,几个跳跃就飞了过去。容华此时逃跑也用了轻功,加上身法受教于通天录,自然胜人一筹,两人你追我赶,楚承珲竟然一下子没法抓住她。 但这样的情况是短暂的,楚承珲提一口气就加快了速度,可容华的速度却已是极限,眼看着容华的后背越来越近,楚承珲狰狞一笑,五指成爪就要往她抓去。 “铿锵——唰!”一阵响动,容华突然在奔跑中转过了身,手里已经拿出了一把长剑,正是楚承希赠予她的流云剑。 “流云剑?”楚承珲又后退好几步,手背上突然渗出了一排鲜血,竟然是被那剑气所伤。他看着容华手中的剑,贪婪之色尽显,又有许多不忿:“楚承希竟然把流云剑也给了你?!拿过来!” “你认为可能吗?”容华冷笑着反问,心里却也是惊讶,自从拿到这把流云剑,她一直没怎么用过,不是不舍得用,而是觉得没有什么用她的地方,今日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把它亮了出来,却不想这一用效果竟然这般好,堂堂的八段武者都被她这个三段小虾米给划伤了手背。 “哼!那老夫便取了你性命再来拿剑!你这种人也配流云剑不成!”楚承珲觊觎这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流云剑早就垂涎不已,但碍于它的主人是楚承希这才没敢起贼心。 “哈!那你就来试一试!”容华自知今日或许真的不能躲过一劫,害怕到了极点竟然也生出了几分豪情,她高昂着下巴,挑起一个熟悉的剑花大声道:“想要我性命,就要用鲜血作代价!”说着,她竟然主动攻击了过去。 容华一直在修习通天录,可却没有什么练习的对象,一开始她的动作生硬,那些高深的武技被她使用得磕磕绊绊,她也因此吐了好几口鲜血,身上的袖子都破烂了一块,样子极为狼狈。 但几个回合打下来,容华也渐渐有了感觉,虽然身上痛得像是快散架了一般,心却越打越起劲,恨不得如此大战三百回合!可她知道,这一场战斗,她终究是要输的,而代价,就是她的性命。不过那又如何?她看着对方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了几道口子,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泪水从眼角挤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喜悦。 楚承珲除了没有动用武器,其实已经使了十足十的功力,可现在楚容华竟然凭着一把流云剑就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他也怒了。见她大笑,心里更是恼怒,他狂叫一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见此,容华精神一震,也抖了抖长剑,内劲在长剑上一凝聚,长剑就散发出了幽幽的冷光,看得楚承珲更是心动,发誓定要把流云剑拿到手。 ☆、第159章 流云剑并不特别华丽,但只要是懂剑的人都能看得出它的锋利,头发丝落在上面绝对是一分为二的。可是在楚承希手上,这把剑也只是比寻常剑好使了一些,并不会有容华现在这般的威力。 以前容华可能不确定,但此时挥舞着流云剑慢慢进入了玄妙境界的她却明白,这一把流云剑果真是不可多得的神器,它竟然主动和她的意境融会贯通,甚至引导着她舞出了一套完全陌生的剑法。 容华看着狰狞着一张脸一步步逼近的楚承珲,感到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她犹豫再三狠狠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这时,容华手中的剑突然光芒大盛,照得四周一片刺眼,连楚承珲都忍不住用手臂挡住了眼睛。而同时,这把剑微微一动,容华闭着眼睛就顺着这个小小的动作挥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在银光闪烁之中,尖锐的长剑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刺向了楚承珲。 楚承珲到底是一名八段武者,虽不是身经百战,但也是修炼了好几十年,功力浑厚,身法灵活,这一剑刺过来他虽然大骇非常,但也拼着一股硬气生生地接了下来。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流云剑的威力,咔嚓一声,他才拿出来放在阳光下晒了晒的软剑就应声折断了。 容华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她只是专心致志地跟着流云剑在挥舞,然后拼命记住这一套陌生却威力无穷的剑法,感受其中的奥妙和精髓。她自知如果没有意外,今日是在劫难逃的,可当一丝希望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要努力去抓住,哪怕重伤对方也是好的。 这一套剑法行云流水,配着容华白色的裙摆,看起来就像是九天之外的仙女在跳舞。可仔细看去,所有人就都不能否认这套剑法的威力,剑锋所过之处,无不涌起滚滚气流,这种与一般剑气不同的颇具杀伤力的气流使一个八段武者也只能节节败退。 楚承珲看着一次次逼近自己要害处的流云剑,恨得牙痒,他面对这样的楚容华根本无计可施。但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他必须杀了她,永绝后患! 挥舞着长剑的女孩被淡淡的银光包围其中,楚承珲看出来这些银光是长剑发出来的,可这光芒的力量却像极了稀薄的内劲。他根本不敢去触碰,因为一旦碰到他就必定被刮去一块肉。 这到底是什么功法,什么东西?难道是流云剑的秘密?可是楚承希得到这把流云剑这么久也从没见他这般使用过啊。 楚承珲在那边惊疑不定不敢再靠近,容华这边也停下了动作,睁开了双眼,她看着脸色发青的老男人,冷冷地笑了。长剑在身侧一划,淡色的光芒就随着气流盘旋在了长剑之上,她说:“老家伙,我虽然只有三段内劲,但配合这流云剑,我想拖着你也是容易的。我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来找我的兵马就会到,那时候你能杀了所有人吗?能不让楚承希知道吗?”因为上一次就是楚承希把她救回来的,加上这好几日的不行动,所以她猜,楚承希是警告过楚承珲的。 果然,楚承珲脸色一变,但手底下的动作却更快了起来,双手齐动飞扑向前,用了全部的功力,掌风所过之处,滚石飞动,树枝皆断。 容华脚尖点地急忙后退,她知道这一掌绝不能硬接,否则以她现在这种内伤复发,外伤累累的身体,绝对会死过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她运起全身内劲,将它从丹田处扩散开来,随着流云剑的转动而散在了空气当中,以此为屏障企图削弱楚承珲的攻击,然而,对方毕竟是八段武者,与自己相差了五个层次,就算有这神乎其神的流云剑帮助,她也不可能挡得住他的全力一击。 只见灰色的地面上烟尘翻滚,一阵剧烈的响动后,烟尘中有什么突然倒在了地上,洒出了一抹殷红。 尘埃落定,容华倒在树干上,身前的地面上是一滩血迹,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肩上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慢慢浸染了领口一圈的白色狐狸毛,流云剑失去了光泽落在远处的草地上。她眼神渐渐涣散,那虚弱的模样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昏过去,可即使这样,她仍旧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楚承珲两掌挥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容华周身围绕的内劲所伤的打算,所以这时候全身疼痛他也不当回事。他看着容华瘫坐在地上,身上一丝内劲的气息都找不到了,心底就是一阵畅快,呵,想跟我斗,你父亲都没资格! 他笑了,即使全身疼痛也笑得极为张狂,可容华却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他,一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容华艰难地抽了几口气,胸口那撕裂般的疼痛折磨着她,让她的脑子渐渐不灵活了,眼前也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可她依然扯着唇,一口呸掉了嘴里的血,得意地说:“我说过,哪怕是死,我也要、要你付出……代价。”这就是她楚容华的骄傲,是袁家女儿的狠辣与坚持。 她话刚刚说完,楚承珲就觉得胸口比其他地方都要痛,还带着隐隐的冰凉,心脏猛地一落,他缓缓低下头,一把寒铁制造的匕首正插在他的左心脏上!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他惊慌失措的是,那把匕首的剑身上粘着一根毒针! 这可是寒毒银针!五段以下的武者一旦被扎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死!他是八段武者,可也扛不住五个时辰,但寒毒银针有解药,就在岛中的本家。 楚承珲哪里还有心思理睬对面的女孩,慌忙拔出了匕首扔在地上,然后用手指狠狠在胸口四周敲了敲,止住了血脉流动,再不看容华一眼飞身离去,一边跑一边还吹了几声口哨,似乎是传唤人的口号。他不杀她,反正她不死也是个废人!一个废人,他想杀了她,还需要再费什么力气吗?他还可以看着这个废人痛苦得生不如死! 容华看着楚承珲惊惶离去,不禁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再走?可是下一秒,她就知道为什么了。她惊愕地看着自己没有一丝力量的双手,陷入了混乱当中,她连一丝内劲都调动不起来! 陷入黑暗之前,容华几乎绝望了。她内劲全失,丹田被毁,内伤复发,肩胛骨碎裂,心肺被挤压变形,还血流不止……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就算被救回来,她也几乎是废人一个! 她昏死过去没多久,袁毅就带着小刘等两千直属亲兵赶了过来。他一直以为容华会比他先回到军营,可等他拜托了那些杀手回到军营发现根本没有容华和薄伏两人后,就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懊悔,他惊慌,他自责,他焦急!而当他终于找到了他心爱的女孩,看着她就这样满身是伤地倒在血泊里,他心痛得无以复加,好像有人硬生生地把他的心脏给挖了出来,扔进了冰天雪地里。 三月末的京城百花齐放,可坐在飞机上抱着容华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这些,他只能紧紧地搂着他心爱的女孩,直到飞机降落在袁家别墅前的大草坪上。 袁烨得到了消息就立马召集了各科系的专家医生等在家门口,连本家的私人医生也通通被他给拎了过来。柳芸知道容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时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确定女儿出事的事情是真的,就又晕了一次。 她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死死地抱住丈夫的腰,脸色苍白眼眶通红。当她看见飞机远远飞过来时,几乎就要冲上前去。 袁毅一抱着容华走下飞机,柳芸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楚楚!楚楚!”柳芸抓着袁毅的手哭喊着问:“楚楚到底怎么了?啊?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保护妹妹的?!”她一点也没有平日那贵妇人的雍容做派,此时哭得撕心裂肺毫无形象。可是,最心爱的女儿成了现在这样子,她哪里还会有心思注意什么狗屁的形象?! 说柳芸是心痛的,那么袁烨就不仅仅是心痛了,他震惊、害怕和愤怒,他颤抖着双手抱住了袁毅怀里的女孩,可袁毅此时却像发了疯一样,死都不肯撒手,他搂着他的宝贝,害怕得松不开一根手指。 “松手!”袁烨觉得自己快疯了,如果不是还关心着女儿的伤势,他几乎就要冲出家门把洪国瑞和洛信德拉出来蹂躏上千百遍,然后操着家伙闯进楚家,拼了命也要和楚承珲同归于尽! 袁烨可不是袁毅这些小辈,什么都不清楚,他听了袁毅的话就猜出了这一次对容华动手的人是谁,就算不是楚承珲,也是楚承珲派来的人! 袁林一直僵立在门口,他看着前面的争执,半响,突然对身边几个医生吼道:“全他妈傻站着干什么!给我去准备仪器,给楚楚检查身体!袁毅,他妈的给我放手,你要发疯到什么时候!楚楚需要治疗,而不是你的拥抱!” 二十几个医生大夫被三少吓得全身发抖,慌忙走进了屋子忙碌起来。 袁毅被吼得一愣,随即松开了双手,袁烨也小心地把女儿抱在了怀里,然后转身大步走进了房门。 袁林看着父亲怀中的女孩,那精致的小脸上留下了几道划痕,原本水润的双唇变得干裂,一双好看的柳眉紧紧地皱着,她喃喃地说着什么,嘴唇颤抖,看起来极为痛苦。最刺痛袁林双目的,是女孩肩胛骨上的血迹,即使换了一身衣服,她的肩膀也还是慢慢地留着血,绷带根本阻挡不了这些鲜血的外溢。 女孩被抱着来到了房间里,医生们开始用仪器检查她的身体状况,从袁家来的大夫们则开始诊脉,房间很大,虽不至于人满为患,但也看得出其中的紧张和冷凝。 袁毅跟着要走进房间,袁林却猛地拉上了房门,他面对着自己的二哥,突然挥出了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轰一声,男人如山的身体撞在了走廊对面的墙壁上,墙壁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袁毅!你就是这样保护楚楚的吗?她在你的眼皮底下受了伤!你有什么资格爱她,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你他妈到底干什么去了!她为什么会受伤,你人在哪里?你的亲兵呢?”袁林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打扰了房里的检查和治疗,可他依然忍不住低吼着,就像一只发狂的小兽,试图撕咬眼前的一切。 袁毅接受着袁林的拳打脚踢,一言不发地仍由他打,好像这样承受着疼痛,他才能让心不麻木。 会诊一个小时后结束了,与袁毅在朝鲜找的医生给容华看过后的结论是一样的,受伤太重了,心肺功能几乎缺失,只能用药吊着命,醒过来的几率太小了。他们可不敢说什么植物人,生怕这位愤怒悲伤的父亲拿着枪就结果了他们。 “告诉我方法,让她醒过来的方法。”袁烨却不理这个结论,他盯着几个低头不语的老头,这些都是袁家来的大夫,少说都有七十岁的年纪,一个个都成精了似的,当然不敢贸然开口,他只能威胁:“我把话撂在这里了,要是楚楚要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好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人,女儿不是他生命的一切,可他却视她胜过生命,如果女儿真的从此昏迷不醒,甚至 几位大夫都是看着袁烨成长的,他们当然了解这位家主的性子,他说到做到。众人全身发抖,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先生被推了出来,这些人里,他的医术最精湛,特别是针对武斗所致的内伤。 在这位老先生的要求下,所有人,除了袁烨和柳芸都被赶了出去。这些人一出门就看见了门外打得正凶狠的两兄弟,顿时一个个都静若寒蝉,忙不迭就滚下楼去了。袁林见这些人出来,便停了手,急忙走进了房间,袁毅当然也跟了进去。这一回袁林没有阻止,因为其实在理智上他是理解袁毅的,可情感上他无法原谅。 他那么爱着,那么宠着,那么舍不得的女孩,却在没有他的地方受了伤。他愤怒于袁毅的保护不周,更痛恨死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看着女孩因为那时而低喃,时而痛苦闷哼,时而沉睡得仿佛已经死了的样子,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她去受罪。 在这段见不到容华的时间里,袁林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想着她的笑,想着她的调皮,想着她对自己的温柔和迁就,也想着她对自己的逃避和拒绝。可他做梦都想不到,她会受伤! 房间里很安静,袁林扯开袁毅的手臂,像个守护宝藏的巨龙一样坐在容华的床边,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让自己尽量、尽量不要心慌,他要冷静下来想解决的办法才对。 “说吧。”袁烨心如火烧,闷痛和撕扯的感觉在心脏上蔓延,身边的妻子也心神憔悴,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大家族的领头人,他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家主,我先有一个问题想问。”老先生说。 “不用问了,就是你想得那样,楚楚十八岁时就有了内劲。”袁烨在抱住容华的时候就已经为她探过脉,此时看老先生这申请,当然就猜了出来。 老先生即使已经有九成把握的确定,但听到袁烨承认的时候,还是猛抽了一口气,他颤抖着手指,咽了咽口水,道:“这可是准先天武者啊。准先天——” “说重点。”袁烨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极了。 “是,家主。经过诊脉,我认为大小姐受的伤并不完全是被人所伤,也是被自己所伤。她应该在之前就身有内伤,遇敌时强行使用了内劲才导致丹田受损,而且……我认为,大小姐还用了什么特殊的武技,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但只能确定的是,大小姐用的这种武技加剧了丹田的压力,最终毁掉了她的丹田,以至于失去了所有内劲。”唉,丹田都毁了,连重新修炼内劲都不可能了,这样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的准先天,就这样在一展锋芒前就陨落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老先生的意思,袁烨当然懂,可他并不很在乎。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女儿的性命还要重要,只要女儿开心地活着,没有内劲又如何,他会保护她,会把她时刻留在身边,看在眼里,无微不至地保护她! “你只要让她平安。”袁烨说。 可是老先生却为难地摇了摇头,顶着袁烨突然加诸在他身上的势压,冷汗涔涔地说:“大小姐受伤的不止是丹田,五脏六腑,经脉,肩胛骨还有喉咙都受了严重的伤害。能活命,但要用珍贵的药材续着。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大小姐的意志了。”其实,也要看天意了,这伤实在太重了。 ☆、第160章 老先生一说完,房间里就彻底静默了下去,只剩下床上女孩时不时发出的疼痛的呻(和谐)吟,这一声声轻细的呜咽就像刚出生的猫儿般,可怜巴巴地仿佛下一秒就会夭折。她的声音是这样的轻,如果不是大家都安静下来,甚至是听不到的,可偏偏,这般的轻声却好像一块块巨石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即使是非亲非故的老先生,都忍不住为之心疼和叹息。 柳芸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就滑过了长波似的痛楚,刺刺麻麻的,让她几乎站不住脚。什么叫做要用药材续命,什么叫能不能醒过来需要看楚楚的意志?这都是什么意思?她的女儿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女儿不过是去做个小任务,然后陪陪她二哥,怎么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泪流满脸的女人倒抽了一口气,摇着头不肯相信这样残酷的事实!这是她的女儿啊,不是她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女儿啊! “不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柳芸尖叫起来,捂着头猛烈摇晃,一声声凄厉的喊叫令袁烨本就疼痛难当的心更是像被震碎了一样。他忙把妻子搂在怀里,安慰道:“不会的,你放心,楚楚会醒过来的,她舍不得我们的,她会醒过来。”连自己都不确定容华到底会不会醒来,可袁烨只能这样想! 柳芸却突然推开了丈夫的身躯,转身又把坐在床边的小儿子拉开,然后倾身抱住了女儿的脑袋,一遍遍地抚摸着,感受着女儿身上的温度、她微弱的呼吸和痛苦的呻(和谐)吟。 这个几近崩溃的母亲将唯一的女儿搂在怀里,撕声竭力地喊:“楚楚!快醒醒,是妈妈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妈妈好怕,妈妈受不了的,你不要这样吓唬妈妈,你是乖孩子对不对?楚楚……呜呜……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要你承受这些?为什么老天还不肯放过你,已经让你失去了父母还不够吗!啊——!” 突然,她的呼吸一窒,通红的眼眶带着陌生的凶狠,低下头再看着女儿时,却又慈爱极了,她轻轻地,轻轻地摸着女儿没有血色的脸庞,流着泪说:“你是妈妈的宝贝啊,妈妈怎么可以看着你被别人害了呢?宝贝等着,妈妈没用不能亲手为你报仇,那妈妈就去求你外婆。所有伤害你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一个都别想!”说着,她放下女儿的身体,起身就要往外跑。 袁烨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柳芸的身体,“你要去干什么?你知道不可能的,她厌恶Pansy,不喜欢楚楚,她不会管这件事情的!” “为什么不可能!”柳芸在丈夫的怀里死命挣扎,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哭喊起来:“她为什么不会管!这十多年来难道楚楚不是在喊着她外婆吗?楚楚有多喜欢她,她难道不知道吗?她怎么可能不管!她到底为什么不肯管!” 一直站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老先生觉得自己必须出去了,不然再听到什么家族秘辛,那他项上人头可不保,想着,他一步跨到了门口,迅速逃离现场。 “别吵了!让楚楚安静地睡一觉。”袁林抱着容华的上身,说:“让她好好睡一觉,很快,她就会醒过来的……很快……” “小林……”柳芸扭头看着袁林,同时也看见了一直低着头僵立在一边的袁毅,她张了张嘴,一颗疼痛难当的心突然停滞了几秒钟,是啊,她心疼,她痛苦,可是,袁毅肯定也心疼,也痛苦,甚至还自责。 “妈,我们先冷静下来。”袁林说冷静,其实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一颗脑子好像被扔进了火里面烧着一样,很想很想现在就找出仇人来将对方撕碎! 他狠狠吸口气压制自己的疯狂,说:“至少现在楚楚还没事,我们只需要找到让她醒过来的方法。而我想外婆会有办法的。现在,我只想知道,是谁伤了楚楚,洪国瑞和洛信德有那个能耐吗?楚楚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想伤害她。全部,都给我说清楚。” 袁烨面色铁青,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对袁毅说道:“袁毅,看着楚楚。” 袁毅没有任何反应,但袁烨知道儿子已经听进去了,他带着脆弱得几乎要崩溃的妻子和极力遏制怒火的小儿子走出了房门。 到这时候,房里终于只剩下了袁毅和容华。 过了好久,袁毅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床边,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就好像谁给他带上了千斤重的脚链,令他寸步难行。 床上的女孩依然美丽精致,却不复往日的活泼灵动,她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眸子闭了起来,只留下两排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干裂的嘴唇发出模糊不清的呢喃,可她即使在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喊不醒,好像她已经进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之中,谁都不能把她拉出来。 袁毅拿过床边的清水,把干净的毛巾沾湿,然后轻轻在女孩的唇上按压。他一直重复这个动作,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她,就像在飞机上时那样。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一直这般麻木得仿佛心死般沉寂下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呼喊,“二哥。” “楚楚!”袁毅的心猛地被撕开,脱离了麻木后便是一阵痛到窒息的感觉,可他却狂喜起来,扑到床边抓住了女孩的小手。 “二哥……二哥……”可是床上的女孩并不像袁毅以为的那样醒过来了,她只是一遍遍地喊着他,那样无助地低喊着,小手也握得越来越紧,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她喊:“二哥……二哥,楚楚好痛……二哥……” 袁毅全身僵硬,一股剧痛在胸口堆积,然后,他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洒在了白色的被褥上,一抹殷红挂在嘴角,还不断有新的血液从嘴里流出来。 “不痛,楚楚乖,醒过来就不痛了,楚楚醒过来看看二哥好不好?”袁毅咽下还要涌上来的铁锈味的鲜血,搂着女孩,眼眶酸楚,然后任由眼泪模糊了眼睛,慢慢流下,滴在女孩的脸上,湿了一片。一个如此坚忍的男人,竟然哭了。 他想代替她痛,甚至代替她死,他听到她说痛,更是心疼得恨不得死过去。 容华的手紧紧抓着袁毅的手,骨节都发白了,可力气却还是很小,突然,她松开了手,滑下了男人的大手,不动了。呢喃没有了,手指的动作也没了,整个房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袁毅愣了一秒钟,脑子轰一声炸开了,大喊:“楚楚?楚楚!” 他瞪大了眼睛,整个眼眶几乎冲血,他慌忙打开门冲着外面呼喊,要大夫进来。这样子的他,哪里还有平日的威严和阴沉可言,这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害怕失去爱人的男人罢了。 听到二少爷的喊声,本就在门口待命的医生大夫们忙涌了进来,老先生立马被众人推了出来,他扭头瞪了几个家伙一眼,然后被袁毅拎着到了床前。他检查了下容华的眼睛和脖子,又把了脉。 “快!把下面熬着的人参汤拿过来!”老先生突然也大喊了起来,原来容华现在的情况突然恶化了,他焦急地说,只恨那人参汤还没有完全煮好。 “怎么回事?”袁烨是把容华放在了袁绍的房间里,他刚才在隔壁袁毅的房间和袁林说话,但房门一直开着,听到了袁毅的呼喊就马上过来了。 “家主,大小姐的情况突然不好了,可是那百年野山参还没有完全煮好,药材还没加进去呢!”老先生急得团团转,很多珍贵的药材都已经到位,但都没有放入人参汤里面呢,根本没有太大的效果啊! 袁烨听了他的意思,忙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个黑色的锦盒,“这个可以用吗?” 老先生拿过来打开一看,抽口气就狂喜着说:“可以可以!至少三千年的老参,当然可以!”他根本不知道袁烨竟然还有这么珍贵的山参,这下子要续着大小姐的命是完全不用担心了,只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问题啊。 他心里头可惜这么一个绝世的天才竟然就这么没了,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内劲算什么,武力算什么,只要人活着就行啊。 有了这千年山参,他忙吩咐几个大夫继续熬药,又让几个西医给容华打吊针,然后去房间的一角处理山参。 袁烨不让任何人接手,把处理好的老参切片放进了容华的嘴里,他哄着,就好像女儿还是清醒的一样:“楚楚乖,来,含着,味道一定不好,可楚楚要乖啊。” 几个留在房里待命的大夫和医生哪里见过这样的袁烨,这可是他们的家主,他们的大将军啊,这般小心翼翼的,脆弱的袁烨,怎么可能会有呢?可事实却真是如此,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天神一般的家主、将军搂着他视如生命的女儿,一遍遍地轻声细语地哄着,疼着。 柳芸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她不好受,可她的丈夫更痛苦。要是容华真的没了,她的丈夫可还怎么活?她哭着,眼角突然瞥见了床上的血迹,心中一惊,还以为是楚楚吐出来的,可视线一转,却发现二儿子的嘴角流着血。 她惊呼起来,跑到了儿子身边,“小毅你怎么了?啊?快过来给二少爷看看!”后面一句是跟大夫说的。 “没事。”袁毅摇头,声音低沉得可怕,其中一个大夫甚至都有些退怯不敢上前给二少把脉了。但在主母的瞪视下,他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二少爷这是郁结在心,情绪激动吐得血,我下去给二少爷熬点药喝了就行。”大夫说。 郁结在心,谁听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柳芸更是心痛,儿子女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袁毅摇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看着他心爱的女人,痛也好,苦也好,让他有点知觉吧。 可柳芸不能不管,她已经不能再承受第二个孩子出事了。大夫当然听主母的,转身下楼去熬药,出了门他又摇了摇头,唉,这大小姐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主母抛弃形象大哭大嚷,家主变得这般脆弱悲伤,二少也因此吐了血。那小少爷估计也不好过,瞧瞧那双白嫩的手啊,都抓得出血了。 袁林站在一边,看着房里的家人,然后又定睛在了容华的身上,女孩的小脸被她的父亲挡着,但他知道,她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总是呢喃了,她的病更重了。 想着,他悄声离开房间,下了楼。 “小少爷,您的手要包扎一下吗?”在楼下的医生看见三少走下来,又发现了他的手正在流血,便出了声。 袁林的脚步一顿,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打开门坐上车就走了。 他去的正是柳家大宅。 柳宅门口的下人给他开了门,他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匆忙往主屋赶,路上遇到了舅舅等人他也不打招呼,一门心思地跑。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柳青衫正和大哥柳青棠坐在院子里喝茶,见袁林竟然不顾形象跑过去,不禁咂了咂舌。 “谁知道。”柳青棠喝了口茶,说:“不过看他脸色不好,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他应该只来找母亲的。”母亲艾思恩最疼爱的就是袁林这个小孙子,大家都知道。 这边两人猜测着,那边艾思恩·古德听了袁林的话,却一个字不说。她穿着黑色的长裙,美丽的金发披散在脑后,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她的手指涂着美丽的豆蔻,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婆?”袁林不知道为什么艾思恩突然沉默了,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他想起了父亲说的那句话“她厌恶Pansy,不喜欢楚楚,她不会管这件事情的。”难道,外婆真的会见死不救? “如果我说,我救不了她呢?”正当袁林胡思乱想的时候,艾思恩开了口,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袁林如坠冰窖。 “怎么会?外婆一定有办法的,对吗?”袁林握紧了拳头,开始盘算另一个禁忌的办法,如果,如果真的没办法救她的话,那他就用那个方法…… “别做梦了。”艾思恩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冷笑一声,道:“她的体质决定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把她变成我们的同类。”顿了顿,她又残忍地说,“当然,我不介意你吸光她所有的鲜血。” 没错,她们是血族,某些人口中的,卑鄙无耻肮脏的吸血鬼。 而她艾思恩更是古老血族中的贵族古德家族的直系小姐,只是当年爱上了柳正这样一个普通人,这才放弃了一切漂洋过海跟着他过起了普通生活。现在,她的孩子中只有柳青衫和袁林继承了她的血脉。袁林的天赋更好,他甚至继承了艾思恩父亲的一部分血统,在将来能够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说不定就能统领古德家族。 所以,她不能让一个楚容华毁了袁林。 “为什么?”袁林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真相,可他依旧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只要是关于容华的,他都想知道。 “你真想知道?”艾思恩淡淡地看了一眼,见到他手心的伤痕,便不悦地冷哼了一声,走到他面前,把他的手拿过来抹了一下,伤痕便无影无踪了。 半个小时后,袁林走出了艾思恩的房门,他抬头看着不远处那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如火如血的红,慢慢笑了,可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张优雅俊秀的脸上,带着不舍和痛苦。 袁林走后,柳青衫来到了艾思恩的门前,艾思恩此时也走了出来。 “母亲。”柳青衫喊了一声,然后看了一旁盛开的黑色玫瑰花,问:“蔷薇和玫瑰,明明是那样相像的花朵。为什么就不能共存呢?为什么它们……永远没有相爱的资格?” “青衫,这就是命运,你和Pansy在一起不会有好接过。”艾思恩说:“而且,你也知道她不爱你。” “您怎么就知道她不会爱我呢?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如果不是你阻止,说不定就是我和她在一起呢?”柳青衫说,突然又笑了,是自嘲的笑。他恍惚还记得,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来京城的飞机上。她很美,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会忍不住驻足。 艾思恩微微皱眉,冷声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天敌相爱,最终的结果只有死亡。”说着,她转身进了房门。 柳青衫站在冷风之中,闻着淡淡的玫瑰味,记起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身上的味道。 “为什么我还这么爱你……” 袁林回到家走进大厅时,发现楼下的医生大夫们个个战战兢兢的,动作小心生怕发出什么声响,忌惮着什么。 突然,他听到了楼上父亲的吼叫,那样疯狂和焦躁,就像一只困兽般,企图撕碎所有接近的人。袁林心头一惊,还以为是楚楚出了什么事,慌忙爬上了楼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等他闯进门时,他突然听到父亲喊了一句:“可楚楚是我的命啊!” 房里多出了一个人,是他的祖父袁赋。这个已经有些苍老,却依然威严冷肃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儿子,冷着脸说:“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不要以为不住在本家,你就不是家主了!你是袁家的主人,就该为袁家着想!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根本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人无理取闹!” “她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袁烨吸口气,抱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他说:“可是,这是我的命啊。从我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的命了,如果她出了事,我怎么还活得下去?她今年只有十九岁,生日才过了一个多月。难道你要她就这么没有意识地在床上度过后半辈子吗?父亲,求求你,把腾蛇珠给我。” “混账东西!”袁赋站起来,骂道:“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你竟要逼着我把镇族之宝拿出来,你知道腾蛇珠的意义吗?!”袁赋气得快抽过去,他看着儿子那要死要活的样子,再看看儿媳妇也乞求地望着自己,他真觉得自己不该过来!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可是……可是父亲……”袁烨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搂紧了女儿,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腾蛇珠是他们袁家千百年来的家传至宝,历来都是由家主保管,可这一代因为前任家主还没去世,所以依然放在袁赋手中。 腾蛇珠是一颗能够产生浓厚灵气的宝物,只要放在袁家大宅之中,就能让在袁家修炼的子弟吸收它的灵气,加快修炼速度。而同时,它也是一种疗伤圣药,只要吞下去,那人就能起死回生,可这样的修炼至宝,怎么可能会给人用来活命呢? 袁烨是袁家的家主,他身上背负着家族的责任,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可是这种明知道能够用腾蛇珠来救女儿却不能去做的感觉,这样的痛苦,恐怕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袁赋哪里见过儿子这样痛苦,那握紧的双拳都出血了,可抱着女儿身体的双臂依然温柔,深怕伤了怀里的宝贝,他知道,儿子是真的很疼爱容华,正如儿子所说的,楚容华,是他的命。 可是,他却不能因此而把腾蛇珠给他,否则等百年之后,他以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呢? “烨儿,或许,我们还能想想其他办法。”像小时候一样,袁赋轻轻喊着袁烨的小名,宽慰着,却没能起任何效果。 袁林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一点点地在被痛苦和绝望所蚕食,他关上房门开了口:“爸,妈,你们不用担心了,外婆有办法救楚楚。” “什么?你说真的?”柳芸听到这话,立马高兴了起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母亲不会那样无情的,楚楚有救了! 袁烨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原本沉寂的眼睛亮了几分,但他仍旧皱了皱眉,说:“你外婆真的会救楚楚?” “袁烨,你说什么话!我母亲好歹是楚楚的外婆,她为什么不救?”柳芸知道容华有救后,心里就放松了许多。现在听丈夫这样说她母亲,心里就不高兴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不不不,也不是奇怪,就是有点惊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袁烨连忙解释。 袁赋听艾思恩竟然同意救楚楚,心里倒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又想通了,其实那个女人和他一样,都不是讨厌容华,他们只是各有各的无奈、责任和坚持罢了。 “小毅去哪了?”袁赋突然发现刚才还在的孙子这会儿不见了。 “他应该是出去了,也不知去哪了。”柳芸这才发现儿子不见了,心里着急,生怕儿子想不开,忙给他打了电话,可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袁赋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是日落很久了。他皱眉,突然骂道:“那臭小子!肯定是去盗腾蛇珠了!” 袁烨是家主,会顾及身上的责任,可袁毅却不会,他只想要他心爱的女人好好地活着,即使背负全族的骂声,他也在所不惜。 袁烨一听就知不好,腾蛇珠放在那种机关重重的地方,儿子去盗宝,简直是找死啊!他让袁林和柳芸照顾容华,和袁赋一起冲了出去。 路上,袁赋大骂:“袁烨,看你教的好儿子!鲁莽不顾后果!”三个孙子里,袁赋最欣赏和喜欢长孙,可他也最疼爱那个最像自己的袁毅啊!他的焦急和愤怒之情可想而知。 一下子,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小林,你去休息吧,刚刚从美国回来,时差肯定没调过来呢。”柳芸知道女儿不会有事了,心里就好受了许多,也有心思关心小儿子了。 “不,妈,你出去吧,我想单独和楚楚在一起。我……我想她了,很想,很想。”袁林推着柳芸走出房门,看着柳芸微微惊讶的双眼,道,“我只是很久没见姐姐了,有点想念。”说着,他关上了房门。 柳芸有些疑惑了,看小儿子这样,不像是对姐姐的感情吧,可他却强调了姐姐这个称呼。柳芸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也不再纠结,只要儿子女儿们都平平安安的,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161章 去看杜鹃花 这是袁绍的房间,简单的黑白色调,看起来严肃而压抑。现在他心爱的女孩就躺在这样的氛围中,袁林看了就更不喜了。 容华的眼睛最漂亮,黑曜石一样纯粹的颜色,她的睫毛卷翘,瞪大了眼睛的时候睫毛甚至会扫到上边的眼皮。她全身无一不是精致,从五官到身躯,从头发到手指,这是一具造物主亲手创造的身体,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可是,袁林知道,最初吸引他的并不是容华的美丽和精致,而是那一抹带着温柔、宠溺和纵容的笑容。 那是怎样一个美丽的笑容,让他竟然心生依赖和甜蜜。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喜欢她的呢,他已经急不得了,反正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是深爱了。 就像父亲常说的,容华是只小懒猪,能不动弹她就坚决不会扭一下屁屁,但在他公司的时候,她总能一边抱怨一边把事情做好,还做得尽善尽美。但后来,他就不让她做太多事情了,因为有一回他看着坐在电脑前苦思冥想工作的女孩,突然觉得这样一个女孩的确不该被太多的杂事所烦扰,她就该是个最尊贵的公主,衣食住行都有人小心伺候着,谨慎呵护着。 “你说,你好好地做个普通人不行吗?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些人呢?而我又为什么会是一个血族呢?”袁林跪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孩,勾起了她额前的一缕乌发,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虔诚地落了一个深吻。泪,就在这一刻从少年傲慢的面庞滑落,慢慢地连成了线,湿了女孩一整片衣袖。 外祖母的话像是一把钝刀慢慢地割取袁林心脏上的血肉,他闭上眼睛不想去记起,可那些话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是教廷圣女所生! 她一旦觉醒猎人体质,天职就是狩猎我们血族! 猎人和血族是不死不休的天敌! 无论是血族还是教廷都不可能祝福你们,你们在一起,只会给彼此带来无尽的灾难!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袁林捂住头,低声吼叫,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那样无助,如果容华此时醒着,指不定要怎么心疼,可她现在,依然昏迷。 他不在乎容华到底是什么,她是猎人也好,是普通人类也好,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啊! 艾思恩救醒容华的唯一条件就是,从今以后,他不准喜欢她,不准和她在一起。就像当年的柳青衫一样,只能看着心爱的女孩和别人幸福地在一起。 这样的煎熬和痛苦,他怎么承受得起?他承受不起,可在楚楚的性命面前,他别无选择。 血族是西方生物,而猎人则是狩猎血族的一种人类。但说是人类,其实他们也不过是拥有人类的外表罢了,他们的体质和实力根本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比拟的,他们的力量、速度和身体强度都超出人类可以接受的范围,甚至,他们的寿命要比一般人长。 教廷是和血族千万年对立的存在,但它的权力机构中却不仅仅包括了猎人,还有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主教等神职人员。猎人的数量相对较多,所以又形成了一种名为猎人工会的组织,它是从教廷中分离出来又不彻底脱离教廷的组织,受命于教廷但又有一定的自主性。这种自主性的大小就要看圣女和教皇的关系如何。 而猎人工会的首领往往是教廷圣女,因为圣女是最优秀的猎人,她们实力彪悍,往往以一敌十都绰绰有余。圣女一般有三个,分别有三个古老的猎人家族效忠于她们。而洛克德林家族就是效忠于容华母亲——Pansy的家族,Pansy死后,这个家族就颇受排挤,但凭借着其深厚的底蕴和族中强大的猎人们倒也不是特别被受欺负。 更何况,他们原先的主人Pansy还是现任教皇的独生女。 也就是说,楚容华不仅仅是教廷圣女的女儿,还是现任教皇唯一的孙女,这样显赫的身份如果和袁林在一起了,那么今后的事情就真的无法预料了。这也是艾思恩极力阻止袁林喜欢容华的原因之一。 高贵的少年撕下了傲慢的面具,他一直跪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容华姣好却苍白的面容。看着看着,他温柔地笑了起来,用同样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孩的眉眼,那细细的双眉,弯弯的睫毛,略长的眼睑。 他说:“楚楚真不乖,明明不是血族,怎么肤色惨白成这样?”说完,他的笑容却再也支撑不住,他俯下身将女孩的上半身都抱进了怀里头,声音带着不言而喻的哽咽和脆弱。 他几乎像个孩子一样任性地哀求:“楚楚,醒过来好不好?醒过来,我带你一起去看杜鹃花。山上的杜鹃都开好了,等着你去看呢。和去年一样漂亮,火红火红的占据了一整片的山头,你一定会喜欢的,今年你可不能再食言了。” 可是,任凭少年如何恳求,如何伤心地落泪,这个狠心的女孩就是不肯回应他,不肯睁开眼睛。 此时的袁家本家也彻底炸开了,所有的家族武士都拿着武器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要逮住那个擅闯家族重地的人,可等那个人从里面出来时,他们却傻住了,怎么会是他们的少主袁绍呢? 后脚要来盗宝的袁毅也愣了,紧跟过来的袁烨和袁赋更是无语了。 “都站在这干什么?散了!”前家主发话了,哪有人敢不从,家族武士和几个少爷小姐们纷纷识趣地离开了原地。 “爷爷,父亲。”袁绍的右手藏在身后,这时见别人都走了,便将手中的东西小心地放入了口袋里,他声音平静得令袁赋差点咬牙切齿,这个兔崽子,偷了家族至宝还这么淡定! “你、你!”袁赋被气得不清,愈加肯定了不能再让容华影响他最中意的孙子了。他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把家族置于何地?” “爷爷,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会以志学之年担下袁家的责任,很大的原因是为了楚楚。我需要力量保护她,如果她没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袁绍退后一步,明显是不会把腾蛇珠给叫出来了。他说:“而且,这腾蛇珠只是为了让这个宅子的灵气浓度深厚一些,等我带领袁家回到南海四岛,那里的灵气浓度也不会相差多少。两年,我保证,两年之内就让袁家立足四岛。” 说着,他气势一散,八段武者的强劲气息就直扑同是八段武者的袁赋。 袁赋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一双锐利的眼睛散发出惊喜的光芒,他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愤怒,一把拉住了乖孙的手臂,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点头道:“爷爷果然没有看错绍儿,绍儿的确是咱们袁家的希望啊!准先天!就算是那所谓的四大家族,除了楚家,又有哪一家能出一个准先天?!哈哈哈,好好,爷爷的乖孙,你要什么爷爷都答应你!不过这腾蛇珠你是不用拿去了,你外婆已经同意救容华了,她不会有事的。” 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觉得孙子对容华太过看重,容华早晚会碍到孙子辉煌的未来,所以必须尽快处理好。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刚才长孙说的那句“如果她没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等他真的将容华赶走以后,他才明白过来,他到底是如何地错了。 袁绍闻言,微微蹙眉,却还是不肯交出腾蛇珠,他说:“我必须看着她平安无事再把腾蛇珠放回来。” 老头子瞪眼,不悦道:“爷爷何时骗过你?唉,算了算了,你瞧你现在这样子,哪有袁家少主的风度?去去去,换一身衣裳再走!” 原来,为了盗宝,袁绍突破了层层机关,就算他是八段武者也免不了受了不少伤。但这时的他哪有心思换衣服?他听到了家里的消息就立马联系了印度、泰国、越南等国家,让他们开放领空,然后自己一个人开着战机一路飙速着飞回了京城。刚刚下飞机他就直奔本家来盗宝。此时他又累又饿,可不看到他的宝贝女孩他是怎么都不会心安的。 没有人可以改变袁绍的决定,除了容华。所以即使袁赋不高兴,他也只能由着孙子回家了。 一家老小刚刚回到家门口,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辨认,原来是慕俏。天寒地冻的,她依然只穿了一件淡薄的黑色长裙,禁欲系的高领口遮住了她优美的脖颈。 “很好,省得我横冲直撞了,那很失礼。”慕俏侧过身,冷淡地说。 几个人都是认识慕俏的,特别是袁烨,他和Pansy认识的时候就认识这个女人了。 他记得这个女人总是跟在Pansy身后,冷漠地看着所有人,却唯独对Pansy温和谦卑,那种由衷的关爱和忠诚是绝对不做假的,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时候的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卷发,蓝色的眼睛和深邃的五官。 “希尔维亚——”袁烨开口,但呗慕俏打断。 “我现在叫慕俏。”慕俏不悦地冷哼,仿佛站在这里都会污染她呼吸的空气一般不耐烦,可眼底的担忧却是实实在在的。她要求:“我的小主人危在旦夕,我想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吧。” 袁烨知道慕俏的性子,虽然还是不怎么舒服,但还是点了头,慕俏根本不客气,转身就走了进去。 慕俏进了房间,微微一停顿就直奔二楼容华所在的地方,她打开房门,看着跪在窗边握着容华小手的少年,厌恶之色在眸底一闪而过,她走过去,冷声道:“古德家的小子,让开。” “你是?猎人。”袁林同样不喜地皱眉,他见后面的三个父子走进来就又闭了嘴,这件事情艾思恩并没有告诉他们,所以他也暂时不能说。 “你知道就好,一只还没有成熟的小蝙蝠。”慕俏恶劣地咬着牙,将声音逼迫得斯斯作响,她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容华床边,看着袁林伸出来阻拦她的手,她“哈”一声不屑地笑了:“你以为我会害我的小主人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像你们一样愚蠢,连一只小幼崽都照顾不好?如果不是她对你们有感情,我一定会把她带走!交给你们照顾她,简直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袁烨这辈子也只会心甘情愿被两个女人骂,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女儿,现在慕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数落自己,他也忍不住地反驳:“但你别无选择,不是吗?据我所知,你那边的人也不愿意接纳楚楚。当然,我们也不稀罕你们会接纳她,她现在是我袁烨的女儿!” “哦是的,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好的父亲,几个连妹妹都照顾不周的兄长,还有……”作为猎人的慕俏最讨厌的还是继承了吸血鬼血统的袁林,她朝着他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说出口。她本想说,还有一个时刻都想喝姐姐鲜血的小蝙蝠!圣女的鲜血对吸血鬼的诱惑力有多大,她可是一清二楚! 袁林也讨厌慕俏,这种血族对猎人体质的本能的厌恶是不可避免的,虽然这时候的他还不算是个真正的血族。而且,他不讨厌容华身上的味道。 “你来干什么?”袁林烦躁地皱眉,脾气可一点也不好。 慕俏冷笑,要不是你是小主人在乎的弟弟,她现在就想用猎杀枪把你给轰成粉碎! 而同样的,袁林也在心里想,要不是楚楚在乎你,我真想立马把你进血族堆里!听说猎人的鲜血可比一般人类的好喝! “你们出去,我进行治疗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慕俏说 “你什么意思?你能救醒楚楚?!”这会儿袁林也顾不上天敌之间的厌恶了,忙上前一步问。 慕俏倒是退后了一步,皱眉道:“对。所以出去。” 这女人的态度真是差得可以,几个几乎未被这样冒犯过的男人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他们脸色铁青,却温柔地看了昏迷的女孩一眼,然后退出了房间。 这里头最生气的,其实还是袁绍。他很久没好好抱抱容华了,一出那鸟不拉屎的油田就听到了容华受伤的消息,吓得他三魂去了七魄,急匆匆赶回来,盗了家族至宝回了家里,却连女孩的小手儿都没摸到就被赶出来了! 慕俏用手在容华的额头上检测了一下,然后眉头微微皱了皱,想不到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她心里责怪这个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孩,但心疼最终占据了上峰。 一小时后,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房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人的样貌让大家齐齐呆愣,长发蓝眸,五官艳丽绝伦,但……却是满头银丝。 慕俏冷冷地看着面露诧异的几个人,视线瞥见了自己胸前的白色,不在意地扯了扯唇,不过是头发,和小主人的性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袁绍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皱着眉,半响对着她点了点头,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慕俏一愣,没想到这样高傲的男人会如此认真地道谢,但她也只是微微颔首,留下一句“如果这样的事情还有下次,那么我将把她带走,永远。”然后离开了这幢别墅。 袁烨、袁毅和袁林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慕俏应该是用了她自己的生命力来救醒容华,其实这个刻薄冷漠的女人对容华的重视和疼爱绝不比他们的少。 有了慕俏的治疗,也就不需要艾思恩的帮助和腾蛇珠了,含了几片千年老参,最后又灌下了一万珍贵的汤药,这样趟了一天一夜后,她就醒了过来。她醒来时,房间只有角落亮着灯光。 刚刚醒来时她还有些迷糊,不知今夕是何夕。突然,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猛地呜咽起来,雪白的双臂舞动着好像想抓住什么,手掌中却已经空空的,她开始哭,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她和楚承珲对敌的时候都没有大哭,快死的时候也没有大哭,可是现在,她真是好慌好害怕,她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两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怕再也见不到爱着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个令她又疼又无奈的小弟。 袁绍在外面听到容华的哭泣声,心一慌手里的白粥就差点摔了下来。他慌忙跑进门,见女孩躺在床上双手伸着在乱抓着什么,还哭得厉害,那嗓子嘶哑嘶哑的,听得他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捏了一把。 “楚楚!楚楚!是我,是大哥啊,怎么了?哪里疼?告诉大哥,楚楚?”袁绍把手里的白粥放下,坐在床边把容华抱了起来,他动作很小心,深怕伤到了她的肩胛骨。 容华乱挥舞的双手突然停止不动了,她瞪着无神的双眼,扭过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瞳孔慢慢有了焦距,她看清了男人的样子,两颗豆大的眼泪就滴了下来,她哭,抱着男人狠狠地哭:“大哥,呜呜,大哥,我好怕,我好怕,我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不确定,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不怕不怕,别胡说,你怎么会死了呢?谁都不能让你死,你也不许死。”袁绍抱紧了容华的双臂,安慰道:“你别激动,你全身都是伤,动了会疼。” 说到疼,容华就有感觉了,后背挨了一掌,肩胛骨碎裂了,腹部更挨了一掌,双臂被内劲所伤,她还真是全身都是伤。刚才害怕至极的时候她还没注意到,现在袁绍一说,她就感觉到了,各种疼痛,火辣辣的,撕裂般的,一阵阵的,刺刺的,各种痛,但最痛的还是肩胛骨,一下子她脑门就出了冷汗。 “乖,来,躺下来,你这边一定疼得厉害。真是孩子气,嗯?我不过是走开一会儿你就哭成了这个样子,大哥都不知道该笑话你,还是心疼你了。乖乖的躺好,我让人煮了粥给你喝,放了你爱吃的蛋白。”袁绍忙将容华平躺着放好,轻声细语地哄着劝着,可这个已经疼得嘴唇颤抖的女孩就是不肯松开他的手臂,好像一旦松开她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大哥我疼。”容华哭着喊,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直到袁毅跑进来她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原来她还想说:“二哥,楚楚疼……” 袁毅见容华醒过来,先是一阵狂喜,随后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疼。他大步走到容华身边,急得直想团团转,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最后他只能求救地看向袁绍。 袁绍微微挑眉,也不再吃味,把位子让给了袁毅,然后端着白粥递给了袁毅,让他喂她。刚开始的时候,袁绍的确是气袁毅没有保护好容华,可现在想想,难道又是他的错吗?不是的。 楚楚会受这些苦,都是楚家人的错!等着吧,两年以后,他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的时刻就会到来了!洪国瑞,洛信德,楚承珲和楚家那些人,他全都不会放过! 袁毅端着瓷碗,给容华的脖子后面加了个小枕头,然后用白色的勺子取了一口粥,放在嘴边吹了好几下,递到了女孩有些苍白的唇边,说:“楚楚乖,都是二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等你身体好了,你就打二哥一顿。现在乖乖吃饭好不好?” 女孩微微一愣,这才想到自己受了伤最自责的就是这个男人了,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可以还跟二哥喊疼呢,这不是在他的心上划一道口子嘛,她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忍着疼笑着说:“二哥我不疼了,刚才楚楚骗你呢。你给我弄一粒蛋白在粥上啊,不然楚楚可不吃!” 明明已经疼得脸色青白,直冒冷汗,她却还要这般哄骗着袁毅,看得袁绍心里又酸又心疼,看得袁毅更是跟吃了黄莲似的,一边暖暖的,一边苦苦的,真真是百般滋味。 袁毅暗暗吸口气,调整出最自然的笑,给女孩重新取了一口带着不少蛋白的粥,吹了几下才递给她,“现在吃吗,啊。” 容华乖乖张开了小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让它因为疼痛而颤抖,这一碗饭喂下来,她疼得紧,可还是时不时抿着小嘴儿笑。两个男人当然看出来了,可这碗用人参汤熬出来的粥她不得不喝啊。 过了一会儿,容华又有那么点点的困了,便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她的手却一直抓着袁绍的衣摆不肯放手,好像这样可以给她一点点安全感。 袁毅拿着碗筷出门,袁绍就留下来陪着她,此后几个月直到容华完全康复了,他们和袁林才不再这样轮流守候。 “怎么还不睡?太疼了?”容华的呼吸不稳,袁绍就看出来她没真的睡着。 “嗯,疼得厉害呢。”容华委委屈屈地开口,那小嘴儿一瘪一瘪的,好不可怜,看得袁绍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个小鬼灵精,都生病了还不好好待着。 想是这样想,可心里到底是舍不得的,他揽着女孩的双臂,避开她的伤处,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楚楚,是谁伤了你?”男人抱着女孩温声细语了很久,等她的心情完全好了起来,身上的痛觉也少了一点的时候才问。 可是容华还是僵硬了一下,随即怒火熊熊地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不过肯定是楚承希的兄弟!他叫楚承希三哥。我怎么惹了他了,两回要置我于死地!”小家伙说到仇人就中气十足了,要不是身上真的很疼,她一定还会挥舞着小拳头开始大骂特骂。 几句简短的话,容华将事情给说了出来。袁绍沉吟了一下,说:“那人应该就是楚家五爷,楚承珲。楚楚,有些事情你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你也别多问,大哥会帮你报仇的,虽然不是现在。” 虽然气闷于大哥他们总是瞒着自己什么,但容华已经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乖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小鼻子一皱一哼,道:“不用!那个老家伙,我一定要自己报仇!不就是个八段武者嘛!老娘在乎他?等我——” 这时候,容华才想起来她的丹田已经彻底被毁,她再也不能成为一名武者了,那她还谈什么报仇? 看着女孩黯淡下来的眸子,袁绍暗笑,吻了吻她的眉心,道:“又难过什么呢?你的丹田已经好了,是慕俏帮你修复好的。不信你自己试着运转下内劲?” 容华一听,带着期待的心开始感受自己的丹田,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丹田果然完整了,虽然其中的内劲并不充盈,甚至少得可怜,但总比没有好。 “你退到一段内劲了,不过没关系,楚楚这么聪明,又是准先天,在通天录的帮助下很快就能修炼回来的。”袁绍安慰着说。他知道容华是准先天,一般准先天都需要修习准先天专用的功法,在看到容华实力大增的时候他就知道楚家的那本通天录已经给过容华了。 他们袁家也有属于自己的准先天功法,但他们袁家所有的功法都只能是拥有袁家血脉的人才能修炼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容华问袁毅要功法的时候,袁毅只给了军队里的那种普通功法的原因。 袁绍对着容华总是温柔体贴又细心的,他慢慢开导着鼓励着女孩,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她嫩滑的肌肤,说:“楚楚很厉害,你击退了一个八段武者,在你和他相差五个层次的情况下,大哥为你骄傲。但是从现在开始,楚楚不能再用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一定不会出事的,所以等你身体好了,你就来军部就职,好吗?” “好。”这时候的袁绍对容华来说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袁绍说什么她都听。现在她回想起来,也觉得那套能把丹田中的内劲四散在空气中的功法并不好用。它的确威力巨大,可以把少量的内劲转化为最大的伤害力,可这样做的后果却是让丹田空虚,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容华又思考了一下,回忆了那套剑法,说道:“可是大哥,其实我觉得这套剑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我那时只是三段内劲,所以才会输出了全部的内劲甚至虚脱,可如果我已经是五段、六段内劲了呢?说不定内劲就不会被散光,只要还有一丝内劲在体内,我总是能快速修炼回来的。” “这只是你的臆测,并没有事实证明,所以还是别用了,或者等你问问楚承希的意见。”袁绍说。 “好吧,下次我会问问他,顺便问一问那个什么什么珲的家伙是什么玩意儿,哼!”女孩撅了撅小嘴,然后皱皱眉头,说:“我想把那套剑法取个名字,我总不能总是那套、这套的叫它啊。” “好,都随你。” “嗯……既然是流云剑舞出来的,那就叫流云剑法吧。”容华笑眯眯地说,直到她把这剑法告诉袁烨,又过了一年等她自己知道父亲是谁的时候,袁烨才告诉她,他的父亲在临死前用的就是这套流云剑法力敌群雄,杀死了所有来杀他的楚家人。 两个月后,在容华终于闲得发慌的时候,她被无罪释放了。袁烨看着女儿穿着黑色的军装一蹦一跳地跑下来,那颗心脏啊,差点就提出了嗓子眼! “慢点慢点!我的小祖宗!”袁烨不顾形象地大叫,大步走了过去把不乖的女儿给抱了下来。 “慢什么慢啊,我躺在床上都快憋疯了!”女儿却撒着娇拉着父亲的衣襟扯啊扯,哼哧着不满地说:“明明慕俏说我早就可以下床了,你们还要逼着我吃这个吃那个!我的腰都粗了一圈!” “是吗?我摸摸。”袁林凑过来,颇为流氓地准备伸手,被护崽子的老爸一巴掌该拍掉了。 “去!”容华还记着这臭小子说喜欢自己的事情,现在对他这样的动作也警惕极了。她哼了哼,拍拍爸爸的肩膀要下来。 “可别再蹦蹦跳跳了,又不是兔子。难道你老子我长得很像兔爸爸吗?”袁烨把女儿放下来,可还是不放心地没立马松开手。 “噗……哈哈哈……爸爸就是兔爸爸!”容华大笑起来,一溜烟窜进了母亲的怀里头告状:“妈妈妈妈,你瞧,你嫁给了一只兔爸爸!” “啊?是这样吗?我才知道啊!”柳芸也陪着女儿玩,深思了几秒钟,认真道:“那,妈妈改嫁怎么样?” “好啊好啊!”容华拍拍小手。 袁烨脸一黑,大吼一声不许! 客厅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袁绍三兄弟靠在一边看着三人,眼底都是一片纯然的幸福,这样的幸福,就是拼尽了一切他们也要好好守护着。 今天是容华去军部报道的日子,她作为陆军少尉——老爸极力要求,加上有了两个二等功,所以勉强可以进入军部了,但其实也是去给人打下手的。 不过袁家大小姐这样的下手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要的,所以,说是打下手,其实也是去她老爸的办公室做大小姐的。开玩笑,大将军都要站一边好生伺候哄劝的宝贝公主,谁敢让她跑腿做事?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准备让袁家的男人喂几颗枪子儿! 一大早上,袁绍的脸色就臭臭的,因为按理来说容华应该算是海军出生,要跟也是跟着他才对。他虽然还不是上将,但也好歹是中将吧,春节一过,中东的石油管道运输权拿到手,他肯定就是海军上将了! 可是这可恶的专制的老爸一声令下,楚楚应该做陆军,他那些把容华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爱护那样疼宠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倒是袁毅,总是在一边偷偷扯嘴角,他以为他不知道吗?那面瘫的二弟扯嘴角就是笑!他在偷笑! 这一早,袁家的男人们带着他们的宝贝公主出门了,可怜袁林气得手指发抖,他心里这个毁啊,当初为什么他就是打死不肯去军营呢! 袁家大小姐受伤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两个月作为二十四孝的袁爸可没给任何人好脸色过。军部的人是个个都战战兢兢地活着啊,不小心撞见了他们的大将军,他们都恨不得找个防空洞钻下去啊! 不过今天好了,他们地狱般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你说为什么?我去,你是新来的吧,你这样消息不灵通还怎么在军部混啊,赶紧的卷铺盖滚蛋吧!今天袁家大小姐要来上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这位小祖宗的身体完全康复了,他们的大将军不会再板着一张脸了! 据几个和大将军很要好的人说,大将军可是一直努力在他女儿面前表现慈父风范的,只要在大小姐面前,那绝对是个和蔼到诡异的老爸啊! 一大早,一个个军部的人都堵在门口,明明是来看热闹的,却还硬要装作自己是凑巧出现,这不,一个个拿着报纸啊,寒暄啊,吃早饭啊,什么都有,就是双脚整齐地定在大门口两侧,等着那个听说跟天仙似的袁家大小姐的来临。 “听说上次有一回袁小姐也来了,你们看见没?”一个男人用手肘顶了顶对方的肚子问。 那人回答:“我要是看见过了,我还傻不拉唧拿着油条等在这啊?” “我就看见过了,不过我没看清楚,但肯定很漂亮!我这回要看清楚一点!”另一个拿着一杯豆浆的军人又说。 车子来了,可下来的人却不是他们翘首等待的人,而是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不过他长得也很妖孽,倒是挺养眼。 “这是怎么回事?”洛锦庭问的是曹赢,但曹赢也不清楚,所以回答的是杨颂。 杨颂此人正是杨家家主,他和曹赢显然不是一个年龄层的,他只有三十几岁,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斯斯文文的,也不太爱说话。 “少爷,听说是袁家的大小姐要来军部就职,大家都想一睹芳容。”杨颂说。 洛锦庭挑了挑眉,这次再看向门口那些人时,心里就不怎么平静了,他不开心,这是当然的。哪个男人都不喜欢别的男人去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啊。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立场不让别人看,那毕竟还不是自己的女人,他还得想办法抢过来呢。 门口的人见洛锦庭过来了,忙站直喽行军礼,其中几个职位高又是陆军的,就随意一点,问:“洛少来了?” 洛锦庭也不点头,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在门口站着不走了。 众人不解,曹赢代替大家问出了疑惑:“少爷怎么了?” “我也想一睹袁大小姐的风华之姿。”洛锦庭说得理所当然,可听的几个人,甭管他是陆军还是空军,一个个全摔倒在地上了。 什么什么?洛少咱们没听错吧,您一个洛家的大少爷什么美人没见过,和他们这群人挤在一块吹冷风就为了看美人?哦天神奶奶的,这世界奇幻了! 他们觉得世界奇幻了,可曹赢却觉得世界真他妈的喜欢玩!太坑爹了!他前两天还被上司洛信德提醒过,要他看着洛锦庭一点,别让他总接近楚容华了。好嘛,现在他们少爷公然要求看楚容华的模样了,听听那话,多轻挑啊,少爷您这是准备走纨绔子弟的路子么?那您也别选楚容华啊!那可是您老爹指名道姓不喜欢的人物啊! 曹赢如何苦巴巴地劝,他少爷还是只给了他一个冷眼,杨颂更是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气得他恨不得拍死他。 车子终于来了,还好,这一回的的确确是袁家几个男人的车子,三辆,也不知道袁大小姐会从哪一辆车出来。众人为了这么点小事也要绞尽脑汁地去思考,生怕漏了一眼。 ☆、第162章 “咔嚓咔嚓”车门开了,走出来两个英俊的男人,袁大少和袁二少两枚,前者优雅贵气,后者冷漠威严。他们谁也不瞧,一个笑容也不给,径直走到了他们老爸那辆车前。 哦……众人齐齐发出这样一个低音,原来,袁大小姐在她老爸车上。想想也对,女儿么肯定和父亲在一块喽。 京城的五月,早晨气温还低,偶尔会吹过几阵冷风,充当司机的小王先下了车给袁烨开了车门。车门开后,袁烨高大的身躯就从门中钻了出来,一身军绿色的薄大衣,带着一定军帽,耳朵上夹着根香烟,比之二少更威严冷肃的面庞,难以忽视的独属于军人的煞气和痞气,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即使他已不再年轻。 这样一个男人如此高高在上,彷如天神,但他转过身去迎接车里的人时,脸上却出现了凡人的表情,那样珍视和慈祥。 人们知道,车里的人一定就是袁家的小公主,被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捧在手心里宝贝的女儿。 容华大病初愈,虽然因为这两个月好吃好喝而身材丰腴了点,但脸色依然不怎么红润,袁烨看了心疼得厉害,一点风都不让她吹着,她一下车,袁烨就把容华身上挂着的披风的帽子给她拉上了。 “外头风大,可别吹着了。”袁烨说,然后牵着女儿的小手往大门走去。他从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从未这样想过——他拉着女儿的手,自豪地告诉军部所有人,这是他的女儿,她要来军部任职。 以前袁烨是极力反对容华和军部的人接触,甚至是军队他都不希望她靠近。可是现在,他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把女儿给拉出来了,让她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也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既然女儿想要,他这个做老爸的,怎么也得给啊。 虽然一直听说袁将军溺爱女儿,可现在这一瞧,大家还是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这还是他们那个铁血将军袁烨吗?这就是一二十四孝老爹嘛! 袁烨可不管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也知道大家对容华很好奇,所以对这些人聚在门口的行为也没表示什么,可见到洛家的小子也站在门口,他到底诧异了一下。 “袁将军。”洛锦庭笑着朝袁烨点了点头,直接越过袁绍、袁毅两人,看向了众人瞩目的女孩,他的笑容拉大,柔和到让任何人都不敢相信,这个比袁绍还傲慢的洛少,竟然朝袁家的女儿笑得这么温柔?!撞鬼了吧! “袁小姐,好久不见,听说前段日子你身体不好,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洛锦庭的话看着觉得生疏,可仔细一听就发现,这话可熟络着呢。 容华对洛锦庭的印象不坏,当初和他还聊过一段时间,若不是这人的身份,容华肯定能和他成为好朋友,但这终究只是如果。她是楚容华,是洛锦庭他爸要杀的人。 但曾经的朋友这样关心自己,容华也不好太冷淡,她点点头,宽大的帽子下露出了微有些苍白的下巴,说:“已经康复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洛锦庭一点也不在意容华的疏离,好像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态度,他笑着又说了些话,还告诉他他的办公室在哪里,要她有空来转转。 直到这些主要人物纷纷走进了军部大楼,大家才反应过来,然后叽叽喳喳吵成了一片,对于这些反常态的事情,他们最后得出了一个结局: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曹赢跟在自家少爷身后,苦哈哈地纠结了一会儿,说:“少爷,老爷和您说过的吧,他——” “我知道,你别管。”洛锦庭打断他的话,走进了办公室。 曹赢看着门板,瞪了瞪眼珠子,他也想不管啊,可是不管的话,将军会扒了他的皮啊! 另一边袁烨也觉得洛锦庭这态度不太对,问了容华一句,容华也知无不言地说了。 “以后离他远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袁烨瞪着眼睛说。 “嗯,我知道了。”容华点点头,乖巧极了,看得老爹心里头又是一阵欢喜,看得一旁的人啧啧称奇,他们来军部工作好几年了,也没见将军笑得这么和蔼过! 说是来军部任职,其实容华根本没什么工作,她名义上是袁烨的文员,负责平日的文件处理,可她又和别的文员不同,首先就表现在她的办公桌。 “爸爸!” 办公室的隔音玻璃都挡不住袁大小姐的怒吼,众人好奇地竖起耳朵去听。 袁烨笑呵呵地说:“怎么了?这桌子不喜欢吗?爸爸让人给你换,你要是喜欢爸爸这张你也可以用。” 容华翻了个白眼,无语地指着放在一旁的小桌子,道:“爸爸你别告诉我这是我的办公桌,我的办公桌为什么要在你办公室里!我是你的文员,应该和外面的人一样在外面有个办公桌才对!” 袁烨不怕女儿吹胡子瞪眼,再说女儿也没有胡子啊。他笑呵呵地说:“楚楚别气啊,你仔细瞧瞧,我的桌子是不是和你的桌子很像,就大小不一样,这叫亲子桌,摆在这里多养眼啊。小王你说是不是?” 小王僵硬地笑,然后点头,迫于某人淫威啊。 “爸爸!”容华气呼呼地瞪大了美眸,可是这个无赖老爸就是笑嘻嘻的,整得她最后也没脾气了,这老爹,爱咋地咋地吧! 一开始袁烨根本不给容华事情做,哪里舍得女儿累着啊,可等容华硬是把活接过去了,他才不得不承认,女儿处理文件的速度很快,更精准,比起他另外的那些助手来可一点也不差。 女儿在军校读过一段时间,进军队后也从不懈怠学业,所以很多理论知识都完备了,袁烨心里一琢磨,拍着大腿决定带着女儿上岗吧!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老爹心满意足地带着宝贝女儿在各种地方转悠,军部高层聚会啦,核武器试验基地啦,兵工厂啦,一番考察学习下来,容华的知识面就又广了许多,甚至对这种东西更有兴趣了。 女儿就安全地在自己面前待着,这样的情况袁烨很满意,唯一不爽的是那个洛锦庭,没事总喜欢出现在容华面前,不说几句话坚决不走,真是讨厌!楚楚是他儿子的老婆!再想来挖墙角,老子给你几枪子儿! 不过公正地说,若不是洛锦庭他爸的关系,袁烨还是挺欣赏这小子的,有才情,有实力,比他长子也不差。当然了,他还是看不惯洛锦庭那小模样,娘们儿似的,他可不喜欢! 容华有一回听到老爸这评价时,她翻了个白眼就说:“他这只算是中性化,可不是什么娘儿们,真要说,那也是袁林更雌雄难辨吧。” 这话她刚说完,办公室门就开了,容华扭头一看,傻了,袁林怎么来军部了。 “我娘们儿?”袁林心里这个火,他一个人管着这么大一个公司,还要去和官员周旋,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就为了空出一天时间和容华好好相处,结果兴匆匆来了军部接人,就听到了这段话。 “不、不是,那个袁林……”容华咽了咽口水,心里这个苦逼,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袁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扭过头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小王也忍不住捂着嘴巴拼命忍住笑。 “那我就是雌雄难辨?”袁林的脸色很不好,瞪了两个笑得欢快的男人一眼,他扯过了小坏蛋的手腕就走了出去。 “袁林袁林!我真的错了,你别拉我啊,你带我去哪儿啊?我还有事情要做呢,我不去不去啊,你快放开我,呜呜呜,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你别打我……爸!爸!救我啊……” 女孩的声音渐渐远了,袁爸只是站在门口嘿嘿笑,心道,我舍不得治你,那就让袁林治治你,哼哼,还管不了你了,敢给洛家的小子说好话! 袁爸也是个腹黑货呀。 因为说坏话被抓包,此时坐在袁林车上的容华乖巧得不得了,闭紧了刚才还嚷嚷个不停的小嘴,小手乖乖放在双腿上,时不时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看脸色铁青的袁林,然后瘪着小嘴装可怜,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偏偏被他给听到了。 袁林哪里看不出这女人心里那些“卑鄙”的想法,冷哼一声:“怎么你还委屈了?啊?” “没、没!”容华连连摆手,讨好地笑道:“我哪敢啊,你别生气了,我只是想说明你长得特别好看!不是说你不男不女!” “很好,又多了个形容词,不男不女。”袁林脸更黑了,方向盘一摆就拐进了一条路,正好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前。 “楚容华!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你造反了是不是?你需要我给你证明一下,我到底是雌是雄,是男是女吗?”袁林伸手在容华头顶一阵揉搓,恶狠狠又不怀好意地笑。 容华瞪眼,忙缩到了角落里,捂着胸口警惕道:“你别乱来啊,我叫了!” 袁林一愣,气乐了,他假笑:“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嘿嘿,袁林别气了,人家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表示你长得很好看!唔,比大哥、二哥都好看!真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睛!”容华笑着凑上去,讨好地说。 袁林根本没舍得真的生她气,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就只是冷哼了一声。突然瞥见了这家饭店,他又色色地笑起来:“嗯?正好,这里是饭店,你真的不需要我证明一下?” 容华闹了个大红脸,一脚踢在了袁林的小腿肚上,骂道:“还不快走!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得寸进尺啊!”袁林很想呲牙咧嘴捂着腿肚,可为了他优雅高贵的形象,他忍了! 车子再次启动,朝着既定的目的地驶去。 柳家后山,从三月末就开始绽放的杜鹃花依然如火如荼地摇曳着生命的舞姿,在初夏的清风中沙沙作响,如层层波涛一般滚滚而来,红得如此美丽,夺走了世人的眼球,再也无法从中拜托。 “去年就说来看它们,结果它们刚盛开的时候你也没能来。”袁林抱怨着说,一边又拉紧了容华的领口,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山上不比城里,气温不高,可不能让这女人吹了风,不然不用老爸扒了他的皮,他自己都想去切腹了。那段养伤的日子,袁林每看她一次心里就痛一次。 “咱们明年也来,明年一定和你一起看着它们开,好不好?”知道自己食言,容华拉了拉袁林的袖子,眯着眼睛抿着小嘴儿呵呵地笑着说。 袁林本就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现在看她这样,更是像被什么人给推进了蜜罐里,甜得心都化了。他傻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回过神假咳了一声,扭过头说:“我可不信你了,你去年也这么说。” “别这样嘛,信我一回,我保证不食言了好不好?”容华用力拉扯袁林的衣服,不达目的不罢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拉了,我的衣服都皱了!”袁林心里高兴,可嘴巴还是不饶人,一把拉回了自己的袖子,然后右手拦住了女孩的肩膀。 感觉怀中人微微有些僵硬,袁林在心底叹气,然后说:“你知道我喜欢你。” “袁林,我们只是姐弟不好吗?我不是不喜欢你,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容华连忙说,想退开两步。 容华身后可是台阶,袁林一惊,忙把人抱在怀里头,然后沉着脸就骂:“你笨蛋吗?退什么退,摔下去脸朝下怎么办?” “……扑哧——”容华沉默了一秒钟,然后笑喷了,她敲了敲少年瘦弱的肩膀,“袁林你怎么能这么搞笑。” “是吗。”袁林也笑了,随即他又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楚楚,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我不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有时间等,你不要排斥我接近你就行。” “袁林……”容华皱眉,可袁林却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拉着她继续往山上走,一边还告诉她些有趣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袁林其实并不是他自己说的那般不着急,他肯定着急,容华都被两只色狼给吃干抹净了,他却连拉个小手都不容易,他能不急吗?可是他现在是真的急不得。 就像艾思恩说的,如果他和容华在一起,到时候的阻碍肯定大,他现在还没有成年,力量弱,他只能等。等他的身体长大最完美的状态后,他就能真正地成为一名血族,到那时他就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容华,捍卫他的爱情,到那时谁也别想阻止他! 两人不知道,在一侧的高塔上,一名金发美人正看着他们,半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儿,你又何必这般执迷不悟,猎人和血族怎么可能会有幸福的结局? 时间过得很快,如果是在忙碌当中。 容华已经迅速上手了军部的许多事情,虽然她的职位还很低,但没有人会不这样认为——只要容华的军功够了,军衔上去了,五年之后,军部委员会中一定会有她的名字。 容华也是这样想的,可她总觉得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五年,她可等不了五年去解开一个真相。但如果她一直待在军部,就只能这样按部就班地往上升,她有些焦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机会来了。虽然这个机会如果真能选择,容华是绝对不会想要的。 这天一早,容华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有点反胃想吐,她一跟母亲说,柳芸就立马乐了,忙不迭就扯着她出门去看医生,还嘴里念叨着顺便买以后要用的东西。 “为什么不找医生过来?”坐在柳芸的车上,容华问。 “这种事情,他们过来了也不一定能弄得准,妈妈带你去军区医院仔细检查!”柳芸笑呵呵地说,似乎幻想到了一群小屁孩围着她叫奶奶了。她真是太幸福了,外婆奶奶都是她,嘿嘿,没有另一个女人来抢她的乖孙孙了! 容华被母亲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问她,她却只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字都答不出来。容华想着今天也是周末,那就陪着母亲玩儿吧,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看完病后还可以陪母亲逛逛街呢。 哪知道,母亲一下车,带着她就直奔妇产科! “妈!你走错了,内科在二楼!”容华先没看清楚,这会儿走到妇产科门口了才发现不对劲,加上她刚才和柳芸说的自己的症状,不禁红了脸,应该不会是那个吧…… “没走错,你不是说你反胃想吐吗?” “可是、可是……”容华咬着牙心里这个憋啊,她该怎么说啊!因为她的年纪还小,太早生养对身体不好,她和大哥二哥那啥的时候,都是做了防护措施的啊!应该不会有意外才对。 ☆、第163章 柳芸虽然兴奋于可能会有乖孙出现在女儿肚子里,但到底还记得女儿只有十九岁,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太好,所以她单独找了妇产科的主治医生齐蕊,这是她闺蜜,医术好,保密度肯定也好。 但化验的结果是令她失望的,女儿没有怀孕,只是急性胃炎犯了。 “呵呵,容华才十九岁,你要是让她这么早就有了孩子,对身体也是不好的。”齐蕊见好友抱着化验单瘪嘴,不禁笑了起来,容华站在一边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无语凝咽。 “啊?是这样吗?”柳芸倒真是不知道,一听齐蕊这样说,又明白她是这方面的专家,哪里还有不相信的道理,忙拉过了女儿的手,咬耳朵:“楚楚,刚才都是妈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等适合的年龄到了再怀,妈妈不急啊。” “……”容华扭过头,差点哭了,妈,您这音量可不是咬耳朵啊,还有您别说得这么直白好不,我害羞! 齐蕊和柳芸好久不见,所以有许多话聊,两女人一商量,就把容华给安排进了高级病房,让护士照顾她,给她打吊针和准备药片。 容华也纵着柳芸,跟着护士出去了。 可哪知道,妇产科的病房没了,最近许多女人生孩子都想提前住院,所以单独的床位早就没了,可要是和别人去挤,那也是不可能的,容华毕竟是袁家大小姐,护士可不敢这么安排。 找来找去,她在外科找到了床位,是高级病房,设施一流,采光也好。容华其实觉得不用这么麻烦,但柳芸这样要求,她也就没有反对,现在小护士给她做得尽心尽力的,她也觉得高兴,人一高兴,身体就会好不少,她也不反胃了,就是还不想吃东西。 护士亲自给她打的吊针,一共两袋,需要两个小时。她又去给容华准备药片和水,顺便买点吃的来给她,让她好歹吃一点。 容华睡得迷迷糊糊,但心底一直保持着警惕,所以房门一打开她就醒了,见走进门的不是原先那个护士,便皱了皱眉:“你是谁?” “是袁小姐吗?我是来给您送药的。原来照顾您的那名护士临时有事,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如果您需要她来照顾您,我想您可以再等一会儿,当然,我也非常希望能够来照顾您。”走过来的护士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她端着药和清水,笑得很和善。 但和善并不能代表什么。容华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的人,但被伤害的次数多了,她自然要保持较多的怀疑。她皱眉道:“你放下吧,我等下吃。” “袁小姐,这水是温的,现在用来服药刚好。”护士却说:“我帮你把盖子打开?” 容华沉默地看着,突然瞥见了那瓶子上的字,瞳孔一缩就要站起身,却被对方给按住,下一秒她就被一个手刀劈昏了。昏倒之前,容华咬了咬牙,不算太亏,这假护士就算活下来也得痛苦一阵。 她内劲大不如从前,在防御方面自然要做得面面俱到,所以常常在袖子里藏点毒药毒针,不过不是寒毒银针这样的稀罕货,只是普通的致命毒药,还是有解药配的。刚才她和护士是同时出手的,但对方比自己的实力要高上一个台阶,所以她打昏了自己,自己却只能用毒针扎伤了她。 等容华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阵颠簸,她没有立刻动弹,甚至呼吸也在第一时间隐藏好。她的脑袋上绑着布带,大概是用来遮住她眼睛的,双手被反在背后绑住了,用的是寒铁铁链,这说明对方是知道她有内劲的人。她应该在车上,外面有车行驶而过的声音,而且…… 不等容华多想,一个浑厚的男音就响了起来,“袁小姐分析好自己的处境了吗?在想如何脱逃?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我一直看着你,还真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不愧是袁将军的女儿,遇事冷静沉着。只是可惜……” 容华微微蹙眉,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的,她知道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苏醒,便也不再装。她有些吃力地坐起身,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一块黑色的布。 “可惜什么?洪将军说话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吗?”容华知道洪国瑞现在还不敢杀了自己,所以也没什么好脸色给洪国瑞看,反正就算她痛哭流涕地抱住他大腿求饶,他最后还是会杀了自己。 “袁小姐好胆色,很久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话了。” “可我绝对不是第一个。”黑色的布带下,女孩完美的嘴唇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冷笑,洪国瑞见了,也沉下了脸。 这是一个五官平凡,面容严峻的男人,虽然说不上好看,但配着身上的一套军装,倒是颇有些亮点,即使他已人到中年。 他坐在容华对面的真皮椅上,默了半响,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正如容华所想的,他现在不会杀他,因为他还要拉上洛信德一起,想个脱身的法子把她给杀了,不然袁烨找他报仇,他岂不是给洛信德做了嫁衣自己还倒霉?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路无话,直到容华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她才淡笑着说:“洪将军倒是谨慎,洛将军联系好了吗?” “呵!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不过,你是真的不怕,还是装的?装也装得挺好啊。”洪国瑞就看不得容华这个样子,明明是阶下囚却还那么高高在上,仿佛她不是自己的囚犯,而是一位公主,他才是她卑贱的奴仆!就跟她亲生母亲一样讨人厌! “多谢夸奖。”正如洪国瑞所说,容华当然不可能真的不怕,但现在怕不怕都不能解决问题,她只能冷静下来想办法脱身。 京城并不是临海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出了郊区。路上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听到警笛声,那就是母亲还没有发现她不见了,这也好,省得她多担心。 容华的脑子一直在告诉运转着,也就任由旁人把她粗鲁地扯下了车子。一下车,海风就迎面而来,带着涩涩的咸味。给容华绑黑布条的人很谨慎,绑了上下两层还不够,两端拉得特紧,她现在眼睛都只能勉强睁开一点。 后背被人推了一把,容华踉跄了两步,要不是这时双手被绑着,身边又有洪国瑞这个四段内劲的武者在,她一定不会这么客气让后面的人推。等着,爷总会推回来,哦,不是,是踹! 但随即,她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她不动声色地用脚踝蹭了蹭自己的裙边,果然缺了一块。而刚才来时她似乎听到了车身被敲打的声音,很细微,但绝不是没有…… 也就是说,有人认出了自己。而这个人,很可能是苏康,因为她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正是苏康送她的生日礼物。想到这里,她又经不住懊恼,苏康的生日礼物被车门给撕拉坏了,该死! 不一会儿,容华就听到了洛信德的声音,洪国瑞似乎正在和他交谈,但容华也没法在这时离开,因为她现在只有一段内劲,双手又被束缚,根本不能保证一次就成功逃离。一旦逃离不成,洪国瑞就会有防备了。 她在想办法,因为她不能真的指望苏康来救她,因为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也许是她听错了,推理错误了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什么人!”洪国瑞的一声高喝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穿来,随即就是一阵吵闹。 容华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悄悄地走了一步,果然身后一直看着自己的两个人就抓住了她的肩膀。 不过此时洪国瑞和洛信德肯定还不能顾及自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身体停止了两秒钟,突然扭过身一脚踹开了其中一人,利用精妙的步伐快速逃离。她知道身后两人至少是二段内劲,所以想逃只能出其不意,并且用特殊步伐来协助。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里跑,但由于五感灵敏,她倒不至于撞上什么东西,只是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颇有些难受。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气息。容华心中一凛,随即又放松了下来,是熟悉的味道。 “容华,是我。”苏康先喊了一声让容华知道自己的身份,让她不要担心害怕,然后才拉住了她的手腕,快速解开了她头上的布条还有手上的铁链。 重获光明的滋味容华算是尝到了,她狠狠眨了眨眼睛,然后说:“苏康,刚才的骚动是你制造的?” “不是,我已经准备做了,可有人比我快了一步。”苏康面色微沉,但此刻他也没时间多想,拉着容华就要走。 “等等!”容华却不依,被人绑架就这么走了,她可没这么好说话!刚才那两个肯定追来了,她得收点利息再走! 苏康虽然觉得时间紧张,但容华想做,他当然也不介意,大不了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容华却没有给他实现这个打算的机会,因为她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安危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第164章 容华因为上次与楚承珲的一战而丹田尽毁,虽然后来被慕俏修复了丹田,但内劲也所剩无几了,这两个多月来,为了能好好修养她一直无所事事,所以就时常偷偷运转通天录,如今也已经恢复了不少内劲,离二段内劲不久了。 她知道刚才压制自己的两个人都是二段内劲,但她绝对有把握战胜他们,因为她的经验和功法都是他们所没有的。 苏康见容华迎上那两人却没有丝毫败迹,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他不担心容华制服不了这两人,他只担心容华会因此感到受挫。容华受伤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一直忍着没去见她。 他不知道失去了内劲的感觉会是怎样的,但他知道容华一定会觉得彷徨和无助,她那样骄傲,那样自豪,可突然有一天她骄傲的依凭失去了,那她该是多么的痛苦?他完全可以想象到。 然而现在,他看着女孩坚毅的脸孔,明亮镇定的眼神,不得不承认,女孩长大了,即使这一次没有别人的帮助,她也一定可以顺利脱身,毫无疑问的。 容华解决了两人,顺便补上了一脚后,拍拍小手准备拉着苏康走。可因为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洪国瑞那边的动静也往这边来了,容华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她心都要从嗓子眼出来了! 竟然是杰克! 杰克不是回西班牙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京城了? 容华也来不及多想,挣开了苏康一直拽着她的手,急忙说:“苏康,你先走,我必须回去把杰克带走。他没有内劲,根本不是洪国瑞和洛信德的对手!该死的,他脑子进水了吗?不是告诉过他内劲的厉害之处吗?怎么还傻乎乎地正面对上啊!什么方法不好用,来颗炸弹也比他冲出来强啊!笨蛋笨蛋笨蛋!” 她嘴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关心和焦急都不是假的,推了苏康一把让他快走,免得比别人看到了,然后抽出了绑在腿上的匕首,转身冲了出去。 苏康就这么一愣神,容华就跑出去了,他根本没法把她拉回来。幸亏他时常备着面具,罩上面具后也跟着出去了。 容华才要冲下海滩,却被面前的场景“吓”傻了,杰克什么时候变成妖怪了?刚才因为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她也没有看清楚,此时一瞧才发现这和平时的杰克大不相同。他眼睛变成红色了,两个嘴角也露出了一点尖尖的獠牙,肤色在阳光下苍白中透着淡色的红光。 整一个……吸血鬼啊。 “吸血鬼?”跟上来的苏康皱着眉沉下了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母亲的血统,还是他自己的缘故,他对血族这种生物完全没有好感。不过容华似乎对这些都没什么感觉,她只是有些发愣,怎么才几个月不见,杰克就改变种族了呢? 洪国瑞也看见了容华和带着面具的苏康,很想过去把她抓住,可对面的血族却不是好相与的,他和洛信德互换了个眼神,决定先退了再说。反正楚容华没事,袁烨就算想刁难也不能太过分。更何况楚承珲已经决定介入对付,楚容华早晚都是要死的,她现在的内劲只有一段,他们暂时还不用惧怕她。 洪国瑞等人一退,杰克也没有乘胜追击,跟着收了手。 “杰克,你你你,被吸血鬼咬了?”容华挑了挑眉,然后抖着手指头,眨巴着眼睛问。 “去,我们血族可不喜欢别人说我们是吸血鬼啊。”杰克轻轻拍掉了容华的手指头,眼珠子一转就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獠牙也收了起来。 一路上杰克就和容华说了一切,原来那次他在回西班牙的途中遭遇了意大利黑手党的人的埋伏,不幸身亡。沙鹰把他的尸体带回西班牙安葬的时候他突然“诈尸”了,原来他祖上竟然有血族的血统,在他这里觉醒了。 只是他不是纯血,确切地说血脉稀薄,所以威力不大,现在的他还只算是雏鸟,用来吓唬吓唬人还行,要真的真枪实弹的干起来,真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容华一听这话,顿时一巴掌拍向了他的后脑勺:“那你不会在后面操作啊,冲出来干什么?” 杰克抱头喊委屈:“你看我这行李,我刚来京城就遇到你这事了,哪里有时间准备啊,我连颗炸弹都没有,就两把枪,顶个什么用啊。只能吓唬人了。” “好吧。”容华噎了一下,点头。 临下车前,容华问了杰克:“你……吸血吗?” “……”杰克呲牙:“吸猪血。” 苏康并不怎么想和袁家的人接触,所以叮嘱了容华一番后就开车走了。 袁家大宅一片安静,容华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她失踪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开,爸妈都不会瞎担心。 “容华,先别进门。”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容华转过身一瞧,竟是袁赋和艾思恩。 ——分割—— 你离开吧,这对绍儿和林儿都好。 海上风平浪静,低低的流水声中传来海鸥的鸣叫,趴在海平面上的夕阳将火红的光芒撒进大海。容华站在油轮的甲板上,一直这样看着远方,直到海水吞没了最后一丝阳光。她想起袁赋和艾思恩的要求,他们的话,突然清清冷冷地笑了起来。 是啊,袁绍是袁家下任家主,有担负家族责任的义务,他不能被我拖累,他的事业不能因我而有差错。袁林是我弟弟,我不能让我的弟弟对我再执迷不悟,这对他,对我,对袁绍和袁毅都不会好。所以,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我就必须离开,离开你们的视线。那么,我呢?为什么你们从不肯想一想我呢?离开了爸妈,离开了他们的我,又会怎样呢? 可哪怕有千般万般的不愿,我还是离开了,因为你们说,这是为了大哥和小弟好。只这一个理由,我便怎样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爷爷,外婆,这是我最后一次妥协,最后一次心软,最后一次了。 “起风了,进去吧。”杰克走上甲板,拍了拍容华的肩膀。 “嗯,我再看一会儿,再一会儿。”容华的声音有些消沉,杰克看不过去,就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头顶上,揉搓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看什么,走吧走吧,我们喝酒去!你们华夏人不是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嘛!” “还有一句举杯消愁愁更愁。”容华转过身,弯了弯唇角。 “哦,华夏语言博大精深,我是参悟不透的。”杰克“痛苦”地摇着头说。 “呵呵,好吧,我们进去喝酒吧。”容华笑了起来,与杰克一同走进了船舱。 的确,正如杰克所说,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只是去变得更强大而已。 在华夏国,她的身边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让她防不胜防,她无法安心修炼。而在父亲等人的细心照顾下,她也不能真正地独立和长大。 她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一个独自去飞翔,去闯荡,哪怕受伤,哪怕坠落也不要紧,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她再也无人能敌,刀枪不入。 其实,她想把袁毅带走,想让他陪着自己,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袁毅如今在军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若走了,以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而因为袁赋的那个理由,她也知道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的父亲竟然是楚家的叛徒。呵,真是笑话,连她这种不完全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人都明白一点,那就是,曾经作为楚家少主的父亲,有什么理由做楚家的叛徒,害楚家失去了第一世家的称号。 楚轩,原来亲生父亲的名字不是爸爸告诉自己的楚唐,而是楚轩,很好听的名字,对吗?容华轻轻地勾画着父亲的名字,这样想。 至于母亲的身份,袁赋不肯告诉自己,容华也不在乎,她会查出来的,用自己的力量。 这一次离开,容华是带着吴德、阿南和陈乐的,她也给家人留了信,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不想用任何理由来欺骗他们,她只说会平平安安地走,平平安安的回来。 袁赋和艾思恩逼着她离开,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瞒得住,等袁绍他们知道了,呵,倒真是有一场好戏看了,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报复。 容华是心软,是顾着亲情,但对家人再多的纯善和温柔也经不起袁赋和艾思恩这样的消耗与不在乎。十多年了,袁赋和艾思恩给予过她一个笑容吗?没有。可她仍旧喊着他们爷爷、外婆,仍然记得他们的生日,他们的喜好,依然对他们充满了孺慕之情,对他们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窃喜不已。 然而,这所有的感情,都因为他们的逼迫而淡了。不是说她因此就不把他们当亲人看了,而是她怕了,她怕自己再也承受不起这般冷心寒骨的逼迫,所以她选择逃避,假装自己和他们只是淡淡的浅薄的普通关系。她想,这样她就再也不会因为他们而伤心难过了。 ☆、第165章 这一年冬天,京城雨水充足,还下了两场大雪,大地银妆素裹,隐隐透着来年的好气象。袁毅用院子里的积雪堆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它的脖子上挂着蔷薇色的围巾,鼻子是容华最不喜欢吃的胡萝卜,胖“手”里拿着一把复古的西方神话中女巫专用的扫把。 他把雪人搬到了二楼容华的房间里,用恒温的玻璃罩着。他说,如果楚楚回家时雪已经融化了,那还可以看一看房里的这个雪人。于是,这雪人就一直从冬天放到了夏天。 瑞雪兆丰年,年前种下的各种花朵得到了天然的滋养。第二年春天来临时,京城果真是百花齐放,争相斗艳,春末夏初之时的杜鹃花也开得别样的火红,然而鲜花依旧开,佳人却不在。袁林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杜鹃树桩种满了他送给容华的那幢别墅的庭院。到了今年春天,它们就开得热热闹闹了,可那个该死的擅自离开的女孩却依然不肯回来。 袁家的人等过了冬天,等过了春天,又等过了夏天,可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孩却总是没有消息,连一封信都没有,就好像她是永远离开了,而不是暂时离开。 他们找过,寻过,但线索往往到了奥地利和瑞典就全都断了,是有人特意隐藏了容华的踪迹,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一年冬天又来了,大雪如期而至,春节的热闹温馨,情人节的甜蜜温情都没有给袁家带来一丝丝欢快的气氛。 又是一年女儿的生日,柳芸抱着女儿的相册,傻傻地数,数了一个又一个的年头,然后哭着对袁烨说:“我们女儿已经二十一岁了,可她怎么还不肯回来?我好想给她过一个生日啊。”她怨,怨艾思恩不给一个理由就撵走了容华,她恨,恨袁赋把家族利益看得太重委屈了容华。她也痛,痛女儿为何狠的下心离开他们。 袁烨搂着妻子的肩膀,眼眶也酸酸痛痛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是袁赋和艾思恩逼走了容华,当时是气得恨不得再也不回那个袁家了,可等他冷静下来想想,却终究是明白,父亲所做的,只是几百年来每一代袁家家主都该做的事情——重回四岛,夺回四大家族的无上荣誉。 有时候,他恨透了自己这样的理智。 他知道,当然知道。袁家百年前本是南海四岛上的第二大家族,仅次于楚家的名门望族,每一年的家族比武,他们袁家的新秀子弟都是名列前茅,比之楚家也不会差上太多。当年在四岛上,能够出得了准先天的家族也就只有楚家和袁家两家了。这样的辉煌和荣耀却因为当时排名第五的郭家而断掉了。 袁烨记得他们的族谱上有一个狰狞的洞,父亲说那是先祖用匕首一刀刀划走的一个人的名字。他说,这个背叛家族的人不配在楚家的族谱之中。这个人,就是先祖的妻子,郭家的直系小姐。就是这个女人,毁掉了袁家的家族秘宝——培元珠。 众所周知,腾蛇珠是袁家的至宝,但只有家主一人知道,培元珠才是他们真正的秘宝,因为腾蛇珠只是可以产生浓厚的灵气来帮助家族子弟修炼,可吞下培元珠却能让人脱胎换骨,连升两级。如果那人本就是九段武者,那么他在面临险境或者同时面对众多高手时,可以在短段时间内达到十段内劲的修为,以此力挫群雄。 这也是袁家之所以能够一直站在第二大家族的位子上的一个主要原因。楚家当然也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不过到底是什么,却是不被外人知晓的。 培元珠就在先祖的身体里,直到他卸任时才会吐出来交给下一任家主。而那郭氏却诱哄着先祖吐出来给她瞧一瞧,先祖哪里会防备自己心爱的妻子,才吐出来就被郭氏给打昏了过去。郭氏本想吞下培元珠,但这珠子认血脉,气愤之下她狠心将它毁掉了。在先祖醒来前,她又给他下了剧毒,然后用同样对方不会防备她的优势一连毒杀了十二个袁家最为优秀的子弟。 因为先祖本身实力强大,所以剧毒没有要了他的命,却带走了他的一双腿,他只能终日坐在了轮椅上。他亲手除掉了郭氏,可至此,袁家已经元气大伤,来年再到家族比武之时必定只能落得惨淡下场。痛定思痛后,先祖拿出一半家财遣散和安置旁系子弟,然后毅然带着家族直系离开了四岛,辗转多年,传承几代才在京城定居。 然而,袁家祖训,却是回到四岛,以最风光的姿态,而不是一个落败者。 每一代袁家家主都为此努力着,而这个祖训将因他的儿子袁绍而实现,几百年来的第一个准先天。 儿子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他岂能不知,袁赋对袁绍的期望有多大,他怎能不晓。可是,为什么他已经有一个儿子要为家族的利益和未来牺牲了本该轻松的童年,张狂的少年。如今还要让他最宠爱、最心疼、最舍不得的女儿来承担下那莫名其妙的责任。 他的女儿有什么义务也去为袁家考虑这个那个?他的女儿本就应该无忧无虑地幸福地成长啊!从他把女儿托在掌心里的时候,他就告诉过自己,袁烨,你一定要做个好父亲,给女儿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是最后,他发现,他的确给了女儿最好的东西,却还是没能护她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袁烨每每想起来,总恨不得臭骂自己一顿,骂自己的无能,骂自己的妥协。家族、家族、家族!他恨透了这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让从小就生活在温室里不曾经受过风吹雨打的女儿不得不远走他乡,就是这两个字,害得他最优秀的长子越来越冷漠寡情,就是这两个字,让他做不成一个普通人家的那种好父亲。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有一回曾忍耐不了地怒气冲冲地去找袁赋,问他究竟是多大的理由要逼走他的女儿,他要他说清楚,说得明明白白,别再只是用容华是楚家叛徒之女的话来搪塞了。 他记得,他的父亲是这样说的—— 不管楚轩是不是楚家的叛徒,但楚家的人都已经这般认定,容华这叛徒之女的身份他们也都在心里默认了的。 楚家虽然在当年一役中失去了许多优秀的子弟和珍贵的宝物,但他依然能稳守第二的地位,说明它的底蕴何其的深厚。这样的家族,绝不是袁家可以抗衡的,百年前袁家不行,百年后也不行。如今是第一家族的沐家当然也不行。 往最直接的路子说,只要现任宗主楚承林出关,楚家必定会将第一之位给夺回来,这是毋庸置疑的。在这种情况下,绍儿娶容华为妻,当然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楚承林真的能出关吗?他到底是不是已经练功走火入魔而死了呢?没有人知道。甚至很多人会觉得,楚承林应该已经走火入魔了,因为前面就有一个楚家大爷做“榜样”呢。 而再过几年,如果楚承林还不见踪影,按照他们楚家的规矩是要正式换下宗主的,现在这些楚家人里面,有谁有资格做宗主呢?不外乎三爷楚承希和五爷楚承珲,可三爷淡泊名利,不喜繁杂,所以最后肯定是楚承珲这个暂代宗主成为正式的宗主。 楚承珲是谁?是亲口下令诛杀叛徒楚轩的人,他会放过楚轩唯一的孩子吗?不会!他现在不动容华,只是因为楚承希看着他,楚承林生死不明。一旦他大权在握,楚承林又迟迟没有动静,那么他就一定会下杀手。以绍儿对容华的喜爱,她二十岁一到,绍儿必定会娶她,那时,楚承珲杀的就不是一个楚轩的女儿,而是袁家的主母了。这对袁家,可没有半点好处,名声不好不说,绍儿为了容华,肯定也会反抗的。是,绍儿天赋好,实力强,对付楚承珲说不定就有一半以上的胜算,可还是那句话,这对袁家没有半点好处。 听了父亲的话,袁烨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沉默了半响,突然低吼着说:“可是父亲,楚楚不是工具!她是我的珍宝,是不能被任何利益所捆绑的,就算是家族利益也不行!” 那时袁赋平静地看着袁烨,没有因为他这样的口气而生气,反而表情柔和了一点,继续说:“你记得当年我们袁家为什么会落得那般惨境吗?就是因为郭氏,那个先祖爱到极点的女人。就因为太爱那个女人,先祖才会不顾家族传承千年的规矩在卸任前,在私下里把培元珠给拿了出来。太爱,然后太恨,这样大起大落的感情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他不是被剧毒和双腿带走的信心,而是被绝望的爱情掩埋,才成了一堆尸骨。我不希望我最重视的长孙和先祖一样,为女人而生,为女人而死。这样的男人,太窝囊了,怎么适合做一家之主呢。所以我就想,把容华除掉吧,除掉了容华,我的长孙就刀枪不入了,因为他再没有弱点了。” “父亲!”袁烨大惊。 “听我说完。”袁赋摆摆手,瞪了毛毛躁躁的儿子一眼,儿子和长孙一比,他就更喜欢长孙了,这儿子,自从把容华抱回来养以后就这样,一碰到容华的事情脑子就不好使了! 他心里腹诽,但面上还是不动,继续说:“我不傻,要是真的把容华除掉了,不止你不认我了,当然,我也不在乎(袁烨瞪眼,老头子竟然讲冷笑话),绍儿也不会原谅我。所以我想,那就让容华离开吧。我也的确这么做了,艾思恩也正有此意。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你看看绍儿,这段日子来可曾露出过一个笑容,他冷漠,冷得都成冰渣子了,我看得都心疼。我想起你说的一句话,你说楚楚是你的命。而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容华也是绍儿的命、他的魂。没有容华,他也就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了。我突然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不是所向披靡,铜皮铁骨的男人才能做好一家之主,一个有弱点并珍爱她的男人,也可以。至少以前,绍儿就做得很好。” 袁烨愣了好几秒,才傻呵呵地说:“父亲,你的意思是?” 袁赋见儿子发傻,便冷笑了一声:“我就和你母亲说过,你小子养了女儿后就变蠢了。只希望我乖孙别也生个女儿!不然绍儿也变蠢了,我就吐血了!” 回忆到这里结束,袁赋又笑了,傻呵呵地牵动着神经。他知道,父亲的意思是他接受容华了,不管今后如何,他再也不会阻止容华和袁绍在一起。不过……他咳嗽了一声,心道,如果父亲知道容华不仅和袁绍在一块,还和袁毅一起,那他会不会真的吐血? 他不否认,他幸灾乐祸了。 不过眼前,他还是安慰下难过中的老婆比较好,女儿他在乎,老婆也不能不管啊。 听了妻子的话,袁烨在心里默念,楚楚,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来?爸爸……爸爸想你了。突然,铁铮铮的汉子哽咽了。那是他的女儿啊,是他疼宠了十多年的女儿啊,他发誓,只要女儿回来,他就…… 就怎样呢?保护她不受伤害吗?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食言了。 情人节过去了,容华房间里的地毯上又放了许多礼物,每一样都是家人精心挑选的,只要她回来就能看见。她的衣柜里也换了一批又一批的衣裙,柳芸总是比比划划,想着女儿如今的身材,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流泪。 春回大地,杜鹃花又快绽放的时候,首都机场降下了一艘从西班牙起飞而来的飞机。 因为京城的天气还不怎么温暖,小刘穿着军绿色的大衣,带着两排着装整齐,气势凛然的陆军军官等在了机场大厅。 这威严的阵仗一摆出来,不少记者就闻风而动了,特别是负责军事报导的那些记者,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通道出口人影都没有呢,他们就惹不住先拍了几张照片。不过镁光灯一闪,小刘就沉下脸咳嗽了一声,他颇有气势地挥挥手,六个军官就整齐地出列,驾着几个不安分乱拍照的记者出了机场大门。 “手机、相机,这些有拍照或摄像功能的东西请大家收起来,我们只是来接一名外国军官的,没什么好拍的。”小刘扫了一眼趴在机场大门边上那几块玻璃上的记者,然后拿过了身边人递给他的白色喇叭,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说:“为了保护国家安全,也为了维护这名军官的隐私,所以请大家配合,否则我们的士兵们会比较粗鲁,毁坏了某些东西就不好了,对吧。”他痞痞地笑,眼神却是认真的。 这就是军人和警察的区别,军人可不管什么人民不人民的,他们的心里只有一条,那就是服从命令,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地服从命令。 看着两排士兵们手里端着的黑洞洞的枪口,周围几个看热闹把手机什么的拿出来的旅客们纷纷把东西都塞回了包包里,乖乖闭上嘴,只看戏不动作了。开玩笑,那可都是真枪,又不是拍戏!他们还是安分点比较好,反正他们是旅客,待遇总比那些记者好,至少他们还能坐在里面近距离地看看。 “头儿,这什么军事顾问啊,这么大牌,不是说八点半到吗,现在都八点四十了。”其中一个士兵凑近了小刘问。 现在小刘已经升任上尉了,自己带着一队兵了,不过他还是不怎么喜欢这差事,整天往袁毅那边跑,想着法儿地把手里头的兵蛋子们塞给袁毅帮他管,美其名曰:“老大,这都是小的孝敬给您的。” “你问我,我问谁?这事儿都是军部委员会那几个人干的,我们怎么知道?我接到任务的时候根本连对方的照片都没有一张!是男是女都不晓得!”小刘说到这个就满脸苦逼:“我今天本来是假期来着啊,好久没出门泡妞了啊!明明就是给老大的活儿,怎么就被我给撞上了呢!” “这是老大器重您。”那士兵又说。 “去!老大是你个小兔崽子叫的?那是我老大!你要想这么喊,给我在军区大比武拿个第一名回来再说!”小刘一脚踹上去,同时,通道口也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众人一凛,只听小刘登时挺直了后背,他低声说:“都给老子站好,拿出点气势来,吓吓那些西班牙人,让他们知道,做咱们华夏国军人的顾问,可不是这么轻松的事情!” 从通道处走出来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他太高大了,就好像是从通道里挤出来的一样,小山似的身躯站在小刘面前,小刘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建筑起来的气势就塌方了,我去,这大家伙吃什么长大了,和陈乐有得一拼啊! 陈乐?对了!陈乐! 小刘昂着脖子就傻眼了,这大家伙怎么是陈乐,西班牙军事顾问呢?被他吞进肚子里了? 等等等等!现在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陈乐既然在这里,那么就是说,大小姐也在这里了?! 哦天啊! 要不是还知道这里是机场,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小刘一定会捂住自己的脸颊,狠狠地尖叫一声。天啦天啦,离开了将近两年的大小姐被他给迎回来了?这不是真的吧?老大肯定会吃醋的,到时候会打死我的! 小刘胡思乱想一通的时候,通道又传来了高跟鞋碰撞地面的清脆响声。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慢慢走了出来。她身形纤细,步履优雅,带着一副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孔,头发高高扎起,甩着乌黑浓密的秀发,一路走来,仿佛带着盛开的蔷薇香气,让人忍不住着迷,沉醉。 “刘……上尉,我是尼克斯,西班牙特派军事顾问,请多多指教。”女人伸出手,那修长的手指在小刘的眼底下晃了晃。 小刘顿时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笑得浅淡的女人,狠狠抽了几口气,“大、大、大……” “刘峰,你傻了?”容华柳眉一皱,顿觉不好玩,皱了皱小鼻子,她瞥了小刘身边两排陌生的士兵,说:“袁上校呢?不是说这一次安排接我的人是他吗?” 小刘终于在这一阵清淡的香风中回过了神,他不知道容华这时候的安排是什么,她又想干什么,不过听她没喊袁毅为二哥,就掩下心中的震惊、不敢置信和喜悦,顺着她说道:“额,老大他……他说……” “嗯哼,也是,一个小小的军事顾问,的确请不动袁上校。”容华故意轻哼了一声,吓得小刘立马给他可怜的老大祈祷起来,阿弥陀佛,保佑老大明早不会被小心眼的大小姐踢下床!嘿嘿! “老大正在军部等候您的大驾光临。”小刘接受了来人是容华的事实后,表现就自然了许多,他还颇为绅士地侧身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车子在外面了,大——额,尼克斯小姐请。”他差点习惯性地说漏嘴了。 容华微微颔首,带着跟上来的陈乐走出了首都机场。 时隔两年,京城的春风还是这么怡人和令人想念。她归家的心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断在胸口扑腾,可她还是得暂时忍耐,一切等去了军部再说。 容华刚刚在陈乐的陪同下坐上了车。后面就有人拉住了小刘,还是刚才那家伙,他说:“头儿,您刚才不是说:拿出点气势来,吓吓那些西班牙人吗。怎么您倒是先点头哈腰上了啊?这不科学!您不会是看上那个军事顾问了吧?还别说,就算带着太阳镜,也让我觉得长得真美,比大明星还漂亮吧!” ☆、第166章 “不科学你个大头鬼!还想不想在军队干了,敢开她玩笑!她当然美,我比你清楚着呢!要不你是我表弟,我还不警告你呢,给老子把皮抽紧点,不许冒犯尼克斯小姐,不然我不抽你,自然有人抽你!油嘴滑舌!早晚你被这张嘴给连累了!”刘峰对这个远方表弟颇为无奈,在军队的成绩虽然一直拔尖,可他吊儿郎当,心里又藏不住话,得罪的人可不少。 “哦哦,我记住了表哥。”表弟见表哥这么凶神恶煞,而且神色认真,忙不迭就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表哥这么怕她?刚才说过了他藏不住话,所以自然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了。 小刘脸一黑,一巴掌抽在了他后脑勺上,骂道:“滚边儿去!你爷爷我啥时候怕过谁?哼!” “刘峰,这冷风吹得很舒服吗?”容华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小刘上车,打开窗户就听见了这话,不禁恶劣地勾起了唇角,轻飘飘地探头说道。 “哎呦喂,还真是冷,我这就来啊。”小刘立马笑呵呵地回答,然后扭头瞪了表弟一眼,打开车门就把司机给赶了下来,然后蹭蹭蹭爬上车了。 啧,你就装吧,还说不怕!表弟嘀咕了一声,迎面得到了已经坐上车的表哥一个矿泉水瓶子。 一路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走了,可怜那些起早摸黑的记者们一直被军队的人拦着,两个人影都没拍到。他们这个愁啊,回了报社可咋写啊,编吧…… 小刘坐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笑眯眯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容华,问:“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大可想您了。等下见了您,老大指不定会高兴成啥样呢!” 容华跟着勾唇笑了,她的眼神有些飘远,说:“是吗,可惜他今天让你来接机。” 小刘忙给老大说好话:“这不是老大不知道那是您嘛,要知道是您,他还不马不停蹄赶过来啊。等下回去他一看见您,指不定悔的肠子都青了呢!”小刘表示心里很开心,这两年老大的脸真是越来越阴沉了,好不容易大嫂回来了,他们的日子能好过点了。 “得,你总是帮他说好话的。”容华摆摆手,放推到头上的墨镜交给了陈乐。陈乐熟练地把墨镜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小刘见了,又问:“阿南和吴德呢?大小姐只带了陈乐来?” 他本来只是好奇着随便问问,却不想车里另外两人登时冷下了脸,特别是容华,那张小脸这个阴沉,和老大有的一比了。 容华的脸色只是一瞬间的不好,她勾着唇角,淡声说:“啊,阿南他没法来,吴德帮我做其他事情去了。” 她表情恢复得太快,阴沉散去,只余平淡,让小刘都觉得刚才车里突来的冷空气只是错觉。 “哦,是这样啊。”小刘应下,也不敢再吱声。心里却越来越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容华刚才能冷成那个样子。 首都机场到军部的时间并不长,半个小时左右,但前方的高速公路临时被关闭了,车子就只能绕道另一条路。 “真是的,刚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关闭了,存心玩儿我呢?”小刘不高兴地抱怨。 容华却只是低笑,带着淡淡的凉意,她说:“给二哥打电话,让他就在军部等着我。” “啊?哦。”小刘不知道容华这是什么意思,袁毅根本不知道来的西班牙军事顾问就是容华,当然不可能亲自出来迎接,当然会在军部啊。不过他还是照做了,以他以往的经验,容华一般不会做无聊的事情。 小刘给袁毅打了电话,第一句就是大嫂在我车上,不过袁毅好像并不吃惊,反而让直接让小刘把电话给容华。 “……二哥。”时隔两年,容华第一次和袁毅说话,虽然只是在电话中,但她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莫名的紧张。她抓紧了手机,二哥两个字噎在喉咙口半响,才吐了出来。 那一边,袁毅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二哥想你。” 只这样一句,容华便笑了,无声地,带着一点点酸酸涩涩的温暖。她说:“你应该已经察觉某些人的动作了,不要担心我,就在军部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袁毅在那边皱了皱眉,事实上,他已经给自己的亲兵下了令,正准备出发了。不过既然容华这么要求,他虽然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放下电话,容华迎上小刘困惑的目光,笑呵呵道:“小刘,都两年了,你还是不长进。这高速公路是说堵就堵的?还这么凑巧?更何况……”她眯了眯眼睛,隐藏了眸底的寒凉,接着道,“更何况,我回来的消息二哥都知道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小刘没有时间再问什么,因为车子突然被撞了一下,他定睛一瞧,倒抽了一口凉气。跟在他车后面的五辆自家士兵坐着的车竟然都追尾了!而他前面也被人拦住了去路。 “我去看看,哪个王八羔子,爷爷的车也敢撞,不要命了!”小刘骂骂咧咧就要下车,却被陈乐拦住了。 “刘上尉,我们来处理,这是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恩怨。”陈乐沉着脸,没有往日里一丝的憨厚,他几乎是磨着牙说出来的,小刘相信,若不是陈乐现在还能握紧拳头,这大家伙一定会立刻爆发的。 容华清清淡淡地笑了:“摆个阵仗就行了,省得二哥说你……护驾不力。” 小刘很听话,虽然担心和疑惑,却还是下了车让他的一队士兵全部端枪站好。 车子正好停在这条路的中央,两边都是连绵的群山,竟然连薄雾都没有散去,山中的气息清凉到了骨子里,惹得人忍不住就想颤抖几下。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前后的车上、山中奔跑了出来,将走到了前边的容华和陈乐二人包围了起来。容华能感觉到,这附近还有狙击手,呵,真是两手准备,武者不够,还要用狙击手来辅助。 小刘哆哆嗦嗦站在车前头,暗骂这鬼天气,明明都是春天了早晨却还是暖和不起来。 “表哥,我们不去帮忙?”表弟又凑了过来。 “我也想帮,可显然尼克斯小姐不需要。”小刘对着后面的兵说:“都给老子把皮抽紧点,我一有命令你们就要马上行动,务必保证尼克斯小姐的安全。” “表哥,这到底是谁啊?我可没见你这么尊敬过一个女人。她很厉害?” “……相当。”小刘脑子当机了几秒钟,然后沉沉地说出了两个字。 表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在薄雾弥漫中,只见那穿着军装的女人手执足有五米长的长鞭,火红色的鞭子像是灵蛇一样舞动着,挡住了偷袭而来的狙击子弹,更是打得接近的武者个个飞离开去。 这样还不够,突然,这鞭子就像是着了火似的,猛地掀起了半米高的巨浪一般的火焰,将胆敢接近它的人烧成了一团火。 一时间,痛苦的吼叫和哀鸣冲破了山中的宁静,让小刘等人觉得后背一紧一寒,惧怕极了。 而这个让人觉得惧怕的女人却只是站在修罗场的中央,冷眼看着被自己的鞭子打到的敌人,陈乐在她身边掩护,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无论是内劲的攻击还是高科技的偷袭,都对她于事无补。 两年过去,她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可怕的女人,实力可怕,手段可怕,心智也坚定得可怕。小刘突然想,只要这个女人要的,恐怕就再也没有得不到的了吧。那些敢和她做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当鞭子上的火舌平息下来后,陈乐就走过去处理现场,看见还有喘气的,就毫不犹豫地补上一枪,到最后,才抓着一个伤势不算严重的黑衣人扔在了容华的脚下。他神情肃穆,就像一个忠诚的护卫,把俘虏扔在了女王的脚下。 容华随意地抬起脚,一只高跟鞋就落在了那黑衣人的胸口处,她红唇微启,说:“这里面,你修为最高,看来是个头儿了。别抖啊,我又不准备杀你。我还要请你帮我回去转告你的主子呢。你告诉他,从前是他单方面的谋杀我,如今,我做出了态度,我和他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杀戮。让他等着,我会让享受一回人头落地的滋味。滚!” 说着,她一脚把人给踢远了。那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明明狼狈不堪,却还要装腔作势地说:“大人不会饶了你的!你给我等着!啊——!” 砰一声枪响,陈乐已经给了这人的手臂一颗子弹,他冷着脸说:“小姐只是让你传话,不需要你废话。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下去见你这几个兄弟。” 陈乐长得高壮,本身就很具有威慑性,加上手臂剧透,黑衣人哪里还有愤怒的勇气,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车子扬长而去。 至于四周隐匿的狙击手,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被人做掉了。 ☆、第167章 容华回过头,黑发在山风中扬起一抹轻柔的弧度,她果然看见了从一旁走出来的一身武装的俞谦。 “大小姐,大少爷正在召集军部委员会成员开会,不能亲自来接您。”两年过去,俞谦更为老练,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欧阳幕,当年的亲卫兵已经通过努力朝着军事权力层更近了一步。 “哼,他只是帮我省下了几颗子弹而已。”陈乐这时知道是袁绍的人帮他们处理掉了狙击手,便不乐意地哼唧。两年的时间已经让陈乐把由自己、容华、阿南和吴德组成的小团体看成了一个家。 容华听了,就把刚刚要说的话给暂时咽下,扭头笑道:“乐乐你在变扭,小心变成变扭受。” “……”陈乐默了,众人也都默了,可这应该才是正确和正常的反应,然而,不过几秒钟时间,陈乐就老不乐意地闷声说:“怎么着我这体格也是总攻。”被容华的耽美情节荼毒了两年,这些什么受啊攻啊的,他们几个男人早就免疫了,反正只要自己不被说成受就行,不过可怜的吴德就算是攻,那也是弱攻,容华说,其实有时候弱攻强受这样的搭配也很有爱…… “轰——”一声,也不知道是哪几个承受能力差的家伙倒地了。 俞谦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几声,那就要喷出来的笑声给咽回去了,他说:“大少爷让我问您,您这准备去军部还是回家。去军部的话,就去他办公室等他开完会。还有……”俞谦似乎有点抽搐,他靠近了容华一点,低声说:“大少爷得到您就是军事顾问的消息后就想动身来找你的,可是洪国瑞那个老家伙把他绊住了,加上洛信德的动作有点奇怪,大少爷这才应下了开会的要求没有能来接您,您别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容华翻白眼,挥挥小手:“乐乐,我们走吧。” 说着,众人就都上车离开了。还是顺着山道走,只是这一路已经平静了下来。 车上,容华闭着眼睛休息,她并没有睡着,但也没有一个人出声,好像刚才的那一场屠杀在他们的心底留下了什么阴影,可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是这场屠杀的制造者,也是经常面对这种事情的人。那么原因是什么呢,是容华的那一句——从前是他单方面的谋杀我,如今,我做出了态度,我和他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杀戮。 这个他,小刘等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们知道,在这两年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一个本就开始变得冷漠的女孩成了如今这般冷心的女人。她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可是任谁仔细去瞧就能发现,这个女人更冰冷了,冷得让人心疼。 一路无话,等到了军部大楼底下,小刘就下了车。 刚刚从他身边走过的人笑着说:“呦刘上尉,怎么亲自开车呢?二少爷出门过了?” “去去去。”小刘笑着把人给赶跑了,这些臭小子,明知道二少还在办公室里,却还要开玩笑。 容华走下车时,脸上已经带了笑容,那种淡淡的,看起来很婉约漂亮,实则没什么意义的笑容。 军部的大楼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楼道上的花瓶换了,里面的人也换了。 袁毅查到原来从西班牙来的军事顾问就是容华时就已经坐不住了,但容华让在军部等她,他也只能应,所以这一段时间就一直在办公室里转圈,要么就走下楼去看一眼。他刚刚走上楼就听见楼道里传来小刘的声音,身躯一震,他猛地转身冲了下去。 楚楚,楚楚,他的楚楚! 两年未见,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她,想到心都疼死了,恨不得丢下所有东西去找那个离家的坏女孩,权力,财富,名誉对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楚楚,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可是理智和现实告诉他,他不能扔下一切,因为扔下了这些,你就连保护你心爱的女孩的能力都没有了。 袁毅站定在转角口,他看着也停下脚步的女孩,竟然需要狠狠咬牙才克制住了眼眶的微酸。 女孩长大了,那一头乌发已经落在了后腰上,五官也变得更为成熟,她穿着一身军装,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让他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是他终其一生要保护和珍爱的宝。 她在笑,可看到自己后,却僵硬了嘴角,显然她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扬起了那样美丽又真实的笑容,明亮的,温暖的,照亮每个人的心房。袁毅想,女孩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去守护这一抹快乐的笑容。 而他更明白,这快乐是自己带给她的,这样的想法让他如此喜悦,以至于阴沉了将近两年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笑容,看得小刘依然忍不住啧啧称奇,果然,只有大小姐才是老大的心脏,心脏回归了身体,人才能有感情,而不是像个机器一样,虽然精密度和办事效率都很高,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女孩有些调皮地抿了抿小嘴儿,然后上前一步说:“想必你就是袁上校,上校大人果然日理万机,我没能在机场看到您,真是遗憾极了。”她说着官方的客套话,但明里暗里都表示对袁毅没来接机的失落。 袁毅听了心里一紧,忙想着跑过去把女孩搂进怀里好生解释、安慰,可他这么想,旁人却不这么觉得,在他们看来,一个军事顾问需要堂堂华夏国的上校亲自去接机吗?显然不用。 “上校,听说尼克斯小姐枪法神奇,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一睹风采?”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他的军衔,是中校级别,不低,但在军部这种环境里,中校也不过如此,毕竟在这里少将都多得是。 袁毅这才回过味来,想起容华刚才对他的称呼,就知道女孩想玩儿,那纵容的心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几乎一瞬间,袁毅就偏向了容华。 不过容华已经开口,“当然,我也想知道一下你们华夏国军官的能力,毕竟,在未来的半年里,我将是你们华夏国……空军的军事顾问。” 这中年男人正是一名空军中校,而容华当初来的时候就表示自己只指导空军,比起枪械,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那些战机、导弹等空军装备,却也在这两年熟悉得滚瓜烂熟,要说指导空军,她绝对可以。 中年男人的气度不怎么好,或者说,不怎么能装,那气愤不甘愿的表情一下就表露了出来,看得小刘嘿嘿地笑。他说:“我说冯中校,您就找个枪法不错的人出来给咱们尼克斯小姐练一练,说实话,你们空军要是不想要尼克斯小姐来指导,咱们陆军可是求之不得的。” “哼,刘上尉这话说得,好像你已经知晓这位尼克斯顾问的本事。可无论如何,尼克斯顾问还是拿出点真本事来给咱们兄弟瞧瞧才好。不然难以服众啊,这里可不是政府,动动嘴皮子就行,这里是军部,你得有拿枪的本事。”另一个男人又说。 袁毅不爽,他宝贝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还要被这些琐事缠着,正要开口,却被容华暗暗扯了下袖子,只得闭了嘴。女孩儿想玩,他能说不吗。 “没问题,练枪室在哪?”容华挑着眉低声一笑,问。 众人见这年轻的小女孩还真敢,就都笑了,有善意的,也有不屑的。 直到走进了练枪室,容华心里就是一股不知名的味道。她这张脸在军部也算是熟的,可这一番下来,她竟然没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这些旁观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她,她真是不得不感叹世间的奇妙。 不过这种奇妙最多持续到明天,因为等她站在众人面前,就总会有人认出她的。 这个练枪室与一般的不怎么相同,室内分两部分,左面是观察室,右边才是练枪时,中间隔着一块隔音玻璃,玻璃下则是一个摆放了检测仪器的桌子。 这间练枪室集齐了各种先进高科技,标准的仪器设施,冷肃的室内设计都是为了给这个容华军事顾问一个下马威。 他们这些空军想让容华知道,一个才二十岁上下的小女孩想做军事顾问是不可能的,不如回家找妈妈去! 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进了练枪室,容华站在一个台子前,随手翻看了一下面前的手枪,又扭头看了看站在玻璃另一面的袁毅,微微扬了扬眉。 袁毅站在一群空军军官的一侧,室内吵吵嚷嚷的,这让他不怎么高兴。他给了小刘一眼神,小刘立马会意,只留下了几个有代表性的空军军官观看。 眼见那边的尼克斯打了一手好枪,枪枪命中额头和胸口,中年男人不爽起来:“枪法好是好,可这是固定靶,也看不出实战如何。” 另一个人也接口:“就是,再说了,咱们是空军,战斗力主要还是在驾驶战机和投射导弹上面,枪法对我们空军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她这样想做顾问,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第168章 他们这群空军不爽,不喜欢一个小女孩来指导,可袁毅更不爽呢。 你们空军不想要容华给你们做顾问,我的陆军要!他这么久没见到心爱的女孩了,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安安静静的角落,把她搂在怀里好好亲亲呢!让女孩应了你们的要求玩枪,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袁毅这边又酸又火,容华看在眼里,心里微暖,带着一丝连绵不绝的甜。她不太懂唇语,所以也不怎么看得懂隔音玻璃对面那几个空军军官的话,不过瞧着他们的表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只见带着耳机握着手枪的女孩慢慢朝着隔音玻璃走了三步,然后甩了甩柔软的黑色长发,下一秒,她就猛地侧过了上半身,手臂一下子太高,砰砰砰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正中对面那三个黑色人形靶的腰下某处。 几个男人一瞧,只觉得下腹一凉,忍不住就抖了抖夹紧了大腿,好像那子弹刚才不是打在靶子上,而是自己传宗接代的命根子上了。 只有站在一边的一名女性空军军官,少尉军衔,看起来还很年轻,她高兴地拍着手大叫:“她打歪了打歪了!” 此话一出,属于陆军的几个军官就捂着嘴嘲笑了起来,而空军那一边则是涨红了脸暗骂这女人到底是谁,傻成这样怎么混进军部来的,拉出去! 由此可见,这女军官的命运铁定多舛,或许走出这个练枪室,她就会被派去青海修铁路。 袁毅被这一出戏给打了下叉,因为这群不知死活的空军而低劣的心情也好转了一点,特别是看着女孩那张扬而明亮的笑容,他的心就立马松了起来,好像有一朵白云把他整个人都架了起来,令他飘飘然的,愉快极了。 “冯中校,我是不怎么了解你们空军到底需要怎样的人才。”高大的男人开了口,口气一如既往的阴沉难辨,但目光却柔和地透过了隔音玻璃,落在了女孩美丽的眼眸。屋里灯光太暗,没有人看清他此刻温柔的眼神,不然,他们一定要惊叹一声,袁毅这般冷心冷情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温情,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吗? 男人顿了一秒钟,很容易就让人察觉到他话里的讽刺,他继续道:“但我想,作为一个优秀的士兵,无论他的兵种是什么,如果连枪都打不好,那他算什么军人?你们可别告诉我,空军不需要拿枪,握紧战机操纵杆就行了。” 几个空军被说得面红耳赤,却闭着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他们看向已经拿下了耳机准备走过来的军事顾问,眼神微冷,下决心不会让她好过。 无论这群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容华一点也不在意,她回来京城只有两件事:一,向证明袁赋证明她楚容华有本身站在袁绍身边,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二,查清当年父母的身份和他们死亡的真相。 这两件事结束,她就会动身去南海四岛,她说过,和楚承珲,她已决心不死不休! 眸底有冷光闪过,却没有一人瞧见。容华推开门走进观察室的时候,已经笑意盎然,这两年的佣兵生涯教会了容华如何去掩饰心中的脆弱。 “不知道几位对我的枪法是否有所指教?”容华淡笑着站在袁毅身边,悄悄地把手指放在了男人的背后,男人微微一愣,也把手反在了背后,然后心满意足地包住了她的几根白嫩的手指。 冯中校冷着脸说:“不敢。下午我们中央军区有一场空军战机的方阵演练,不知尼克斯顾问是否会到场。” “当然,如果你们希望,我自当竭尽所能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是否有资格指导华夏国空军部队。”容华挑了挑眉,明明没有如何去做表情,却让人觉得她就是在嘲笑你,那般淡漠的眼神让人瞧了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在走出门前,一个中年军官突然回过头问:“尼克斯小姐有华夏国血统?” 容华的模样在一番简单的化妆之下更显西方化,所以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感觉出她是华夏国和西方国家的混血儿,但现在听着这女孩熟练到不可思议的华夏语,那自如的应用能力让人不禁起了疑心。 容华没有觉得诧异,她反倒觉得这才是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她说:“我父亲是华夏人,母亲是英国人。” “那你为何却是西班牙的军事顾问。”那人又问。 “不,我只是军事顾问,却不是西班牙的军事顾问。虽然,我上一次服务的国家的确是西班牙。”容华顿了顿,笑着道:“就像华夏国请我来做军事顾问一样,西班牙也可以从意大利把我请过去,不是吗?哦,请别问为什么又是意大利,我不是出生在英国的人,我这两年周游了整个欧洲,以军事顾问的身份。”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假话,可是窜连在一起,却误导了别人。特别是那一句这两年,她说是确切的数字,别人听着却是若干的意思。 袁毅和小刘是知道真相的,心底好笑,却没有表露出来。那些军官或满意或不忿地走出了练枪室,袁毅立马就带着容华回了办公室。 见二愣子陈乐也要跟着进门,小刘忙哥俩好地圈住了陈乐的脖子,说:“你上次来军部也就一次,肯定没喝过咱们军部的白酒,那滋味,保管你喝了一杯还想第二杯。走走走,我们去喝酒。什么?小姐?小姐在二少那里,你别担心了,我们喝我们的去,乖啊,别做电灯泡了,这年头大家都用节能灯的!” 小刘根本不给陈乐往回走的机会,又拖又拉地把陈乐给拽走了,心道,老大,小弟这么帮你,这一回能不能给咱放几天假啊。 袁毅是没有听到小刘这心声的,确切地说,走进办公室后,他的一颗心就全落在了身边的女孩上。 因为军衔升了,职位也升了的缘故,袁毅的办公室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他现在有一个更大的办公室,两个房间,一工作二休息。不过袁毅从没用过休息间的床,他一般在军部工作结束了就马不停蹄地回家,然后就待在容华的房间里,不到吃饭就绝不出来,有时候还会坐在她床边睡着。 但即使这位上校大人从不用休息室,休息室也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因为大少爷有洁癖,他休息室的床单都是自家用的,所以底下的人给袁毅这个二少布置休息室时也提出了用自家床单的意见,袁毅可有可无地接受了。 一走进办公室,袁毅几乎就不想容华离开他身边一步,甚至是一厘米!房门一锁,他就抱紧了她,好像要把她给揉进身体里。 “二哥,我从西西里岛滚了一圈儿的汗水就直奔京城了,浑身都是泥土味,你也不嫌臭,你这有洗澡的地吗,我要洗澡。”容华乖乖被这个突然有些孩子气的男人抱着,良久才咳嗽了一声,镇定地说。 “有,我给你准备衣服。”袁毅不想松开容华的身体,好像一松开女孩就会不翼而飞一样,他弯下腰,托住了女孩的后背和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当男人高大的身躯弯下,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展现出宽厚的背脊时,容华终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没有一点声音的哭泣,她咬着牙低着头将自己埋在了他怀里头。 其实,二哥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因为大哥,因为小弟,所以她离开了京城,可是二哥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他就必须一起承担这样的痛苦。她明明说爱他,却总是没能给他同等的回应。 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语的男人,可对她,他却从不吝啬于哄劝安慰,他不喜欢军部的勾心斗角,可为她,他却毅然开始了充满阴谋诡计的生活。他爱她,可他从没对她要求过什么,反倒处处宠着她,疼着她,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把她宠成了如今这样的没心没肺,连走,都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连走,都没有一个电话,一条短信,甚至还把电话卡给扔进了太平洋里。 就是这样一个坏女孩,再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总是想着如何宠爱她,维护她,不让她受委屈,一边又尽全力依着她,她想做什么舍了命他都陪。 容华有时候就在想,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被她给碰到了呢,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她总是不知道好好珍惜呢?这么好的男人却要委屈他和别的男人一起拥有自己。本来,这样好的男人该得到更好的女人啊。 这些想法,容华和袁毅说过,就一回,她便再也不敢开口了,因为她忍受不了他那样痛苦和绝望,仿佛一呼吸都能疼得撕心裂肺般。她是爱着袁毅的,可却远远没有袁毅那么爱她,这不公平,可袁毅说,爱情本来就没有公不公平,只有愿不愿意。 袁毅刚刚把心爱的女孩抱到休息室的门口,却感觉到胸口有点湿润,冰凉的液体一下子就冷进了男人健壮的身躯,直达敏感的心脏。 他心慌了一下,半蹲下身体,让女孩坐在了自己的右边大腿上,他急切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我做了什么你不愿意了?” 男人一个接一个地问,可女孩却只是摇头。 袁毅着急,却不敢冲动,小心翼翼地把容华的下巴抬了起来,只见良玉做的精致女孩嘟着嘴咬着牙不让哭泣的呜咽声暴露到空气里,可豆大的泪珠却不住地往下掉。他知道女孩其实不想他知道她在哭,可是看到她这样忍耐,一边觉得她可怜,一边又心疼得要命。 偏偏这么多年了他也学不会大哥那般厉害的甜言蜜语,只几句话就能让宝贝女孩破涕为笑,他只能笨拙地搂着宝贝的脑袋,像小时候妈妈哄容华时一样,将脸颊贴在她的脑侧,轻轻摇晃她的身体,低声说:“楚楚怎么了,告诉二哥,二哥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答应你,别哭了,哭得二哥心这样很难受。楚楚最乖了,是不是?听话。” “嗯。”容华点点头,不想二哥难受,可是眼泪却不肯听话,不停地往下掉,她咬着腮帮子也没用,咬得口腔都流血了也没用,她着急,终于忍不住放声哭起来,哇哇地,好像要把两年来的委屈一并哭出来,好让面前这个爱她如生命的男人好好哄着她:“二哥,二哥,楚楚不哭,楚楚也不想哭,可是楚楚忍不住。呜呜,它、它就是不乖,不听话,不肯停下来,一直、一直掉眼泪,我……呜呜呜……我不哭……” 这一声声喊出来,就跟小孩子似的,听得袁毅心里倒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他搂着女孩,毫不犹豫地反驳了自己刚才的话,顺着女孩说:“好好,忍不住就算了,哭吧,二哥听着。” “嗯……呜呜……”明明已经二十一岁的女孩儿却在这一声承诺后嚎啕大哭起来,白嫩的小手儿揪着男人身前的衣领,一扯一扯的,好像在提醒男人不要忘记她,要时刻注意她。 袁毅也不负所望,一直看着她的几颗金豆豆,她一打嗝,他就忙给她拍拍背。这一番折腾下来,他突然想,以后养了孩子可怎么办,一大一小哭起来,他可受不了,他有耐心哄容华,可绝对没耐心哄孩子!这一刻他庆幸了起来,还好,还有大哥在,孩子就扔给大哥吧,他一生全部的耐心都只给了这一个小孩儿似的宝贝楚楚了。 等容华情绪稳定了一点,抽抽搭搭却已经不掉金豆子的时候,她就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慢慢闭上了眼睛。 袁毅本想等着容华睡熟了就把她放到床上去,所以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抱着她,大手拍着她的小背哄着她睡,可突然,女孩却睁开了眼睛,不过没看他,只是揪着他的衣服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红着脸说:“二哥,如果我爱你爱得不够,你就告诉我,我会努力的。我……我爱你的。” 男人微微一愣,心底猛地窜起了一股暖流,立马就从心脏处传向了四肢百骸,让他全身都很舒畅,他低下头忍不住亲了宝贝女孩一口,说:“不,你爱得已经够了,剩下的就让二哥来爱你吧。二哥喜欢这样爱着你,为你付出多一点,才是二哥这辈子的幸福啊。” 容华抬起好看的眼睛,看着男人好半响,才抹掉了又涌出来的金豆子,撅着小嘴哼哼:“谁说我二哥木讷的,看这甜言蜜语说得,楚楚都感动坏了。”说着,她轻轻捶了他一下。 袁毅一下子就握住了那白嫩的小手,拿到嘴边亲了又亲,说:“楚楚不是说有汗臭吗,我闻着好香。” “二哥!你变坏了!”楚楚大叫,刚刚抽回手却被男人给一把托了起来。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就这么将她抵在了门上,身体与她这般的贴合,让她能慢慢感觉到对方的变化。 “现在,我才承认我变坏了。”袁毅微微一笑,竟有说不出的邪魅和性感,他的大手把容华的小腰往自己这里搂了搂。 “二哥色狼!”容华羞红了脸,眼看着男人就要亲下来,不禁哇哇大叫,推开了他转身就跑进了休息室中的卫生间。 “楚楚,快出来,你准备让二哥这样等到你洗完澡吗?”袁毅禁欲了两年,心爱的女人一回来他哪里还忍得住,现在是箭在弦上却不给发,真是要憋出内伤了。 “不行不行!我没胡说的,我真是刚刚从西西里岛的泥潭子里滚出来,随便擦了擦就上飞机了。我太累就睡过去了,一下飞机才想起来没洗澡呢!”容华在门背后撅着嘴说:“二哥喜欢吃泥巴,我可不喜欢!”她皱着小鼻子想,虽然二哥不介意,但她介意好不好,他那张亲了自己的嘴还不是又要亲到她嘴上?不行不行! 袁毅低头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兄弟,心道,难道就这么一会儿也要自己解决吗?他都用这个解决了两年了!想着,他又燃起了斗志,靠近门说:“那二哥帮你洗好不好?” 容华也知道二哥恐怕是挺难受的,心一软,就应了。 门一开,门外的男人就跟饿狼扑食似的冲了进来,吓得容华差点条件反射地拔枪啊混蛋!要不要这么充满野兽气息地闯进来啊,很像杀气的有木有! 袁毅觉得袁烨给他取这个名字真是绝了,如此贴切,他竟然真的顶着小帐篷有条不紊地给容华放好了洗澡水,伺候着她进了浴缸都还忍着没对她上下其手! 袁毅给她放水的时候,她已经在淋浴间的花洒下洗干净身体了,她悄悄瞅了男人的凶器一眼,偷偷倒抽了一口凉气,憋了两年的男人一旦爆发,她下午还能下床吗?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不仅现在不行,晚上也不行,晚上还有大哥要对付呢!反正今天绝不能让那两只狼做成了这事,得让他们先缓缓,用其他方式疏解一下,不然,她一定会成为第一个因纵欲过度而翘班的军事顾问! 那边袁毅在想着自己接下来对容华这样又那样的美好生活,这边容华已经给自己打足了气,做点那啥的牺牲。 于是,出落得愈发迷人诱惑的女孩擦拭了一下身体,然后抓着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门,柔柔地说:“二哥,抱我过去。” 傻二哥连应了两声,转身就把诱惑得要人命的小妖精给抱起来,乘机还摸了两把,才舍不得地放进了白色的浴缸里。 “宝贝儿,你看,你也洗好了……”袁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某人雪白的后背,说。 “洗好什么啊,我还没有泡泡澡呢,我这几天可累了,黑手党的人总是找沙鹰麻烦,那些人又特别会藏,我跟着杰克翻山越岭也只找出几个来。”容华抱怨地嘟囔,然后扭了扭双肩,撒着娇要袁毅给她捏捏。 女孩的要求总是第一位的,袁毅再有需求,也只能狠心咬牙忍着了,他想,能给她捏肩膀,总比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水声打(和谐)飞机要好吧。 于是,捏吧。 容华嗯呼吸了好几次,脸颊在袁毅看不到的地方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好久才侧过了身,趴在浴缸的边缘,用小鹿似的目光可怜巴巴地看着明显已经欲火焚身的男人,说:“二哥,你很……额,憋吗?” 袁毅毫不害羞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就脱掉了裤子,证明给她看。 尼玛,这才两年不见,您是有多着急,多大胆啊!容华瞪大了眼睛看着,良久才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 袁毅见女孩这般主动,心里一阵高兴,可这得意还持续不到几分钟,他就悟了,这坏女孩根本就不准备和他滚床单,只是想用手给他疏解一下! 虽然不乐意,可现在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袁毅只得顺从着自己的心,大手裹着小手,在女孩的小手上结束了第一回。 等他还想再战的时候,女孩就可怜兮兮地抱住了自己,哭道:“二哥,人家下午还要给人做指导呢。” 袁毅嘴角一抽,能怎么办,乖乖搂着女孩儿盖棉被聊会天吧。当然,他身上的火气还没有都散完,在被子底下,他还是要对她占尽便宜的,最后小手小嘴巴全派上用场了他才满意了一点。 中午吃完饭休息了一下,容华就出门去空军那边的办公地点了,路上小刘正和陈乐回来,见自己走过去,就朝着自己暧昧地呵呵笑。容华嘴巴一歪,就对陈乐说:“乐乐,你和小刘喝酒去了?小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带坏了啊。还有,他可不是你的菜,别被他迷惑了。” 小刘一听,顿时风化了,什么叫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叫不是陈乐的菜?陈乐是男人好不好,两个大男人能怎么迷惑啊! 陈乐显然喝得有点高,迷迷糊糊就点了点头,气得小刘这个咬牙切齿,恨不得这会儿就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乐乐,你在这儿待着,我自己去吧。”见陈乐有点醉,容华也就不带他去空军那边了。 陈乐一向听话,容华说一他不说二,点点头就跟着小刘走了。很远,容华还能听到小刘咋咋呼呼地问陈乐:“你刚才点头是神马意思!我不是好东西吗?我很坏吗吗?啊!” 只听陈乐这么回答:“嗯……你是好东西吧,嗯,你请我喝酒,是好东西,回头我跟小姐说说,嗝!你、你是……嗝!好东西……” “……好东西你妹夫!别朝着老子打嗝,都是酒气!”这是小刘最后骂的一段。 容华听了一会儿,心情大好,踢踏着高跟鞋就往空军那块儿走。 袁毅本来是要跟过来的,但容华拒绝了,袁绍也早就开完会了要来找她,她也拒绝了。前者是因为没什么必要,后者是因为她还不想这么早见到大哥,不然今天什么事都做不好,就被他抓在身边了! 两男人肯定都憋了太久的那啥,爆发力的恐怖性可以想象,所以容华坚决表示自己会用手帮他们解脱出来,这样多解脱几次,他们应该就不会抓着自己闹一整晚了吧…… 军部大楼就这么一栋,空军的地盘很好找,根本不用问路。所以容华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一个熟人,也就是说,西班牙来的军事顾问尼克斯小姐就是楚容华的劲爆消息还得在明天炸开。 上午那人说空军现在有一场战机的方阵演练,也就是说这会儿人都在广场。容华身子一转,就要下楼。 “想不到西班牙军事顾问,果然是袁大小姐。”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容华转过身,就见一身白色军装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他有着淡淡的温和的笑容,但眼眸深处却一片阴森,好像里面随时会冲出来一只可怕的野兽,将不知不觉落入陷阱的猎物狠狠撕咬。 这就是洛信德,两位空军上将之一的男人,掌握了空军半壁江山的男人,也是追杀自己的男人,更是洛锦庭的父亲。 “洛上将,别来无恙。”容华挑起右眉,语气淡然。 洛信德对于这样的态度,也只是呵呵一笑,说:“袁大小姐果真是被袁将军保护得太好了,这般的天真,这般的有恃无恐。” “不,我不天真,但的确有恃无恐。”容华说着,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内劲气息,将对面毫无防备的洛信德给震了一下。 “你——”洛信德惊讶地张了张嘴,脸色因为容华的这一下冲击而有些苍白。他只能惊讶地说出这么一个字,无法完整的表述内心的震惊。 五段内劲,竟然是五段内劲! 可是两年前,这个女孩才被楚承珲打得只剩下了一段都不到的微弱内劲啊!这就是天才吗?这就是楚轩的女儿,能绝处逢生,能惊才艳艳。 这一刻,就是洛信德也无法不嗟叹一声天才这一种东西,真是奇妙。他辛苦数十年,也不过四段内劲,可天才如袁烨、楚轩、容华这样的,却轻轻松松就跨越了五段的门槛。 “是的,五段内劲。”容华说。 洛信德尽全力迅速地接收了这个信息,然后说:“可那又如何呢,你只有五段内劲,可在楚家,五段内劲的人夺得数不胜数。你依然没有胜算的,又何必苦苦挣扎,不若离开华夏国,去英国寻找可靠的庇佑。” 若放在以前,洛信德绝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他虽然不是亲手炸死容华她父亲楚轩的人,但也算是帮凶,所以面对一个有潜力成长为可怕的强者的女孩,他是要痛下杀手的。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突然有一天,他唯一的儿子告诉他,那个自己一心要杀死的女孩,儿子竟然不可救药地爱上了。 他能怎么办呢,说到底,他也只是个父亲,喜欢儿子幸福平安的父亲。那一刻,他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袁烨的滋味,想保护,却怕保护得不够,想阻止,却因为太宠爱而舍不得阻止。 纠结了大半夜,他觉得,顺其自然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容华也没想到洛信德会说这样的话,她微微皱眉,然后说:“我当初可以以三段内劲力挫楚承珲,如今我已是五段,难道我还会怕他?不过洛上将的好意,容华心领了。但是,这并不是抹杀你追杀我的事实,即使,你是洛锦庭的父亲。” “呵!”洛信德冷笑:“我也从没想你一个女娃儿对我手下留情,鹿死谁手,且看着吧。我可不是洪国瑞那个傻子。” 两人都不再说话,容华便转身离开了。 停机坪上已经没有一架战机,容华走下楼时抬头一望,发现战机都飞在了空中,发出了刺耳的轰鸣,不一会儿,这些战机就沿着特定的阵形和诡异飞向了另一边的蓝天。 飞翔,这是穷极九段巅峰才能实现的能力,而现在,容华根本还不够格做到。 女孩握了握拳头,对未来的武学生涯更是热衷。只要,只要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和查出,她就可以拥有安定的修炼环境,可以攀上那武学的极致巅峰! 在这年年月月的修炼中,容华已经找到了修炼的乐趣,她对古武内劲也越来越热衷,虽没有楚承希那般痴迷,却也不差几分了。 思索间,战机们就回来了。它们呼啸而下,直直地冲着容华的面门而来,似乎是要吓一吓容华,却似乎是真的要碾死她,没有人可以确定。 但容华却不动如山,只是站着,勾着冷淡的笑容。它真的冲过来也好,做戏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只要在关键时刻躲开就行。 但是显然,没有人愿意背负这样明目张胆的谋杀罪名。五台战机就在容华一百米处听了下来,扬起滚滚烟尘,沾染了那穿着黑色军装,仿佛遗世独立的女孩。 ☆、第169章 停机坪的北侧是一幢大楼,玻璃幕墙内,一个穿着白色军装的,似妖孽一般的男人透过玻璃看着下面的场景,当五架战斗机朝着场地中的军装女人俯冲而下时,他的心脏骤然停顿了几秒,瞳孔微微一缩,良久,他才对身侧的曹赢说:“青海军区的人不是一年到头都向军部说人手不够吗,这五人精力充沛,就都打发都青海去修路吧。” 他说得很清淡,好像他不是在决定五个军人的命运,而是安排了一场小小的演出,用来娱乐心爱的女人。 顶处的小窗口吹来一阵清风,当男人低下头看着停机坪上那女子时,他笑了起来,淡淡地,仿佛不经意的笑,真实美好,却不浓郁。 第一次,曹赢发现,原来这样一个妖孽般艳丽的男人也可以用清俊二字来赞美。清俊啊,这可是他从没在少爷身上看到过的。少爷从小便容貌出众,甚至带着几分女气,但因为行事阴戾,手段凌厉,体形和骨骼等方面,所以没人会觉得他是个女人。 而且,随着洛少一天天长大,那艳丽妖娆的容颜也愈发被京城中人所称赞,但无论怎么赞美,也绝不会有人说他清俊,因为他俊美有余,清雅不足。而这一刻,洛少微微一笑的时候,却实实在在地给了他这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中,似乎还有一点淡淡的期望和浓烈的决心。 等洛锦庭离开,曹赢往下面一看,那美丽的女人正自信满满地指点江山,几个高级军官被一个比他们小了许多岁的女孩说得头也抬不起来。这就是少爷喜欢的那个女子,这就是被袁将军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千金吗? 曹赢正要转身,却发现玻璃边钢制的栏杆上留下了一个深浅不一的手印,正是方才洛锦庭一时愤怒而留下的。 少爷恐怕是真的喜欢楚容华了,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呢?曹赢皱眉,微微摇头离开了原地。 且不说上面两男人在想什么,站在五架气势凛然,似乎还杀气腾腾的战机面前,原本身形纤长的女孩就像是巨兽前的一只猎物,只有瑟瑟发抖等待被分食的命运。 然而,仔细一看,众人就会发现那绝不是一只懦弱可欺的猎物,而是一头逐渐成熟的小豹子,虽还没有成为无坚不摧的猛兽,却也拥有了锐利的爪牙,只要有人敢挑衅,就算不会丢了性命也一定会留下血肉和惨叫。 容华站在战机前,抬起右手,一脸淡然地用纤纤玉指在身上轻轻弹了弹,顿时,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那些沾染在她军装上的尘埃就都落到了地上,甚至卷成了几个小漩涡,扫去了她脚边的落叶。 她看着五个走下战机,一脸得意的男人们,冷淡地勾起了唇角,假笑道:“这就是华夏国的战斗机吗?竟然失控了?我很难想象在战场上,你们的战机也这般没用,敌营没冲进去就先栽进了海里,那恐怕会是二十一世纪全球最大的笑话。” 五个军官中就有冯中校,他们听了此话就要反驳,可容华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只听言语愈发犀利的女孩这样说:“还是说,刚才的失误完全是在演习之前没有经过完备的检查?又或者……一切都只是飞行员的问题。看起来,作为华夏国高薪聘请的空军军事顾问,我有必要为你们提出一些可靠的建议。比如,某些自以为经验老道的飞行员需要重新进行飞行训练。” 五人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能如这容华一般直接有力。一阵沉默后,其中一个年轻的飞行员说:“刚才我的确在操纵上有失误,那么作为军事顾问,想必尼克斯小姐的飞行能力一定很强,有兴趣与我们军队的飞行疯子比试一下吗?” “飞行……疯子?”容华挑起细眉,笑容冷淡了几分,她看向那个被称作飞行疯子的飞行员,见他正挑衅地对自己笑,一双柳眉就更沉了。她轻哼一声,口气冷漠:“我没有兴趣与他比试,但我有兴趣指导一下你,你这烂得可以的飞机技术。” 她这样不客气的话出口,立马迎来了四面八方的空军的不满,特别是面前的五个人,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容华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也不好动粗,只能握紧了拳头。 容华长得漂亮,这些空军又都是男人,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心里难免荡漾了一下,各种淫邪的小心思也冒了出来,只想着等有了休息时间时怎么把她约出去。但现在见她这样嚣张,还看不起他们,男性所谓的自尊心就都迸发了出来,一时倒是忽略了她美丽到能迷惑住任何男人的容颜。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走出来打了圆场,那人是个秃头,有个胖胖的啤酒肚,总是笑呵呵的,看起来极好欺负,可那双小眼睛却分外毒辣,精光闪烁。 这一定是个处事圆滑的人,上校军衔。 “尼克斯小姐,你好,我是周益。”秃头胖子伸出手,他应该是这些军官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笑容的了,真是好忍性。 “你好,周上校。”容华却不想给这人面子,确切地说,她不想给任何一个空军面子。她冷冷地瞧了那只大胖手一眼,勾着唇角清清冷冷地说。 本来陆军和空军都不对盘,加上洪国瑞和洛信德都是空军出身,她又受袁烨影响,在某种程度上敌视空军也是很正常的。 对于容华的不给面子,秃头胖子心里不爽,但面上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他仍旧呵呵地笑着,说:“在咱们华夏国,就算是军部的战机想要飞到天上绕一圈,没有批准是不行的。所以比试的事情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上个月军部刚刚引进了俄国设计的一种模拟对战的训练室,你们可以在那里比试,既不用战机升空,也不会造成人员伤亡。您毕竟是请来的军事顾问,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委员会的人肯定得抓着我们不放。” 他说得缓和有礼,可后半句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容华不行。 女孩美眸微眯,说:“我说过要和他比试了吗?我说的是乐意指导这个人,周上校的耳朵似乎有点问题,我认识一个国际有名的五官科医生,需要我介绍给你吗?” “不用客气了,周某只是今天正好不是特别舒服才听不清楚而已。”周易眉头都不皱,看来这份忍功是了得的。 两方都不客气,场面也在看似平静中更为冷凝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我露一手,我要再推脱似乎也显得小家子气了。模拟对战我玩过,真实性还算不错。”容华本来就没打算避开这个比试,见差不多了,便也收手不再激怒这些神经脆弱的军官。 空军行事下的模拟对战是由至少两个舱位组成的,容华和那被成为飞行疯子的家伙比试,当然是各自占据一个舱位。这些舱位不论从材质还是功能按钮的布局上完全和真正的战机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战机的正前方是玻璃,模拟舱的正前方是一个屏幕,可以模拟出敌人运行的轨迹。 两人一对一的战斗,谁先把对方的战机轰下来,谁就胜出,很简单的规则。场景选在了雅鲁藏布大峡谷,这里地形险要,窜梭不易,有狭小的岩石通道,有长在峭壁上高耸入云的树木。两人驾驶战机时必须安全地在这些地方前行,哪怕是模拟的,一旦“撞”上这些岩石树木,机器也会有同等伤害。 飞行疯子的能力的确是这一代飞行员中最出色的,他有着对操纵战机天生的敏感性,他甚至可以仅仅凭着多年的经验和天赋的感觉来判断接下来要如何运转操纵杆。他可以敏锐地觉察到从后面投射过来的导弹,即使这只是一种模拟。 而容华,她却没有这一个优势,她不太喜欢战斗机的操纵,她更喜欢陆军配备的武器,哪怕是反坦克导弹,只要是能拿在手里的,她也喜欢它们胜过战斗机。但是,不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精通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真正学习和开战机的时间只有两年,还都是杰克的逼迫下学会的,一开始开得磕磕绊绊的,到现在她已经能单独驾驶着战机赢得一场胜利了。 没有天赋的情况下要得到这样的成就,其中的艰辛苦楚并不是说了别人就能体会到的。容华也不想刻意去对谁说,懂她的人自然会懂,不懂她的人也不值得她说。 模拟舱外围着一群空军军官,他们抬着头注视着屏幕上模拟出来的两人对战的情况,不时发表一些意见,有时甚至言辞激烈,恨不得自己是那个操纵战机的人,一副自己很会的模样,理智的人看了却只觉得好笑而已。这些人也不想想,他们这是看到了整个战斗的情况才能准确判定下一步的动作,如果换成他们身在其中,他们还能这么果断去判断吗?他们有这个能力百分百地准确分析吗?答案显而易见。 这些闹哄哄的人不知道,和他们隔着一个玻璃的观察室里,洛锦庭正站在那里,看着屏幕中的对战情形。他盯着那艘标志PT19的战机,眼球随着它的飞行而转动。 “PT19到底不是专业的飞行员,只是一个军事顾问,她的专长应该是理论。”当容华驾驶的PT19连连被另一艘标志为LC11的战机轰炸了两次后,坐在屏幕前观看的男人摇着头说。 闻言,洛锦庭微微蹙眉,语气比往日冷了几分:“不看下去,怎知鹿死谁手。” 听到洛少的话,那人忙连连点头,心里却奇怪平时不怎么发表意见的洛少今日怎么会突然说话,而且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偏向那个嚣张的顾问的。这怎么可能?那顾问刚才可还看不起华夏国的空军来着,也就是说连带着看不起洛少了啊。 正如洛锦庭所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PT19虽然屡次受挫,但是它却依然飞得自如,按照某个特定的计划在运行,而LC11却已经按捺不住,加大了搜索力度,对着一片山林猛烈轰击,渐渐露出了一点破绽。 高手过招,是不容许一丝破绽的,因为对方会立马揪住这个破绽给予致命的一击。容华不管那小子是不是这样,但她却是这样的。她玩过模拟对战,但那都是枪战,她一般不开战机,一开就是逼不得已,就是不得不胜利的情况,不成功便成仁,这样的高压下,她会的只有寥寥几个杀招。 此时,LC11有些心绪不稳,看来是急功近利了,他虽然有着良好甚至优秀的操纵能力,但实战经验,特别是生死存亡时的实战经验很少,所以终究没有容华的心理素质好。他一急躁就露出了破绽,容华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轰隆一声,屏幕出现了灰色的滚滚尘埃,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屏幕,然后出现了一排白色的大字:战机LC11被三枚导弹击中,全部毁坏失去战斗力,战机PT19获得胜利。 这一排字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吵嚷的训练室突然静谧了,就像是谁把空间给扭了一把,硬生生地折断了空间里所有的东西。 从模拟舱出来后,容华侧头看着脸色灰败,似乎无法相信这个结果的人称飞行疯子的男人,斜唇一笑,颇有些讽刺的意味:“疯子这名头可不是谁都能胜任,不要以为有那么点冲劲就可以是疯子,要不怕输,不怕死,够狠,够凶,为了明确的目标而不计后果,不计得失,甚至不计牺牲,这才叫真正的疯子。你还不够。” 所有人听了她的话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他们就都愤怒了起来,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女人凭什么教训他们?这个女人从刚才开始就表现了对他们的不屑,她是要干什么? 他们愤怒,可他们却忘记了,是谁先挑衅容华的,如果没人挑衅容华,哪怕容华再不喜欢空军,她也不会立刻将火烧过去。 他们都怒火中烧,可那边被讽刺的飞行疯子却从震惊和无法置信中回过了神,他深看了这个美丽的女人一眼,转身离开了训练室。从刚才开始,他就注意她了,她一直都在说令人生气的话,却从不多说其他方面的一个字,可是刚刚,她却说了那么一大段。 那么他可不可以由此认为,其实这位尼克斯小姐只是在用她的方式告诉自己,如何变得强大?他有些混乱,需要好好想想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这人在想什么,容华并不在意,她只是觉得想做一个军队里的疯子,就该以袁烨为榜样,而不是仅凭狂妄和才能就可以的。 而且说实话,她作为,或者说曾经作为一个华夏国的军人,也并不是那么排斥空军,毕竟一个强大的军队,仅仅有陆军那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海陆空三军的高效配合才是。 所以说,偶尔真心教导(用打击人的这种方式)一下这些越来越自以为是的空军,也是对华夏国军队的一种奉献。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鼓掌声在众人背后响起。他们一回头,就见洛少站在那边,随意地拍了几拍手掌。 几人行了军礼,洛锦庭微微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了容华面前,他看了容华一会儿,就在容华以为他要说出“容华”或者“袁小姐”这种称呼时,他却只是轻笑一声,低下头拉起了她的小手,在那白嫩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他说:“尼克斯小姐,你的飞行非常精彩。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洛锦庭。” “……洛少爷说笑了,与您比起来,我不过是小儿科。”容华感觉到自己手背上还残留着的触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擦一擦?好像很不给面子。再三思索下,她决定忽略这该死的感觉,然后准备提高警惕以防这家伙再次偷袭。 “尼克斯小姐真谦虚。要知道,谦虚是华夏国的传统美德,尼克斯还不需要。”好了,一句话,洛大少爷就把尼克斯小姐变成了亲亲热热的尼克斯。 容华很想翻个白眼给他看,但身边这么多人瞧着,她还真不好意思这么干。 待识趣的众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沐浴在八卦目光中的容华终于喘了口气,挥挥小手就后退了一步。 “好不容易回来,你还是希望和我保持距离吗?”洛锦庭心头不悦,但终究是忍下来了。 “那你认为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以至于我和你有必要,或者说有可能拉近距离?洛少,别天真了,你知道你父亲想杀我,而我也不可能放过你父亲。我们终究是要站在两个对立面上的。哪怕我们曾经引为知己,可在某些原则问题上,我们不得不做出点选择。” 容华觉得自己的意思很明显了,和洛锦庭,她是不可能做朋友的,因为最后的结局,不是他父亲杀了自己,就是自己杀了他父亲。建立在利用、猜忌上的仅仅因为相知才产生的友情如何这样既定的仇恨下生存? 如果两人硬要再做什么朋友,这就好比把人塞进夹缝里,让人透不过气来。既然这份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在它最美好的时候就戛然而止,给彼此一个回忆的可能,而不是每每想起来就满心遗憾。 容华始终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是友情,哪怕洛锦庭曾经向她表白,她也不曾当真过。异性知己有时候本就容易产生误判,时间长了自然就能分出来友情和爱情之间的区别了。 洛锦庭哪里不知道容华这样的想法,可是他如何说,如何解释,甚至来一场狗血的山盟海誓也是没用的,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的恩怨无法磨灭。 有时候他甚至想,为什么他要是洛信德的儿子呢,如果他不是洛信德的儿子,那他就有很多筹码来追求容华,而不是被这样冷淡的拒绝。可是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会被他掐灭。因为他不后悔是洛信德的儿子。 洛信德对他有多好,他怎会不知,就算不是袁烨对容华的那种溺爱,可洛信德也是尽可能在满足自己了,他不是一个特别完美的好父亲,却是一个疼爱儿子,能为儿子考虑的父亲。 两人相顾无言,容华觉得没趣便先一步离开了。 此时正是下午,容华想着反正至今都没几个人发现她的身份,那她也就不要特地去招摇了,等明天总会有人知道的。所以她挑了人少的地方走,一路走到了袁绍的办公室。 以前在军部的时候,这个办公室她经常来,两年过去了,这里也没什么变,仍然是玻璃门,落着百叶窗,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动静,但看不真切。 因为是隔音门,所以容华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看得到里面是有其他人在的,好像是俞谦等人,貌似是在汇报什么。 容华抬起手想敲门,可突然地,竟然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的感觉了。她想他,当然想,可是等真的快要见到的时候,她又退缩了。 比起袁毅,她更害怕见到袁绍,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明明袁绍对她很好,惯着她宠着她,可她就是本能地会服从他,不想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上午就到了京城,却迟迟没去见袁绍的原因。她潜意识地在抗拒,一边想念着他,一边又抗拒和他见面,她害怕,怕大哥生气,更怕大哥难过。 小手抬了又落,落了又抬,这样折腾了三两回,容华还是泄气了。 反正里面的人总会出来,那她在这里等着好了,反正她不要自己进去。 打定主意,容华就蹲到了右侧一个大花瓶后面,等着袁绍来找自己。这大花瓶足有一米三,蹲在花瓶和墙壁的缝隙里,一般很难看到。 ☆、第170章 袁绍早就发现门外有人,也没在意,可发现这人在外面一直没动静,这才分了点神过去。 视线穿过百叶窗落在了玻璃外的一个花瓶旁。一个黑色的小团子缩在花瓶后面,柔软的长发落在了干净透亮的白色瓷砖上。 “大人?”俞谦正在汇报,突然发现他们的中将大人竟然走神了,不禁吸口气低声喊了他一下。 “下次再说。”袁绍连眼神都没有往俞谦这里转一下,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俞谦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他们的中将打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往右一转。 容华一闲下来就有些犯困,但在这种环境下,她也肯定睡不着。低着头正数羊,就见一双军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抬起下巴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原先未见面时的忐忑都烟消云散了,她现在只想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述说这两年来的酸甜苦辣,想让这个男人低沉优扬的声音轻轻地,宠爱地哄劝自己,她还想闻着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好好地睡一觉。 她想,想许多许多,而发现这些都可以实现的时候,她再也忍耐不住,笑着伸出了双手:“大哥,抱。” 袁绍在她下飞机后的五分钟里就得到了她入境的消息,可因为想牵制着洪国瑞、洛信德两人便没有立刻去迎,而是派了俞谦去跟随保护。但是,这不乖的坏女孩却总是避着自己,宁愿和二弟躲在房里也不来找他! 如果说之前是吃味的,是心酸的,那么现在见着她伸出的一双白嫩的小手,他心里就只留下了幸福和甜蜜。他弯下高贵的身躯,只为将席地而坐的女孩抱进怀里。他不介意女孩身上沾染的尘埃,只想就这样把她整个儿都揉进怀里。 “这一回,不准再走了。”这样的思念,这样的冷情,这样心脏都空荡荡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男人抱着怀里的女孩,低声在她耳边说。 “嗯。”容华乖乖答应,她已经拥有了自保的实力,她甚至可以向楚承珲叫板,她绝不会如袁赋所说的那样拖累这个男人了,她会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面对所有风雨,而不是只有躲在他身后接受保护的无奈。 俞谦等人走出门,见他们的中将抱着一个黑发女孩,其中几人有些不敢相信,大少爷不是一直为那出国留学的大小姐守身如玉吗?怎么现在竟然公然搂抱别的女人? 出国留学,这是袁家对外的解释,不然一个已经进入了军部,前途辉煌的军官怎么会突然离开国家呢。 俞谦和欧阳幕倒是知道这女孩就是容华,他们都踢了踢身边的人,正想行个军礼然后离开省得打扰了某人期待已久的二人世界。可显然,某人已经很着急,脚步不停直接走进了办公室,还很不客气地反锁了。 “……俞谦,这是?”一人迟疑了一下,问。 “那是大小姐,你们别想歪了,大人对大小姐可是痴心一片,坚贞不二的。”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俞谦还是抖了抖身体,他不禁摇头,哪怕那个男人在军界是如何的叱咤风云,如何权势滔天,面对心爱的女人,他也不过都是凡夫俗子罢了。 袁绍将容华抱进了休息室,高级军官休息室的格局都大同小异,有床有桌有浴室,袁绍这一间和袁毅的比起来,也就是大小不同而已,就连床单,他们两人也都用的是黑色。 容华一晃神,还以为仍在袁毅房里呢,这想法一上来,她看着袁绍时眼神就开始乱飘了,虽说没有一回来就和袁毅做那种事情,可也差不多了,好像挺心虚的。 袁毅那小子把容华扣在办公室里那么久,会做什么袁绍当然清楚,心里酸得不行可还是要忍下来,毕竟他是要忍一辈子的,总不能每次都闹下变扭吧,最后折腾的还不是自己,因为他又舍不得怪容华,最多在某些时候“欺负”一下她。 袁绍休息室的衣柜里一直都放着容华以前的衣服,但毕竟不是天天清晰,加上已经有两年,便也没让她再穿,想着明日再把家里柳芸给买的新衣服搬过来一些。 因为玩了模拟对战,又在地上坐过,容华就先去洗了澡,换的是袁绍的衬衫,刚刚到她臀部的地方,里面除了内内什么也没穿,若隐若现的简直折磨人。 袁绍本来是在床边看文件的,听见浴室门打开,便扭头去看。房门口一片充满香气的雾气中,只穿着一件男式衬衫的女孩赤着双脚走了出来。她脸色发红,湿润的长发贴在身前,勾勒出了姣好的脸颊,还有那道诱人的沟壑。 男人下腹一紧,只觉得口干舌燥,在心里骂了句小妖精,放下文件霍然站了起来。他面前保持了呼吸的频率,却依然忍不住将气息加重了。他觉得自己全身发热,喷出的鼻息都是火烫的,只有眼前这有着冰肌玉肤的女孩才能给他下下火。 然而刚刚洗完澡,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女孩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有些难受地扯了扯衬衫的衣摆,试图让它盖住自己自己雪白的大腿,然后点着脚尖小跑了几步,扑进了大床里。 这个动作一上来,衣摆就撩起来了一点,露出美丽惹眼的风景。 袁绍觉得,哪怕现在他化身为狼扑上去也不为过,因为这小妖精真的太会折磨人了。 “大哥,你都没给我拿拖鞋。”女孩一点也没察觉男人已经快要“狼”化,趴在床上,瞪着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撅着小嘴儿控诉。 袁绍稍一咳嗽,说:“我抱你再去洗洗。” 说着,他也不管容华同不同意就将人给抱了起来,大手抚过女孩的后腰,微凉柔软的触感很好地缓解了他全身的火热。 进了浴室,女孩在里面洗澡时留下的香气立马扑鼻而来,袁绍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在降低,他现在就想把她压到床上狠狠疼爱。 在浴缸里放了水,袁绍抱着容华坐下来,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又把她的双脚放进了浴缸里清洗。 她的脚白白嫩嫩的,五个脚趾头圆圆的很爱动,她小手儿攀在男人的肩膀上,整个身体都倒进他怀里,嘟嘟小嘴故意一会儿嫌冷一会儿嫌烫,不过袁绍却很喜欢这样被她“刁难”,一颗心哪里有半点不悦,只觉得她怎么胡闹都是可爱的。 容华这样闹了一会儿便乖乖窝在他怀里头不动了,由着男人给她洗脚脚。她想,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有两个男人这般爱她,一个中将还为她洗脚!(优优:后者才是你想感慨的吧。) 两人躺在床上时,容华一把捉住了男人作乱的手,将大手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她又靠在他身上,说:“大哥,我困了。” “……”袁绍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想掀桌的抓狂,他禁欲了两年,这会儿被女孩闹得欲望澎湃,女孩却告诉她困了……困个屁,现在几点啊! 他想掀桌,可还是按捺下来,放松了手里的力道,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脑袋上,说:“好,那就睡吧。” 他会放弃?开玩笑,这只是缓兵之计。袁绍知道女孩这是在拒绝,但拒绝的原因大概就是她怕她承受不了自己太多的疼爱。既然这样,那他就要让她相信,他不会做得太过。 容华听袁绍这么好说话,虽然心里怀疑,但还是有些窃喜地点点头,抿着小嘴就把小手拍在了他身上,说:“嗯!” 说是睡觉,其实两人还是开始断断续续地聊天,说着这两年没有对方的生活,一般都是容华在说,袁绍在听,只是在容华说完一个话题时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说着说着,袁绍身上那股火气也消散了,他的臂弯里正躺着心爱的女人,这就够了,两年来,他的内心第一次这般的平静。 他突然开口问:“阿南和吴德出事了?”这两年他虽然一直在查容华的消息,可一直没有查到,应该是沙鹰帮容华给掩饰过去了。而今天她踏进了华夏国境内,那他就能对她的事了如指掌了。在高速上的事情俞谦向他汇报过,提到过阿南和吴德。 果然,女孩本来微笑着的脸就僵硬了下来,她的眉头微微抽搐,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看起来很痛苦。袁绍突然后悔为什么要这样直白地问,他应该多花点时间自己去查的。 容华听到他提阿南和吴德,心里就是一片剧痛,在别人面前她可以装冷漠,可在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她却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了,她其实想笑一笑,告诉他没事,她很坚强,所有事情自己都能挺过去。可是真的要扬起嘴角的时候,她却知道自己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哥。”容华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她的咽喉给紧紧掐住了,她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然后,她就哭了,放声大哭,这才让自己又有了说话的能力,她哽咽:“一年前,阿南为了救我,被楚承珲派来的人打成了植物人,现在都还躺在病房里,不知道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吴德也在半年前受了重伤,正在疗养。我好恨我为什么不够强大,如果我已经强大到能只手遮天,就不会让楚承珲伤害我在乎的人了,我好恨,恨得心都冷了,血也结冰了,我觉得我都快不是一个人了,我现在杀人都不会有任何犹豫,我甚至可以为了一个任务而屠杀千百人也无动于衷,我变成了这样一个怪物,我……” 容华没能再说下去,因为身下的男人已经将她搂住,把她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说:“如果你是怪物,那我早就已经不是人了,我杀过的人,因我的一个命令而死的人何止千百,操纵了每一场血腥战争的我,就不是怪物了吗?我也冷血,我也冷漠,可我依然有一颗会爱你的心。楚楚只要知道,不管你怎么变,只要你还是你,我就爱,爱到了骨子里。你也还爱我,对不对?” 女孩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那湿透了他衣襟的泪水更是奔涌。 他不清楚阿南和吴德的事情,但他知道,那一定对他的女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对她来说一定很痛苦,可那时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甚至现在,他也知道抱着女孩安慰,而不能做点实际的事情。 但是宝贝,别怕,很快,我就会兑现承诺,把所有伤害你的人送入地狱,包括楚承珲。 等容华哭得累了,袁绍轻吻了她的额头,把她平放在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乖,睡吧,傍晚和我一起回家,父亲和母亲一定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嗯。”容华不知道男人的计划,她微微颔首,揪着他的衣襟睡下了。她有她自己的复仇计划,而这个计划将从明天开始正式实行,楚承珲,不要着急,很快,你就会见到我了。 除了值班的人,军部都是下午五点下班,这时已是五点半,容华穿好了衣服就跟在大少背后,扯着他的袖子屁颠颠地和他一起去袁毅那边。 袁毅是陆军,袁绍是海军,三军之间的办事楼层差异比较大,等他们来到袁毅办公室门前的时候,袁绍突然勾了勾唇角,有些恶劣地笑了,不过容华没见过。 她根本没想着注意周围,因为她知道,在袁绍身边她可以恣意地活,像个普通的女孩,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子弹和鲜血。因此她也没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人。 当她一脚踢开门时,她的笑容就僵住了,那个该死的坐在二哥办公桌上的女人是谁?你的那只猪蹄伸出来想干什么?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将军装穿出了制服诱惑,她把包臀裙撩上了一点露出了修长雪白的长腿,那红色的高跟鞋配上白色的套装极为惹眼。女人特地挑了一件小一号的军装,将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沟壑还不够,还要将半个肉球露出来,那F杯的大胸脯随着她娇羞又夸张的笑声而上下颤抖,真真是波涛汹涌。 洪婉婉早就进入了军部,为了想追求的袁毅还特地跑来了陆军做事,可奈何这袁毅上下班极准时,她根本没机会展示自己诱人的身材和高超的床技。但是今天,破天荒的这个男人竟然到了五点半还没有离开,她当然会把握这个天大的机会,决心今晚一定要把他拉上床,到时候管他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反正他一定要对她负责的! 虽然有了前面洪清婉和洪荷婉两人在袁绍那里的受挫,可洪婉婉却一点影响都没有,觉得那是她们喜欢的对象不够好,太冷漠了。可是袁毅不同,虽然他看起来很阴沉,还沉默寡言,但他责任心很大,只要和他发生肉体关系,他一定不会耍赖的!等结了婚,她想抓住他的心还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被袁毅知道这女人的想法,不知道要怎么恶心才行。好在,他是不知道的,他也永远都不想知道。 洪婉婉自认妖娆地坐到了办公桌上,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伸出去想要拉住男人的领带,却被对方躲开,她有些恼怒,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双腿慢慢打开,好像在邀请男人来压她。 可惜,自从容华进门后,袁毅就没再看洪婉婉一眼,他本就准备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赶走,可容华突然就闯了进来,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很高兴,可转眼一瞧,洪婉婉这女人不仅打开了两腿,还把衣领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这一动作登时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楚楚,那个,不是这样的。”袁毅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洪婉婉你不知廉耻得也太快了!我还没注意到你怎么就半脱了呢! 洪婉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一个离开京城快两年的女人!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这女人扔到窗外去! 当她瞥见容华身边的袁绍时,她又看了看袁毅,心生一计:“这不是袁小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上校都不告诉我。” 听听,听听,什么叫上校都不告诉你,袁毅有什么义务告诉你!容华气得头顶冒烟,倒不是不相信袁毅,而是这一幕实在是太碍眼了,刺得她心里阵阵的难受,怎么都忍不了! “我以为我的行踪不需要向你报备,就算是洪国瑞,应该也没资格管我。”容华冷着脸说。 洪婉婉一听顿时黑了脸,但没人会在意她的脸色。袁毅只在乎容华会不会误会!袁绍则是看好戏,心情直接飞上了天去。他是多么希望容华会误会,这样他就可以单独拥有她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幻想一下也是无罪的。 容华不给洪婉婉说一个字的机会,矛头一转朝着还在发傻的男人骂道:“还站着干什么?等我去请你?” “啊?”袁毅没反应过来,不过身体已经自动自发走到了容华身边,一手拉住了她的手指,不过被容华甩掉了。容华甩掉,他也坚持不懈继续抓。 “啊什么啊!回家!还是你想继续留在这里,看某些香艳的低级表演?嗯?需不需要我找人来装一根钢管助助兴?我想,钢管舞应该难不倒洪小姐。”容华斜唇讽刺,眼神冷淡,不过已经不再甩掉男人的手。 袁毅这时才找回了三魂七魄,脑子也会思考了,见容华这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应该不是误会的表情,便松了口气,然后连连摇头。 袁绍见了,只冷哼了一声,有些可惜。袁毅见了,竟然得意了一把,难得地用嘴唇对袁绍说了句冷笑话:“我还以为我今天要跪下接家法了。” 对此,袁绍不屑地抖了抖嘴唇。 “没想到两年不见,袁小姐的嘴皮子愈发厉害了,只是你刚才说得是不是太损人了。我不过是找中校汇报点事情,怎么就成了低级表演?” “汇报?什么汇报要在下班以后,而且汇报到了办公桌上?”容华笑了一声,说得很直白,反正这女人不要脸到了这程度,也不会在意自己说话是不是直白。 洪婉婉握紧了拳头,说:“你也别说我,就算我做了什么,也没你这么厉害。一双腿伺候两个男人。不知道上校和中将知不知道,你们宝贝的小妹同时和你们纠缠不清,脚踩两条船。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吧?” 她很得意,得意地几乎要笑出来。她知道袁毅喜欢容华,也知道袁绍喜欢容华,而容华并没有公开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即使大家都觉得袁绍已经和容华在一起,但是袁毅似乎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她也就想当然地以为容华已经同时勾引了两个男人。 她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女人,所以她等待着两个男人对容华失望,看着被所有人小心呵护的女孩从云端掉到地狱,那一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如果是很久以前,容华听到洪婉婉这样说,恐怕会白了脸孔,因为她一直对自己竟然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人而感到羞愧和痛苦。 但当她终于明白自己那么爱着的两个男人也如此深爱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她不应该再为两份感情而纠结徘徊。她依然感到愧疚,但也满心甜蜜,并且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他们,守护三个人的爱情和幸福。 “洪婉婉,嘴巴放干净一点!”容华不在乎她说什么,但袁毅却在乎,他不允许任何人用这样的言辞对容华说话。 可是不等他做什么,袁绍已经沉下脸,右臂微微一震,一股强大的气流就直奔洪婉婉而去,霸道的内劲将她掀翻在地,震得她五脏六腑皆移位,挤压在了一起,她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袁绍做了这些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哀叫的女人,见她好端端的衣服都能穿成那个样子,眼中更添嫌恶。两人情投意合之下做这些事情是情趣,可单方面的倒贴,特别是在知道对方心有所属的情况下,那这人就只能说是贱了。 ☆、第171章 这个变故发生得有些快,容华愣了半秒,然后抿着小嘴呵呵笑了起来。为了惩罚一下臭二哥,容华特意踮起脚尖在大哥脸上亲了一口,响亮的。 袁毅果然受刺激,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可偏偏知道是自己没有及时把洪婉婉处理好,害得宝贝不爽了,他该罚。 容华走到洪婉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女人一会,半蹲下身说:“洪婉婉,以后挑衅别人,先弄清楚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能力。不过二段内劲,区区蝼蚁,你有站在我楚容华面前的资格吗?你有对我言语不敬的资格吗?别再做这样的蠢事,袁毅是我的男人,我不喜欢别的女人企图染指他。再让我知道,或者看见,我就会让你体验一次什么叫做内劲全失。” 内劲全失!这对一个武者来说几乎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特别是对洪婉婉,她如今能被父亲重视,能在洪家得到较好的待遇,就是因为她如今这二段内劲的修为。如果没有内劲,她就真的没有嚣张的资格了,因为对于一个废物,又没有二姐洪荷婉的美貌,她连做个高档的花瓶都没机会! 见洪婉婉一张脸吓得更加惨白,容华这才出了口恶气,她站起身,朝着袁毅哼道:“还看什么?你不想回家了?把这人抬出去,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你的办公室——上校大人!” 袁毅平时就处处顺着容华,这时犯了错哪敢吱声,连连点头把小刘喊来,然后不客气地嘱咐:“把她扔出去,换一张桌子和地毯,找人来给我消消毒。” 被喜欢的人这样羞辱,洪婉婉没有气得撞墙只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容华都不知道该说她是不知廉耻是什么,还是夸她忍性一绝。 不过不管是什么,袁毅的这番动作的确是取悦了她。只见嘟着小嘴的女孩扯了扯唇角,终于笑了。 见状,袁毅在心里松了口气,快步半抱住女孩的肩膀,低头问:“气消了?” “还行吧。”容华哼哼着笑了几下,被袁毅一把搂进怀里头揉搓了几下。 路上,容华问他:“怎么洪婉婉会在你那里。”照理来说,那女人是空军出身,进了军部怎么着也是去她父亲麾下。 “她是半年前从军区转到军部的,不去空军那边待着,偏到了陆军这来。”袁毅口气也是不爽,他也不是完全的感情白痴,当然知道这洪婉婉心仪自己,但他本也没在乎,别人喜欢他,干他何事。今天洪婉婉的这一出,闹得他才是真正地烦了。明天一早,他就让小刘找个理由把人给赶走,眼不见为净。 听袁毅似乎也懊恼,容华才微微满意地哼了哼,然后抱住身边袁绍的腰,蹭了蹭就睡了下去,她不困,但还是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下,两年了她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如今回到令她安心的人身边,自然要休息个够。 前面开车的袁毅从后视镜里瞧她这样,再看大哥那得意的小眼睛,有点吃味,不过谁让自己没一开始就把洪婉婉那贱女人赶走呢,自作自受! 当年容华走后,袁烨就和袁赋闹得有些僵,当然是不可能回本家住的,所以这两年他们还是住在以前的别墅里,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以往是袁烨这个家主不得不时常回本家处理事务,如今换做了袁绍。 袁绍在三年前就开始慢慢接过袁烨手中的家族事务,两年前就全盘接手,如今袁绍虽不是家主,但在袁家人心中和家主也没差了。 袁烨乐得轻松,少了家族的事情,他就只需要专心对付军部之事,很快就把陆军的大权再度握紧。而且他也有了闲暇修炼,修为更是精进了不少,只差一个机会就能一举突破八段大关。 这天老爷子得到容华回国的消息,激动了好一阵,柳芸更是惊喜得掉眼泪,恨不得立马把女儿抓到眼前来揉搓一顿。但两人想了想,到底是没那么做,而是等着容华主动回家来。他们觉得容华这一次以军事顾问的身份去了军部,定然是有事要做的。 可是决定等是一回事,真的等着了又是另一番煎熬了。 好不容易盼着夕阳西下了,柳芸忙让厨房开始准备各种宝贝女儿爱吃的菜。袁林先是不知道容华回来的消息的,因为在华夏国他的势力不大,而且多在商、政两界,袁烨也是才想起来通知他,一接到通知他就撇下了所有事情回来了,可毕竟晚了,回到家时也已经六点多。 他进了家门把外套和公文包放下,匆匆和父母说了声回来了,水也不喝一口就站在门外等着了。 容华回来时,就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家门口,等着归家的自己。两年过去,变化最大的就数这袁林小子了,身体一下子就抽长了,从一个还显稚嫩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般成熟的小男人。 他的五官微微拉长,显得更加冷硬,不若以前的柔和,他那一双眼眸锐利得就像一只等待猎物的豹子,定心不好的人都不敢直视它们。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双手插在裤袋中,优雅地立在门口,那不经意的一瞥都能惊艳一片女性的目光。而仔细去瞧,人们就会发现他眼中的急迫和期待,当袁绍的车开来时,他忍了半响还是没忍住,先一步踏了出去迎接。 当然,他迎接的不可能是大哥袁绍,而是坐在大哥车里的女孩。 容华也有些想他,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思念,而是纯粹的对弟弟的想念。她主动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袁林本来是疾步走过去的,可一见容华弯腰下了车,美丽柔顺的及腰长发落在她脸皮上时,他却好像在地上生了根,竟然不敢动了。 “袁林,怎么见了我这幅表情?”容华抬起头直了腰时就见袁林这幅傻愣愣的模样,不禁笑了。 袁林早就说过,这女人不是世间最美,但她的笑容却是真正的美不甚收,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笑得比她美丽,一分都没有。他看着在自己面前绽放微笑的女人,暗暗吸了口气,然后伸出了手:“姐。” 容华当然把手放进了小男人的手掌中,还是那样如女人般细腻的手,只是骨骼比较大,所以不会被人认错是女人的手。 袁毅和袁绍两人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了门。两男人瞧着他们相握的手,那眉头皱得出奇地一致和默契。不过袁林都叫容华姐了,他们总不能当面揭穿他说他在装吧? 一进门,容华就被柳芸给抱了个满怀,袁林看着自己变得空空的手掌,磨了磨牙。另外两兄弟一瞧,顿时舒坦了。 柳芸拉着女儿坐到了沙发上,搂着她一直不肯放手,细致地问她这两年的生活,也不是多动人的话,可容华却觉得温馨极了,她耐心地听,耐心地答,两母女有说有笑的,将整个空旷的大厅都染上了温暖的色调。 乘着说话的间隙,容华看了坐在身边只盯着自己瞧的父亲,露出一个撒娇的笑容,看得袁烨父爱澎湃,差点就想跟自家老婆抢女儿了。 看着一身军装,言谈更为成熟自信的女儿,袁烨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父亲,因为他给女儿最安心的生活,给她最和蔼的笑容,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给她最好的,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可是现在,他看着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英姿飒爽又自信满满的女儿,突然发现,其实他这个父亲还是不够完美。 他教会了女儿如何维护自己的骄傲,教会了她如何仰仗他的威名去横行霸道,可他却没教会她如何保护自己,没有教会她其他的本事。他是个合格的父亲,因为他付出的是真心的父爱,但他绝不够优秀,因为他教给女儿的东西真的不多,他只算作溺爱女儿。 他想,如果不是女儿自己心性坚定,乖巧懂事,敏而好学,他恐怕就真的把女儿给教成一个纨绔小姐了,这让他百年之后去低下见了兄弟楚轩,可怎么交代啊! 容华虽然在和柳芸聊天,但是注意力还是有一部分放在父亲身上的,见他身上流露出怅然、欣慰、失落和自豪这样复杂的感情,便结束了和柳芸的谈话,扭头拉住了父亲的手指,撒着娇靠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爸爸,楚楚很想爸爸,爸爸想楚楚吗?”她不问父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因为她多少能猜到一点。自己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了,父亲当然会觉得怅然若失。 “想。”袁烨说,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女儿,拍拍她的发顶。他想,当然想,每次想起来时就会骂自己的无用,就会恨楚家的绝情,还会责怪袁赋和艾思恩的狠心。 他没有一天是不想的,如果说儿子们对女儿的想念是带着爱人之间的那种相思,那么他这么做父亲的,便是一种纯然的愧疚和舍不得。每一天入睡前,他都要看着女儿从小到大的照片,与爱妻一道回忆她小时的模样。 每一个孩子都不会记得自己很小时的事情,可是父母却会记得一辈子,所以那一段孩子还不记事的时光,将是父母一生的珍藏。 容华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她却胜过亲生的女儿,一方面容华可爱可怜,乖巧听话又聪明伶俐,还很孝顺,一方面也是他觉得楚轩的死有那么一点原因是因为自己,他愧疚,所以对容华就愈发地好。但是到后来,他就是真正地把容华当作比命一样看待了,那样珍贵,那样需要小心呵护的珍宝。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顿饭,饭后又窝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直到深夜了,柳芸还拉着女儿说体己话,她可真是想念坏了。 从母亲房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楼下一片漆黑,容华匆匆回到自己房间,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照理来说,大哥和二哥应该会在这里等她的啊,而且刚才,她也没见两人在各自的房里。 “在找谁?”门口,男人修长的身子靠着,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铺在了地毯上,一人一影配在一起,显得慵懒至极。 “袁林,你还没睡?”容华回过头,问。 “我想和你聊聊天,可是晚上一直没机会。”袁林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她的床上。见容华盯着自己的动作瞧,便勾唇一笑:“我洗过澡了。” “不是,我是说,额,没事了。”她本来是想说他毕竟成年了,坐在她床上好像不是很妥,但想着要是说了这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还不如不说,就假装是亲密的姐弟好了。 她不知道艾思恩为什么要因为袁林而把自己赶走,但她想,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故吧。反正她现在只要明确拒绝袁林就行了。 袁林哪会看不出容华的心思,心底苦笑,面上却一派傲慢之色,道:“怎么两年不见,姐姐都变得木讷了,和弟弟说话需要这样站着吗?”说着,他随意地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容华房里没有沙发,她想了想,便假装自然地坐了过去。 “袁、袁林?”她刚刚坐下,冷不丁地袁林就侧身抱住了她把她压在了大床上。她吓了一跳,喊了他名字后才想起来挣扎。 “别动,别动楚楚,让我好好抱抱你。就一会儿,一会儿,好不好?”袁林的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温热的鼻息就喷洒在她脖子上,可不等她强硬挣扎,就感觉到了几滴液体落在了她脖子上,顺着脖子又流了下去,大概会湿了床单。 “袁林……”容华诧异地张了张口,却怎么也问不出一句——你怎么哭了。袁林的自尊心有多强,她当然了解,这时候问他这个问题,岂不是给他难堪,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了。 袁林本来只是想用个苦肉计装个可怜,却不想情到浓时真的落了泪。他磨着牙狠狠吸了口气,压制住还要落泪的冲动,恶声恶气道:“不许动,就让我抱一会,别这么小气,又不会少块肉!” 这臭小子口气倒是凶巴巴的,可声音里还是带着点哽咽,整得容华除了瞪眼是一点抵抗都不敢做了。 容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蔷薇花很像,很好闻,袁林吸了几口后,平复了心中的酸涩,但仍旧把脑袋埋在她脖子和肩膀之间,他说:“楚楚,这周末你陪陪我,好不好?” “……”容华沉默,不怎么想答应。 “我最近很累,整天和官场上的老狐狸打交道,脑细胞都去了一半,你就在周末陪我出门散散步,好让我重新长出脑细胞吧。” “……”你自己也是只小狐狸,和老狐狸打交道应该如鱼得水才对。容华心中腹诽。 “楚楚,你就这么讨厌我?”袁林拿出杀手锏,装可怜。 果然,容华败下阵来,叹气道:“好吧,就周六。而且只一下午,晚上就回家吃饭。” 虽然和预期的不太一样,但好歹是同意和自己单独出门了,袁林命令自己快点知足,然后开心地说:“好!” “那楚楚,你是不讨厌我了?”袁林又问。 容华双眉这个抽搐,总觉得今晚小弟的问题越来越幼稚了!“嗯。”她随便答了一声。 “不讨厌就是喜欢喽。”袁林不给容华反驳的机会,立即得寸进尺:“那楚楚就亲亲我,这里、这里或者这里!”他把自己的脸颊,额头和嘴唇都指了个遍。 容华看得是头痛欲裂,大呼快把老娘那傲慢的小弟还给老娘!现在这只会撒娇的货是谁家的,领走领走! 袁林见她不说话,便再接再厉地要求,还主动凑过去了嘴巴,他生得好看,嘴巴嫣红嫣红的,不厚不薄,很诱惑人。 容华仰头见了,也不禁有些愣神。袁家的基因果真是优良,个个长得都很妖孽。 等回过神,容华就觉得身上一轻,袁林离开了。她爬起来一看,原来是袁绍黑着脸把袁林给拎开了。 这之后自然是一番冷嘲热讽,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两兄弟之间飞舞,袁绍和袁林两人不相伯仲,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容华听得头晕,他们才停歇了。 “我回房了,楚楚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小少爷又恢复正常了,那微抬的下巴,高傲的表情,啧啧,她就知道,刚才什么都是装的,这小狐狸! 袁林一走,袁绍就眯着眼睛危险地靠近了。 “你答应他什么了?”袁绍心里不爽,将容华整个人抱进怀里头,各种磨蹭,企图把袁林沾在她身上的味道盖住。 “就是周六下午陪他出门逛逛。”容华心虚地说,任由男人把她揉过来揉过去。谁让她一时心软了呢。 听了这话,袁绍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加上刚才进门时见到小弟这么抱着容华,心里更是不爽。他也知道容华肯定是不愿的,但想到袁林对她的心思,他就忍不住不爽快。 “呵呵,大哥别气,就一下午,傍晚就回来。我喜欢的是你们,不是袁林,可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不忍心看他难过才答应的。而且外婆可是坚决反对袁林和我接触过密的,我肯定不会和他有其他关系,你放心。对了,二哥呢?”容华忙转移话题,但似乎这个话题也不怎么好。 果然,男人捏住了她的小下巴,眯着一双锐利的眸子,说:“他回房了,你今晚是我的。”说着,一个饿狼扑食,誓要将某个坏女孩给吃干抹净! 原来,刚才他和袁毅一同去了容华房间等她,两人撞在了一起,就默契地去了楼下的训练室比一场,赢的人今晚就和楚楚一起睡。 袁毅这个一根筋的,血气方刚不带大脑,一冲动就应下了。等他伤痕累累倒在自己床上的时候,他才愤愤地拍了拍床垫,他个白痴,大哥如今这般高的修为,比斗的输赢早就定了啊! 这一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其中最为性福的就是袁绍了。这家伙可是把憋了两年的欲望全发泄了出来,到了凌晨都爱不释手,只可惜女孩的身子经受不住他这样狂风暴雨般的索取昏睡了过去,他怜惜之下只得收手。 不过同样的,第二天早上,当容华腰酸背痛地醒过来时,第一件时间就是把身边不知节制的色狼给踹下了大床! “袁绍!一周之内都不准你睡我床上!”怒气勃发的女孩噌一声移到床边,抬脚就又踹了地上男人的后背一下,觉得还不解气,干脆就横跨在了他背上,双手齐动蹂躏美男的脸来。 袁绍餍足得很,就任由小丫头欺负他了,不就是一周内不睡她床嘛,很简单,他把她抱到自己房里不就行了。 袁毅可以说是一晚没睡,心里是憋屈得不得了,总觉得被大哥给诈了,看时间差不多,就立马过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门没有反锁,袁毅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门就推开了。他见容华骑在大哥身上,还一脸愤恨地揉搓大哥的脸,大概想到了原因。 他走过去,问:“楚楚,等下想吃什么?” “青菜鸡丝粥!”容华扭过头,伸手要袁毅抱。 袁毅心头一喜,双手穿过容华的肋下,将她托了起来,然后抱进怀中,见她只穿着睡衣,便把她塞进了被子里。这个空档,袁绍已经起身去为她拿衣服,还是一套军装,是容华自己从欧洲带回来的,袖口绣着一朵红色的蔷薇,因为颜色比较暗,在黑色的军装上不是特别明显。 当着一个男人的面穿衣服,容华已经适应了,可叫她同时当着两男人的面穿,她还是觉得羞。 于是,她故作撩人地慢慢解开了睡衣上的两颗扣子,见这两兄弟一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却还装正经的死样,不禁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们还要看多久?” “我去告诉厨房做你想吃的。”见宝贝女孩要发飙,袁毅脚底抹油就跑,想着今晚要好好疼爱她!真是太诱人了。 袁绍比袁毅要精明多了,一溜烟就出了门,说是回房换衣服。 见人去楼空,容华才满意地用鼻子喷了喷气。 ☆、第172章 第二天容华就大摇大摆跟着老爹一道去了军部,在大楼里这么一晃,一下子整个军部都知道袁将军的宝贝女儿回来了,而且还是以军事顾问的名义。本来他们也不觉得这军事顾问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有点惊讶于容华的身份转换。 但很快,大家就明白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军事顾问,这是一个被欧洲诸国轮番争抢的军事天才!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炙手可热的尼克斯小姐!拥有极为精准毒辣的目光,对于军队、军械有着很深的研究,并且对布置国防也颇为精通。 只要她在一个国家的军部指导一段时间,那个国家的军事综合实力就会提高不止一倍,特别是国防安全度和军队人员的能力注定会有显著提高。 多少国家争得面红耳赤,都差点没在外交场合上打起来了就为了想给她打开绿色通道希望她入他们的国籍。只可惜尼克斯小姐都一一拒绝了,她说她爱自己的祖国,这一次出现在欧洲只为一场长时间的旅行。等旅行结束了,她就会回国。 知道她这个想法后,各国领导人就都嫉妒起她的祖国来了,纷纷去查,却怎么也差不多,一般都是在西班牙给断了。于是,大家就都怀疑这人是西班牙国籍,可查来查去也没有确切地证据证明这一点,这个怀疑让各国领导人明里暗里都没给西班牙总统和外交官们好脸色看,整得他们叫苦不迭,坑爹啊,要是尼克斯小姐真是他们国家的人,那西班牙被这些国家敌视一下就算了,西班牙很乐意,可偏偏他们不是啊! 于是,尼克斯小姐的祖国就成了一个谜团,她的身世好像和欧洲许多国家都有蛛丝马迹的联系,比如英国、法国、西班牙和意大利。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的祖国会是一个东方国家,一个古老的强国——华夏。 当人们得知尼克斯小姐被华夏国军部的人请走去指导他们的空军时,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当又是一个普通的邀请而已。可没过多久领导人们就得到了令他们咬牙切齿的消息。这尼克斯小姐竟然就是华夏国人!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做军事顾问!而最坑爹的是,这尼克斯小姐真名叫楚容华,是华夏国三大将军之一袁烨的养女。 袁烨是谁?那可是把持了整个陆军的男人,他在军部的话那是一言九鼎,在亚洲军界也有绝对的权力执掌风云!若不是他们军部还有两个空军上将在牵制着,恐怕整个华夏国都要这男人说了算了! 这样一个男人的养女,那该是何等的得意与威风?更何况这谁人不知袁烨宠女儿都宠上天去了,对那养女是有求必应呵护备至,谁敢给她女儿委屈,他就敢给那人丢命啊!这样当作眼珠子一样在疼,加上她被诸国认可的军事才能,回了国进了军部,岂不是呼风唤雨都不在话下了? 早就听说华夏军部三巨头之间矛盾颇深,本来还算平衡的格局很快就会被这个军事天才给打破了。众位领导人眯着眼睛想了又想,最后纷纷笑了,看来华夏国注定将迎来一场风雨,只是不知这动荡飘摇的程度如何,他们可是拭目以待了。 正如诸国领导人所想,容华的确在第二天表明了身份后就仗着两重身份肆意搅乱了一池春水。她大刀阔斧地对一部分空军进行了翻天覆地的调整,行事强硬,态度坚决让洪国瑞等空军军官很是不满,但无奈这整顿后的效果实在太好,军部委员会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了她。他们不承认不行了,前有袁烨上将、袁绍中将为她开道铺路,明确维护,后有欧洲诸国领导人紧密注视,他们哪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污蔑容华?再说了,这军部委员会有不少是看袁烨行事的,又怎么可能去得罪袁烨的宝贝女儿。 军部委员会的团体很小,但权力却是整个军部的集合,可以说,只要你成为了其中一员,那你在军部就有了说话的资格。除去三位上将委员会成员就只有十三人,其中有中立家族两人,其余分别是袁、洪、洛三家的人。当然,也包括了袁绍在里面。 因为在军部委员会至少得是少将军衔,且军功众多,家世显赫,背景强硬,所以缺少了第一、二项的袁毅还没法进入委员会,但这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容华整顿了一番空军,效果很是显著,做老爹的当然与有荣焉,忙不迭就让二儿子把她叫到陆军来帮他整整。召开委员会会议的时候老爹更是挺直的腰板笑呵呵地接受了来自各方的恭维话,当然,他们都是在称赞他的女儿,不是在夸赞他,要是后者,他根本不可能会欣然接受,他只会无视。 至于洪国瑞和洛信德等人,哪怕不屑也没有表现出来,连皱眉都低下头再皱。袁烨这人的脾气不是特别张扬,平时一般都和他二儿子一样沉着脸谁也不甩,也没什么太在乎的事情,偶尔说点玩笑话他也只是眼皮子一歇就过去了。但和他共事二十多载的他们当然明白这家伙的性子,平时有什么人惹了他,他最多毁了那人的前程,要么干脆关了宰了了事,可一旦有人触犯了他那宝贝女儿,他就会疯起来,不但那人要对付,就是他的亲族手下全都要陪上,可以说是连根拔起毫不含糊。 龙有逆鳞,触者即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所以在老疯子为他宝贝女儿得意的时候,他们几个平时和他做对的人也不敢吭声。 袁烨第一次在会议中显摆自家宝贝女儿的时候,散了会洪国瑞就不理解地嘀咕:“不就是个女儿嘛,用得着得意成这样?整天跟揣着宝贝似的!”想到屡次没杀成的容华,他的脸色就很难看。 洛信德正走在他身边,听到了这话就挑了挑眉,也没说一个字,转身走了。他边走边想,你当然不知道那种宝贝孩子的感觉,因为你孩子太多!虽然袁烨宠女儿的德性洛信德也有点无语,但回想当年,锦庭还小的时候他可不也像是袁烨那边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坏了,看不得他受一点委屈,照顾他的下人也都是挑得最好的。 他也是个做父亲的,一个疼爱极了自家孩子的父亲。所以在一定程度理解袁烨。他和袁烨在这点上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等儿子大了就宠得不这么明显了,而袁烨还是把他女儿当作小娃娃。可殊不知,那小娃娃其实已经强大得令人要仰视了啊。 想到洪国瑞,他又忍不住皱眉,这个盟友他有些想放弃了。外人都道两位空军上将和陆军上将水火不容,可哪里知道,其实在当年合谋炸死楚轩之前,他和洪国瑞才是真正的争锋相对。恨不得立马除掉了对方好进一步掌控空军。 而现在,虽然他们有着共同的矛盾,但也不可避免地在互相竞争,他们都希望把对方逐出空军领域,独霸空军,和袁烨一样,对自己所属的领域有着绝对的权力,他也想像袁烨一样呼风唤雨恣意决断,而不是时时算计才来达到目的。 特别是这两年洪国瑞在某些决策上越来越有偏差,常常造成某些失误(比如数次安排杀害楚容华上),可偏偏这些失误又都没有致命,所以他依然我行我素。 走回办公室后,洛信德突然对跟进来的吕卫善说:“卫善,你说人老了,是不是脑子也糊涂了?洪国瑞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那时候他可精明着了。”想起这几年的事,他就忍不住皱眉,没能杀了楚容华,一方面是她自己身手厉害,又有袁烨保护,但不能否认洪国瑞的没用也是其中一个小原因。 吕卫善笑着说:“人老了是不是会糊涂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将军一定没糊涂。至于洪上将,他可能是太习惯于高高在上的感觉了,所以忘记了当初他在家族里夺权时的心惊胆战和步步为营。嗯……瞧他有些发福的肚子就知道了。” 洛信德被这一说,哈哈笑了起来,脸上的一点阴霾也消散了:“哈哈,说的倒是。” “可不就是,这样也好,洪家的大少可一点也比不上少爷,以后空军还不是少爷的天下?您现在就别烦洪上将的事情了,怎么限制一下楚容华才是正理儿,她那势头说不准是想接近委员会了。”吕卫善跟着洛信德很多年,所以随意一点,到底是忠心不二的,反倒是面对洛锦庭,他还有些拘谨,因为他觉得洛锦庭今后定不是池中物。 说到自己的儿子,洛信德的脸色就立马好看了许多,他道:“委员会可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我儿子都还差点火候,她行吗?”想到袁烨长子早就进入了委员会,可自己儿子虽然是中将却因为没有如袁绍那样屡建奇功而进入委员会,他的心就又不舒坦了。 吕卫善连连称是,也不再多说,将军自有自的打算,他的责任只是提醒一下他。 再来说容华,她整顿完了空军,又被老爹拉过去整陆军,忙得不可开交之下还要时常被大哥带去参加他的海军基地参观指导,真是坑爹的忙碌生活! 好不容易,这天周五,她得到了一点空闲,乘着四下无人打开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的电脑,带着淡色的塑胶手套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她进入的正是军部的中央系统,那里会有许多机密资料,保密性很高端,反侵入措施做得很好,就是容华如今这样高超的黑客技术也花费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才顺利打开,而且这还是在强行破坏了某个反侵入环节的情况下。 她这一破坏,监控室里的技术人员就立马察觉了,但容华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是冷着脸看着屏幕,手指飞动争分夺秒。一边和技术人员玩游击战,一边打开了几个掩护性的资料,其中小心地混杂了一个她需要的资料,然后快速打印了下来。 整个过程好像很漫长,但其实看一看时间,从打印的纸张出来也不过一份三十秒。 容华关掉电脑后就立马离开了那处回到了袁毅办公室里。她在途中销毁了塑胶手套,以她享誉黑客界的水平,她当然不可能给人留下蛛丝马迹,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带上了塑胶手套来工作,保证不留下指纹。 这两年的半佣兵生活教会了容华如何小心谨慎做到万无一失。性命只有一次,像她们这种人绝对疏忽不得。 军部中央被人入侵这绝对是件大事,而技术人员竟然怎么都找不到这个入侵者更是军部一大耻辱。袁烨知道后,更是黑着脸骂道:“一百三十二个人竟然还整不过一个黑客,你们真是能耐!” 袁绍也不怎么高兴,但现在发火却也于事无补,他微微皱眉,道:“留下二十个人继续追查入侵者,另外的人给我把黑客侵入过的资料通通调出来。”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技术员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说:“中将大人,这黑客技术实在太厉害,一丝痕迹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我们也只记得几个她当时打开的窗口。” 袁绍这下子算是沉默了,军部养了这么一群废物吗?他脸色不好,一百多个废物也不敢吭声。 最后还是袁烨找了他熟识的一个黑客高手来帮他搜索入侵痕迹。而洛信德和洪国瑞也找同样找了来一起做。 话说另一边,容华躺在床上看着一叠五张资料,将其中一张写着宋体的“楚轩”二字的纸小心地放在了最后。她拍拍心脏,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和心情,所以她先看起了其他四张。这四张资料倒不是特别终于的资料,只是洪国瑞等人在军队里的部分资料罢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千年不变的真理。 终于心神不宁把四张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才微微吸了口气,很快又短促地呼了出来,有些颤抖地将第五张白纸放在了手中,她盯着那两个代表着亲生父亲名字的黑色大字,傻傻地看了很久才将视线往下移。 楚轩的记录很少,寥寥的几句话,但也足够让容华心跳不已,这是她第一次去了解亲生父亲的事情,从前都只是听袁烨说起,说那男人如何如何的英勇不凡,骁勇善战,性格又温和,极受人尊崇。反正从袁烨嘴里听到的楚轩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父亲和男人。当然,当时说的时候,袁烨是把楚轩叫做楚唐的。 她知道,爸爸不希望她去了解亲生父亲的某些事情,甚至是他的名字。所以她也一直忍着,可自从袁赋告诉她她父亲是楚家的叛徒以后,她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印象中那样被袁烨赞赏的父亲怎么会是家族叛徒呢?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容华没有妄下定论,虽然已经对楚承珲有了某种猜忌。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张白纸给看下去的,容华舍不得漏掉一个字。上面写得都是父亲的荣誉,那样辉煌,让她都忍不住骄傲了起来,可是最后两句话,却让她兴奋激动的心彻底凉了。 纸上是这样写的——楚轩死于军部后山的一场爆炸中,爆炸原因不明。其与妻子生有一儿一女,儿楚康死于火灾,女寄养于袁烨名下。 爆炸?那样厉害的父亲竟然死于爆炸?而且,她竟然还有一个兄弟?也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 容华用力地呼吸,可肺却好像堵着一团棉花一样,疼得要命也无法自如呼吸,她知道父亲已经死了,可真的看到他的死因时她还是忍不住心痛难当,而且,她竟然还有一个兄弟,而这个兄弟却死于火灾!什么火灾,在哪里发生的火灾,什么原因造成的,当时的她在哪里?一个又一个问题冒出来,让她的脑子疼得几乎厥过去。 事实上,容华也在一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昏倒了。 她做了个梦,一个冗长的,她不太明白的梦境。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很熟悉很熟悉的影子,她忍不住想去抓住那人,可靠近的时候那人就消失了。然后她又在一片白雾中兜兜转转,不时地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陌生画面。最后,她听到了漫天滚滚的雷声,还有来自一个男人既悲痛又愤怒的吼声,夹在在狂风暴雨中显得那么孤独和绝望。这最后一幕是她所熟悉的,因为在雷雨天时她经常会梦见。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被这熟悉的一幕吓到了,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楚楚?楚楚?”袁毅见她醒过来,慌忙抓住了她的双手喊她。 他刚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简直吓坏了,因为容华就躺在床上,四周散了一地的白纸,唯独一张被女孩死死抓在了手里头。他走进一瞧,只见心爱的女孩紧闭双眼,眉头紧蹙似乎很不舒服。他镇定了一下抽出了女孩手中的纸,扫了一眼脸就白了几分。刚才入侵的黑客应该就是楚楚了,而她会找楚轩的资料就说明她已经知道亲生父亲是他。 他知道这件事情要先告诉父亲才行,但当务之急还是把她叫醒。可他怎么喊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锁着眉头闭着眼,他这才反应过来容华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过去了。当下就抱着她起来要去医院。 这时袁绍走了进来,先给她探了探脉,说竟然是心思郁结,内伤复发所致。两兄弟一商量就没有再搬动容华,一人去找了族里的大夫来给容华看,一人守着她给她供应内劲。 袁毅一直很着急,好在大夫来之前容华自己就醒过来了,可是她那瞪圆的眼睛,慌乱的神情却差点吓坏了袁毅。 容华僵硬着脖子,听袁毅喊了她好几声才慢慢转了过来,她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定在了袁毅焦急担心的脸上,嘴巴微微蠕动,却没有说一个字。 “楚楚,你说说话,别吓二哥啊。”袁毅心里不安,将容华搂着抱在了怀里头,他小心地低头吻了吻容华的额头,说:“楚楚,你怎么样了?哪里还疼吗?难受吗?” 袁毅不厌其烦地问了好几遍,容华才给了个反应,她微微摇头,靠在袁毅的怀里,见袁绍把两个大夫带进来,便说:“让他们回去,我没病。我要见爸爸。” “楚楚乖,你刚才昏过去了,内伤复发需要调养,让他们给你把把脉,好商量一下药方。”袁绍虽然会诊断,可毕竟不是专业的中医,开药这种事情还是不怎么精通的。 “我不要……”容华有些累,说一个字都好像很虚弱,可她看着大哥二哥硬拉着她的手给大夫看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撕声竭力地大喊:“我不要!我要见爸爸!爸爸呢!” 说是撕声竭力,但在容华这时的状态下,其实声音也不大,袁绍见了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多少也猜到一点原因,可他自己也只知一半,所以想着还是顺了她的意思。他走近了将容华从袁毅怀里抱出来,任她挣扎也抱紧了,哄道:“让你二哥在这陪着你看病,我去把父亲找来。好不好?” “我不!我要爸爸!”容华不依不饶,因为身体不好受,心里也难过,她更是把娇纵的脾气给展露了尽。 袁绍眉一沉,加重了口气:“听话!让他们给你看病,我便去找父亲。父亲还在渤海军区,你是想我开直升机过去还是坐车过去?”他虽然宠着容华,但也见不得容华这样耽误自己的病,内伤复发是这么好受的吗?偏偏这祖宗还要乱来。 见袁绍竟然对自己凶,容华更加伤心,奈何身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只能扭头哭着要二哥,脆生生还带着哭腔的一声二哥整得袁毅是肝肠寸断,疼得不得了。 ☆、第173章 袁毅哪里容得袁绍这样凶她,就算容华拿着自己的身体胡闹,他也只有心疼,舍不得对她生气。见大哥竟然这般说她,他当然将容华抢回了怀里。 “大哥,她旧伤复发,心情肯定不好,难免会胡闹,你又何必这样说她。”袁毅搂着宝贝轻轻地哄。 袁绍气得手指发抖,冷哼道:“你就这么宠吧,早晚宠得无法无天,竟然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大哥也别说我,她这性子也是你先娇惯出来的。”袁毅也毫不示弱,但怀中的小人儿已经蹙起了眉头,便改了口不欲多说这些:“好了,大哥你先去把父亲找来。” 容华不要在电话里问袁烨,所以硬要他们把父亲找过来。 “那也得她先看病。”袁绍不肯,皱着眉说,但见二弟给他使了眼色,便只得沉默着出了门。 容华撅着嘴半响,又泪眼朦胧起来,扯着袁毅问:“我是不是很坏,大哥生我气了?” 废话。几个大夫心道,少主何等的心高气傲,被这样忤逆,这会儿铁定生气了。 只是袁毅却确定地说:“当然不会,他哪里舍得,要气也是气你不肯乖乖看病。楚楚乖,你瞧从环海军区到这里开战机至少也需要大半小时,趁着这时间,咱们就让人给你把个脉,行吗?” 大概是被娇宠的感觉太过熟悉,容华已经从原先的疼痛、悲伤和难以置信中回过了神,她窝在男人充满安心感的胸怀中,微微点了点头,乖乖伸出了小手。 大夫们都是调养内伤的能手,了解了她的体质和现状后就围在一起商量药方,经过几分钟的争论和修改就定了下来,给袁毅看过后就去熬药了。这里虽然是军部,但是熬药的地方还是有的,他们来时也备了不少药材,所以也免了出去买的麻烦。 折腾来折腾去的,一碗药终于落肚,也就没大夫什么事了,他们刚走,袁烨后脚就闯了进来,风尘仆仆中带着一点憔悴,不是因为工作劳累,而是他知道,守护了十几年的真相就要被揭开了。他将无力再为女儿创造一个没有伤害没有黑暗的童话世界。 容华很想立马就问父亲所有事情,可到底是孝顺的,先让父亲喝杯水休息一阵。袁烨自然同意休息一下,他还需要再酝酿一下,不过说是休息,其实还是在对女儿嘘寒问暖,特别是知道她内伤复发,更是心疼得直骂楚承珲该死。 休息了一刻,袁烨知道该来的总要来,所以也不用容华问,主动就说了。从他认识她父亲楚轩开始,到楚轩被炸死在军部后山。但其中有些楚家的事情,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容华母亲的家世他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母亲应该是西方吸血鬼猎人一族,其本身拥有强悍的实力,性格冷漠乖张,但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是个难得的绝色女子。 容华静静地听着,脸上刚刚恢复一点的血色也褪了个干干净净,惨白得像一片纸。她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想也知道不会怎么好,所以立马就低下了头,不想他们看出来凭白担心。 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她也知道父亲是楚家少主,更是所谓的叛徒,但是她不知道他父亲是如何死的,她隐隐能想到一些,却从来不敢细想。但现在,赤(和谐)裸裸的事实摆在了她面前,她知道了亲生父亲是如何死去的。 当年的事实是这样的,楚家在五爷楚承珲的煽动下多数人都认定了是楚轩背叛了家族,导致西方吸血鬼猎人一族大肆入侵古武四岛,夺走了楚家众多珍贵书籍和珍宝。这以后,楚承珲就派出了好几拨人前去追杀楚轩,奈何楚轩实力高强,哪怕带着一双子女也能游刃有余。 最后,袁烨因洪国瑞和洛信德设下的陷阱而被抓,他们要求楚轩立刻现身来军部,并且不准带一兵一卒,一刀一剑,否则袁烨就会死在当天军部的后山。为了至交好友,楚轩当然义无反顾地出现了,他安顿好一双子女后单枪匹马闯进了机关重重,陷阱处处的军部,最后也终于劈开了洪国瑞和洛信德的防御把袁烨救出。 可是同时,楚承珲派来的众多高手也陆续而至,没有一把兵器,又耗费了武力,还受了伤的楚轩知道自己恐怕很难走出军部,所以拼了敌人劈过来的一刀也把袁烨推出了高墙,要他先去把他的一双儿女保护好,他自己则转身迎敌。 袁烨权衡之下,只得先走,毕竟要是敌人来个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好了。可是等他来到容华和楚康所住的房子时,房子已经一片大火。后来他在附近找到了昏迷的容华,却怎么也找不到楚康了。 “当年一役,你父亲力败众多高手,虽然精疲力尽,但是所有前来杀他的楚家人都死了。”袁烨说到这里,双目赤红:“可是洪国瑞和洛信德那两个混蛋却乘人之危,将力竭的他炸死在了后山里!” 他当时还不是上将,不过在军部的势力已经如日中天,但为了保护容华,他委曲求全没有对洪国瑞和洛信德动手,也没有直面楚家的人,处处忍让,将自己在军部的势力范围也缩小,只为了能给容华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 就这样,他抚养了容华直到现在。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就忘记了当时的仇恨,他恨自己的不小心,恨自己的无能,更恨洛信德、洪国瑞和楚承珲。 他只要一想到他的兄弟被炸死,他仿佛就能想象到当时他的痛苦,那种血肉被生生撕开的痛苦,那种火焰灼烧身体的痛苦!他忘不了兄弟的仇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可因为容华还小,家族责任在身,他就只能一直忍耐。 至于她的母亲Pansy则是在她出生后两年就被家族里的人抓回去了,至今生死不明。但是从希尔维亚的行为来看,Pansy一定是死了的。不然以Pansy的性格,知道自己的丈夫被人如此残害,肯定会亲自来华夏国手刃仇人。 袁烨说完这些,就好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原本精神矍铄的脸也印出了一丝苍老。容华看在眼里,心酸、心痛不已,为生父,也为养父。 “爸爸。”半响,容华才开了口。她看到自己这个顶天立地的父亲竟然颤抖了一下,望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痛苦和喜悦,自责、愧疚又期望。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很难过,她甚至生出了一丝后悔,她应该靠自己去得到真相而不是在父亲这里。他是如此地愧疚,如此地害怕她会不要他。 “爸爸,还好,我还有爸爸。”容华伸出手,哭着笑着说:“爸爸,抱。” 袁烨心中一下子打翻了五味瓶,钢铁一样的男人竟然湿了眼眶,他抱住女儿,狠狠平息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楚楚,爸爸已经快突破八段内劲,只要八段内劲一破,爸爸就找那楚承珲去!一定要让他也尝一尝被炸死的滋味!” “不!爸爸,交给我,父亲的仇,女儿来抱。”容华不希望袁烨为了报仇而豁出性命,她要她亲爱的爸爸活得好好的。既然她已经深陷泥潭,那她也从来不再期待自己有洁白的一天。她手上早已沾染鲜血,既已在地狱,又何来惧怕地狱的妖魔。 楚承珲,很好,新愁旧恨,我们很快就能慢慢算! 父女俩在一块说了些话,大家就都一起翘班回家了。反正他们有权有背景,不怕上头查!特别是袁毅,他上头就是老爸,老爸自己也翘。 因为身体不好,容华就得吃几天药,为了不让柳芸担心,全说是滋补的药方。 第二天就是周六,按理来说她旧伤复发应该在房里好好躺着,但想到两年前在山上与袁林一起赏花的承诺被她辜负了,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了。 一家人都不在,柳芸回了娘家,好像是有什么事。容华穿好了白裙,带着一定淡米色花纹白色底的大沿帽,抹了淡色的胭脂和唇彩,站在镜子前一点也不像是有伤在身的人。 袁林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仔细看着自己的脸,不禁轻讽:“够漂亮了,再漂亮下去,你想让全世界的女人都撞墙吗?” 容华回过头翻了个白眼,“去!我可没你这么自恋。” 两人笑闹着出了门,车上容华问他去哪里。 袁林说是去马场,容华微微蹙眉,说:“骑马?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怎么想骑马。” 话音未落,袁林就来了一个急刹车,既懊恼又担心地说:“你不舒服?那刚才怎么不说?我们去医院。” “没事的,昨天就看过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别运动。所以咱们今天就不骑马了吧。”容华拉住他解释,她觉得旧伤复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让袁绍他们告诉柳芸和袁林,免得他们瞎担心。 袁林想仔细问,但容华已经睡过去了,他知道是装睡,不过还是没舍得把人喊起来。他想,看在你今天不舒服的份上,就不折腾你了,哼。 傲娇了吧…… 最后袁林还是带着容华去了马场,因为马场不止有骑马的地,也有一大片的草坪,可以坐下来赏景。在他看来,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大概还是身体的缘故,容华睡得有点熟,警戒心也降低了很多,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只要睡着,除非打雷,不然一定醒不来。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况,小少爷表示很满意。他直接把车开进了马场的草坪,马场里一个客人也没有,连侍者都看不见。 草坪上已经有人把餐布放好,还放置了一些下午茶点。袁林抱着容华下了车子,把她放平在餐布上后,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又将她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马场很安静,隐隐有几声马蹄,这里花不多,只有远处一从小雏菊,白色细密的小花瓣,淡黄色的花蕊,很好看。这里本来没有树,不过前天袁林就让人在这里种上了一棵大树用来遮荫,百年树龄价值不菲。不过小少爷看着高兴,再高的价钱也无所谓就是了。 袁林抱着容华,又开始惆怅他的未来了。他爱容华,当然会一直等她,可若只是这样干等着,他想结果肯定不会是自己想要的。他着急,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岳成出的都是馊主意! 先不说这个,就是古德家族那边他也不好收拾。他偏偏继承了那样完美的血脉,虽不是纯血,但却有机会变成纯血。因此古德家族的人都很在意他,更加不可能同意他和一个吸血鬼猎人在一起。不过仔细盘算,这也不是大问题,等他的实力足够强大,控制了古德家族后,阻碍他的人应该会少了。 那么最让人纠结的事情就是他的物种问题了。他是血族,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有着无限的生命,这毫无疑问,可是,他有时候真的不想要这样的力量,因为容华应该无法做到永生。她有圣女的血脉,他连为她进行换血都不可能! 吸血鬼猎人的寿命相较于一般人要长,实力越强,容貌越年轻,寿命也越长。可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永生啊。 那么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他在容华死后自动放弃生命,就像外祖母一样。二则是容华在古武武学修炼大成,增加寿命直到永生。 不过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当然是怕死的,要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不过如果生命里没了她楚容华,那活着还真不如死了。 随即,袁林不无遗憾和恶劣地想,如果容华能够在古武武学上达到数千年前先人的那种程度,以此与天地同寿就好了。那么等大哥、二哥一死,他就可以独自占有容华了!(袁绍、袁毅大吼:你做梦!) 微风吹过,吹乱了腿上少女的秀发,袁林轻轻把她的发丝归拢,手指停在她耳边良久,突然低下头把人抱进了怀中,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响起:楚楚,我只怕爱得太早,不能与你钟老。 ☆、第174章 女孩躺在已经渐渐成熟的男人腿上,柔软的乌发就散在草坪上,好像是睡姿不怎么舒服,女孩叮咛了一声就动了动小腰,试图给自己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袁林瞧了,撇了撇嘴,心道,女人就是娇气。虽这么说,手底下的动作却言不符实。他伸手探入了女孩的后脑勺,将她托了托,可惜她被惊醒了。或许是休息够了的缘故,她的警惕心又回来了。 容华看着头顶的一张俊颜,生生地收住了要挥出去的拳头,然后眨了眨眼睛,把变得过于凌厉的目光遮掩下来。 袁林当然不可能看见容华的动作,不过他倒是希望她打过来,这样他就又能以此要挟让她多陪陪自己,心疼自己了。 “我们已经在马场了?”容华问,扯着袁林的衣襟就爬了起来。 袁林就这么看着那张迷人的小脸和柔软的发丝从自己那么近的地方离开,如何拼命都没法抓住。他的手有些僵硬,看着已经站起来张开双臂迎接清风的女孩,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爱他,他知道。他想过要放弃,只站在一边看着她幸福就好,因为他不想成为她的烦恼。 可是两年都过去了,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依然忍不住会想她,想她在干什么,吃得好吗,睡得好吗,住的用的穿的是不是最好的,谁会在她粗心大意的时候提醒她,谁清楚她的喜好照顾她。 每次这样一想,便是好一会儿,有时候甚至能想到窗外天空都泛出鱼肚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两年他也经常去欧洲,特别是西班牙,可是从没有偶然碰上过她。 他多么想告诉她,杜鹃花开了满山,蔷薇落了整个庭院,送给她的碰碰车都去检修了好几回,还有那个秋千也生锈了,换了两次。 他想骄傲地走到她面前,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指着日期告诉她,他成年了。他想自己的成年礼上会有她的身影,因为他想告诉她,他如此殷切地盼望成年,就是为了给予自己明目张胆追求她的权力。 他一直在努力,积累财富,扩张势力,增强实力,可是当这样快节奏的生活偶尔停下来时,他又会有些迷茫,他就算富甲天下,就算权倾华夏,就算无坚不摧,可如果他心爱的女孩依然不爱他,那他要这些干什么?不过是增加孤独的筹码。 “楚楚……”容华只觉得有一阵热气洒在了她的脖子上,袁林突然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咳,袁林,那个,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容华微微垂下眼眸,心底突然也有些烦躁,不是冲着袁林去的烦躁,而是对感情。她一向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当初同时爱上袁绍和袁毅她就自责愧疚得快把自己折磨疯,现在小弟又对她不依不饶,若是别的人她根本不会在乎,可偏偏这人是小弟,她打也打不得,骂也舍不得骂,真真是憋屈死了。 “我不放!”袁林孩子气地将容华抱得更紧,“就让我抱一会儿不行吗?我听妈说你小时候总是缠着要大哥抱的。” “那不一样,我们都还小,再说,我也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情很多她都忘记了。听到袁林既然用这样的烂借口,好像孩子争抢玩具似的,别人有他也要有,听得她哭笑不得。 “怎么不一样,反正我不管,我不能吃亏了。”袁林冷哼了一声,不过却放下了一只手,只留右手还搭在她肩膀上,换了话题:“虽然不骑,但我们去那边看看马。” 见袁林这样,容华暗地里松口气,由着她这样搂着自己了。 马场很大,遛马的地方很多,但是最好的纵马奔腾的地方还是一幢平屋东侧的场地。 一路上也没看见什么人,她便问:“这怎么没人,我记得这里周六时人挺多的。”这是郊外最有名的马场,她以前和安娜、严缜一起来玩过。 “当然。”小少爷挑眉道:“你不知道清场的必要性吗?这会提高乐趣和便于安静地欣赏风景。” “……你让马场清场?这里可有不少会员,白金会员至少是四位数,他们可都是能随时随地来这里骑马的,你这样做,马场得给这些人多少补偿。你得花多少钱清场?”坑爹,容华想到那钱的数量就肉疼。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以前没觉得,自从打碎了袁林的花瓶以后可就深刻地体会到了钱的重要性。 “财迷,吝啬鬼。”袁林失笑,拧了拧她的琼鼻,道:“不多,八千万。” “八千万?”容华瞪大了眼睛,坑爹了,就清场要这个数?吓唬人呢吧。 “美金。”袁林就喜欢看她这样瞪着眼睛。 “……竟然比暗杀我的悬赏金还要高。”容华咂舌, “什么暗杀你?”袁林见容华说漏嘴,立马就问。 容华噎了一下,本来是没准备告诉家人这些事情的,但现在瞧袁林眯着眼睛好整以暇的模样,她就知道不说不行,“嗯,我是跟着沙鹰混的,得罪过意大利黑手党,黑手党的一些人出钱买我的命,三百万美金。当时我觉得挺高了,可现在才知道,我还不如一马场的清场费!” 意大利黑手党?袁林眸子微微一闪,滑过一道冷冽狠辣的光芒。半个月后,国际新闻就报导了一则关于意大利黑手党中部分要员被炸死街头的消息。容华知道后,随便一想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袁林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谁告诉你这是清场费,我难道是傻的吗?这是买下来的钱,还不包括这些马匹的。” “败家子,你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好好地把马场干嘛?”容华再次咂舌,怒骂这臭小子花钱如流水。 袁林耸耸肩,没再说话。说他败家子不怎么恰当,因为他用的是自己的钱,不过他也的确很败,这马场就是前两天刚刚买的,连场地、建筑、人员一起八千万美金,马匹另算。他买马场,为的就是把这里控制下来,安排好自己的人手。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觊觎容华的命,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 不过这些理由就不用跟她说了,说了她也只会肉疼那些钱。 本来为了能和容华一道骑马,袁林特别让人弄来了两匹英格兰纯血马。但可惜今天是用不上了,他刚才发了短信让岳成牵一匹温驯的小马,这会儿倒是已经到了。 马儿全身棕色,看血统似乎是蒙古马,眼神温和,偶尔还甩着大脑袋喷气。因为是临时找来的马儿,所以没有被袁林要求清洗很多遍,还带着点味道,不过容华没去在意这个。 岳成放下马就走了,可不敢打扰老板和容华的二人世界。 “这马温驯,你骑上去,我牵着你走走。”袁林的洁癖有些严重,走到近处闻着马儿的味道就皱起了好看的双眉,不过见容华这么喜欢这匹马,就没发表什么意见。 容华本想自己上马,但袁林不让,硬是把她托着上了马。 工作人员也很快退去,留下广阔的空间给他们。 容华一坐上马立刻就牵住了缰绳。虽然座下有马鞍,马儿走得也稳当,但容华还是有身下的小马会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而翻倒的错觉。 “等报了仇,你想去干什么?”袁林和容华聊了起来,在渐渐接近某个话题时,终于问。 容华思考了一下,回答:“看大哥他们的想法吧。” “你自己的想法呢?如果他们都不再有事,可以陪着你。”袁林说完,就扭过头面目狰狞地咬了咬牙,天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变扭! “诶?我的想法么。如果大哥二哥不用留在南海四岛或军部。我倒是想过隐居的生活。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住下来,每日修炼习武,与大哥二哥切磋比试,一定也其乐无穷。说真的,我迷恋上武修了,一日不打坐我都难受。” 袁林听了,却只是笑一笑,没有说什么。 原来容华的想法这么简单,也是,她本就出生金贵,从小磨难虽多却没过过清苦日子,她这样出身的人,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像她这样淡薄名利,只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一种则是一辈子都紧紧抓着权势和财富,永不松手。 一间得以隐居的屋子,有山有水,能清修,这般简单,却苦了她为此耗费天大的努力。她得报仇,得把不安定因素都铲除。而袁林若想陪着她,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两人一下午都没去哪里,只是在马场走走,容华一直骑在马上,偶尔笑闹间也放肆地去揉乱小少爷宝贵的头发,两人之间的亲昵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袁林的头发再一次遭受蹂躏的时候,他扭头狠狠怒视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见她很快又无辜地回望自己,只得磨着牙又扭了回去。 可很快,他就勾着唇角,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笑了起来。等他意识到自己笑了时,不禁微微摇头,楚楚,我已爱你至斯,你待如何应我,我承认,我依然在奢求。 夕阳落下美丽的余晖,火红火红的,照在马侧男人的俊脸上,恍惚间,容华好像又看见了三年前的他。那晚夜风呼啸,少年冷着脸抱着自己,说:你慌什么!天塌了,还有我、我们顶着呢! 这就是我的弟弟。容华默念,无声地笑了起来。虽然这个弟弟爱上自己的事情让自己烦恼,可是这终究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可以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家人。 这天傍晚回家,因为属于带伤偷跑,容华一进门就被黑着脸的袁绍给带进了房里面,她死死扒着门框朝袁毅求救。袁毅忍了半响,才默默地扭过了脖子,似乎在说自求多福吧。 袁绍也没有怎么骂她,就是给她洗了澡,然后把她塞进了被子里,又给她灌了一碗苦得要死的中药。她喝完差点就吐了,问他怎么这么苦。他冷着脸回答:苦吗?他们做得不错。 于是,某女抹着眼睛流泪了,大哥太坏了,竟然让大夫特地给她弄了碗苦药!可是她只敢假哭不敢控诉。 接下来袁绍更是没说她一句,只是拉了一把椅子,前两天刚刚送到她房里的,坐下来后就看起了晚间报纸,看得是慢条斯理,一点也不着急,瞥见容华抓耳挠腮也不为所动。 容华最受不了就是他的冷暴力,她宁愿他骂自己一顿,这样她还可以找袁毅撒娇求安慰,可他偏偏就是把自己给照顾得好好的,然后冷着脸要自己闭眼睡觉。坑爹,有个在她床前搞冷暴力的男人,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憋了半响,容华忍不住爬起来,刚要下地就被袁绍的一个眼神给唬住,忙把白嫩的玉足缩了回来。她在床上屈着腿抱着膝盖,委委屈屈地瞪着男人。 男人皱了皱眉,也没放下报纸,只是冷淡地问:“干什么。” “我,我渴了。”其实她是想下床跑去跟他撒撒娇,耍耍赖,然后认个错,不过听他口气不好,就换了借口。 袁绍虽然皱着眉,但还是放下报纸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容华小嘴儿翘得老高,哼道:“我没力气。” “有力气出门,没力气喝水?”袁绍眉头皱得更紧。 小气鬼!就知道抓着这个不放!容华也是有脾气的,不过这脾气一般发在后面,这会儿还是乖得像只猫,她讨好地笑:“大哥喂我,我渴……” 袁绍瞧着这模样,快速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好像是上辈子欠你的,然后坐到床边揽着她的后背给她送了水,见她乖乖喝了大半杯,才松开了眉头。 乘着袁绍放下水杯时,她赶忙抱住他的脖子,撒娇:“大哥别生气了,楚楚知道错了,接下来几天我保证乖乖养伤。” 认错态度良好,虽然屡教不改,可袁绍还真的舍不得继续生她的气,便从善如流地嗯了一下,引来了怀中女孩的欢呼。这一声欢呼,这一抹笑颜,他忍不住也跟着勾了勾唇,却默默叹息了一声。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第175章 女孩赖在男人怀里撒娇,说了点下午的事情,发现他似乎不怎么爱听,便立马乖乖转移话题,什么好听的什么说,等他终于笑开了,便低着头眯了眯眼睛,贼贼地笑。 都说女人是极为记仇的动物,可想而知,在被刚才冷处理过的容华当然不可能笑眯眯就躺下睡觉。她扯着男人的衣襟开始“报复”,从软软嫩嫩的表述,到义正言辞的控诉,最后更是发了不小的脾气,让男人一阵好哄。 末了,容华竟然还企图以此把袁绍推出门外,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袁绍已经不生气,所以就随着女孩胡闹,但要他出房门,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做的。开玩笑,现在他们两男人隔天才能陪着她睡一晚,他珍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走? 第二天一早,袁林就大喇喇地冲进了她房间,一句话不说就跟她赌气。袁绍已经去了军部,没人能把这变扭的小孩拎走,所以容华只能自己来解决。可问了半天这小男人也就是瞪着她,好像她不是他姐,而是他仇人似的。后来容华忍不住这么喷他时候,他竟然一点也不贵族地说:仇人?屁!你是爷的祖宗! “祖宗?你就是这么瞪着你祖宗的?还在祖宗准备睡个懒觉的时候?”容华也暴躁了,哼唧道:“去去去,你祖宗要睡觉了,小屁孩一边凉快。” 于是,小少爷也暴躁了。一向“不贵族不成活”的家伙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撑在了容华脑侧的床上,咬牙切齿地说:“小屁孩你妹夫!你昨天那是该死的什么不舒服!你是内伤复发好不好!这得是多严重的不舒服!你他妈还敢给老子轻描淡写地说有点不舒服?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看着这一点贵族派头都没有,十足街头混混的小少爷,容华瞪着美眸憋了半响,也只想到一句:“我现在也能打死一头牛,只是要给我一把剑先。” 袁林猛地倒抽一口气,呲牙欲裂,“好,很好,楚容华,你赢了!” “承让。”容华谦虚地眨眨眼,就这么看着小少爷气愤地夺门而出。可没一会儿,这家伙就又跑了回来,瞪了里面已经躺下准备睡觉的没心没肺的女人一眼,给她关上了房门,留了一句:“睡!睡成猪!” “猪”默默地抓住了被角,扯好被子后呆呆地看着头顶半响,才明白过来袁林到底是来干嘛的。他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最后被自己气走了。可是,这可不能怪她啊,她昨天瞒着大家出门,还不是为了他、为了信守承诺…… 没一会儿,“猪”就继续睡下了, 容华是真的想好好养病的,不过很可惜,下午她就违背承诺了,因为好友安娜回国了,可第二天晚上就要走,她只是跟着她的导师来京城听一场报告会的。 当然,这一回她没有瞒着家人,挨个儿都打了电话告知。不过她明显听到袁林在电话里磨了牙,大骂着让她等等,他回来陪她一起去。 “你确定?”容华咯咯笑,问。 袁林顿时泄气,他不确定,因为他该死的正在他的私人飞机上,就算掉头赶回京城,那时容华都和安娜早就约会结束了。 袁毅正在环海军区参加一个集训,当然,他是教官,虽然他很想赶回来,不过容华却说可以找大哥陪,他就应允了。给袁绍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中东某个酋长视频通话,尴尬得容华二话不说就挂掉了电话,过了五分钟袁绍打电话来时,她已经找到了陪她去的人,苏康。 袁绍对此虽然不怎么愿意,却还是点了点头。他对那个苏康倒是没什么敌意,因为他很宠着容华,却不是因为爱情。至于是什么原因,袁绍也查不出来。 他以前因为工作关系和苏康接触过几回,那是个极有才能的人——干练,狠绝,天赋高,悟性强,天生的领导能力。如果不是没有背景,以他的能力进入军部不是个问题。就是这样的一个足够优秀,面热心冷的男人,却那般宠着容华,甚至为她不惜一切(上次中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袁绍不得不有了一个惊天的猜测。可这个猜测他还需要证实,不然只会让他的女孩空欢喜一场。 容华本来是没想到苏康的,但安娜刚才又打电话给她,“羞答答”地说了苏康的事情,所以她这个做朋友的,只能知情知趣地表示,如果苏康有空,那就请他一起去。 揣着一个装了百年人参切片的小翠玉盒子,容华拎着包包就出了门。因为不像是昨天那样偷跑出去,所以她也没什么紧张感,就忘记在脸上涂脂抹粉遮盖还有点差的脸色。 她只在别墅区外的路上等了一小会儿,苏康就驾着车来了,他换了车,是一辆黑色奔驰,很低调柔和的外形,和苏康的性子一样。 但今天的苏康却没有了低调的感觉,因为他穿了一身墨色的军装,杀气凛然,偏偏又有一张英俊的脸,整得周围路过的车辆都慢了半拍,有的小女生甚至拿出了手机猛照,不过她们都只能照到后背,因为苏康很快就把容华送进了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苏康,你刚才在军区?”容华记得苏康已经转入了中央军区,而且是陆军特种兵的身份。她看苏康这模样,不禁皱眉道:“其实你要有事可以不来的。” 她说得干巴巴的,因为有点为难。苏康明显是刚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虽然衣服都是干净的,人也应该冲过战斗澡了,但那脸上的红晕和喘气还很明显。她不希望苏康这样为了自己奔波,可一方面好友又真的想见一见苏康…… “没,训练已经结束了。”苏康很自然地微笑着说,还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前两天见你的时候我们都太忙了,没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突然顿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笑容也僵硬了几分,“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嗯,是有点不怎么舒服。”容华这回学乖了,实话实说:“我内伤复发了,不过没关系!”她赶忙解释,“我现在好多了,爸爸都同意我出门了,只要不怎么劳累就行的。现在要我打死一头牛我都没问题!”又是这一句。 “胡闹。”虽是这样责备,但苏康还是温柔地笑了笑,“不舒服就该好好休息才是。” “可是安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都快三年没见到她了,很想很想她。”容华微微撅嘴,苏康更是舍不得怪她,只能提醒自己等下多注意一点。 地点还是星巴克,还是老街的那一家。 到了地方,苏康让容华在车里面等一下,然后到了后备箱里翻来找去找到了一块白色的大毛巾。星巴克里冷气开得很强,他不能让她受寒,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建议换一个地方让她们聊天。 两人容貌都是上乘,特别是苏康今天还穿了件超帅气的军装,一走进星巴克就引来了众人的注视,更别说是早就望眼欲穿的安娜小妮子了。 “喝什么?”互相打招呼后,苏康问了容华这句,并且提议道:“不能喝冷饮,乖。”见她撅嘴,便笑着要她乖。上次中东事件后,容华就跟他更加亲昵,把他当亲哥一样,所以这样的话语她也习惯了。 “那热巧克力吧,加一份芝士蛋糕。”容华说,心里却撇撇嘴,这是她冬天爱喝的,可不是夏天啊。 “好。”苏康点点头,将手里有一米五长的毛巾折了一下盖在了容华的腿上,并说:“如果冷,等下我们就换个地方。” 容华挥挥小手表示知道,苏康这才安心离开。 “制服诱惑啊……”安娜对着苏康还是一副花痴德性,双手捧在下巴处,死命瞪着眼珠子看着苏康走远的挺拔背影。 “流口水了。”容华翻了个白眼,鄙视之。 安娜回望,切了一声,说:“你看看她们,早就拿手机出来拍照了好不好。我这还算淡定的。真是的,才三年没见,苏康怎么越来越帅了,我都移不开眼珠子了。” “……那是因为苏康的照片你每次都问我要!不需要偷拍!”容华扭头一看果真如此,只能黑线。 “嘿嘿,就知道你最好了,”安娜噌一声站起来准备坐到容华身边去。还没坐定,安娜就发现苏康猛地侧过身看向了她,那凌厉的眼神把她吓了一跳,弯着腰不知道该坐下来还是站起来。 不过很快,苏康的眼神就温和了下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他手指头微微动了动,容华知道,他是在把手枪放归位。 容华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地挥挥小手,让他别担心,赶快买东西。 “容华,苏康他、他刚才……好像要吃了我。”安娜僵硬地坐了下来,狠狠吸了口气,后怕地拍拍胸口。 “对不起安娜,他不是有意的,只是条件反射,因为你突然动了,他还以为……”容华歉疚地抹了抹安娜的后背,安娜肯定吓坏了,因为安娜她和自己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己的世界……太冷血黑暗。 安娜微微摇头,接过了容华的话:“他还以为有人要对你不利。唉,都算三年了,他也还是这样,把你的安危当作他的命一样。我可真是羡慕你。” “额……”容华语塞,庆幸苏康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不然她现在可就不是尴尬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随便唠叨一下嘛,我早就习惯了。”安娜挥挥手,又笑眯眯地说:“苏康的近照,明天给我发几张过来呗,反正他最疼你了,什么都依着你的。” “……好吧,别给太多人知道,他现在身份特殊。”容华知道苏康很快就不会是单纯的特种兵,所以也不用担心照片问题,就答应了下来,反正以前这种事情没少帮安娜做。 “明白,他现在可是大人物。嘿嘿。”安娜开玩笑地说。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三年没回来了,你看,那边又多了幢房子。” “是啊。”容华看过去,也发现了,她也有些怀念,不知怎么地,就靠在了安娜的肩膀上,眼眶有些酸。人生总在往前走,没有后退的阶梯,可当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时候,人们却越是会怀念。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怀念的本能。 她很想回到从前的时光,没有这样那样的烦恼,有爸爸吹胡子瞪眼的宠爱,有妈妈滋补好喝的浓汤,有大哥温柔的轻哄,有二哥沉默的纵容,有小弟傲慢的斜视,还有朋友的欢声笑语。当人活在从前的时候,永远不会觉得那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当人们只能回首,他们就觉得那就是奢望了。 人不能回到过去,但人能珍惜现在。 两人抱在一起,晒着午后的阳光,多么安逸。 苏康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到的是这样的画面,可容华低垂的眸子深处,那淡淡的追思和落寞,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捏住了手上的托盘,暗暗吸了口气。容容,再等一等,等哥哥再强大一点的时候,就斩去所有危险,还你一个平安喜乐。 “我买了份三明治,安娜你要吗?”苏康走过来把托盘放下,然后坐了下来。 见苏康竟然记得自己喜欢星巴克的三明治,不禁笑意浓浓,她知道自己和苏康他们的世界很遥远,可是这个男人已经是她青春中最稚嫩美好的时光里唯一的念想,她依然不想这么快放弃。十年,十年以后,她想,她会有勇气忘记他。 “有点烫,等下再喝。”苏康阻止了容华去拿那杯热可可,用隔热的纸圈套上后递给她,让她先暖暖手。 “……苏康,现在是夏天,你让容华暖暖手?不过容华你的脸色是不怎么好啊,刚才都没发现。”苏康给容华盖毛巾的时候安娜就有点疑惑了。 “我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一点点而已。”容华忙说,更是后悔极了没有给自己涂脂抹粉,坑爹,化妆根本不是她平常爱干的事情啊! 安娜也没多想,应该说根本想不到内伤复发的这种对现代人来说匪夷所思的事情。 三人聊了起来,不过苏康和以前一样,多数时候只是听,偶尔对两人的问话点点头,或者话题符合一声,真正的惜字如金。不过这样的性格,配上一身墨色军装,真是帅得掉渣,安娜说得多了,连容华都忍不住捏着下巴点头。 见两人犯花痴一样看着自己,苏康也不生气,只是笑,偶尔小家伙和安娜聊到激动处头发都乱了的时候就帮她理一理,看得安娜这个心里泛酸,不过知道容华是他妹妹,就又释然。 这时,突然一个男人的一声“唉?”加了进来,几乎是一瞬间,苏康就拿住了腰间的手枪,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应该和容华此时这样淡定地戒备,但因为今天要保护容华周全,所以有点草木皆兵了。 安娜看见苏康的动作,在心里啧啧了两声,真帅!不过同时她还是靠紧了容华,到底是有点害怕出状况的,而容华能给她安全感。 来人是个光头,约二十五六岁,他穿着白色的汗衫,笑着走过来,摸了一把光头,见苏康松开手的动作,瞳孔微微缩了缩,然后郁闷道:“苏康,你干嘛啊,这么紧张,想崩了老子啊。” “你……你们来干什么?”饶是苏康都忍不住黑线了,因为在光头背后竟然蹿出了七八个大男人,一下子咖啡店中间木质台阶上的圆形空间就挤满了。 “想看看咱们大嫂呗。”其中一个精瘦一点的男人说。 大嫂?容华看向了安娜,安娜给她翻了个白眼,肯定不是她啊! 不等苏康说一个字,这八个男人就一下子围在了容华两人身旁。光头对容华说:“大嫂好,我是岳理!大嫂,你长得可真是漂亮,难怪老大被你迷得晕头转向!还在训练呢,就急急忙忙边脱皮带边跑了,咱可从没见过老大这么失态啊,您是头一人!”他们刚才在外面等了不少时间,个个掩藏得极好,就是被晒出了一堆汗,不过也算是值得,因为确定了哪个是大嫂! 只可惜,他们注定猜错了。 容华傻眼,这才是回京以来最坑爹的事情吧。她张着小嘴就抬头看,苏康果然立马拨开了这群三大五粗的家伙。 “说什么呢,她们都是我朋友。”苏康其实还想骂一句,你们也忒无聊了,都一群什么熊孩子啊,可鉴于他平时严谨的作风,所以还是咽了下去。 容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知道这群人是一点也不相信,一副“你就编吧,编出花儿来才好”的得瑟样,看得她是哭笑不得。 平日里,苏康就是跟这些人在一起么,似乎很好玩。这些憨憨的大男人竟然会是手染鲜血的特种兵,不得不说,他们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没有被没完没了的杀戮变得麻木,而是只把它们当任务看待。 ☆、第176章 想到这群人应该是中央军区陆军特种兵,容华就猜应该大部分是知道楚容华或者尼克斯这三个字的。她本也没想隐瞒,可这是在咖啡店,人多嘴杂,这些大家伙一看就不是个沉静的,嘴巴倒是会紧,但难免刚知道的时候他们突然咋呼,让整个店的人都知道了,那就有点大条了。她就没立马说。 而更郁闷的是,她连仲容这两个字都说不了,仲容在军区,可不就是楚容华的另一个称呼嘛,自从两年前进军部,大家就都知道了。 苏康想了又想,加上这里空调实在低,为了容华的健康,他提议去附近的酒吧包间。八个人哇哇欢呼起来,岳理吼得震天,小伙子们的热情惹得店员看过来好几次,每次都要停留很久,不过都不是责备的目光,好像是被苏康等人的军装给靓到了,一个个只流口水了。 几个男人坐都没坐就率先跑出了咖啡店,他们还真不怎么喜欢咖啡店这种太有情调,太容易让人放松的地方。听到要换酒吧,他们就高兴极了,虽然星巴克和别的咖啡店不太一样,没有穿着马甲的侍者,没有钢琴,没有流畅的古典音乐,没有淡色的琉璃吊灯,还比较吵闹哄杂,可他们依旧不怎么喜欢。 还没出门,容华就被一件外套盖住,然后肩膀也被搂到了一个人怀里头,不用他想,准是苏康。 容华不禁苦笑,苏康这样的行径,前面走着的几个小伙子就更加起哄了。倒是安娜笑着走在了容华前面,给她挡住阳光。这样的体贴让容华开心地眯起了眼睛,觉得这份友情,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下去。 说是酒吧,其实就是星巴克对面的一家喝酒的好地儿。里面很宁静,轻轻的小调慢慢盘旋在屋内,也没太多人,都低语着,或喝着酒。八个熊孩子走进门,那是八面威风,呼呼的把外头的热风给带了进来,给幽暗的酒吧添了几分人气。 吧台后面正是酒吧的主人兼首席调酒师,和三年前是同一个人,奔五的年纪,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它沉淀下来的一种沉静。他见到容华等人的时候愣了下,似乎在想哪里见过这些人,然后眼睛就亮了起来,“楚小姐,安小姐,苏先生,你们很久没来了,唔,好像有三年了吧。” “是啊,我出国留学,一直没有回来,今天刚刚下飞机的。”安娜拉着容华的手臂,眼珠子转动着在找空位。 “哦对对,你们是在上大学的年纪啊。”中年调酒师和蔼地点点头,眼神透着一点怀念,似乎是在怀念他的年少轻狂。 “你好,我想要一个大包间,一杯温牛奶。”苏康顿了顿,问:“你们要喝什么?” “啤酒!”汉子们没有在大白天喝烈酒地习惯。 “好,那就两箱啤酒。”苏康说:“安娜你呢?” “我玛格丽特吧。”安娜说。 “我也要玛格丽特,不要牛奶!我中午喝过了!”容华撇嘴抗议,她就知道温牛奶是给自己准备的。她很久没喝玛格丽特了,蓝蓝的,冰冰的,洒着一圈儿盐喝进去,在舌尖刺激一下,一溜儿就能通到胃。 “那就橙汁,常温。”苏康在妹妹的健康问题上不容拒绝,他笑着低下头哄:“乖,等过两天你身体好了,我带你来喝。” 得不到满足的小妮子也知道撒泼没有用,只得哼唧着拉着安娜走去包间,留下苏康宠溺又无奈地笑。 “哇靠!就是这个眼神,秒杀啊!”光头岳理一拍大腿,震得众人立马看了过来,说实话,他们早就想光明正大去看了,这一群都是俊男靓女,就算男的不全是帅哥,可是那一身凛然的气势就很有看点啊。 “安静点,咱们去包间。”苏康一边走一边说:“那不是我女友,是我朋友。” “朋友?”光头不肯信:“朋友你呵护得也忒夸张了,整得那女孩跟病秧子似的。” 苏康瞪视唇边带笑却冷眼射了过去,“她只是今天有点不舒服,她很健康,非常!健康!”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别气嘛,知道你在乎那女孩了。不过长得真是漂亮,老大有眼光。”光头摊摊手,表情夸张搞笑了一把。 大家算暂时在表面上信了苏康的话,一起进了包间。 因为还不是很熟,加上苏康有意看顾容华,不让她多劳累,所以安娜先一步和这群人混熟了。 “说起来,咱们这十一个人里,就我还在读书了,这可真让我有退学的冲动。”安娜苦恼地皱起眉。 “去,读书多好。”容华第一个给了她额头一个爆栗,“你只需要上上课,写写作业和论文就行了。” “可我每学期都要考试,每次都能把人逼疯!还都是英文,看着那群蚯蚓字就想吐,坑爹我留学三年,就听说写好,阅读还是一团糟呢!”安娜抱怨起来,刚要扑进容华怀里撒撒娇,却再次被苏康拦住,只得吐吐舌头表示自己忘记容华还不舒服了。 容华笑了笑,轻轻把安娜搂到了肩膀上,安抚道:“你是不肯耐着性子看罢了,你单词又都认识。还是读书好,如果有选择,我也想按部就班地在军校学完四年,享受悠闲的时光。” 这时候,不等安娜再有疑问,光头就想起来这疑似大嫂的人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忙又起哄。 容华看了一眼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八个汉子,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有那么点小坏,故意托着声音说:“我啊,我叫……楚容华。” “楚容华?真好听的名字。”原先那精瘦的男人立马就傻呵呵地表示了肯定,得到了回过神来的众人一堆白眼,和光头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去!脑子在今天早上都塞进包子里面做馅儿了吗?”光头说:“楚容华!楚容华!笨蛋,就是那个楚容华!”说着,还询问似的看向苏康,苏康笑着点头。 于是,得到确认的八个人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什么?什么楚容华?容华怎么了?”安娜不知道他们在惊讶和抽气什么,好奇极了。她只知道容华是袁上将的千金,还知道她提前从军校拿到了毕业证,如今已是军部里的一个中尉了。这都是容华有时和她通电话时交代的。 “楚容华,大将军的宝贝女儿!哦老天!我看到了一位小公主!”一个男人大叫起来,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好像住在城堡里的公主突然上街买胭脂,而他们却碰到了的感觉一样神奇! “你大哥是海军中将,有传闻说很快就要成为一名上将,华夏国第四位上将,他将他父亲一样独霸一个领域!” “你二哥已是上校军衔,听说在未来十年内有望接替大将军的衣钵,小弟更是要命,钱多得像银行,各种铁路公路地铁高铁他都投资,根本不在乎收回成本期限有那么长!听说他今年年满十八就要进入政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年仅十九岁就从第一军校毕业,海军特种兵出身,在中东和朝鲜半岛上都拿过军功,更是历年来进入军部的人中最年轻的少尉!” “楚容华,军事顾问尼克斯,创造国防神话的女人!天,她就站在我面前!”另一个人作西子捧心状,被不知道谁踹了一脚,太恶寒了。 一群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感慨,那表情各种各样,令容华忍俊不禁,特别是那个张着手,咏唱似的说话的男人,最为搞笑。他甚至走到容华面前,单膝跪下,捂着胸口说:“哦……上帝!这就是传说中的尼克斯小姐吗?哦……上帝!军事天才就在我面前,我简直幸福得快昏头了!亲爱的袁小姐,敬爱的尼克斯小姐,请仁慈而公平地给予你的臣民一点曙光吧,来我们陆军特种部队训练我们吧!我们愿意接受您的鞭策!” 大家都忍着笑等着他“哦”完,然后齐齐伸出一脚把他踹进了角落里。 “别理他们。”苏康温柔地笑起来:“不过他们倒是真的盼了尼克斯小姐好一段日子。可惜你指导的是另一批特种兵,他们当时嫉妒坏了。” “就是就是!”几个人附和。 “呵呵,我不指导你们,是因为你们足够完美了,我知道苏康所在的特种部队,是陆军里面最核心的一支军队,这样的兵,我怎么好意思来指导?”容华不屑于奉承人,但是甜言蜜语还是会说的,特别是这些也都是真话。听得小伙子们个个笑得嘴角都到耳后根去了。 安娜也才了解容华原来这么厉害,不禁与有荣焉地抱着容华的手臂一阵揉搓,如果不是苏康在旁边小心地虎视眈眈,她还想把人整个人都揉进怀里头呢。 几个人聊得很欢畅,特别是容华的身份让大家有了很多共同话题,但容华也没有冷落了安娜,常常把话题轻轻一带就让安娜也轻易加入了进来。 气氛正浓厚,大家都有那么一点醉意,只有苏康滴酒不沾。 “苏康苏老大,你咋不喝酒啊?”光头打了个嗝,凑到苏康身边问:“咱们今天放假呢,你就别正经了,来来来,喝酒吧。” “不用了,你们喝吧。”苏康摇摇头,但有些醉了的熊孩子可不是好糊弄了,苏康顶不住就喝了一杯,可是劝酒的都知道,第一杯下肚了,肯定得骗他喝第二杯,于是又是一阵轰炸。 苏康却坚决不喝了,见大家不乐意,只能解释道:“容华身份特殊,我得清醒着保护她。” 可是哪里想到,他话才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似乎是哪里的东西被炸了,很多哭喊的声音,轰隆隆的,连包间的屋子都摇晃了起来。 这几个男人不愧是顶尖的特种兵出身,一下子醉意全消,纷纷站了起来,光头还呲着牙笑:“老大,你果然乌鸦嘴。” “这可不一定,说不准是外头哪个愤青自制人肉炸弹了,我们出去看看。”另一个男人摇着手指头说。 “岳理,你去探探风,别乱行动,其他人留下。”苏康微微沉了脸,嘴角边还是笑着的,却已经有些森然。他的宝贝妹妹一年到头也没几天是惬意的,更何况他见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偏生他们今天出来玩就碰到这种事情,恋妹的他当然得火大。 瞧老大上火了,几个人当然安分了,岳理抽出腰间的配枪,悄然打开一条门缝,然后身形矫健地跑了出去。 “别担心,没事的。”容华已经在安慰安娜,但安娜还是苍白了脸孔,不知所措,这让容华有些担心和难受,因为她的世界那般血腥,绝不是安娜这样普通的纯真的女孩可以接受的残酷,可是她狠不下心失去和安娜的友谊,她该怎么办…… “嗯。”安娜点点头,也握紧了容华的手,很害怕,却也还是想护着容华。这就是她们两人的友谊,互相给予勇气和力量。 岳理回来了,但他不是跑回来的,而是被人一拳头打了回来。 就在两人宽的通道里,岳理被人在腹部上砸了一拳,然后他就受不住飞了出去,撞在门框上,把门框弄了个半坏。其他几人见了,登时大怒,先把岳理给救了进来,然后关上房门行动了起来。 他们把沙发等家具堆放好,以便守住此处,或者说以此处为基点进行有力的攻防。 “啊——”安娜尖叫,容华忙把她搂在怀中,脑子高度计算,她迅速拿起电话给袁毅拨了电话,要他派遣军队过来,还要一辆直升机。 “安娜,离开这里后就一路往外跑,很快就会有直升机接应你,安全以后哪里也别去等我回来找你。”容华趴在窗口左右看了看,发现前面场面很混乱,似乎到处有爆炸,不过没人注意到这里,看来那些袭击者都是临时集结的,暂不足为惧。 “不行!我先走?为什么,你跟我一起走!”安娜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把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却要一个人来面对这些,这怎么行! “安娜。”容华握住了安娜的双肩,微沉的脸色让安娜不禁有些心安,“你听我说,外面的人十有八九是来杀我的,这和你并没有关系,你乖乖地离开,只有你安全了我才放心。这是我的战场,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挑衅我楚容华的尊严,就得付出代价!而……那种场面,一定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安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想失去你。” 她说得很快,安娜听得很认真,当容华把窗户打开时,她却紧紧地抱住了容华的手臂,低吼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不希望我见到世界的黑暗!你总是这样保护我!可是我要和你在一起!无论那将是怎样的场面,我一定能承受下来!我必须,必须看着你平平安安的,我怎么能抛下你,我一生的挚友!” 容华看着她,突然觉得世界很安静,事实上门口已经出现了各种机枪扫射的声音,她也不得不抱着安娜蹲下来躲过流弹,她默了一会儿,竟有些哽咽,人生得如此赤诚之心,足矣。 “好,你待在这里别动。只希望,你看见那样残忍的我,能别害怕。”容华有些忐忑,但是她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让安娜完整地知道自己,这样她们的友情会更加天长地久。 “我一定会害怕这种打斗,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看我脸都吓白了,可是如果我害怕的是你,那么我自己都会抽自己。”安娜小小地幽默了一把,然后说:“去吧,小心点,你要是敢受伤,我就把你捆起来带走,让你永远离开这些可怕的子弹!” 容华勾了勾唇角,挑着眉,一如三年前的她,说:“安娜,永远不要怀疑楚容华的能力。” 可是,当容华刚要起身转头的时候,却被苏康按住了脑袋,他说:“容华乖,别动,你忘记了你身体还不好,不过是几个杂碎,不值得你动手。” 这应该是苏康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粗鲁的字眼,还咬牙切齿的磨出来,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容华有些愕然,连安娜也是,这完全不符合苏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啊! 在苏康这样的关怀下,容华其实想点头答应不参与只看着,可是情况不容乐观,八个男人多多少少都负了点伤,容华看在眼里懊恼极了,这本来应该不关这些男人的事情。如果说这些她还能忍一忍,回头用其他方式补偿这些可爱的大家伙,可在看到苏康都在这片狂轰乱炸之中割伤了脖子,她就真的没法忍了。 她双眼布上了血丝,冲过去就把苏康拉了回来,抽出腰带里的软剑,扯下腰带给苏康,让他包扎好,不顾苏康阻止就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竟留下了残影。 几个男人都看傻了,这楚容华深藏不露,竟然还有内劲!而且,这内劲厚度还在他们之上!这真是坑了爹了! 容华没顾得上这些,只叫他们全部退后。而当她出声的一刹那,门口右侧似乎也传来了声响,子弹一下子就没有在屋内外穿梭了,空间安静了下来,耳边却都是酒吧外的嘈杂,他们声东击西了,刚才她也没有和袁毅说清楚,袁毅这会儿恐怕还在另一处忙活。 “你就是楚容华?”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长袍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同样穿着袍子的五个青年,而那些手握重型机枪的都穿着迷彩服,看不出兵种,不过猜也知道是空军,还都是特种兵,因为那架势,就不是普通空军能有的。 “啧,高级货。”好像是岳理这个皮得很的家伙出的声,他看着那些重型机枪啧了一声,有些狂热,这可都是俄罗斯的新货啊! “呵!一个六段,三个五段,两个四段。楚承珲那老秃驴倒是抬举我。”容华轻轻转动软剑,只可惜今日没能把流云剑带过来,不过也没关系,没有宝器却能越级挑战,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放肆!竟敢对宗主不敬!”一个青年哗啦一声亮出长剑,大喝了一声,容华还没动作,他的长剑却被人打落,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一枚零星铁镖。 “谁!”中年男人爆喝一声,众人就都看向了容华的身后。 苏康没有听话包扎伤口,他检查了一下没有割到大动脉,就随便用手抹了抹,顺手把白色的腰带拿着给了容华。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冷笑着说:“原来这就是堂堂的楚家,一个古武大世家,就是这样欺负一个女孩,真是不知羞耻!”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胆子报上名来!”中年男人被苏康那一手暗器给震了震,不过也没有太过顾忌,毕竟苏康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估计也不会是特别高的段数,反正是不会有楚容华那样妖孽的。 可是,片刻之后,当那群手持机枪的人一瞬间全部死在面前这个男人手中时,中年男人却只能瞪着眼睛,恨得要死,这人果真是妖孽,他竟然也是六段!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六段内劲都是苏康特别压制的结果,人总是要留点底牌好见大BOSS啊。他如今已是七段巅峰,和袁烨一样,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八段。 不得不说,苏康的天赋的确要比容华来得高一点,不过在悟性上,他却要比容华差一些,所以每次到瓶颈处,他需要花不少时间来跨越。 乘着这个间隙,容华也控制了其他五个人,很轻松,其中四个反抗激烈地,她一剑就解决,干脆利落,而剩下的那一个,她借用了旁边岳理的手枪,给了那人的大腿一下,让他好好消停。 这些都结束时,苏康还在和中年男人厮打,不过后者明显已经露出败迹,只带适合的突破口,苏康就能将其一举击杀。 然而,在这时,容华却伸出手横在了苏康的五指之下,令他不得不手收手。 ☆、第177章 “容华?”苏康眉头微皱,却还是停下了手,站在她身侧以防有变故。 “哈!”那中年男人先是被吓破了胆,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这时见容华阻止了苏康,就以为是她怕了,怕楚家会报复她,可是他也不想想,就算他活着回去,难道楚家就不会继续追杀她吗?可是,他暂时没这个脑子想,他说“你不敢杀我,你父亲已经是我楚家的叛徒,你难道也要背上杀害长辈的罪名?” “呵呵……”容华笑了起来,似乎他这句话真的很好笑,她脖子微微拉直,然后猛地吞下狂笑,面目狰狞:“不敢杀你?笑话!我唯独不敢的,便是不敢不把你们赶尽杀绝!” “你……你敢……”中年男人色厉内荏,冷汗却已经冒了出来,他明白过来,如果这时候楚容华要杀了他,根本就是动动嘴的事情,因为她身边,站着一个杀神,他冷冷着看着自己,仿佛看着一个早已冰冷的死人。 “我为什么不敢?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亲生父亲被楚承珲害死,我的母亲下落不明,我的兄弟被活生生地烧死!我这样的人生,这样的过去,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出来的?更何况,我的两个朋友被楚承珲害得一个成了植物人,一个重伤未愈!我只恨不能现在就手刃仇人!你说……” 容华的声音突然低柔了起来,然后就在这一刻,她突然一脚踢在了男人的膝盖骨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毛骨悚然的脆响,男人惨叫着跪了下来。容华不为所动,猛地凑近,然后给了他的下巴一记老拳,打得他下巴移位碎裂,痛苦得连喊叫都做不到,只有疯狂呜咽。 “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你,杀了所有与我为敌的人,杀了……楚——承——珲——”容华弯腰看着面前痛苦不堪的男人,隐隐有点快意,突然,她手腕一翻,一把软剑就躺在了她手心。 “容容!”苏康紧张得失声说了这个每每在他舌尖打转过千百回才咽下去的称呼,他抱住了已经被仇恨冲击得有些疯狂的女孩,他的宝贝妹妹,“容容,别这样,这种人不值得你亲自动手,我来,容容乖。” 他说完,生怕容华不听话,直接拿过身边战友的手枪,给那涕泗横流的中年男人一枪爆头,铿锵,清脆的声音随着子弹壳落下而响起,一个生命就这样简单地在他手中结束,而他甚至连看都未去看一眼,只是搂着他这辈子活下去的动力之一,想开口试图安抚她。 可是,就在这时候,容华却看向了他,盯着他好一会儿,脸颊瞬间变得苍白,眼神空茫,可不等苏康紧张得询问,她却又恢复了正常。她转过头,轻轻推开苏康的双手,走到了那个唯一的幸存者面前。 她走一步,那个青年就坐着往后退一步,似乎怕极了她的靠近,好像走来的不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甚至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恶魔。 她走到他面前,冷笑着将他的脖子掐在自己的手中,然后把他的身体狠狠抵在墙壁上,五指越掐越紧:“我第一天回京的时候,就放走过一个人,因为我要他带个话。可显然,那个人应该没有好好传话,那么你说,我今天要不要留下你的小命,给我传个话呢?嗯?” 这恶魔般的声调,让几乎要窒息的青年留下眼泪鼻涕,他拼命地开口,“求你,求……你,我……我不想……不想死……” “呵呵……呵呵呵……”容华冷淡地笑着,她说:“我现在,心情突然有点好。所以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必须给我尽责地传话。” 那人涨红了脸死命点头,怕得几乎要失禁。 “你去告诉楚承珲,就说我楚容华,父亲的忌日,那一定是个大雪漫天的日子,我会去找他,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的复仇……你听明白了吗!”她说得很轻,细细软软的声音很好听,但在青年的耳朵里,却好像是催命符,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的猛然提高音量,直接吓得他真的尿了出来。 容华立马嫌恶地把人扔掉,退后了几步。“没用的东西!如果楚家都是你这种货色,那么不用所谓的我父亲的背叛,楚家也早晚要灭亡!”容华恶狠狠地说,胸中怒意滔天,这恨里,竟然有一点恨铁不成钢。 苏康掏出手帕,用矿泉水沾湿了,然后拿过容华的手擦了擦,动作很温柔,却对那还傻愣着的青年吼:“滚!” 那青年早已吓得肝胆尽失,连滚带爬就跑了。 容华转过身,看着瑟瑟发抖的安娜,心中有点不安。 可是,安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安娜哭了,却是冲过来抱住她,她哭喊:“我怕!我怕得要命!我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杀人,天,这些人都死了!就在我面前!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杀死的!我吓得腿都软了。可是,我又想,我的容华啊,她以前是多么无忧无虑,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她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却在某一天为了某个原因杀了一个人。我就想,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应该更害怕,更无助吧。” “可是,都过去了。”容华抿了抿唇,不让自己感动得哭出来。她推开安娜一点,看着她的脸,说:“这是第一次让你看这样的事情,也是最后一次。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是怎样一个人,我希望你了解我的全部,就像我了解你一样。但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见这样的场面了,我会保护你,让你做个开开心心的安娜,给你撑腰,让你横行霸道。” 安娜开心地点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将容华抱在了怀里。她其实很想说,我也想保护你,可是她知道,她是没这个能力的。她突然发现,在这份友情中,容华付出得太多了,从她们认识开始,虽然表面上看是自己缠着容华,逗容华开心,可是一到危险时刻,都是容华挺身而出,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 有这样的朋友,我安娜是何德何能。 其他八人都没受太重的伤,只有岳理捂着肚子叫苦不迭,看起来有点搞笑,不过他脸色的确不好看,容华见他往某处瞄,便知道了这臭小子的心思,说:“别看了,这东西我还有用的,等我利用了再给你恐怕也要一年以后了。” “啊……”岳理难过,也做了个西子捧心状,被上次做过这动作的人拍了个巴掌。他呲牙捂着后脑勺,瞪了那人一眼,然后说:“真是可惜了这几把重型机枪,都是新鲜货啊,听说陆军还没有引进呢。” “呵呵,海军也没有。要是陆军和海军已经引进了,我还不需要了呢。”容华微微笑,苏康稍一想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准备把这次暗杀落实到空军身上,而嫌疑人自然显而易见了。 “不过。”容华话锋一转,说:“西班牙总统上次跟我说要我给他们试用下一批新研发的武器,正式投产要年底呢。你有兴趣帮我试用下么?” “啊?”岳理正难过呢,猛地一听到这话,一时傻得回不过神来,只能傻不拉唧地张了张嘴巴,后脑勺又被同伴甩了一巴掌后,他才清醒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开心极了。 其他人也开始起哄,容华一一答应下来,还主动贡献了她收藏两年之久的军火库,当然,不是全部,只是一些新式武器给他们新鲜一下,他们这群人可不是佣兵,很多时候要自己买装备,所以不需要她资助的。 几个小伙子都很开朗,虽然旁边还有尸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气氛炒热,也害得容华放松下来就忘记给袁毅报平安了。 当袁毅几乎是灰头土脸闯进酒吧的时候,他和容华就对面对地愣住了。他是僵硬了焦急的脸,容华则是微笑的脸…… “二、二哥……”原本还自信耀眼,众星拱月的容华立马变得傻乎乎的,小跑过去就像只蝴蝶一样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撒着娇说:“二哥,楚楚好怕……而且……额,那个,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啊哈哈……二哥……人家吓坏了,你就别骂我了好不好?” 袁毅嘴角一抽,都不知道该说这小没良心的什么好,他在各种忙得要命,打她电话竟然关机,他就只能心急如焚一个个地方找过去,她倒好,和人说说笑笑好不轻松! “二哥……”容华怯生生地扯了扯袁毅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心里头终于愧疚了一把。 “好了,我什么时候骂过你?”瞧她这模样,袁毅是又好气又好笑,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我又不是大哥。” 容华嘴角抽了抽,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话音刚落,大门口就传来了一声优雅缓慢的腔调:“又不是我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片白光中,身穿军装的英俊男人带着他身后黑压压的士兵包围了整个酒吧外围。 后来的行程中,容华就被袁毅带回了家,苏康也表示自己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带着八个战友离开,而安娜则被容华拉着一起回家了,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们还可以继续聊聊。 ☆、第178章 回到家时还早,太阳都还挂在西边晒人晒得很欢实,家里还没人,袁毅是临时赶过来的,袁绍同样很忙,所以送了她回家叮嘱她乖乖在家里带着就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开了。 刚刚进房间,容华把手机充上电,老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只能按免提,因为充电时打电话辐射太大。 还好安娜在参观她的浴室,袁烨说些肉麻话的时候她没听见。 “楚楚,你瞧外面真是太危险了,以后可别再出门了,乖乖跟着爸爸上下班多好,别再去洪国瑞那老混蛋下面做事了,这不是受罪嘛。”那边老爹还在念叨:“你来爸爸这里,想吃什么玩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在洪国瑞手底下,他肯定会处处刁难你!” “爸……”容华无奈地笑了笑,一边找出睡衣,一边说:“这和今天的事情是两码事吧,而且我还巴不得洪国瑞刁难我呢。我今天可是找到了罪证,加上这两年收集的东西,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就凭这么点修为,他这么多年还敢在军部叫嚣,不就是仗着背后有楚承珲顶着嘛,明天我就让他知道,楚承珲自己都保不了,还会有心思保他?”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有了声音:“楚楚,你真的决定下手了吗?这种事情,我不想你接触,你应该——” “爸爸!”容华温柔却坚定地打断了父亲的话,忍着眼中就要涌出来的感动的泪水,说:“您知道的,您一直都知道,你女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扯着你裤腿哭喊诉委屈的娃娃了,她长大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再说,这两年我杀人越货的事情可没少干,不过是下个狠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该连本带利地整一整他们了。” “好好好,我袁烨的女儿就该如此。以后看谁还敢说我女儿是花瓶!”袁烨说,然后就絮叨了几句话才挂下了电话。 挂了电话,容华就抱着睡衣走进了浴室,见闺蜜还在浴室里捏着下巴对一众物品评头论足,不禁黑线,将人拎出了浴室,然后关门换衣。 三年前安娜知道容华竟然是袁烨的女儿后,来过她家一次。不过时间有点久远,加上上次一直在楼下没有去她房间,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好好观摩她的房间。 这是一个极具欧洲王室风格的房间,暗红色的窗帘挡在精致华美的落地窗前,偌大的房间里家具很少,但无一不是精品。 特别是中间那一张大床,安娜一眼就看出了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这位名家如今早已入土多年,据说他在三十多年前亲手设计并参与制作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全部由红木制作,四柱上雕刻着蔷薇花的大床,以此作为他的封山之作。这样两张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欧式红木大床,一经拍卖就被各方人马争抢,但最后还是以天价落入了同一个人手里。 “怎么了?”容华走出来就见安娜摸着自己大床的一根床柱,一会儿感叹,一会儿爱抚的,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可是名师大作啊。”安娜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手还摸在床柱上舍不得松手,一边又问:“另一张床呢?” 容华抿抿唇,说:“应该还在我亲生母亲的房间里。妈妈说我的房间是按照我亲生母亲的闺房来布置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哦哦!”安娜知道这大概会牵扯到一些家族秘辛,也没有兴趣问,转移了话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容华突然问:“安娜,你觉不觉得苏康对我……额,太好了点,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可别误会啊。” “我知道的了。”安娜吃谁的醋也不会吃容华的,不说容华是她最好的朋友,就是苏康是容华亲哥这一点也没让她吃醋的必要。她回答:“他从见到你开始就很疼爱你啊,就像哥哥一样。”她说完,心里有点尴尬。她不想欺骗容华,可是苏康又明确告诉她不让她告诉容华真相,唉,这真让人为难。 “哦……”容华没在说话,点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安娜就不得不离开了,她得回家准备明天听报告的事情,连饭都没办法留下来吃。 临走前,容华让安娜一切小心点,今天楚承珲能这么轻易得堵截她,肯定是知道了安娜和自己的关系。她没跟安娜说其他的事,只是叮嘱了一下,转身就给沙鹰打了电话,请他安排几个人在国外保护安娜,等一切过去再说。 傍晚和父母吃完饭,袁毅和袁绍也还没有回来,这些天他们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容华坐在客厅里和柳芸聊天,可是心思总是跑到别处去。 柳芸当然看了出来,担心地问:“楚楚,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想你大哥二哥了?” 最后一句说得有点暧昧,容华却没有脸红,因为她还在为另一件事情烦恼。这时袁烨也从报纸中抬起了头,他放下报纸坐到了容华身边,摸着她的后脑勺,说:“怎么了楚楚,不开心?是谁欺负你了,爸爸帮你揍他!” 容华好歹是给面子扯着嘴角笑了笑,可仍然有些蔫蔫的,她倒在父亲怀里头,憋了半响才开阔:“爸爸,我记得上次你说,楚康是我哥哥。” “是啊。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袁烨点了点头。 “我本来已经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是今天下午脑子突然很疼,然后就记起来了一点。”容华想起下午的事情,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倒不是怕的,而是因为那一瞬间她做出的一个决定。 “怎么了?这和康儿有什么关系?”柳芸以前很喜欢楚康,每次抱着他就不肯放手,楚康被火烧死,她痛苦了很久,至今想起来心脏都还很疼。 “我想起了很小时的事情,三岁左右吧,我也不确定。但是那时候,我的确是和哥哥在一块儿生活的,我说的是楚康。”容华的嘴唇都有些颤抖,握了握拳头,说:“我记得哥哥对我很好,虽然他也只比我大不了多少,却总爱抱我,抱也抱不动的还乱扯。他……他还爱叫我容容。” 当今天下午苏康突然喊了她一声容容的时候,她本就模糊混乱的脑子就更加难受起来,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一幕幕场景越来越清晰,特别是那个叫楚康的傻哥哥喊着容容亲亲自己的样子。 回想起苏康对她的好,对她的纵容,她就猜测,苏康就是她的哥哥楚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没有死在那场火海里。 袁烨听了容华的猜测后,立马找了小王让他调查,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查下去就查到了苏赢生。后来袁绍和袁毅回到家,袁绍也立马把自己找到的线索和证据贡献了出来。两方一比对,百分之九十,苏康就是楚康了。 本来袁烨的意思是打电话给苏赢生,问他到底是不是。可这被容华阻止了。 “我不能向苏赢生询问。因为如果苏赢生承认了,那就表示他一定也会告诉苏康。”容华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楚楚为什么不想苏康知道呢?妈妈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跟着你哥哥后头跑了。”柳芸听到楚康很可能没死,即使苏康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放晴了,好像一片温暖的阳光就这么洒了进来。 “苏康……应该也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他一定是个准先天,而且如今已是六级巅峰的修为,假以时日,他要登上九级巅峰不是难事。”容华慢慢地说:“然而这个过程却还是需要花费不少时日的,其中的风险和意外绝不会少。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已经知道他是我哥了,不然等我进入古武四岛,他非得跟过来不可。而四岛对他这个天赋卓绝,又是楚家‘余孽’的人来说,可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安全。” 如果一定要有人复仇,那么我做。如果一定要有人被当作靶子,要受伤,那么也由我来承受。容华心中轻轻地说着,然后抬起头笑着将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和家人说了出来,众人虽然觉得这样做容华的安危并不可靠,但这个计划的确已是最为合适的了,挣扎了一下就同意了下来。 后来容华要父亲把楚轩的照片找出来,容华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苏康就是她哥,因为她曾经在苏康那里看过他父亲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和楚轩一个模样。 第二天一早,容华本想去军部处理事情,却被强制在家休息。不过她还是远程操控了一系列对洪国瑞私藏军械,并造成大规模动荡的事情做出的有力的指控。 而洪国瑞也的确为此应接不暇。随后,容华又接二连三地让新闻媒体报导了一些洪国瑞的负面流言,然后在军部委员会上由袁烨亲自拿出了这些年洪国瑞贪污受贿,私吞军饷的证据。 之所以没有动洛信德,是因为容华想逐个击破,防止两家联合,导致复仇计划的不便。 ☆、第179章 袁烨已经把军部大权牢牢握在了手中,虽不是全部,却一定是绝大多数,只要他有一个决议,那么就算军部委员会的人不同意,他也能凭着自己的威信和手段来达到目的。 可是,军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那个军权为大,武力唯尊的地方,近年来全球性的民主化政治思想和华夏国政界的慢慢复苏,让军部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强势的统治和领导已经不再特别适合。所以当袁烨觉得立刻着手削弱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的军权时,他的长子却提出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军部委员会首席执行官的选举又一次来临,所有人都紧张得筹备起来,也有人胸有成竹,丝毫不为之担心,比如眼前这个人。 容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高高瘦瘦,带着一副黑色眼镜框的眼镜,一副学者打扮,谈吐举止却与之相差甚远。 “韩委员,你挡着我的路了。”容华微微蹙眉,见这男人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心生厌恶,但礼貌上还是压制了自己两拳头把他色迷迷的眼睛给打瞎的冲动。 “哦?哈哈,我没注意到。”韩西仿佛才回过神,竟然也不以自己盯着人家女生看了这么久,还在心里对她的身材从上到下评估了个遍为耻,笑着就要把手搭到容华的肩膀说,一边问:“袁小姐这是要去哪里?认不认得路,我可以带你走。” 容华眸光微微一闪,冷冽之色被藏了起来,她避开了这只咸猪手,假笑道:“如果我不认得路,自然会让二哥陪着我,不劳你韩委员费心。” 她一说完,这韩西的脸就臭了起来,不过容华怎会理睬她,嘲讽地斜了下唇角,绕过了他的身体走了,走到转弯处,她又停了下来,扭头说:“对了韩委员,首席执行官的选举在即,祝你马到成功。” 她说得不咸不淡,还隐隐有点不以为意,韩西虽不是顶聪明的人,但能在军部委员会里占得一席之地,当然也是有脑子的,一下子就听了出来。他猛地转过身,但转角处已经没有人了。可就这么离开他也不甘心,便朝着无人的空气说:“我当然会成功!这是注定的!不就是一个花瓶,整了个什么军事顾问就了不起了!不过是靠着一张脸蛋爬上来的!”最后两句话他说得比较含糊,大概是在气愤之余下意识地明白这里是过道,若是被什么人听了去告诉了袁烨,他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也不能表示他还残存着多少可贵的智商。早在这场选举开始的前一年,他就不住地幻想成为首席执行官的这一天,是的,他会成为主席,毫无疑问。这一年来他无时无刻不这样认为着,以至于他的心被功利和贪婪所蒙蔽,他变得盲目自大,变得沾沾自喜。 所有人都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可谁又会在意呢?他了不起也就是个首席执行官罢了,一个没有实权,徒有声名的职位而已。在军部这么多年,他终究是没能看清楚本质,守住本心。 在京城,中立家族不少,但能安稳立足于军部的,却只有两家——韩家和文家。而如今的首席执行官就是文家的当权者。与靠着祖荫获得军部委员会一席之地的韩西不同,文家主拥有过人的手段,坚忍的心性和敏锐的洞察力,他虽然无法让自己的家族变得更为强大,却能轻易保住他在军部的权益,甚至在三位将军的默认下,他还能小范围地拥有自主权。这对中立家族来说,已是不易。 首席执行官一般是四年一界,由韩、文两家人轮流坐。这一次照惯例来说,必定是韩西当选的,这就是他洋洋自得了一整年的原因。 韩西不是韩家的家主,但他是韩家家主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也能代表韩家的利益。事实上,三位将军对这个韩西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作为一个傀儡来说,他够笨,心计无能,虚荣心强容易掌控,而且欺软怕硬,决计不敢直面质疑他们的决计。 然而,当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场军部委员会首席执行官的选举将会如往年一般风平浪静地过去时,选举的结果却大跌人眼镜。 当选者,竟然是袁绍!这个将可能成为华夏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的男人!这个全身都闪着光环的男人竟然摘走了首席执行官的位置! 当这个结果宣布出来的时候,主持人发誓,他看到韩西已经半弯着腰准备站起来了!而当袁绍的名字出口时,韩西就僵硬了全身,那想站起来又不能站,想坐下去又不甘心的样子,他差点就笑喷出来! 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不过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袁绍能够当选,其中必定有洪国瑞、洛信德两人的默认,即使默认的原因是各方势力之间的争斗与妥协。 而更细心的人会想到,军部委员会恐怕要变天了,袁绍这样的男人若成为执行官,那么这个原本只是一个摆设的首席执行官还会继续它的傀儡地位吗?显然是不会的。 洪国瑞和洛信德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这几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应接不暇,来自军方,其实就是袁烨和袁绍主导的一部分势力把他们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们在这一刻终于清醒了过来——袁绍,这个当年毅然放弃辉煌的陆军生涯投身不被怎么重视的海军的男人,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已经名利双收了,他不仅成为一名年轻的海军中将,还是一名手握重兵,执掌军权的中将。在海军领域中,无出其右。 在真正明白海军也能拥有那般强大的兵力时,洪国瑞和洛信德不是没想过把自己的人渗透到海军去,甚至也想让自己的亲信到海军去分一杯羹。可是,袁绍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有手腕,有头脑,被他吞进肚子里的海军大权,怎么可能吐出来给别人? 回顾从前,其实他们早该发现不对劲的,但是百年来不重海兵的思想让他们从不愿意正视这一点,现在后悔也已然不及。袁绍主动离开陆军进入海军,用无数的军功和本身的实力搭建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他在这条道路上攀登,不断晋升军衔,直到在军部站稳脚跟。他一边又加快步伐改革海军编织、训练和装备,这些事情他没有大刀阔斧地做,而是像一滴滴的墨水,慢慢、慢慢地滴入清水中,悄悄地把清水染上墨水的颜色,直到人们都发现了,却是大局已定。 不过即使无可奈何地要看着袁绍走在这条康庄道上,洪国瑞和洛信德也还是各自推荐了两个自己的人成为副执行官和委员会秘书长。 从军部有委员会开始,就从没有出现过副执行官这种职位,由此,许多相关人士都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军部的确要变天了。 不过外界多少风云,袁家别墅这边却是一如既往的温馨美满。 “大哥真坏,事前都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听到消息时都傻了一下。”已是傍晚,容华穿着一套淡蓝色竖条纹的短袖棉质睡衣坐在沙发上,撅着小嘴倒在男人的胸怀里,小手用力伸展着扯住了他颈边的短发,报复着这男人的知情不报。 “这个结果也是才商议出来的,我没来得及说。”袁绍笑容不变,轻巧地把自己可怜的头发从女孩的小手中拯救了出来,他捧起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惹来女孩不满的一声低哼。 袁绍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下,动了动被女孩小手掌压着的大腿,朝着坐在另一边给女孩剥葡萄皮的袁绍望了一眼。 最近因为公务繁忙,每次等袁绍回到家时容华早就入睡,他的欲望憋了好几天了,这时听容华声音里这若有似无的魅意,不禁起了某种心思。特别是当她撑起身用小嘴去接袁绍手中的葡萄时,他更是奈不住闷哼了一声。柔软无骨的身躯就在自己的怀里,最爱的容颜近在咫尺,此时哪怕只是容华的一个轻瞥,都能激发出他无限的热浪狂潮。 袁绍忍不住把自己放在女孩手臂上的右手慢慢顺着美丽的腰线移了下去,大掌熟练地在她的脊椎骨上摸索着。 “嗯……大哥!”容华本能地哼出了声,随即就觉得大为丢人,特别是这里一共有两个男人在!她恼羞成怒的拍下作乱的大手,起身就要往袁毅那边跑。 袁绍哪里肯放过这只小野猫,一把握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按回了自己的腿上,肌肤相触,羞得她叫了一声,满脸通红地看向了袁毅。 袁毅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阻止的权力,只得咳嗽一声,低下了头。其实他是应该走的,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双脚不听使唤,硬是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动弹。 不到饭点,大厅里是没有仆人的,其他家人又各有各的事情,所以整个屋子都只有他们三人,这样的情形下,更增添了一丝别样的紧张感。袁绍挑眉看了不动如山的袁毅一眼,心中掠过几丝诧异,不过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可是蓄势待发。 容华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过,在另一个男人还在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对她动手动脚了!直到她的脖子被啃咬了个遍,睡衣上五颗纽扣都打开露出一片雪白的时候,她才猛地惊醒过来,正要推拒,却被袁绍捉住了双手。 他安抚似的吻了吻容华的小嘴,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让她横跨在自己的腿上,当两处相贴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喊,舒爽愉悦的喊声让袁毅不禁看了过去,全身也跟着慢慢热了起来,口干舌燥地喝几杯水都没用。 “呀——大哥不要……”容华只觉得一阵酥麻从下至上地传来,她难耐地张开小嘴呼气。当袁绍的唇离开她的身体时,她又觉得有些空虚,本能地向前推着自己。 见小家伙已经这般入迷,袁绍满意一笑,正要抱起容华回房办正事,却被门口的一阵响动给惊了一把。 这一惊,饶是袁绍也吓得不轻,因为该死的他的宝贝女孩早已衣衫半退,露出了大片美好的肌肤,哪怕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难受得坐立不安,瞧坐在一边捂着小兄弟的袁毅就知道了。 袁林见家门关着也没在意,打开就走了进去,却不想听到了一声尖叫,正是容华发出的。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往左侧转头去看。 登时,一个雪白的美背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还有留着红色痕迹的脖子,退在腰上的衣衫。袁林虽然还是个雏,但该知道的都知道,生理需要来时也用右手解决过不少次,小X书看得也不少。这是在干什么,他一目了然。 四个人都傻了片刻,最先回神的还是容华。她现在真是羞得快要撞墙,恨不得这会儿有个大洞,好让她把这三人都给按下去永远不见到才好! 她快速地把衣服穿好,从袁绍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恶狠狠地踹了他小腿肚一脚,看他痛得没保持住贵族仪态才稍稍平衡了下。 等三个男人都反应过来时,那美丽的可人儿已经跑上楼回了房间,并且用力地撞上了房门,以此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袁林气得七窍生烟,真想这一刻就把大哥给捏碎才好,但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这个资格,他现在还只是容华的一个追求者,人家情侣亲热他哪里有插嘴的份啊。 不过有时候,他真是恨死了他这种理智。 “大哥也太性急了,有些事情还是节制点好,省得……精尽人亡。”小少爷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对着自家兄弟也照样能刻薄起来,至少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他嘴巴上还是要奚落一番的。 “这倒不用小弟关心。只是小弟如今也有十八,血气方刚的,可别憋坏了身体,该找女人排解的时候,还是不用忍着的,总是忍着,对身体不好。”袁绍整理了一下松开的皮带,然后站起身把自己衬衫的扣子扣好,一边假笑着说。 袁林捏紧了拳头,在心底大吼放屁!不说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要是他真和别的女人做了点什么,那他还有机会追求楚楚吗?!太阴险了这混蛋!“这也不劳大哥操心。既然大哥能把处男留到25岁,那小弟自然也不会让大哥失望。” “哦?那还要熬7年,真是辛苦你了。”袁绍优雅地笑,靠在沙发扶手上,一片闲适。 袁林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还是撑着笑脸说:“如果能得到她,等个7年也无所谓。” 至此,两人同时给予对方一个冷哼。 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袁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端起一盘剥皮去籽的葡萄站起身就往楼上走了。 “等等,袁毅你干什么去?”袁绍身上的“火”气还没下来,准备上楼再战呢,却见二弟竟然上楼了。 “给楚楚送葡萄。”袁毅侧过身,勾了勾唇角,却没有笑,“大哥以为这时楚楚还会与你……继续?不若靠自己吧。”说完,他便快步上了楼,敲开了女孩的房门走了进去。 两个站在大厅的男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袁林更是大腿一拍,什么贵族风范全都见鬼去了,他怒:“原来最阴险的竟然是他!” 袁绍脸色不好,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没咽下去。 偏偏袁林怒过了就来招惹袁绍,他抱着双臂,冷笑道:“大哥,这样憋着难受吧,快去解决了。这种事情,大哥应该很熟练才对。” “你会更熟练的,或许那将陪伴你一辈子。”袁绍不客气地说,两兄弟又互相哼了一回,真是说不出的默契。 安静了半响,袁林才坐下来喝了口茶,说:“大哥真是厉害,不声不响就让人大吃一惊。” “我可比不过你。”袁绍没有坐下来,事实上他更想回房间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的自助版,他不悦地勾唇:“要把政权的影响力夸大,你还有得磨呢。” “多谢大哥提点,我想我会做到的。”袁林说完,袁绍就转身上楼了。 接下来几个月,容华联合家人着力打击了洪国瑞,洪国瑞被这一连串的事件整得焦躁不安,甚至做出了卖女求荣的事情来,三个女儿无一幸免,不过大女儿洪清婉显然要幸运一点,她被他远嫁俄国某个手握兵权的贵族。小女儿洪婉婉则被命令继续倒贴袁毅,这个命令洪婉婉高兴极了,不过她很快就会发现一切并不是她想得那么美好。 至于那如花似玉却因为袁绍而有些臭名声的二女儿洪清婉,则更直接,洪国瑞一挥手就将人打包好送到了洛锦庭那里。可惜人家洛锦庭看不上洪清婉,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为此,洪国瑞恼羞成怒将洪清婉转送给了其他需要笼络的人,可因为名声不好,所以没人愿意娶她,玩了几天就送了回来。 如此辗转,洪国瑞终于得以喘口气,但势力也大不如从前了,而经过此事,这洪清婉倒是成了个交际花,只可惜这朵交际花,大家见了只是想往床上带,却绝口不提娶她这种荒唐的事情。什么?让我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在开玩笑吗? 这些都是后话,容华这时还是不知道的,她一心忙着军部的事情,想方设法地打压洪国瑞,还要防止他和洛信德联合,几乎每天从家里到达军部就钻进了办公室里,算来算去,调度资源、兵力等事情筹划了一堆,到头来却发现,洪国瑞是被压下去了,可洛信德一方势力竟然在空军独大起来了。 容华为此懊恼不已,不过袁烨却安慰了她。所有事情不可能总是面面俱到,想要得到什么,往往就需要放弃什么,再说了,洪国瑞和洛信德在空军领域几乎是各自占据半壁江山,如今洪国瑞败退,洛信德挺进也是情有可原,在情在理的。 然而,时间毕竟不允许容华再拖下去,她安排了些后续事宜,加上袁烨等人还在军部坐镇,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容华迫使自己安心下来,然后从第一军校的校长那里获得了与楚承林的联系。 楚承希听到容华要去南海四岛的时候,先是高兴了好一阵,但回过味来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他皱眉问:“你怎么突然想去四岛了?你难道……” “如你所想,我知道了我亲生父亲的事情,并且清清楚楚地知道是谁派人害死了我父亲。”容华直言不讳:“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那么父亲的仇做女儿的肯定要报。” 果真是这样。楚承希一脸无奈,他说:“你真的知道当年的情况了吗?只是袁烨的片面之词对五弟未免有些不公平。当年你父亲做下的事情,的确称得上家族叛徒。袁烨总说他相信你父亲不会背叛家族,可他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一点啊。” 或许这句话在某个方面是对的,但是容华只是微微蹙眉,然后低下头说:“我不知道所谓的当年的情况是什么,我也不想管谁对谁错,我只想为亲父报仇。而且,就算没有我亲生父亲的事情,楚承珲我也杀定了。” 这下子,楚承希倒是愣了,两年不见,这小妮子怎么越发冷酷无情起来,莫不是真碰上了什么事? 而接下来容华陈述的阿南和吴德的事情,证实了楚承希的想法,对此,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叹楚承珲执迷不悟,咎由自取罢了。 ☆、第180章 临行前还有几日,可军部需要筹划的事情还太多,调拨过来的士兵需要接手和分配,军部人员的流转需要安排和安插,甚至德国刚送到本国的新研发未投产的一种无人战斗机都需要她参与试验。 有了尼克斯的名望,军部几个非委员会成员的几位元老个个都把容华当百科全书使,什么军事问题都来问她,什么军队调度工作都找她帮忙。 本着专业精神,容华每一项都一一应下了,虽然累,但她知道,这是在为自己打基础,为袁家赚名声,她不想做也得做。 眼看着日历慢慢翻过,容华的时间越来越紧张,她忙得脚不沾地,那拼命的架势和当年刚刚进入军部时的袁绍有的一比,几乎每晚回到家都要被柳芸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责备一番。可容华每次都笑嘻嘻地抱一抱她亲爱的妈妈,撒着娇要她消消气,却绝口不提明晚早回家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不承诺。 有一份人事报告要给袁毅看,容华看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就想亲自拿过去给他,然后一起用餐。可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洪婉婉的声音。 怎么又是她? 这一回,容华是真生气了。上次洪婉婉出现在袁毅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爽,像是领地被侵略了似的,可为了不让自己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她就忍了,但这会儿她绝对忍不了了! 这一回你要还处理不好,这两天就别进我房了!容华屏息凝神,然后愤愤地隔着玻璃瞪了里面的男人一眼。 “袁毅……你怎么都不肯看看我?我就这么丑吗?”洪婉婉今天穿了一身白,不是军装,而是一套白裙,袁毅一眼就看出这件衣服容华也有。 今天洪婉婉也没有化浓妆,只有淡淡的米色粉底和一层水粉的唇彩,她的五官并不特别好看,平日都是浓妆艳抹捣鼓出来的美丽,不过看多了也觉得生厌,她今天这一改头换面,虽然美丽系数降低不少,却胜在清秀了许多,倒是耐看了几分。 不过袁毅却觉得厌恶极了。本来别的女人长得好不好看都不关他的事情,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今天这洪婉婉明显是在学容华,瞧那发型和衣服根本就是一模一样。这并没有让袁毅有一丝的好感,因为容华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她这种人可以随意模仿的,更何况她这样子,除了发型和衣服,根本没一个相像之处! “袁毅……”见袁毅只是看着自己没说话,洪婉婉羞涩地扭了下肩膀,娇滴滴地又喊了一声。 哗啦啦,外头偷听的容华身上就落下了一层的鸡皮疙瘩,里面接受这种恶寒的袁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更加阴沉了。 “洪小姐,你已经不是我陆军所属的军部职员,来我这里干什么?”袁毅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他还要找宝贝一起吃饭。 “讨厌,袁毅说话总是这样,很伤人家的心呢!”洪婉婉跺了跺脚,想起洪荷婉说过的,那个该死的小贱人楚容华很喜欢笑,便也自以为诱人地笑了起来。 “那你就别听,午休时间到了,你没事就离开吧。”袁毅面无表情地说,甚至连头也不想抬了,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看久了,等下吃饭会胃口不好。 不过洪婉婉却把他这种行为当作了一种默许,愈发大胆起来,就像上次一样,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那肥大的杯胸部随着腰部的故意扭动而一晃一晃的,一阵刺鼻的香水味被她带着塞满了整个办公室。 容华蹲在墙角看,瞪着眼睛捂嘴,有这么大的胸竟然都不穿胸罩!露点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还会导致外扩和下垂你懂不懂?而且挂在那里也你不嫌太重!瞧着洪婉婉那对肉一甩一甩的,容华登时觉得这酷似奶牛走路时NN摇晃的一幕亮瞎了她的钛合金眼。 但是不等她故技重施坐上办公桌,袁毅就皱着眉抬起了头:“洪小姐,你别靠近,我不想等下换了地毯还要换办公桌。这张新办公桌才用没多久。” 想起上次袁毅竟然要求把所有她碰过的东西都换掉的事情,洪婉婉就咬了咬牙,可为了眼前的金龟婿,她不得不忍下来,继续笑着说:“袁毅你真坏,就爱这样数落人家,人家那么喜欢你,你不看人家一眼就算了,怎么还这样说嘛,伤心死了。” “……”袁毅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心底阵阵恶寒,半响,在洪婉婉深情的目光中,憋出了几个字:“那你怎么还不死。” 洪婉婉没想到袁毅会说这样的话,不禁呆愣当场,等她刚刚回过神,袁毅又说:“没事就赶快走,别妨碍我。还有,走时被关门,你身上什么味,熏得整个办公室都是。” “扑哧——”容华再也没忍住,小手扒着玻璃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袁毅才发现了门口的女孩,先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这小妮子恐怕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戏了。他有些无奈,不过娇惯占据了主导地位。 洪婉婉听到声音,估计是做贼心虚,也知道在军部勾引男人是不成体统的事情,所以猛地扭过了身体,见竟然是容华,不禁火冒三丈,“怎么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容华收了笑,站起身走了进去,袁毅忙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椅子上坐下后,就殷勤地伺候她,十足十的忠犬架势,对此袁林总说他太没男子气概。一般这时候,袁毅只需一句话就能憋死那傲娇货:你想这么干,楚楚也不给你机会。 袁毅从来不觉得疼惜容华,照顾容华,放低身段精心呵护是减了男子气概的事情,因为男子气概并不是用这些事情堆砌的,它需要的是战功,名利和骨气,而不是在女人面前的耀武扬威。 容华也说,她的二哥最有男人味了。当然,这句话她只敢私底下和袁毅说,要是被袁绍听到,她第二天准下不了床! 洪婉婉见袁毅这样体贴,却不是对自己的,心里又酸又火。她虽然不是真的爱袁毅,可是好歹也是喜欢他的,不然京城这么多想要和她结婚的男人,她怎么会偏偏就看上袁毅呢。 她气得双手发抖,可是这一回就算是在心里骂死了小贱人诸如此类的脏话也没敢说出口,她还忌惮着上次容华说的废了她内劲的事情。 见此,容华微笑表示满意,看来这人还不是完全没脑子,不是洪荷婉那女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就算天天在不同男人的床上,也还总是想方设法地招惹袁绍。好在袁绍比袁毅更会处理这种事情,一旦洪清婉不知廉耻地靠近,他就让人把她扔出去,绝不顾及她的颜面。她自己里子面子都不要了,他干嘛给她留着?这样的次数多了,她倒是安分了一点。 “洪小姐,我和我的男人要去吃午饭了,我们没兴趣找你当电灯泡,所以……赶快滚吧。”嫣红的小嘴里吐出了极直白的话,容华抱着自己男人的手臂,哼了哼。若不是洪婉婉再三纠缠袁毅,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这女人不是楚承珲那种她看了就想撕了的敌人。 容华的一声“我的男人”顿时就让袁毅乐开了花,不爱笑的唇边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除了容华,谁都没看见。 “楚容华!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明明已经和袁绍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袁毅!”洪婉婉大喊大叫了起来,企图把人引过来,好让人看看楚容华是怎么不要脸,勾引了袁绍又无耻地抓住袁毅不放。 呵,刚刚才说她有脑子,现在这会儿又被狗吃了。容华冷笑,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这里闹起来,谁又会相信她呢? “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容华哼道:“什么叫我和你抢二哥,二哥是你的吗?他本来就是我的,我还需要抢吗?别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了。赶快滚,我可没功夫搭理你了。” 袁毅知道这时候他一定要好好表现,所以即使不爱说话也开了口:“你别再来纠缠我,不知羞耻也要有个底线。”他的声音冰冷,好像沾染上就会被冻成冰块,但低下头与怀中人说话时,声线虽然依旧低沉,声音里却好像藏满了暖春的繁花,温和至极:“楚楚饿了吗,我们现在就去吃饭,你想吃哪家的?” “大哥应该也忙完了,我们就去他那边的餐厅吃吧。我等下回来还要带人去做无人机的测试,午休时间不够在外面吃饭。” “好。” 两人渐渐走远,洪婉婉面上一阵白一阵青,她听到前面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说:“楚楚,明天下午回家时,让人来家里给你设计几套秋装如何,罗娜·金怎么样?你上次说喜欢她的设计。” 她的面容一阵扭曲,看着那娇小的女孩被男人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嫉妒的火焰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烧穿。 ☆、第181章 洪婉婉就这样站在原地,她脚下的地毯很快就会被人换掉,因为对袁毅来说,她就像是脏东西,还是硬要贴过去的那种。 三姐妹中,她是最嫉妒,最憎恨楚容华的,因为她从小就觉得自己和两个姐姐不一样,她是她父亲原配正妻所生,是嫡女,更是未来洪家家主的同胞妹妹。她就该拥有万千宠爱,就该被父亲重视,被族人尊敬,两个姐姐也要看她脸色行事。 在遇到有楚容华以前,她没有一天不这样特有优越感地活着,以为世界都是围绕着她转动。她不但是嫡女,而且在二十岁拥有了内劲,天赋比大姐还要好,洪国瑞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她一直都仿佛生活在云端,被人高高地捧着。 直到那一天在环海军区,遇到楚容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变了。她喜欢着、爱慕着的袁毅却喜欢楚容华,她在袁毅身上求而不得的温柔,他给了楚容华,她引以为傲的武力遇上楚容华也只有失败的份,她被楚容华打伤后,袁毅更是从不曾看她一眼,就是那苏赢生来看她时,言语间也都是对楚容华的维护。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军门世家的大小姐,她楚容华一个袁家养女却能备受呵护,从袁烨到袁毅,甚至是军部那几个军官都把她捧上了天去,一个个争着抢着挤破了脑袋都赶着去爱护她,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献给她。 而自己呢?洪婉婉想到自己的父亲,想到自己的兄姐,还有父亲的几个情妇,她心头又是苦涩又是愤恨。她恨,恨楚容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羡慕却得不到的,恨楚容华能够同时得到两个那样完美的男人的宠爱。 然而,完全被嫉妒所蒙蔽的她永远都不可能明白,她所愤恨的,其实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楚容华得到的东西,与她洪婉婉有什么关系,楚容华与两个男人在一起,与她就更没有关系了。 再说上次环海军区的事情,她最后会受伤,也是因为她偷袭容华,并且企图杀死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自私到心中只有自己的人一般是看不到这一点的,更何况他们还任由浓烈的嫉妒蒙蔽了心。他们总觉得自己最无辜,自己最可怜,全天下的人都欠着她,总认为别人能拥有的,自己也该拥有,要是没有,那就是不公平。而当她们拥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时,又认为那理所当然,甚至值得到处炫耀。 走在去找袁绍的路上,容华还有些不高兴,粉嫩的小嘴儿一直紧紧地抿着,任由袁毅再怎么逗她,她也不再吭一声,最多只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袁毅见此,搂着女孩的肩膀,乘着四下无人,在她变扭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别生气,这次我一定处理好,嗯?” “哼!”容华撇撇嘴,一巴掌推开了袁毅靠过来的侧脸,大步离开,走了几步扭头见袁毅还不跟上来,不禁横眉冷竖:“愣着干嘛,不吃饭了?” 袁毅抿了抿唇,忍住了笑意,大步上前把他唯一放进了心里的宝贝女孩搂到怀中,他颔首开口,略微阴沉柔滑的声音在走廊上低低地飘荡,他说着生涩的情话,与女孩时不时发出的咯咯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拉着外头满天的灿阳做成了幸福的背景。 终于笑了,袁毅看着怀中的人儿展颜,暗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女孩为什么不高兴,他也知道自己不善于处理女人这种事情,他性格阴沉,面容冷酷,很少有女人会贴着自己不放,就算是洪婉婉,以前她也是不敢太过接近自己的,所以他从不需要考虑怎么解决女人纠缠自己的问题。 他从不在意其他女人,哪怕知道她们用爱慕或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也没有一丝感觉,说是冷情,其实只是不在乎,因为他对容华的那份深爱可一点也看不出他哪里冷情了。 他不像袁绍习惯于主动出击,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他所计划好的事情或者精心呵护的东西。他更倾向于被动,当情况发生时,根据事情的性质特点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所以第一次洪婉婉来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只是等着洪婉婉说出来的目的,然后把她打发走。 可洪婉婉后来的那些狂放无耻的动作真的把他给整得愣了一会儿,他知道一个女人要是不要脸起来也是可以没有下限的,可他不知道竟然有人会在他这个冷面上校面前做这样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洪婉婉以前从没这样大胆过,让他太出乎意料,以至于没能在容华看见前就将人打发走。 而今天,这女人再次撞上枪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与袁绍一起陪着容华吃完午餐后,他就打电话给了远在天津办事的小刘,让他立刻回来,然后着手准备各项数据和证明,两天之内,他必让洪婉婉彻底消失在军部。从此以后,她这个军门千金就别想再靠近军权的中心了。 只是就算把洪婉婉弄出军部,她作为洪国瑞的女儿也还是有机会再来军部的。 不过——她不是很喜欢穿着暴露的衣服来找他吗,下次她要再敢进他办公室的门,他就让小刘把她剥光了扔出去!让人看一看这就是洪国瑞的女儿。 后来小刘接受这个命令的时候,嘴角狠狠抽了一把,老大,扔出去就算了,还要剥光衣服,这可比大少爷的手段还毒啊,那洪荷婉的淫(和谐)荡的确是人尽皆知了,扔大街上也没关系,可洪婉婉毕竟还是黄花大闺女来着啊。 那时袁毅怎么说来着,哦,他说:与我何干。 这就是袁毅,除了在乎的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尘土,哪怕那人立刻在他面前死了,他也不会眨一眨眼,最多只是觉得脏了自己的地方。 只是很可惜,自从接到命令就一直守在门口摩拳擦掌的小刘同学并没有等到洪婉婉的到来,因为她率先为她自己掘了一个坟墓。这让小刘知道后非常失望,话说,他都特意为她找了两个壮实的中年女人,专程等着她送上门给他剥衣服啊!(优优:最后还不是别人剥,你讲得这么猥琐干嘛?YY很好玩啊?小刘:……) 容华不在京城这两年,两条黑街的变化并不大,本来东大街是有能力扩张势力甚至慢慢吞并西大街的,但在一年前,严庆东和严庆丰就离开了京城,虽然做好了后续的安排,可他们的突然离开还是给东大街带来了不安定,在互相摩擦中两方势力再次平衡了起来,而冲突比以前更多了。 西大街的一把手甚至在前天叫嚣着要吞掉东大街管辖下的一条商业街,堂堂一个帮派老大竟然会有这种做态,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就是被逼急了要跳墙虚张声势罢了。从目前两大帮派的势力分布和实力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容华着人查了查就知道了这西街老大背后的人是谁,洪国瑞。呵,真是哪里都见得到他的影子。不过由此也证明了这个曾经在华夏国军界呼风唤雨好不威风的上将大人虽不是穷途末路,却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在袁烨和袁绍两人的压制下,洪国瑞在军部行事已经举步维艰,各种以前的错误被人翻出来,他看着那些自己做下的丑事,觉得有一种被人生生撕开皮肉的痛感,他不恼羞,却觉得恐慌,他的声名已经岌岌可危,他家族内部的一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他感觉到了不安! 特别是欧洲政要们和军火商们为了卖容华(尼克斯)面子,处处给他碰壁,他带领的空军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收到来自德国、法国、意大利和英国的新式武器了,而他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来支持自己的研发机构自行研发新式武器。 不过好在,他迅速变换了对策,降低了自己的姿态。他利用大女儿的婚姻笼络了俄国贵族,以此得到了俄国军方的一些支持,又用二女儿的身体交好了京城乃至其他省份,特别是江浙一带的大家族子弟,得到了钱财上的供应。至于小女儿,他没有做绝,他还是希望她能够把袁家的儿子勾过来,他一直认为只要袁烨的儿子喜欢上了他的女儿,到时候袁烨为了儿子的幸福也不会过多报复他。 军部势力的平衡被打破,以三位将军为首的军权在他们之间流动推挤,原本二对一的抗衡模式转换成了三方之间的两两排斥。甚至,其中洪国瑞和洛信德两人的矛盾才是最激烈的。因为他们同是空军,你退一步我就进一步,利益关系几乎完全互斥。 面对洛信德的乘虚而入把持了空军一半以上的权力,洪国瑞非常不爽。一开始他是准备把最漂亮却最没用的二女儿送给洛少的,他那时还想与洛信德交好,一同对抗袁烨。但没想到洛锦庭对他女儿一点想法都没有,连碰都没有碰直接让人扔出了大门,害得他在京城那几个政界老古板面前丢了面子。 现在,为了抵制洛信德的侵略,他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京城的地下势力。 每一个城市都会有地下势力,它们或大或小,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城市的运转,而京城的两条黑街就是这股地下势力的代表,如果收服了他们,就算没有空军上将这件鲜亮的外衣,他也能成为一个有分量的人。 他看中了西大街,因为东大街的掌权人并不好控制,西大街的人却是狗急跳墙,急需背景和撑腰的人。而他的出现,正是时候。 容华离开京城去南海的最后一站就是东大街,因为前年还一直和严缜有联系,所以严庆东和严庆丰离开时,特地让容华照顾一下东大街的事情,还给予了她很大的权力。 现在东大街由严庆丰的手下管理,那几个手下都是他的亲信,很能信得过,而且办事能力高,再帮会里也颇有威望。容华并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干涉东大街的事情,她只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她。这并不是什么权力和义务的关系,而是她作为严缜的好友理当去做的。 她是这样告诉他们的,西大街有洪国瑞撑腰,但你们也有我楚容华在,我虽比不上一个上将,但人脉还是有的,更何况,我还有个同是上将的爸。你们不用担心洪国瑞的问题,只管放心大胆地去料理那些胆敢在门前乱吠的东西。 临走前,她脚步顿了顿,转身问:“这一年……你们知道严缜在干什么吗?”严缜总喜欢隔三差五给她寄信或者打电话,但从一年前开始,她就没有收到那些精心制作的信纸和他的电话了,她很担心,可是派人去查却查不出来什么,加上要注意保护严缜的隐私,所以她也没让人处理得太强硬。 “少爷……”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答了容华:“少爷都是直接和帮主联系的,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少爷好像挺忙的。” “哦,这样啊……”容华微微点头,随即说:“如果你们联系到严缜了,就跟他说让他给我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让我安心一下,毕竟失去联系了一年,我有些担心。” “好的,我们有机会一定传达。”那人又说。 这一年容华派去寻找严缜消息的人一直没有间断过,她实在不放心那个家伙,总觉得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听他父亲的手下这么一说,她就稍稍放下了心,至少说明严缜是安全的,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而已。 她不知道,等她走后,那个白色木质的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有着一头细碎的黑发,面容俊朗依旧,眼神却不复从前的阳光,带着明显的冷酷和阴寒。 “少爷。”刚才回答容华的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说。”严缜的眼神一直望着容华离去的方向,好像只要这样看着,她的身影就会永远印刻在脑海里。他的声音那样冰冷,让几个手下心底泛苦,他们的少爷,原本是个多么爱笑的人啊,特别是在袁小姐面前,少爷总是笑得最开心,最阳光了,可是如今…… “少爷,洛少与您约见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您看现在?”那人说。 严缜微微蹙眉,转身进了门,算是同意了现在就出发去和洛锦庭约见的地方。他离开前吩咐道:“永远不要做可能会伤害她的事情,也不要让她知道我的事。” “是,少爷。”他们恭敬地低头,送严缜离开,当他们抬起头看着少爷的背影时,心头有些不忍,那是怎样一个孤独的身影,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离了。 原来,一年前,严庆东和严庆丰就死了,死在他们家族亲人的手里…… 话说另一边,容华前脚离开了严家的别墅,后脚就发现了有人跟踪她。她望了倒车镜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反正那些人总不会甘心,只要自己单独出门,就必定会派人前来送死。这一回也不知是洪国瑞还是楚承珲的人。 不过说来回,除了上次在海边的绑架,洛信德是一回都没有动过手,那个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还是……洛锦庭做了什么事? 容华甩甩脑袋,不再去想,别说她只爱袁毅和袁绍两人,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男人,就是她现在还单身,她也不可能和洛锦庭在一起,甚至是做朋友。毕竟父亲楚轩的死,和洛信德脱不开关系。 无论这一回来的人是谁派的,容华都不会让他们有回去的机会,既然来送死,总是要敬业一点的不是? 她早就厌倦了这种暗杀不断的日子,不是怕被杀,而是觉得烦,除了令人喜悦的,任何事情无休无止地出现,所有人都会不耐烦。 可是,当容华把车子开进附近的一条街准备守株待兔时,她却无语地想翻白眼,来人竟不是楚承珲派来的,也不是洪国瑞。因为洪国瑞再窝囊,也不会派他女儿来杀她。 追着她来的一共三辆车,除了司机和洪婉婉,下车的是四个男人,着装各异,发色不同,身形有别,两个欧美人,一个俄罗斯人,一个日本人。这些人应该是洪婉婉请来的杀手,容华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姓名,不过应该在杀手榜上是有名有姓的。 要请动这四人,洪婉婉必定是出了大血,说不定还付出了一些代价,毕竟有些杀手他们不仅仅喜欢钱财,还喜欢女人或者武器什么。不过这洪婉婉的确是有钱的,因为她母亲的娘家是商人世家,财富积累很多,洪国瑞对她们母女一直很不错,其中有个原因就在此。 “楚容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洪婉婉一下车,也不说其他,就这么咬牙切齿地狠狠瞪着容华说。 “真人果然比照片要好看许多,这么美的人,杀了真是可惜。”那日本人摇着头,操着一口变扭的华夏语,那语调娘里娘气的,让容华不禁想,如果这人不是同性恋,那他和女人上床的时候也这样吗? 想象一下,这个日本人和一个波霸那啥时,他让波霸在他身上摇摆,他则娇滴滴地说:“哦……好棒棒哦,小甜心,快点嘛……” 噗——容华觉得自己的午餐快吐出来了。 洪婉婉不高兴地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她现在只想快点弄死楚容华。 “看起来,味道不错。”其中一个金毛的欧美人舔了舔下唇说。 “等下可别弄死了,我想尝尝看。”红毛的欧美人也点了点头,阳光下,两颗狼牙露了出来,然后在众人面前越来越长,直到触到了嘴唇下的皮肉。 “血族?”因为杰克的关系,她对吸血鬼也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她微微皱眉,终于提高了警惕,这几个人,果然都不好对付。这两个欧美人应该都是吸血鬼,那日本人恐怕忍术聊得,至于着俄罗斯人,虽然暂时还看不出厉害的地方,不过肯定也不会差。 听她说这两个字,红毛倒是惊讶了一下,他说:“很少有人类会叫我们血族,你们人类更喜欢称我们为吸血鬼,虽然我们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容华挑眉不语,只是慢慢抽出了米色真丝长裤上的腰带,将其中的软剑扔进了车窗里,然后把腰带缠在了手腕上,又伸进了车窗拿出最近一直备在身边的流云剑。 流云剑一拿出来,哪怕还没有出鞘,众人就看出了它的珍贵。特别是那个日本人,眼睛都发亮了,连连说了几句日语,然后兴奋地说:“想不到你人美,你的剑更美!哦,她的血是你们的,人家要她的剑!” 坑爹,又娘了吧!容华微微抚额,随即又冷笑道:“你是日本忍者,要我华夏国人常用的宝剑有何用?能别总做牛粪的事情吗?还有,你一大男人别整天人家来人家去的,我看了想吐。”要这日本人是同性恋那就算了,反正是被压的,就当他是男人好了,可他分明就是异性恋,因为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带着恶心的欲望。 洪婉婉再也忍不住,说道:“你们快去杀了她!要是被袁家的人发现了,就杀不了她了!” 最先冲出去的是日本人,他贪婪地盯着容华手里的流云剑,急不可待地上来送死。容华提剑上前,却发现前面的空气突然扭曲,随即那日本人就不见了身影。 这就是忍术?容华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朝着右边偏了偏身体,下一秒,一段忍者刀就出现在了她地左肩膀上! 容华一点也不停歇,弯腰侧身,祭出了长剑,流云剑出,必饮血而归! “啊——”日本人没想到容华的反应这样快,并且能够感觉到他的出手,加上心里记挂着宝剑,一个失手,就被剑贯穿了侧腰,鲜血立马迸溅开来,飙了他自己一手。他一阵大骇,捂着腰部慌忙后退。但容华怎会给他机会,脚下轻点,人就滑了出去,剑尖侧转,直直攻向了日本人。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上啊!我死了你们只会少一个帮手!这娘们很厉害!”日本人连连后退,慌忙叫喊,声音竟然变得正常了,容华对此很满意,男人嘛,就算是伪娘也不能一直装娘吧。 红毛和金毛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阵风似的飞了过来,他们双脚离地,飞得很轻松自然,就好像他们天生就该行走在空气中一样。这让容华羡慕得抽了抽鼻子,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只要力量等级够了,她也可以飞起来!虽然只是小幅度的,利用轻功飞一段。 如果容华这时不收手,那么她的后背一定会被攻击,但是要她就这么放过这日本人,她也不甘心,思索不过一瞬,她就做出了决断。 只见她长剑又是一偏,身形一个漂亮的侧转,人继续逼近那日本儿,剑尖也直指着他,但是左手一翻,祭出了一排毒针。自从上次用毒针击退了楚承珲,她就挺喜欢这种暗器了,不过她一般不用,只有敌我双方力量悬殊时她才用。 现在这四人根本就是以大欺小,她当然也不介意卑鄙一把。 这排毒针果然只是阻滞了两名血族的攻击,没能真正伤害到他们,不过这样的时间也足够了。 只听一声愤怒的喊叫,日本人在被逼得无路可退下,就想再次利用忍术逃离,可容华哪里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五段内劲的威压汹涌而出,压制住了他,让他无法利用四周环境和自身屏息的方式来隐藏自己。 再一声惨叫,日本人就躺在了地上,胸口流出鲜血,代表着荣誉的他的忍者刀被砍成了两截。 待容华转过身时,三个人都惊诧地看着容华和她手中沾了点血的宝剑,她她……就这样轻松一戳,就把忍者刀给弄成两截,还穿透了敌人胸口?这也太夸张了吧!剑尖对刀身,刀却断了…… 忍者刀一般要比武士刀在质量上差一点,但是这个日本人却自己制了一把忍者刀,刀身是用高碳钢千锤百炼而成,刀片比武士刀稍厚,且坚硬无比。这样的忍者刀,竟然在这女人的攻击下不堪一击,到底是这女人太厉害,还是她手里的刀太逆天? 容华可没有时间给这些人震惊或者猜测什么,一个转身又攻击了金毛。她早就不耐烦了这洪婉婉,现在她找人杀自己,当然需要付出代价,今天这些人通通都要死在她的流云剑下! 金毛见容华攻过来,当下也不再多想,飞快地躲过了这一剑,来到了她的背后。 他一在背后出现,容华就察觉到了,为了防止被夹攻,她轻轻一点底,就利用初等级的轻功使自己的动作更加自如,然后离开了三人的攻击范围。虽然那个俄罗斯人一直没有动作,但容华并没有忘记他,并且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她觉得这个俄罗斯人一定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第182章 事实证明,这个俄罗斯人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不是武修高手,也不是特殊生物,更不是拥有强悍的猎人体质,而是异能者,就是拥有特殊的非正常人类可以拥有的能力的人,总的来说,他还是个人类。 他的异能是束缚,束缚人的身体,使对方无法动弹。 只要找准时机,看对路线,加上对方动作上的滞缓,他就能通过空气传导精神力,控制对方的大脑神阶中枢的一部分,起到以此控制对方人体的功效。而这种效用的外在表现就是束缚,应该是他的段数还低,或者没有找到提高精神力强度和精准度的方法,所以无法操控人的行为。 之前容华对付金毛和红毛的时候并不特别担心,她和杰克经常对练,也允许他使用血族的力量,所在她还是有不少对付血族的经验的。不要暴露脖子,速度要快,注意力要集中,特别小心血族的快速移动和操控物品的能力。这就是对付一般血族的要点。 当然,就如杰克所说的,那些纯血血族就不是这样好对付了,应该传承了千万年不止的纯血吸血鬼们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独门技能,一般都比异能好用、快速甚至能源源不断。 容华觉得现在的自己如果对上纯血血族,恐怕也是九死一生的——在不动用流云剑法的前提下。 但此时已经躺在容华剑下的两只却绝不是她会有所顾忌的。他们太弱,比起杰克那个才觉醒种族血脉的家伙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杰克的体质本身就比这两人要强上许多倍,就算杰克不是血族,他的武力值也是容不得她小觑的。而金毛和红毛,他们的身高虽然在一米八以上,但身材削瘦,苍白的肌肤下根本没有几两肉,别说是腹肌了,基本的二头肌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种族血脉赋予了他们武力,在没有其他攻击手段,如暗器,枪械等的情况下,这样的废材身体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杀手。 当红毛继金毛之后死在了流云剑下时,洪婉婉已经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害怕得双脚发颤,扶着车窗,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机关枪。 好家伙,既然把这玩意儿都带出来了,也不嫌重?容华撇撇嘴,心道,亲,你真的用过机关枪吗?别闪了腰! 想罢,子弹就扫射了起来,而这个举动显然惹怒了被无差别攻击的俄罗斯人,他飞快地看了洪婉婉一眼,然后洪婉婉的攻击就停止了。也正是这时候,容华知道他是个异能者,并且能力是限制一个人的行动。 就是这个瞬间,俄罗斯人抓住了,容华只觉得脑子突然一麻,然后身体就失去了控制,她的双手明明有有知觉,却怎么也动不了,甚至是一根手指头。这一刻,她猜对了这种异能的名字——束缚。 被束缚的感觉并不那么美妙,至少容华是这么觉得的,她不喜欢这样无法动弹的感觉,好像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太容易让人愤怒和绝望。当然,她一般都是前者。 不过容华并不慌张,事实上,这种需要精神力控制的异能她并不陌生,在欧洲闯荡的时候她也碰到过,只要用内劲打通脑部血管,然后意志一动就能解开束缚。容华调度内劲的速度之快恐怕连楚承希都无法匹敌,所以不过一瞬她就打通了脑部血管,内劲化作溪流在脑海中涌动,他的精神力根本控制不了她,如果不是她没有这种天生能外放的精神力,恐怕她还能以此反制住他。 现在,只要她意念一动,她就能立马把他侵入她脑海的精神力给挤出去。事实上他也正准备这么做,高手过招,不允许一点纰漏,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袭击。 可是随即,她就停止了这个想法,而是顺从下来,让内劲重新回到了丹田之内。 因为那俄罗斯人把她束缚住后转身就朝着洪婉婉走去,在洪婉婉惊恐的尖叫声中,哦是的,她被束缚了不过还能动口,他走了过去。 “洪小姐,我以为你请我来是帮你杀人,而不是成为你想杀的人的陪葬品。”说着,俄罗斯人一把掐住了洪婉婉的脖子,一点也怜惜她是女人,打开车门就将人扔了进去,她在车里面猛烈地咳嗽,大口呼吸空气,然后就叫骂了起来,并不是太脏的字眼,她大概也是怕俄罗斯人会突然杀了她,只敢外强中干地叫嚣。 俄罗斯人走到了容华面前,他把她从上到下地审视了一遍,像是在看一件稀奇的货物,在寻找着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人花大价钱去买一样,这让容华有些气愤,不过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她决定暂时忍一忍。 反正,她总会把场子找回来。 是的,她怀疑这个俄罗斯男人并不只是洪婉婉买来的杀手这么简单,从刚才他竟然这么对待他的雇主来看,他背后应该还有人。呵,这算不算上演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让人不爽的是,她是那只蝉。 “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好看了点,身手倒也还行。”最后一句话这男人说得很面前,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她的缘故,口气里带着点讽刺。 “你是北欧人?”容华听出了这其中的轻蔑,却不怒反笑,淡淡地问。从外貌特征来看,这人应该是俄罗斯人,不过他的北欧口音很浓重,保不准还真是个与俄罗斯相邻的哪个北欧国家的人。 “不算是,我是俄罗斯人,不过常年在丹麦生活。”男人说,随后就将容华也扔进了车里面。 “这有点粗鲁,先生。”容华知道这男人是觉得自己太镇定了,故意这样对待自己。她就倒在洪婉婉的身上,这让她全身都有点不舒服。在袁绍的影响下,她的洁癖也越来越明显了。 “哦,我的绅士被遗落在了娘胎里。”男人将三具尸体拖到了后面的几辆车里,上了容华这车后,举起一把绿色的火箭筒朝着后面的两辆车发射了出去,轰一声,车子后面便是火海一片。 洪婉婉惊恐地尖叫起来,大概是在拼命地想动弹,所以憋得脸都紫红紫红的。在此时她却也没有忘记恶狠狠地瞪着身上的容华。 “我想,没把绅士风度带出娘胎的先生,能否让我从这个女人身上起来。我不想回家以后再洗个八九遍。”容华感觉到身下女人躯体的颤抖,突然想到她二姐似乎在害怕极了的时候会失禁,也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一想到这种情况,她的脸都绿了。 大概是因为欣赏到了容华的绿脸,打破了她刚才一贯的从容,这回男人的口气竟然好了许多,他甚至伸出了手扯住容华的衣服把她从洪婉婉身上拎了起来。 “再倒下去一次,我就不管了。”男人说。 “那么我只能求神拜佛祈祷这位先生有着高超的车技。”容华挑了挑眉,假笑道。 男人没有回答她,沉默了几秒钟,反问:“你是不是太冷静了点。” “嗤——难道你要我像她一样?”容华说完,洪婉婉倒是停止了持续不断的尖叫、哭泣和求饶。 “楚容华!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是死,你也要一起死!”洪婉婉恶狠狠地说,容华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这女人可以动弹一分一毫就会扑上来咬她几口。 “哦?是吗?我不知道我今天会不会死,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死。”容华冷笑:“不过你要相信,我不会给你有留遗言的机会。所以现在,请你随意,好好享受最后一个日落。” 洪婉婉似乎是吓得抖了抖,不过身体没动,动的是心脏。她咽了咽口水,好像终于有些害怕了。感谢上帝还给她留了一颗核桃大的脑子,至少让她明白她楚容华不是那么好惹的。而刚才,容华的武力值,她也亲眼见识到了。 “不,你不能杀我,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你的前途会被毁掉的,我……我妈也不会放过你的。”她这样说,换来了前面开车的俄罗斯人一个不屑的冷笑。 “难道你不知道吗,如今的军部已经不是三分天下,我父亲以前就大权在握,如今更是能只手遮天,你以为我会怕这些?而且,我若想杀人,还会留下痕迹?”容华说到这里也觉得厌烦了,就不再多说。 倒是男人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洪婉婉,用华夏语道:“洪小姐真是天真,我既然现在把你扔在车上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现在不杀你,不过是要把你带回去由我老大定夺罢了。” 洪婉婉被前面一句话吓惨了,但听到后来时又好像看见了一点希望,她急切地问:“你老大是谁?我记得你是没有组织的。你放了我,我给你钱,你老大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钱还是军方的情报,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放了我吧,你们的目标是楚容华。” 这回洪婉婉倒是聪明了,看来人被吓到极点,还是冷静下来的。 “呵,我可不稀罕你能给的出的。我老大也不屑要什么情报。又不是想和华夏国军方做对。”男人说,似乎是路途还有些远,他倒是说得悠闲。 “你现在,不就是在和军方做对吗?”容华从刚才开始就不再说话,听了这么久,便也猜出了一点端倪来,她冷笑着说。 “对对!”这大概是洪婉婉第一次同意容华的话,她忙点着头说:“我是洪国瑞洪上将的女儿,你这样绑架我就是在和军方做对,你放我离开,我保证不找你麻烦!” “说你天真,你还蠢上了。我说过了,你的生死由我老大决定。别再唧唧歪歪,烦。”俄罗斯人说完,洪婉婉就再也控制不了再度哭喊起来。 俄罗斯人真的不耐烦了,随便找出一团东西就塞进了洪婉婉嘴巴里,她终于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唔唔地发声,一张脸紫得好像快断气了,眼泪鼻涕各种流淌,狼狈不堪。 车子里其他两人安静了下来,容华只看着前方的窗外马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从北到南地开,终于到达一幢别墅后,俄罗斯人停下车子,忍不住开口:“喂,我说,你在想什么?” “绑匪还绑架思想?我想什么你也管?”容华嗤笑着问。 “那倒不是,就是你太镇定了,我看着不爽。”这男人说话倒是直白,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动手时他冷酷的调调。 “能让你不爽,是我的荣幸,先生。”容华冷笑着说。 突然,一道许久未听到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我更喜欢听你喊我先生,那让我觉得灵魂都能开心地飘上天。” 容华没办法扭过头去看,但她知道,来人是蓝赫。(忘记他没,84章变态大叔里可以回顾他,洛少好友。) 方才那句话他说的是英文,像唱歌儿一般,缓慢好听,优雅醉人。半年不见,这货的妖孽指数又飙升了,隐隐有超过洛锦庭的趋势了。其实这两人是不同种类的妖孽,蓝赫轻挑惹火,一两句话便能引动万种风情,洛锦庭冰冷傲气,偶然间的清淡一笑更是能丰收大把芳心。 只是这两年洛锦庭却愈发沉闷,那妖孽式的笑容都减少了很多。至于原因,容华大概也是知道的,可她也刻意去忽视这些。其实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别,值得洛锦庭这样百般喜欢,费尽心思地讨好。甚至,他这样的讨好从来都不在乎她到底知不知道。 俄罗斯人显然没想到他的老大会亲自出来,愣了半响才急忙从车子里钻出来,绕到对面向蓝赫问好。 “彼得,做得很好。”蓝赫说,但看着容华手臂上的红痕,那明显是被掐出来的,深知手下个性的他微微蹙眉,说:“对淑女要温柔一点,特别是这么美丽的淑女。” “啊?是的,下次我会注意。”俄罗斯人愣了愣,忙说,然后悄悄瞥了容华一眼,暗道老大虽然常常装绅士,可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说自己的不是,看来这女人在老大眼里还是蛮重要的。可是……不是说,这女人是洛少想要的吗? “那倒不用下次了,你也没机会。”蓝赫笑呵呵地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本就好看的脸上就像是洒了一层金光闪闪的粉末,让人移不开眼睛,却又看不真切。 那叫彼得的俄罗斯人没有立马反应过来,不过看着蓝赫的动作,他就恍然大悟,原来老大的意思是,以后这种事情他会亲自做啊,可是,洛少怎么办?老大这是要欺负朋友妻了么?这样不太好吧……太刺激了点啊! 蓝赫弯腰就把容华抱了起来,他甚至就这么捧着掂了掂,笑道:“宝宝比半年前瘦了点,最近很忙?”他最喜欢喊她楚宝宝或者宝宝,看她因为这个称呼而气结,他就乐,就算再不爽的事情发生了,他也能立马转阴为晴。 想起半年前这混蛋吃自己豆腐的事情,容华气得想嗷嗷叫,然后给他两巴掌。可碍于想知道蓝赫到底想干什么就没有摆脱控制,导致现在还动弹不得,真是憋屈得她咬碎了一口银牙。 “蓝赫!我不是说过了我对大叔不感兴趣!”容华寒着脸,冷冰冰地说,最重要的是,这人是洛锦庭好友,明知道洛锦庭喜欢自己,他还总来调戏她!要不是这丫也是个异能者,还是兼具风、雷两种异能,段数又高的异能者,又在北欧势力不小,还对她不坏,是个助力,她早就翻脸不认人,打得他爹妈都不认得他了! “我知道你在心里腹诽我。”蓝赫瞧小妮子这表情就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哼了几声就要转身,见车里还有个不甘寂寞唔唔叫出声的洪婉婉,便说:“也把她带过来好了。宝宝应该希望自己收拾她。对吧宝宝?” “对你妹夫!别叫我宝宝!我爸才没你这么恶劣!”容华也就口头上逞强,全身动不了,就只能被抱着进了别墅,并且直奔二楼书房。后面彼得也拎着洪婉婉上了楼,给她拿下了嘴里的东西让她好好呼吸一下,不过警告她再吵就割掉她舌头。 这回洪婉婉已经学乖了,明显看出容华和这个叫蓝赫的人关系不错,隐约觉得不妙,吓得哪还敢多话,只希望能活着回去才好。 进了书房,蓝赫就把容华放在了沙发上,一边又让人去准备橙汁和蛋糕,根本不像是绑架,倒像是供姑奶奶。彼得从没见过容华,这时见老大这么殷情伺候着她,不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老大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女人而已,还是朋友喜欢的女人。 “快说,你抓我来干嘛?别告诉我你突然准备杀我啊。”容华不耐烦地问。 “我当然不敢杀你,我要是动了你一根头发,锦庭还不跟我急?”蓝赫笑着在容华身边坐下来。 ☆、第183章 容华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微微有些暗淡,她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洛锦庭要你抓的我?” “当然——”不字还没有说出口,蓝赫的话就被容华截住了。 “不可能。”容华抬起头,眼底清澈一片:“他不会这么对我,如果要这么做,两年前他有的是机会。” “哦好吧,我是该为我的朋友高兴,因为你如此信任他,还是为我自己而伤心,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子显然更注意我的朋友。”蓝赫捂住胸口,幽怨地说。 “大叔,您可以再搞笑一把。”容华说,蓝赫则挑眉等着她的下一句话,果然,那张嫣红的小嘴里就吐出了一句:“在你入土为安之前。” “哦亲爱的宝宝,即使你已经从一棵小豆芽长成了真正的女人,对我却还是如此刻薄不近人情。我是多么地伤心。”蓝赫坐在她身边,倾身圈住了她被束缚住的身体。 “你准备让人这样束缚我到什么时候?”容华问。 “等锦庭来,我得把你交给他。”蓝赫摊了摊手,说。 “这是你擅作主张。”容华不耐烦地皱眉,美眸一转,她又笑了:“想来,洛锦庭一定不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事。我想,你还是现在就放了我比较好,因为你要相信,你这样做他并不会领情。还有,关于中欧市场的瓜分,我可以帮你与沙鹰取得联系。” “哦宝宝,你和我谈的条件永远都这么有诱惑力。你总是知道我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蓝赫微微思索,呵呵笑了起来:“我想这并不能算一个条件,因为我知道你也想帮沙鹰排出黑手党在中欧的势力,你这同样是在利用我。” “嗯哼,被看出来了。”被戳穿意图,容华也不恼,只是勾唇道:“好吧先生,那你要如何才放我走?你得明白,洛锦庭并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呢?他最近可是越来越烦躁了,我为了安抚他幼小的心灵,就只有出此下策了。有了你的陪伴,他以后做什么都会特别有劲的。”蓝赫抓着容华的小手,在唇下亲了一口,“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你,我还真想把抓在自己手里。你知道吗,你每次喊我先生,我就觉得全身骨头都软了。哦,我想你知道的,因为每次你有求于我,就会这样喊我。” “那么你能抵御吗?先生?”容华狡猾地眨了眨眼睛,红唇中的一句先生,再次把蓝赫如钢铁般的心打动了几分。他知道,他无法抵御。这个女孩的每一句先生,都像是打桩机一样,一年复一年地把她的身影打入了他的心底。 可是,他蓝赫虽然卑鄙无耻,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反对自己的亲族都能狠心关押或杀害,但他也是有原则的,对于他最好的朋友,他不可能去抢走他的爱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楚容华,是锦庭先爱上的,并且爱得不可自拔,爱得无法失去她。而自己却还能忍受,只要偶尔那么看一看他就能心情好起来,不需要怎样去争抢和拥有。 洛锦庭曾为此说他只是爱得还不够深。 蓝赫不知道,等很多年后他明白了,却也晚了。因为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是不可能走进这个女人的心的,那时候她的心早已被三个男人的身影强势占据,再无空隙。然而女孩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一开始不让人有所顾忌,但随着年月的流逝,女孩就会扎根在你心底,再也无法去除。 “不能,我的宝宝。”蓝赫笑了笑,其实还想亲亲她的额头,不过他知道,他要敢这么做,铁定会被拜托束缚后的宝宝给打死。 “……”容华吸口气,知道蓝赫今天不让她见到洛锦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静下心来,嘟了嘟小嘴指向前面被彼得扔在地上的洪婉婉,说:“这位彼得先生果然不怎么绅士,我该庆幸不是他把我拎进来的。” 洪婉婉听了以后就狠狠地瞪着容华,好像要吃她的血肉一样,好像有深仇大恨。容华见了,咯咯一笑,好不灿烂。她并不在乎有多少人仇视她,虽然这个女人仇视的理由有点可笑,但没关系,反正她总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哦你该感谢我,是我把你抱进来的,是的,公主抱,呵呵。”蓝赫无耻地笑,让容华很想一巴掌扇上去,事实上,她有这么想法很久了。 “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容华觉得自己该默念清心诀来平复想海扁他的心情,只可惜她不知道怎么念,回去一定学! “当然随你喜欢。不过我建议你杀了她,因为她活着回去,肯定会给你惹麻烦。”蓝赫笑呵呵地拿起一杯酒,故意在容华面前晃了晃,容华闻出来,这是她觊觎已久的87年拉菲,最后几瓶都被这个混蛋买走了! “不!不要!”突然,这样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来,蓝赫都被吓了一跳,酒水全洒在了白色的地毯上。他嘴巴一抽,看向了前面地上的洪婉婉。 洪婉婉见他看自己,忙说道:“你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对了,楚容华已经和袁绍袁毅在一起了,她已经是个不干净的贱货,洛少不会要她的,她连我二姐都没要,怎么可能要一个已经和两个男人上过床的贱女人!你不要杀我,洛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找来!” 都这时候了,这女人的口气还这么直白,蓝赫这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口气,好像在命令他似的,可明明,这个蠢女人是在求他。他不承认,他现在满腔的怒火是因为这个女人竟敢这样说他的宝宝。 贱货?贱女人?呵!蓝赫眯起双眼,冷声道:“和两个男人上过床就是贱女人,那你为了雇杀手而陪杀手上床,又算什么?岂不是更下贱?对了,那个娘娘腔杀手有满足你吗?还有,你二姐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无能的只能被亲生父亲送到别人床上的女人罢了,凭什么和我的宝宝相提并论?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此时,蓝赫已经走到了洪婉婉身边,他俯身看着被扔在地上,留着红红黑黑的彩妆痕迹的糟透了的脸让他觉得恶心极了。 他复又直起身体,用被擦得锃亮的鞋尖抬起了洪婉婉的下巴,语气轻柔暧昧,但内容却让她吓得惨白了脸:“更何况,她楚容华,是你想侮辱就能侮辱的吗?你给我听清楚,我想杀了你,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要她开口。” 终于,容华出了声,刚才洪婉婉的话,让她有点不舒服,她已经不在意世人怎么看自己,可她依然在意世人如何看她心爱的两个男人。她吸口气,道:“堵了她的嘴,我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当然可以,彼得。”蓝赫吩咐一声,转身回到沙发上,捏着容华的脸颊揉了又揉,说:“嘿,别绷着脸,多难看。想杀她吗,我可以为你效劳,不过我得收取报酬,比如亲我一下怎么样?不用嘴巴,朋友妻,我不抢,你亲我脸颊就行。”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吗?”容华翻了个白眼,她本来是想亲手杀了洪婉婉的,但是到了这里放松了一半身心后,她又不怎么想亲自动手了,不过蓝赫不肯帮忙的话,她自己动手也是无所谓的,反正这两年杀的人也不少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不行。”蓝赫严肃地摇头,说:“再无耻一点,我就不把你给锦庭了。” “……你怎么不去SHI?”容华吸口气,淡笑着问。为了防止这货又说点什么无耻的话来堵自己,她紧接着就问了几个问题,蓝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此时,她被洪婉婉弄得有点不好的心情也晴朗了起来,蓝赫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能成功逗得她无语。 原来洪婉婉找的四个杀手中,并没有彼得,彼得和那个同样是俄罗斯人的杀手商量了一下,得到了这个机会。也只能怪洪婉婉不在事先多下功夫,不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杀手换人了呢。 不过无论如何,这洪婉婉今天在她这里是犯下了,容华已经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小女孩,胆敢冒犯她,就要有死的觉悟。 虽然蓝赫把她绑了来,不过两人毕竟是有交情的,所以相谈甚欢。突然,门被人用力打开了,走进门的正是他们一直在等的洛锦庭。 洛锦庭看了容华一眼,见她好好的,没受什么伤,便彻底放下了心,转头他就拿出了手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在洪婉婉惊恐的目光中开了枪。 他没有消音,“砰”一声震得房间里很响亮,估计声音已经跳出窗外穿透了云层。 蓝赫眼疾手快就给容华捂住了耳朵,刚刚要放下又忙捂紧了。因为洛锦庭还没完,他只一枪打在了洪婉婉的膝盖上,又是连续的三枪,他都没有打在要害上。 在洪婉婉的手掌上打了一枪后,他扭头对身边一起来的人吩咐:“拖下去。”至于后面怎么处理,他的手下都是知道的。冒犯了洛锦庭,或许还能死得完整,可冒犯了洛锦庭放在心尖上的女人,那就说不好了。 “嘿!嘿!”蓝赫见好友一来就把他的地板给弄得全是血,不禁嘘了起来,然后又笑着走过去道:“你这么急着收拾那女人,怎么,你也想要宝宝给你报酬?” 听这称呼,洛锦庭还是习惯不了,眉头一拧,道:“你只有在一方面胜过我。” “什么?”蓝赫好奇地问。 “无耻。”洛锦庭挑眉,然后走向了容华。 不过容华却没有乖乖等他靠近,而是乘着所有人都远离自己的时候,主动解开了束缚。她刚才没解开,是因为洛锦庭不到场,蓝赫就不会轻易放开自己,既然如此,那她不如装作受制于人算了。 “诶?宝宝你又骗我,你明明可以自己解开束缚!”蓝赫故意惊讶地喊,其实心底多少是猜到几分的。不过站在房里的彼得就真的是惊讶极了,这女人原来明明可以拜托自己的异能! “我可没骗你,只是没说明,别给我扣帽子。对了,中欧的事情你到底加不加入,黑手党中不归顺沙鹰的人今年圣诞节前必须都铲除,你不合作,自有人愿意合作。” 蓝赫还没回答,洛锦庭已经停在了原地开了口:“我可以加入。” “不要,你在这方面的势力本来就不多,别暴露了,这可是你的底牌。”容华摇摇头,不想欠着洛锦庭,她看向蓝赫。 洛锦庭知道容华不肯也不面前,扭头也看着蓝赫。 蓝赫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加入还不行么,不过要亲亲——” “别想!” “你做梦呢吧!” 洛锦庭和容华一起出声,蓝赫再次翻白眼。 “赫,我带她走了,以后别做这事。”洛锦庭看了容华一眼,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要的从来都不只是她的人。” “好吧,贪心鬼,你自己决定吧。”蓝赫耸了耸肩膀,然后轻巧地侧过了肩膀,捏住了攻过来的小拳头。 “宝宝,你就算这么想和我亲近,也别在锦庭面前嘛,咱们私底下的,我房间就在隔壁——嗷——痛!错了错了,小祖宗我错了,你怎么又是这一招啊!嗷痛痛痛!”蓝赫调情的怪蜀黍脸登时扭曲着嗷叫起来。 “哼!”容华见他讨饶,这才松开了拧住他腰间软肉的手,然后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拳头,“下次再敢绑我,你就等着瞧好了!” “女侠饶命。”蓝赫挤眉弄眼,却依然风情万种,这一句华夏语故意说得奇奇怪怪的,逗笑了容华。 临走前,蓝赫拉着洛锦庭咬耳朵去了,“我说兄弟啊,你到底行不行啊,她现在都还不答应你呢,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影响工作效率懂不懂?幸亏我的公司从来不提倡办公室恋情,不然一个两个都像你这样,我还不喝西北风去?” “……你提倡办公室一夜情。”洛锦庭转身就走,不过好友对他的关心,他还是收到了。 出门上了洛锦庭的车,容华也没有说话,其实她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 洛锦庭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她进了门才掉转了车头。他很想和她聊聊,问问她这两年在欧洲的生活,虽然他已经从蓝赫那里知道了。可他其实也明白,这个他爱上的女人心里没有他的位置。 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在她的生命里,甚至连一个朋友的位置都占不到,他连严缜都比不过。至少容华还会担心严缜的安危,会愿意和严缜联系聊天,可他呢,容华甚至都宁愿躲着自己,只因为他的父亲。 他多么想告诉他,当年楚轩虽然是被炸死的,可他父亲没有动手,是洪国瑞做的。可他不能说,因为说了又能怎样呢,他父亲当时也没有阻止,而且心里也是同意洪国瑞这么做的。说到底,父亲还是杀害她父亲的帮凶。 有时候他会想,这一切都是命,世间又有多少人可以覆手执掌自己的命运呢。 他知道,他认命,这个女孩,将是他一生都求而不得的珍贵。可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哪怕不惜一切,他也想在她的生命里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 容华回到家后,袁毅就已经在家里了,从蓝赫那出来她就给他们保了平安,袁绍这段时间一直被袁家事务绊住,袁林又被外祖母喊去有事,袁烨则帮容华去处理洪婉婉的事情,力求谁也查不出洪婉婉的消息。 这么一来,袁毅的确是几个人里最清闲的了。 “二哥,妈呢?”容华回到家就踢掉了高跟鞋。 袁毅走过来,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后取来了拖鞋放在一边以备等下用。他一边按着她的小脚丫,一边说:“妈回柳家去了,应该是有事。” “哦。”容华点点头,又把另一只脚搁在了袁毅的腿上,蹭了蹭他的大腿说:“好累,都帮我按按。” “好。”袁毅顿了顿,应了一声。他没有一刻这么高兴于自己的面瘫,不然这会儿他的表情一定会很奇怪! 刚才容华随便这么动了动,正好摩擦到了他的下腹,真是要人命,他以前都不觉得自己对这方面有多大需求,可是自从碰了容华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像现在,他明明在按着女孩的小脚,却忍不住这样那样地揉捏了起来。 ☆、第184章 也不知是容华的脚太小,还是袁毅的手太大,他一个手掌就能把那只小脚给包裹起来,时常拿狙击枪的双手按压着女孩的脚底,灵活的手指慢慢揉捏,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慢慢从脚丫摸到了小腿肚。 容华被按摩得舒服,便干脆躺在了沙发上享受,哪知道她这样毫无防备地平躺下来后,袁毅就化身为狼,渐渐地把狼爪靠近了她的膝盖、大腿…… “啊……二哥!”容华被捏得酥酥麻麻的,知道他触碰了哪里后不禁低叫了出来,一激动就是一踹,然后脚底就顶到了某处。她脸一红,娇嗔道:“二哥!你怎么和大哥一样!”她这样说,大概是想起了上次与袁绍在客厅的那次,虽然没做到那一步,可现在想起来也让人羞得不行。 “嗯?大哥如何?”袁毅放下容华的脚丫,倾身将女孩压在了身下,他双掌撑在她的脑侧,低头用细碎温柔的亲吻封住了女孩的小嘴,细细描摹她完美的唇形,那微微嘟起的软嫩被他一口含在了嘴里,只觉得阵阵香甜,令他爱不释口地啃咬起来。 吻得她气喘吁吁时,他又开始朝着她的脸颊,脖子甚至锁骨迈进。 终于在容华被亲得气喘吁吁时,她推搡着说:“二哥,别、别在这里这样。” “呵呵,那就去楼上。”袁毅低沉地笑起来,眉眼竟温和了几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双柳叶眉的中央,一把将人拦腰抱起,走上了楼。 很快,充满男性气息的房间里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或低叫呼喊,或压抑闷哼,还有偶尔男人风趣的调情与女人娇羞的轻骂和笑声。这些时而高亢时而低缓的声音在房里盘旋,奏响最原始的生命曲调。 容华出发去南海的那一天,袁林就愤怒地扯着袁毅的领子进了房间,袁绍也沉着脸紧跟其后,留下大厅众人无语一片。 柳芸捂着嘴轻笑:“小毅今天免不了要挨两顿揍了,不过谁让他最狡猾。” “不妈妈,他已经不是狡猾这个档次,而是腹黑。他连我都瞒着!”容华眨了眨眼睛,调皮地抱住了柳芸的手臂。 此话一出,袁烨和楚承希两人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这二小子平时闷声不响的,却竟是三兄弟里最黑的。 其他两兄弟为了各种事情忙碌的事情,这家伙早早地处理好了军部事务,还找了一堆的理由和借口要求去海南军区协助三军加强国防建设。这理由排列得是冠冕堂皇,几个军部的老油条见了都立马相信了,谁让二小子向来不开玩笑,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袁烨见陆军的几个高级军官都同意了,也就点头了。可二小子行啊,前脚他才同意,后脚这臭小子就整好了行李说要和容华一起去南海,顺道。 顺道个屁!南海和海南就两个字反了反,但路程相差得可不止一点半点!四岛的位置何其隐蔽,又有先祖在海上和临近岛屿布阵,不按照特定路线走就会遇到危险,所以想从海南出发去南海四岛至少要一天的时间。 这可是明晃晃赤果果的假公济私不务正业啊! 可是袁绍、袁林两人再怒也没用,因为他们都有事情要做,都是非做不可,就算加班加点也不可能挤出时间陪着容华去四岛。更别说袁绍接下来带着家族回岛的事情就要提上行程,他也没法以其他身份陪着容华去四岛。 楚承希回神之后就在容华和楼梯之间暧昧地看了看,然后摸着胡子呵呵笑起来,硬是将一副刚正不阿的好面孔给整成了猥琐怪爷爷。 容华一瞧,气得满脸通红,偏偏那是长辈还不能发作,只得想着等下二哥出来就借她再出出气。 袁烨倒是淡定得多,垂下眼睑就喝了口茶。不过容华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他嘴角揶揄的笑! 倒是柳芸,她想起昨日艾思恩与自己说的事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她拉着容华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袁林对容华的感情,母女俩早就在夜里交流过,那时柳芸决定放任儿子们自己去折腾,反正别伤了她宝贝女儿就行。可是现在,有了母亲艾思恩的嘱咐,她又不知所措了起来。 柳芸不知道为什么她母亲不允许袁林和容华的感情有任何超越亲情的意外,她问了也没得到回答。想到小儿子至今还执迷不悟,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要她这个做妈的怎么说?说小林啊,你和你姐不适合,别搅和了?袁林不给她两个白眼就是奇迹了!可要她跟女儿说,她就更说不出口了,这件事情本来也和容华没有太大关系,因为是袁林喜欢容华缠着她不放,容华对袁林可没别的意思啊。 纠结来纠结去,柳芸烦恼地捏了捏手指,在心底敲定了主意——她不管了。反正母亲都不告诉她为什么小林和楚楚不能在一起,那她为什么还要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干涉他们?再说了,楚楚不喜欢小林,小林死缠烂打也没戏! 等袁绍三人出来时,两兄弟是神清气爽,啥郁闷都被发泄掉了。而袁毅那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和面瘫,脸上完好无缺,不过众人有理由相信,他身上却对是大伤小伤一堆。 虽然被两个人联合夹击了半小时,袁毅的确已经疼得胃都痛了,但他的心情却好极了。不就是被打一顿嘛,无所谓,反正小时候也常常被大哥当沙包的。他就是知道这两人是嫉妒自己可以陪着容华,哈。 上车前,袁绍又拉着容华亲了亲脸蛋,看得袁林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他也想亲亲啊,可是他要敢,不用等楚楚或者大哥二哥把自己踹开,老爸第一个就不答应了。袁烨因为上次艾思恩逼走容华的事情,对着他的长子和幺子可是不满极了,但女儿毕竟很喜欢长子,所以他就忍了,这小儿子么,哼,别想再靠近楚楚了,不然你外婆又找我宝贝女儿麻烦! 这心思,袁林哪里不知道,真真是委屈得想哭一把,可想到艾思恩的反对,古德家族的隐患还有容华很可能会觉醒的猎人体质,他就只能暂时默了,来日方长,他先把各种事情解决了再一心一意追求容华好了。 反正最惨,也不过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和容华在一起,看着她一辈子还总是可以的。 因为容华离开的事情并不是公开的,所以三人也没有乘坐袁烨的专机,他们用的是楚承希的私人飞机。跨省开道直接飞到了海南省最南端的海港。 下了飞机楚承希就跟面瘫兄开玩笑:“我说袁毅,既然你申请来海南是为了促进国防的,那咱们就在这里别过吧。” 袁毅刚心一凉就见楚承希那闪烁的眼神,不禁心底抽搐了一把,然后说:“南海也属海南省,我亲自去考察一下也是应该的。” “噗——”容华正坐在车里喝果汁,听二哥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谎话,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楚承希的脸上。 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楚承希郁闷地拿过这小妮子讨好地笑着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嫌恶道:“橙汁有什么好喝的?酸得要命。” “您的意思是,您不介意我喷您一口茶?因为碧螺春甘甜醇香?”容华淘气地笑了笑,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楚承希见了,忙往旁边坐了坐,可不想再被喷第二次。刚刚挪了位子,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堂堂楚家三爷,干嘛要怕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好吧,他的确怕来着。这小妮子天赋高,悟性好,若她愿意成为下一任宗主,四岛第一家族的位子就如探囊取物了。 不过,说是怕,其实更准确的是纵容。他没有子嗣,对于这个四弟的小孙女也喜欢的紧,这相处下来,喜爱就一分分地叠加了起来,自然把她当作了亲孙女看待。纵容娇惯自己的孙女,那从来是不嫌多的。 坐车到了海边,楚承希就让司机回去了,他带着两人往东边走去,海浪在落日余晖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它们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推挤到了岸边,气势汹汹地,撞上了坚硬的岩石变成了白色的碎沫也在所不惜。 一直向东走,容华就觉得好像来到了一片迷雾之中,他们只能紧跟着楚承希的背影,转了几个弯后,迷雾就彻底退散,露出了一方崭新天地。 只见前方的夕阳下,白色的木板铺成了一条延伸到海里的小桥。桥边停靠着两艘木质的船,大约138米长,56米宽,建得极为恢宏,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古代的舰队船只。不同的是,这两条船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船桨,空荡荡的好像还在等待着人们的聚集。 愣神之间,楚承希已经走上了其中一艘船,他站在甲板上朝着容华他们说:“还不上来。” 这船怎么用,袁毅其实是明白的,因为袁家的人都知道。他低下头拉住了女孩的小手,一边走一边低声说了起来。言简意赅,足以让容华听懂,又不必在楚承希面前说。楚承希还不知道袁家就是当年离开四岛的袁家,他得守口如瓶,以防破坏了大哥的计划。 容华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再有什么疑惑就问楚承希。楚承希似乎也喜欢在乖孙女面前耍宝,他一一解答,然后扬臂一阵,喝了一声:“起。” 登时,海面上好像传来了一阵风,落在甲板上的船帆就幽幽地升了起来,然后被海风吹鼓,大船慢慢离开了码头,驶入了汪洋海域。 在船上看夕阳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情。容华扶着围栏,看着远处渐渐被海水吞没的残阳,蓦地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傍晚,她也同样站在甲板上,望着京城的方向。只是彼时的心情并不怎么明朗,而此时她心中却充满希望。 这一趟去四岛,她不为别的,只有三件事,一查明当年真相,二想法子杀了楚承珲,三帮大哥重回四岛。 她知道大哥其实不需要自己帮什么忙,不过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所用处。她不想总做被保护的那个人,她想让袁绍知道,这两年她用力咽下在外的辛酸苦楚就是为了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他和袁毅身边,以一个有能力与他们并肩的人存在。 背后传来温热的触觉,有些硬梆梆的,却带着很熟悉的气息。双肩微微一重,身后的男人就将她整个儿都搂在了怀里头。 “二哥,此去楚家,必然不会那般安逸,你要严防他人。”容华不怕自己出什么事,倒是担心袁毅。这两年袁毅每日每夜地修炼和感悟,天道酬勤加上本身也有天赋,如今也已是五段内劲,但他没有强悍的流云剑法做倚仗,所以不可能与容华一样有能力越级挑战。 “没事。”袁毅说着,将容华的小手拉过来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容华动了动手指,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尖就吻住了他的下巴,这个狡猾的男人。“虽然你带了手枪来,可子弹毕竟有限,你留着可得省着点用。” “我还带了一把狙击枪。子弹也不少,楚楚别担心,二哥会保护你。”袁毅自知从修为来看的武力值并不高,可他玩手枪有一手,只要给他一个潜伏的机会,哪怕只是一把狙击枪也能搞定一个武道高手! “我才不担心这个。”容华敲了敲他的胸膛,到底也没说其他,只问:“我怎么没见你拿包,如何带的狙击枪。” “在行李箱里,我拆开了放着。”袁毅知无不言。 “那便好。咱们去了四岛一切小心就是。等大哥也来了,咱们说不定还能里应外合呢。”容华狡诈地笑起来,猫儿似的眯着眼睛靠在男人怀里,将自己的重量彻底交给了他。 “嗯……这个可能性有点小,大哥布置周密,计划严谨,也舍不得把你安排进他的计划里,所以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便可。”袁毅倒是沉吟半响,说了心里的想法。 容华哪会不知道,可还是很想帮忙。瞪着袁毅好半响,她才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乖乖的,不胡闹,大哥他爱怎么计划就怎么来吧。” “好。”袁毅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抱着她回了舱里,外头海风毕竟大,入了夜更是凶猛,吹久了也是会不舒服的。 船要行一天,等到达四岛的时候就是第二天傍晚了。第二天下午时,袁毅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口干舌燥的,他还以为是太阳晒的,便回屋搂着容华睡了会儿午觉。可他都把容华给哄睡了,自己却还清醒得很,浑身又刺又痒的。 为了不打扰容华休息,他就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容华抓着,自己则屏息离开了小屋。刚刚走出门在走廊里走了几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低头一看,右手手臂竟然变成了黑青色,那一条条黑色的筋络在粗壮结实的手臂上一跳一跳的,就好像要爆炸一般,更甚至,他亲眼看到属于自己的手臂上长出了类似鱼鳞的黑青色东西。 什么玩意儿? 见自己的手臂出现这种东西,饶是袁毅也忍不住大骇,他连连退后了几步,想起他的女孩还在房里安睡,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大步离开走廊去找楚承希。 等他找到楚承希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他的腰部上已经有了变化,那种撕裂的疼痛折磨得他满头大汗,不过这位硬汉子却没有吭一声,甚至表情都不曾变过一丝。 楚承希绕着袁毅看了一圈,又给他把了脉,最后想啊想,终于在看到海面突然跳跃出来的一条海豚后,想到了答案。 “好家伙!你应该很痛吧,我听说觉醒海妖血统的人类在觉醒时都痛得恨不得咬舌自尽的,你怎么还这么镇定,莫不是书上唬我的吧?”楚承希开始说风凉话,袁毅觉得如果有可能,他想胖揍这老头一顿,虽然他看起来不像老头,不过这也不能否认他那老顽童似的隐藏属性。 “海妖是什么?”袁毅皱着眉远离楚承希要拍过来的手,他微微蹙眉,道:“如果没必要就别碰我,我的确已经痛得要命了。”他素来坚毅,一般的疼痛根本没法让他承认这种事情,可见这一次的疼痛有多难以忍受。 楚承希知道时间不多,也不再废话,收起了玩笑的心情,解释道:“我想你祖上应该有人和海妖联姻过,所以你体内有海妖的血统,你觉醒了这份神奇的血脉。不过代价却是第一次化形时几乎让人疯狂到自杀的痛苦。” “海妖是海底的一种非人生物,不过他们拥有和人类相似的体态,只是下半身为鱼尾的形状,手臂上也会长一点小鱼鳞。海妖的实力很强大,纯血海妖更是能和纯血吸血鬼相抗衡,他们都是西方种族,不过咱们这南海也有许多海妖居住。” ☆、第185章 海妖,乃是常年居住于海底的生物,强大残暴,阴沉冷酷。 海妖一般不喜与人相处,如果人类表现出惊恐或者令人不悦的神情和态度时,他们一般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杀死。他们虽然性格阴寒残忍,但长相却是俊美非凡,与血族一样都拥有几近完美优雅的容颜。他们高傲,冷漠,强大,自私,护短,极执着自己的领地,谁敢擅闯便是不死不休的斗争,哪怕对方是同族,这一点倒是和大部分冷血生物相似。 他们下半身是鱼尾,光泽亮丽的鳞片覆盖在尾巴上直到腰际,他们喜欢在晴天的无人岛或礁石上享受阳光浴,当阳光洒落在那些美丽的鳞片上时,就会散发阵阵淡色光芒,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纯洁的光放中,说起来,其实是有些讽刺的,因为海妖的性格与纯洁可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就像人们把那传说中的血族称为吸血鬼一样,人们也将海妖称作美人鱼,对,就是童话故事里常提到的那种美人鱼。但是画册上的美人鱼都又美丽又温柔,一看就是纯真善良的好人,实际上他们皮肤多为青灰或青白色,体格强壮,面目妖艳,看到他们,就会想到北欧神话。 拥有海妖血统的人类觉醒是极痛苦的过程,很多人都捱不去过去死在这里,这份痛苦加诸在袁毅身上也是丝毫没有水分的,他的身体承受着剧烈的痛苦,可尊严却让他连皱眉都不愿意皱一下。 楚承希见了,忍不住在心底赞叹,袁烨真是好福气,生的儿子一个两个都是天之骄子,他突然想,若他也有儿子,会不会也这般刚毅坚强?他在心里笑了笑,眼前仿佛闪过了那女孩的容貌,有些无奈,他是真的把容华当作了亲孙女了,这时都能想到她去。 不过四弟有这样优秀的孙女,真是该偷笑了。而五弟……诶,他这个做三哥也只能尽力保他一命了,但若当初的事情并不是五弟所说的那样,楚轩并没有背叛家族的话,那他第一个就不同意,哪怕亲手杀了三弟也要为容华讨一个公道。 “海妖具体的事情,你就自己去了解吧,听说海妖觉醒的时候都会继承一些海妖的传承记忆。你现在要尽快跳进海里,不然你这第一次化形成功之前就会被热死。”楚承希见袁毅身上的皮肤都有些发皱了,忙说。 袁毅微微抿唇,只是点了点头,已然痛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转过身往外走却蓦地停下了脚步,他想起来小时候调皮偷偷进了祖父的书房翻阅到的一些书籍。里面正有关于海妖的事情,当时他当作故事书看,如今想来,恐怕是有什么关系在里面的。 但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只一边走一边说:“麻烦首长告诉容华,我有事去海南一趟,会尽快就回来。”他狠心用指甲扣住了自己的手掌,让手掌的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才勉强开了口,可一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却几乎痛得皱到一起。 “诶?你要我骗她?”楚承希瞪大了眼睛,真是稀奇了,这二小子竟然也会骗容华。 “我不想她担心。回头我自会解释。”说完,他便再无法忍受,朝着楚承希点了点头就一跃跳入了海中。刚入海水,他便舒服了一些,至少皮肤不再皱巴巴的,全身的温度也降下了一点。 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回头望了那大船一眼,明显感觉到双腿被强硬地合并了起来,双腿之间似乎正在长什么东西。他担心容华此时会醒来,见他在海里必会担心,就忍着痛苦往反方向游去。 楚承希站在甲板上看着即使疼痛也朝着后方不断游,直到他在他眼中都成了一小点的时候才突然跃出海面,已经变成鱼尾的下半身翻腾几下又进入了海水中。如此反复,然后,连他也看不清远处了。 他想,那小子大概是担心被容华看到才游这么远的吧,真是苦了他了。书中有描绘过那种痛苦,楚承希想,若是自己来承受或许早就滚进海里翻腾了,哪里还有毅力游远一点? 人化海妖,其艰辛不仅在于痛苦,也在于他本身的肉体够不够强悍,能不能再承受住来自血脉的属于海妖的力量。一旦承受不住,便会被体内猛涨的力量撕得粉碎,这大概就是人们故事里美人鱼化作泡沫的由来吧。 袁毅,你可要支持住,不然我的乖孙会伤心的。 他最后再看了那突然变得不再平静的海面一样,催动内劲于船只,加快了航行速度。走进船舱后,他就给容华点了可以让人安睡的熏香,一个小时后就把熏香撤走,又过了会儿她自己就醒来了。 容华揉了揉眼睛,捏了捏手指,却发现手里抓着的只是一件衣服,袁毅的。 “楚承希,二哥呢?”醒过来就见楚承希进了门,拿着一杯橙汁。 楚承希瞪眼,道:“你都准备回楚家了,怎还叫我楚承希?”想来,这世间敢这么叫他名字的,也没几个人了。他气哼哼地想,若是四弟过两年还不出关,他就直接让容华喊他爷爷!嘿嘿! “才不!楚承希楚承希楚承希!等你哪天肯把轻功都教授给我,我就喊你声三爷爷。”容华就是不给楚承希舒坦,抿着小嘴晃了下脖子,得瑟极了。 见此,楚承希抖着手气急,不过也不想想,没有你楚承希这么纵着宠着,容华哪会对你这样随意? “我的独门轻功都教给你了,你自己悟性不高至今还飞不上房顶关我什么事啊?”楚承希也觉得奇了怪了,这小妮子学什么都快,偏生轻功就学得极慢。 容华被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大丢面子,涨红了脸狡辩道:“我哪里飞不上房顶了!就是飞得不够自如!” “就你那样跳上去的狗爬姿势,别跟我说那是轻功!武侠小说有米有看过,电影有没有瞧过,轻功的姿态是你这么丑的吗?我示范的时候有这么僵硬吗?以后你内劲再浓厚点可以短距离飞行的时候,是不是要像个小胖鸭子一样啊?”楚承希放下橙汁,鄙夷地哼了一声。 容华突然觉得,自己的毒舌绝不是从袁林那里学来的,这一定是楚家的遗传! “……”吸气呼气,容华告诉自己,别气,气坏了身子这老小子不得笑死?“二哥呢?” “他临时有事折回海南了,说是会尽快赶回来的。”楚承希哪里见得乖孙皱眉,立马补充了一句:“他刚才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你。” “回去?”容华微微皱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她问:“怎么回去的?游回去?” 还真是……楚承希在心底腹诽,面上却笑呵呵地说:“哪能,船底有绑着小船,也设置了阵法,驱动一下就能顺利返航了。” 容华这才放心下来,抱着楚承希给她的橙汁喝了起来。 楚承希坐在一边,微微张口却没有再说什么。 都说海妖自私,可人类又何尝不是,只是前者大大方方地承认,后者义正言辞地遮掩罢了。楚承希也是人,也有私心。他知道觉醒的危险性,所以如果袁毅最终没能出现,他会把真相告诉他的父母兄弟,却绝对不会告诉容华。他想他会告诉她,袁毅成为海妖,再也不回来了,而不是他……死了。 如果是袁毅,楚承希想他也是希望自己这样做的。毕竟那男人是那般地重视容华。 他突然想起袁烨曾经说的,他希望二儿子可以娶容华。因为二儿子没有背负家族的包袱,没有外力的阻扰,袁毅所有的精力和心思可会用在容华身上。他需要一个这样的男人来爱他的宝贝女儿,所以袁毅是最佳的选择。 现在他也同意这个看法。不过也罢,反正袁绍和袁毅都喜欢容华,并且接受了对方的存在,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至于袁林那臭小子,哼,毛都没长齐呢,还折腾什么? 大船稳稳当当地开了一天,这天傍晚即将日落的时候,薄雾之中突然显现出了许多墨绿色的岛屿来。 船只不知怎么旋转了一下,容华只觉得眼前一眩,其中几座岛屿就清晰了起来,不过半分钟,容华就只能看到一座岛屿了,因为他们已经快靠岸。 古武四岛,也就是南海四岛并不是真的只有四个岛屿,而是只有四个大岛屿,也不是只有四个家族,而是四个家族最为鼎盛,其他家族多是依附这四大家族生存。这才有了家主和宗主的区别。家主是对本家人而言的,宗主则是几个家族的首领,如楚家家主就是楚承林,他同时也是众多依附于楚家的家族的宗主。 “这就是楚家岛,等去了府里你必定会见到五弟,切莫冲动。你现在虽然不必怕他,可也不一定能胜过他,加上他毕竟是暂代宗主之位,权力也大,手底下人也多,想要对付你还是有不少办法的。你没突破六段之前,身边万万不能离了人。到时伺候你的下人我会亲手安排,你大可放心。” 楚承希唠唠叨叨地说了几句,容华也一一听着,没有托大,心里头也甜甜的,本来因为接近四岛,接近楚承珲的充满戾气的眉眼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华夏国大陆的灵气毕竟太稀薄,她若想快速进阶来四岛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里还有人和猛兽给她练手,升级速度肯定要快不少倍。 她想,以她的天赋加上这里浓厚的灵气,以及通天录的帮助,不出两个月她就能大仇得报。等报了仇,大哥又处理完家族的事情就一起去英国找母亲,她知道母亲应该已经去世了,但她必须知道母亲如何死的,自杀还是他杀。 海克斯娜虽然说过到了一定的时间会告知她一切,但她已经不再习惯被动,这两年的生活养成了她主动出击的行事作风,想知道什么,那就自己去查。 她手底下能用的人有很多,真正信得过的却没几个。除了沙鹰等人自有事情要忙,陈乐又在军部帮她做事,吴德成了植物人至今没能醒过来,阿南也重伤在床,只有燕飞离能帮得上她了。燕飞离如今就在英国走动,拨给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很充沛,相信等容华前去的时候,必定能方便一些的。 “楚承希,我来这里,是和楚家作对的,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帮着我吗?”眼看着码头越来越近,码头上也等了许多人,她艰涩地开了口。她不后悔将要做的事情,却也不想让楚承希不高兴。 “不,你不是和楚家作对,你只是找五弟算账罢了。就像你说的,不管你父亲是不是真的背叛了楚家,你都是他女儿,为父报仇自然没人可说什么。而且五弟当年不顾楚轩堂堂的少主身份加害于他,又害了你的哥哥,你的朋友,你想杀他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毕竟是他的三哥,如果你查出来的真相正如五弟所说,那么我也只能没了这张老脸保下他性命了。” 楚承希看她不说话,心里也不好受,这个孩子的确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幸福,可她同时也可怜,怜她当年不过三岁年纪便没了母亲没了父亲没了兄长;怜她虽是袁烨掌中宝却倒是在人眼里只是个孤儿;怜她二九年华便遭遇暗杀无数;怜她有这么多想方设法要害她性命的人;怜她被楚承珲步步紧逼,几次重伤还连累了珍贵的朋友。 她是个幸福的人,却也有太多让他怜惜的地方,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却总说自己残忍不善,可是仔细想一想,她的残忍不过是对着敌人的,她哪怕是对待一般人都那样充满善意,这样的女孩难道还不善良吗? “唉,容华,我妥协了,你想做什么便做吧。他……终是死有余辜的,你的哥哥虽然没死,可也是死里逃生,若你父亲真的背叛了楚家,那他楚承珲的罪孽又何尝不重呢?”楚承希已经知道苏康的事情。他知道容华为了保护她哥的打算后,心里是又欣慰又心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孩呢,四弟怎么这么幸运可以得到这样好的孙女呢? 容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定会杀了楚承珲,不为自己,也为了父亲、吴德和阿南。只要一想到吴德已经醒过来的机会那样渺茫,想到阿南还病重在床,她就忍不住满腔怒火,心却更为坚硬。她杀的人不少了,对楚承珲却是杀意最大的。 “三爷爷,我……我总不会让你难做的。他楚承珲我不可能放过,但他的子女我可以不追究。不过前提是,他的子女不来惹我,否则我也不会客气。”容华说完就觉得有些变扭,刚要走却被楚承希给拉住了。 “傻孩子。”楚承希拍了拍她的发顶,说:“世间因果报应,五弟结局如何我也顾不了了,自作孽不可活,这话也不是说假的。至于他的子女,你也不用多想,我是你爷爷,怎么会让人欺负我孙女?” 容华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拉进了楚承希的衣摆。 “在众人眼里,你毕竟是叛徒的女儿,所以他们的目光应该不怎么好,等下下船时先别发怒。你只管放心,等今晚家宴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三爷是向着你的,有我护着你,他们也不敢给你没脸,要真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你就只管给我揍,不揍死就行。”楚承希又自私了一把,不过自私得容华心里很感动。 “好啊,我尽量下手轻一点。”容华笑眯眯地说。其实她还是更想为父亲洗脱罪名。虽然这样说太过主观,可是从袁烨对父母的描述中,她相信父母不是那种人,父亲不会背叛自己的家族,母亲那般骄傲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父亲家族的事情。 她手里头也握了一些线索,等到了楚家再搜集一下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了。不过她不急,该死的人总是不会让他好好活着的。 “不过话说回来,楚康那孩子我是没接触过,虽然听说是个不错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做下任宗主好,怎么样,来了就别走了吧?”楚承希再次提起这个继承的事情,令容华很是无奈,她根本无意于此。 楚承希其实也知道,但还是锲而不舍,果然,他听她说:“别,我可不喜欢整这么多事,做宗主肯定累,就让哥哥来做吧,如果他愿意。而且楚承林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家族排名赛就要来了,难道还要再做一次第二吗?真是受够了,那些族里的子弟上了擂台一个个都跟没吃饱似的,气得我真想抽他们几顿!” “噗——您别逗我了,要真那样还能得到第二名吗?”家族排位赛中有很重要的一项就是年轻子弟之间的比试,年轻子弟是家族的未来,家族排名先后他们自然也是至关重要的。 “诶,我说,这宗主之位人人都眼馋极了,就你这小妮子弃之如敝屣。”楚承希气急,却也没办法。不过让她继承宗主之位的想法却没有改变,他对楚康没有什么认识,自然不会选择他。 “能力得到权力,权力背负责任。”容华摇头晃脑地说,那模样可爱极了,楚承希顿时气消,心道,这面孔明明和Pansy有五分相似,怎么他看Pansy就觉得不爽,看容华就心里头舒服呢?果然是因为留着咱们楚家的血啊。 老头子自恋了一把,在船靠岸的时候,喜滋滋地领着乖孙下船了。他要让大家都瞧好了,是他楚承希把这么优秀的继承人带回来的,到时候四弟出关了,他可得好好显摆一番。 码头早就等满了人,楚承珲作为暂代宗主倒是没有到场。青年才俊们,温婉千金们都是直系子弟,锦衣华服,穿着长袍长裙,衣袂翻飞,个个风度翩翩,端庄秀美。 若是除去这些男子的短发,和部分女子的短发,乍一看看过去,还以为是穿越了呢。古武世家不仅仅在武道上是从古延续至今的,就是这种生活习惯也没改变多少,若不是有时不得不在外行走,恐怕男人连短发都不会剪吧。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青年人的模样,不够容华知道他肯定不小了,不止是头发白了,还是因为他的名字。 六爷楚承德。 楚承德和楚承希一样痴迷武道,心思不在男女情事上,也不想留下孩子,所以到了这把年纪情人多的是,却没有子嗣。不过他和楚承希也有不同,楚承希不喜欢处理繁多的家族事务,所以早早去了京城捞了个首长当当,楚承德则是经商天赋极好,哪怕没有受过完善的商学教育,也有能力在闲暇之余把楚家的财富越积越多,算是个财务总管,属于中立派,不偏帮哪一个。 楚家人的基因都很不错,个个长得英俊不凡,这楚承德更是出类拔萃,比之几个年轻小辈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皮肤白皙,身材颀长,五官俊秀又添了几分成熟气质,就是脾气有点差,看到容华以后就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不善,末了,还冷哼了一声,显然对她极为不满。 楚承希有些尴尬,没想到第一个给容华没脸的却是这个脾气暴躁,心直口快的六弟。 众人等楚承希下船,容华都还没站到码头的平地上,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齐齐行礼:“恭迎三爷回岛。” 楚承希面色不怎么好看,他们这么做明显是不把容华看在眼里,他才说过不会给容华委屈,这下子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他看一众晚辈弯腰低头,也不应声,回头就拉着容华走了过去,无视了小辈们,只对六爷楚承德说:“这便是容华,算一算是咱们楚家直系里最小的女孩儿了,六小姐。容容,这是你六爷爷楚承德,嘿,都是六儿。” ☆、第186章 楚承希想叫容容很久了,乘着这个机会还不抓紧?容华听他借机改口,暗暗瞪了他一眼,不过也默认了这个称呼,总不可能在楚家人面前被喊她楚楚吧。再说,她也早就承认了这老家伙,而一家人,本来就该亲亲热热地喊,不是吗。 “三哥,你真把她带回来?”楚承德一点也不客气,就算容华在跟前,他也这样直白地说出口。 “你胡说什么?”楚承希正因为容华没能反对自己叫她容容而高兴着,就听自己这六弟这么不上道,一连两次给了他乖孙女没脸,这下子,表面上脾气是几个兄弟里最好的三爷也微怒了。 他说:“不管她父亲如何,她总归流着楚家的血,更是宗主如今唯一的血脉,你们现在这般义愤填膺,等宗主出关,你们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他说得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能听到。至于楚康(苏康)的事情,他和容华商量过,暂时保密,这样能更好地保护她失而复得的哥哥。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大家听了楚承希的话,的确有些后怕起来,不管楚轩是不是背叛了家族,他首先还是宗主楚承林唯一的儿子啊。这唯一的儿子被整死了,本就不是什么大度善良之辈的楚承林,还能绕得了他们? 而现在他们在武力上能倚仗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其中更是以三爷为最。既然三爷这么喜爱楚轩的女儿,那么他们何不顺水推舟保持沉默呢,反正要出头,自然有人会出…… 众人颇有默契地悄悄斜了站在队伍前方左侧的几个人一眼,那几人个个瞪着眼睛不屑地看着容华,身份嘛,自然就是楚承珲的子女孙儿了。 容华见楚承德这么不客气,那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站在楚承希背后闭着小嘴一个字也不吐,反正这会儿都由楚承希出面好了,省得她不小心落了他三爷的面子。 “哼,想回来也不是不行,就像三哥说的,到底流着楚家的血,哪怕那另一半的血……”楚承德见容华这么没规矩,心里更是不喜欢,本想说“哪怕另一半血低下得紧”,但被楚承希给拉住了,他对这个三哥也是敬重,所以闭了嘴巴。 他这意犹未尽的话,容华也能猜了个十之八九,心中不忿,却也没有表露半分,只是微微颔首,掩去了一抹凶光。 楚承希哪知道六弟今天会一直拆台,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少说两句不会少一个铜钱。她的屋子应该还没置办好,就暂时住在我院子里,下人你也不用拨了,就用我的那些。” “这怎么成?族里辈分不用,嫡庶、地位不同,伺候的下人也是三六九等,伺候三哥的下人怎么去伺候你孙女辈?”楚承德重规矩,听三哥这样做,便立马反对。 “我意已决,六弟不用多说。我只说,容容比之楚家其他的直系小姐也无不及,她从小就被娇惯着,可吃不得一点苦头,伺候的下人自然要精细。再说她有些习惯喜好的,我也得亲自吩咐下去。”楚承希不再给楚承德膈应容华的机会,直接否决,一边又把容华从他身后拉了出来。 “容容,在水上飘了一天应该累了,爷爷带你先去休息,晚上的接风宴我再让你挨个儿认识一下你的这些亲戚。” “好。”容华乖巧地点点头,状似低眉顺眼地只是跟着楚承希。 这幅做派真是让楚承希的虚荣心噌噌地涨,这小妮子向来是无法无天的,加上一家人都是高傲的性子,小妮子的性格也绝对谦虚不到哪里去,可是现在她就这样跟着自己,好像自己真的是长辈爷爷一样,真真是乐坏了他,哈哈!要知道,他教她轻功的时候,她都没这么乖顺的。 容华哪里看不出这死老头的得瑟劲儿,不过也没在意,心底其实也是纵容的,谁让这是自家爷爷,虽说不是亲的。但是那个亲爷爷不还在闭关嘛,再说了,如果不是楚承林这一闭几十年的关,说不定现在也不是这般光景了。所以说,容华对亲爷爷反而无感。 众人,以楚承德为首,是想有意忽略容华的,想让她知道,作为一个叛徒之后,还想在楚家当个舒舒服服的大小姐,不可能。 但楚承希也不是个蠢的,他精明着呢,见一个个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先不再恼怒,只是将容华拉得更紧,几乎三步一句亭台楼阁的介绍,五步一声情真意切的关怀,整得家族子弟差点没吐个一路,同时被恶心到的容华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边唯一开心的就是楚承希,能让容华露出这种表情,该是多么伟大的创举啊! 大家都是来迎接楚承希的,见楚承希一路把他的宝贝孙女领进了他的院子里,楚承德再怎么想说规矩也没法说了,只得悻悻地带着众人离去。临走前,楚承希还是嘱咐了一句:“六弟,以后容容的吃穿用住我自会让人准备,你就不用操心了。” 楚承德一个趔趄,无语凝咽。得,随您高兴,反正你掏钱你乐意。也不知这楚容华到底哪里被你瞧上眼了,怎么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应下后,摇摇头就走了。他是中立派,所以也不用对容华太过厌恶。 这边大家都散了,那边楚承希也忙活了起来。 他是这么想的,反正四弟一时半会儿肯定还不可能出关,那他就乘这个机会就把容华的住处放在他这里,这样一来,哼哼,就谁也不能跟我抢孙女了!楚承林也不行!你是她亲爷爷怎么了?没瞧见你亲孙女现在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穿我的吗?所以说到底,我就跟她亲爷爷似的! 行了,上述就是楚承希的傲娇自白。下面干正事儿。 刚才楚承希对楚承德说时也都句句是真话,其中有一点容华是娇生惯养受不得苦的。从不是训练的这方面来说,容华的确是这种人,哪怕这两年在欧洲生活,她也从不委屈了自己,加上父母兄长的纵容,她挑剔的本事可是一天比一天高。 由此,楚承希先把她安排进了一处干净简洁的客房,让她暂时凑活着小憩一会儿,因为家宴还要两个小时才开始。 在此期间,楚承希派了两个心腹去客房门口站岗。他自己也就站在客房前的庭院里,低声和他的院管吩咐。每一个院子都有一个管家,简称院管,都是院子主人的心腹。 楚承希回想着容华的生活习惯,那些好的坏的习惯通通罗列了一遍,然后逐条说了起来,院管那种小毛笔和一本册子奋笔疾书。 写到最后,他都有点想哭了,这怎么还没完啊,三爷您到底是养孙女呢,还是养祖宗呢?你看看这布置都细致到了桌子上需要什么样花纹的碧玉瓶子,连床帐要几层什么颜色楚承希都回想了几遍说的。 院管到底是有经验的,惊讶了一把后就淡定了下来,事无巨细都写下来后,他就急哄哄地找人来布置了,三爷说了,务必在家宴后让六小姐有个舒服的床睡,舒服的房子住,看着顺眼又体贴入微的丫鬟来伺候。 楚承希作为楚家三爷,手里的下人自然不少,分拨给容华是一点都不费劲,很快几个乘心意的下人就给容华选出来了。 他这一番动作,当然引来八方关注,不过也仅仅是关注,三爷的地盘上,谁敢乱崩塌?几个三爷养着的女人知道三爷回来了,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来迎接楚承希。容华第一次见这样的排场,当时就傻在了原地。回过神后就不断地往楚承希身上瞄,心道,原来这货还能那啥啊,不已经是一把年纪了吗?诶,真是奇了。 楚承希当时还不知道容华是这想法,只觉得心里发毛而已,后来知道了,他气得几乎要吐血三升。是个男人都不希望别人怀疑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啊!他武道修为高,身体衰老就少,所以除了头发依然保持着青年的大好状态。在这样的状态,偶尔的生理需求也是必不可少的。 家宴快开始的时候,楚承希才舍得亲自去叫醒她,这段时日来为了军部的事情,小妮子一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眼睛下竟然都有了点淡淡的阴影了。 “伺候小姐洗漱。”楚承希端着碧螺春喝了一口,然后下了令,既然自己舍不得欺负小妮子,那就让别人代劳吧,诶,他真是善良。 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婢女都是有经验,能揣摩主子一部分心思的能手,不过一秒钟的迟疑,两人就一左一右将赖床的女孩架了起来,还别说,这身子真是好轻。后来的动作她们都是温柔中带着强硬地完成了。 在婢女的帮助下,容华处于半迷糊状态地被刷完了牙,漱完了口又洗了脸,然后换上一套飘逸的衣衫,又盘了个发髻这才了事。不得不说,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人真是幸福,都省去了涂脂抹粉的麻烦。 ☆、第187章 楚承希见容华收拾妥当,便走到她跟前,歪着头上下看了看,突然从怀里头掏出了一根簪子,说:“傍晚来时你也看到了。这里和外头不一样,生活方式不怎么现代化,多数女人都是盘着髻插着簪子的,你的首饰我已经叫人去定制,过两天才能送来。等下是你头一回参加的家宴,小姑娘家总是不好这么素的,就先戴着这个吧。” 容华点点头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瞧了瞧,是一个银簪,头部镶着一朵同色莲花,花中央是一颗浓绿的翡翠,莲花的其中两片花瓣上挂下来两条银质的细链子,链子下坠着两颗小一点的翡翠,看着很别致。她转过身对着镜子把簪子插在了头上,轻轻一晃,那两颗翡翠就发出了铛铛的响声,摇晃着还会贴到脸颊上。 “真好看。”容华扭过头说。 “呦,我们容容不知羞,哪有人夸自己好看的?”楚承希明知道她是在夸奖这簪子,却硬是扭曲了她的意思。 楚承希表面上是个温和又正经的男人,其实是个不正经的隐性闷骚,容华对他这种偶尔表现闷骚的方式已经习惯了,翻了个白眼,不接话。 既然容华已经打理好,楚承希就先一步离开了,他毕竟是这次家宴的主角,而容华作为第三代的女眷照理是不能和他同时出现的,所以她得等一会儿再去。 容华不怎么清楚这些繁琐的规矩,反正楚承希要她怎样她都照做就是。楚承希一走,被留下来的两个丫头就好像松了口气。 容华发现后,好笑道:“怎么,三爷爷平时不好相处?” “回六小姐,不是的,我们是因为今天三爷特别和蔼,有那么点不适应。”这二女都穿着淡绿色的裙衫,面容靓丽又不张扬,低眉顺眼看着很舒服。其中一个婢女回答了容华的问题。 “哦。你们叫什么?”楚承希从没意识到要给容华介绍婢女,所以就没说,容华只能自己问。 “奴婢逢春。” “奴婢融秋。” 两人福身,行礼的姿势做得极好,加上古色古香的罗衫和丫鬟发髻,让容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像是穿越到了明朝。她一直被袁烨带着养,加上祖父和外祖母的不喜,所以很少去袁家或者柳家走动,即使知道这两家的生活方式也很古老,却没见过有人穿着这样的衣服给她行礼。 “你们给我说说族里的事情,比如几位少爷小姐的名字,关系。”容华来之前其实已经向楚承希问过,这会儿再问起,也不过是打发时间。 融秋是刚才说话的那人,看起来是两人中比较有主意的一个,她们互相看了看,她就站出来回答了。她一一说来,有条不紊,倒也细致。 容华就坐在窗口,听了一会儿便趴在了窗台上,窗台是木质的,这会儿也不是太冷。夜风徐徐吹过,吹起了她额边的两缕青丝,缠着那翡翠坠子一起轻轻摇晃,好似晃出了一抹浅淡的忧愁。 她本就长得很好看,如今这一身古装打扮,凸显了她的清雅气质,倒是把她灵动的感觉也压了下去,不过也是各有各的美。 逢春和融秋两人都不是特别年轻,与容华年纪相仿,在楚家伺候三爷也有好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就是面前这位初次见到的六小姐,她们竟是生生地看痴了。她们知道这六小姐的爹是谁,从小就听着前少主背叛楚家导致楚家宝物孤本被毁、优秀子弟被杀的事情,本来也不怎么待见他的女儿,只是现在和她相处下来,就觉得这人真真是好,好漂亮,好高贵,好婉柔。 这样一个绝代的女子,怎么会是叛徒的女儿呢?大概,是她养父养得好吧。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融秋就提醒了容华。容华点点头,起身时,簪子甩了甩,那颔首后抬头的一瞬间,微斜的眉眼竟是风情无限。只可惜看到的是两个丫头,不然准能勾走男人的心魂。 出门时,天色早就昏暗下来,不过楚家宅子里却是分外的热闹,处处灯火通明,其中也有一部分家宴的功劳。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容华踩着绸缎面的平底布鞋,觉着很有趣。这么一路走来,她也摸清了两个丫头的性子,融秋沉稳有主见,逢春活泼能哄人,这不,逢春又咋呼开了。 “六小姐,从背后看,您就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似的,真美。” “哦?你的意思是,我正面不好看?”因为时间不紧,容华走得也就慢了,她停了步子,侧过身问。 “不不不。”逢春连连摆手,忙解释:“当然不是,只是奴婢正好看到的是小姐的背后而已,小姐当然好看,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虽然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容华还是觉得挺开心,就笑了笑。这一笑,便是柳梢上的清月都比不过。 “六小姐,奴婢知道岛外的人生活习惯和咱们不同,女子都喜欢穿短袖短裙和高跟鞋,您以前应该很少穿这种裙子吧,可现在您这样一穿,谁都会以为您从小就习惯穿这样的衣服,很自然很秀雅。所以逢春才会说您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融秋又说。 容华微微笑了笑,说:“我只在拍古装照时穿过两回,一套清朝的旗装,一套明朝的宫装。其实穿着这身衣服我不怎么习惯,有些累赘,走起来快不了,一快就没个模样。”特别是这种衣服身手施展不开,很容易就被人扯到衣服,到时候可能致命的漏洞。这才是她所在意的。 她在慕俏手底下训练过,已经能够穿着中世纪英国淑女的裙子将实力发挥自如,可是这种一层又一层的纱裙,她就有点忐忑了。 看来明天还是得换一种料子穿,太飘逸不行,楚承珲虎视眈眈,她随时都要保持极高的警惕心,不然到时候没把楚承珲杀了,先自己遭殃了。 两个丫头当然不知道容华心中所想,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不习惯,融秋温柔地笑着说:“小姐多穿几日就会慢慢习惯了。” 容华点点头,三人就再次朝着家宴的地方走去。 逢春紧跟着脚步,一边仍是忍不住去看容华的背影,她的腰背很挺拔,颈线优美,一步一步看似随意,可每一步却好像丈量过似的,跨出的距离都差不多。逢春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够走得这么有诗意。对,就是诗意。不是纯粹的优雅和高贵,而是一种充满诗意的风骨,就是刚刚说的那种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也像一道水墨色的江南风景。 融秋也觉得看容华走路很赏心悦目,但这时显然不是走神或者欣赏美人的时候,她拍了拍逢春的肩膀提醒了她。 家宴设在楚承珲的院子里,作为楚家第一代的五爷,又暂代宗主之位处理宗族事务,他的院子自然不会小,比京城那些富豪别墅的占地面积大了不止五六倍。 进了院子,穿过一个小花园和一串的亭台楼阁后,就到了院子的主楼,主楼有两层,此时灯光透亮,人声鼎沸,丫鬟仆侍进进出出,正是已经在上菜。 这时正好是第三代的少爷小姐们前来的时间,所以在主楼前,容华就和他们中的几个碰上了——是一行三人,两女一男。 不得不说,楚家的人都生得好样貌,这三人郎才女貌,模样是闪亮亮的出色,让容华忽视都难做得自然。也正好,这三人同样没法忽视她。 “呦,这不是新来的六小姐嘛。”站在中间的女人最先开的口,她挑衅地将容华上下看了一遍,声音拔高,显得尖利:“这样才对,傍晚来时你那一身衣服看着可真丑,还是咱们岛上的裙子好,瞧瞧,把咱们六小姐衬得多好看。” 最后一句她对朝着左右一男一女说的,左边的女人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表情嫉妒又不屑,男人直直地看着容华,还点了点头应了是,顿时迎来了中间那女人的一个手肘。 来了,刁难。 容华在夜里勾勒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微微偏头,融秋就会意,和逢春两人上前一步,福身道:“奴婢见过四小姐,四姑爷,五小姐。” 原来这两个女人就是楚承珲的孙女,四小姐楚水静,五小姐楚水珞,那男人是四姑爷韩耀伟,好像是今年年初两人才结的婚。韩耀伟不是上门女婿,但韩家是小家族,所以好不容易攀上个大家族的直系小姐,自然天天带着老婆往娘家跑了。 这就是不是倒插门胜似倒插门了。 容华知道这事,抿了抿唇还是把要讽刺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头一天呢,还是给楚承希一个面子吧。她微凉的眸子扫过对面三人身后的四个婢女,记得融秋说过,府里等级分明,下人见了主子,是要问好行礼的。 楚水静也看到了容华的眼神,但是右手却背过身做了个手势,不让丫鬟给容华见礼。 容华瞧了,随意笑了声,想着绕着这三人算了。但她想走,别人却不让,楚水静脚一横就站了过来。 ☆、第188章 “六小姐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看不起我们两姐妹啊?”楚水静本来就看容华不顺眼,现在她老公竟然称赞容华好看,心里就更是像火烧一样愤怒。 容华几乎是本能地拿出了藏在袖口的短匕,尖锐的锋芒抵着太过靠近的楚水静,她轻轻一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却又让人无法忽略她眼底的冰寒。 楚水静顺着容华的视线低头看去,猛地看到了那短匕,尖叫了一声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刚刚下过雨,门前又不是水泥地,自然惹了一身的泥渍。 “姐姐!”楚水珞惊叫了起来,忙跑上前将她姐姐扶起来,在这声惊叫中,韩耀伟也反应了过来,走到楚水静另一侧扶住她。 “楚容华!你!你想干什么?”楚水静脸色惨白,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哪里被人这样用匕首抵着过,一下子就慌了神,加上刚才那一跤摔下去,更是里子面子都没了。她几乎是尖声喊叫着说了这句话,容颜扭曲,韩耀伟乍一眼看了,忍不住瞥开了眼。 “六小姐,你拿着匕首对着我妻子,这样做似乎不妥吧,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韩耀伟知道自己是楚水静的丈夫,见楚水静这般模样,当然只是站出来维护她。 可是楚水静此时怒火中烧,听丈夫这样温吞的口气就想起刚才他承认容华好看的事情,嫉妒和愤怒的感觉在她胸腔中纠缠,气得她脸色白一下青一下,她一把推开韩耀伟的搀扶,恨恨道:“你对她这么客气干什么?你看上她什么了?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 如果刚才容华不想和这些人起冲突,这会儿听了她的话,她便沉下了脸,这就是楚家的直系小姐吗?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呵,真是好规矩!她想起融秋说的楚六爷最重规矩的话,不禁讽刺地冷笑。 “四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句话,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动动脑子,不要让话不经脑子就说出口。”容华冷眼瞥了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家族子弟,那群男男女女的模样她一一记在心里,倒不是记仇,只是要确定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有备无患。 “楚容华!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姐说话?太放肆了!而且你竟还想杀了我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下贱的——”楚水珞也跳起来大骂,一根手指几乎要抵到容华的鼻子。 “住口!”一声喝,让容华微微蹙了蹙眉,终是收下了已经握在手里的匕首,罢了,就饶了这人一回。 众人侧头望去,原来是三爷楚承希,他身后跟着五爷、六爷,还有几个二代长辈,直系旁系都有,不过旁系能够参加家宴的都是修为极高的人。 这里面三爷和六爷的脸色最不好看,前者是因为竟有人用这般恶毒的话挤兑容华,后者是因为这个平时规规矩矩很惹人喜欢的五小姐竟有这样粗鄙不堪的一面,难道平日里这五小姐在他面前的乖巧守规矩都是装的吗? “楚水珞,你刚才想说什么?”楚承希大步走到容华身边,目光如刀割在楚水珞身上,他眯着眼睛寒声道:“下贱?这就是你对你的堂妹说的话吗?她是直系六小姐,你觉得她是什么东西,你这个五小姐又是什么东西?” “我、我……”楚水珞抬眼就看见这么多人望着自己,想起刚才自己那些话,又见众人神色中的轻视鄙夷,不禁慌了神,她哭着看向自己的亲爷爷楚承珲,想求得帮助。 “三哥,水珞只是心系水静才口不择言了,晚辈的小打小闹,你就别太在意了。”楚承珲走了过来,笑着看向容华,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问:“这就是四哥的孙女吧,果然长得极标志,来来来,咱们进去吧,这可是特意为三哥你举行的家宴,莫要再生气了,为了这点晚辈之间的小争论而生气可不值得。” 容华勾起一个清淡的冷笑,抱着楚承希的手臂说:“是啊三爷爷,犯不着为了这种东西生气,咱们走吧。” “你!”楚水静听她这样说,又要上前,被已经反应过来的五妹拉住。 楚承希说过绝不会委屈了容华,就定不食言,他拍拍容华的手背,说:“水静、水珞,今天的事就算了,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欺负容容。” 楚承希会心疼孙女,楚承珲也不例外,特别是楚承希这样说他的两个孙女,明摆着是不给他面子,他皱眉,低声说:“三哥,这件事——” “五弟。”楚承希冷淡地看了楚承珲一眼,对众人道:“楚家家训第一条,每任家主由准先天武者担任。容容便是准先天,大哥亲手给的通天录,她现在是六小姐,等四弟出关后,少主之位也必定是她的。那么五弟你说,对少主不敬该当何罪?” 闻言,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虽然隐隐有些猜测,可当楚承希亲口说出这位带回来的六小姐就是三代之中唯一一个准先天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其中有部分人对容华的目光也不再是冷漠或者挑剔,神色温和了不少。 这些人其实都不是怎么讨厌容华,只是因为容华的父亲做了对不起楚家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连带着不喜欢容华而已,现在知道她是这一代唯一的准先天,而且看五爷力挺她为少主,说明品性还是可以的。这么一来,她成为下任家主和宗主的事就指日可待了。 与这些人相反的,就是楚承珲一家子了,特别是他的长子楚兴,一张本来俊逸的脸扭曲得几乎变形。因为他父亲代理了宗主之位二十余年,所以他这二十年来也一直以楚家少主自居,见到谁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觉得等老父百年之后他便能顺顺利利成为下任宗主。可是现在楚承希说出了这样的话,根本就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人群中时不时朝着他投来的目光更是让他觉得芒刺在背。 他怨毒地看向了站在楚承希身边一脸淡然的女孩,一双眼睛几乎要化作一条毒蛇仅仅地缠住那女孩的脖子将她勒死才甘心。 他觉得容华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来抢夺属于他的东西,觉得楚承希不该这样不给他面子当众力挺容华的地位,可他从没想过,那少主之位,所谓的他的东西却从来不曾是他的。 首先他的父亲也不过是暂代宗主之位,很多决策都需要楚家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和三爷、六爷一同商量才能定夺,他自己就更不是什么东西了,一是先天没有特别好的天赋,二是后天不知进取加倍努力,三也是更重要的——楚家家训第一条,家主之位必定是准先天,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得到少主之位。 不过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些,就算有人跟他说,他也会觉得对方胡说。 在众人的各种神色中,楚承希拉着未来少主走进了主楼。被留在后面的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走了上去。 二楼大厅很宽敞,摆了不少圆桌,精致的佳肴也端上了桌子。本来容华应该坐在直系小姐那一桌,但今天不仅仅是三爷的接风家宴,也是三爷介绍新归家的六小姐的家宴,所以在长辈那一桌中也留了容华的位子。 待大家落座,楚承希便站起来说:“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就是楚容华,宗主的孙女,在直系中排行第六。我再申明一点,六小姐是准先天,将作为少主培养,两年之内宗主还不出关的话,依照家训,她有资格接手少主之位。如果有异议,我很欢迎你们明天来我院子与我……商议。”最后一句话说得缓慢,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众人嘴角抽了抽,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以武压人啊,你不服?不服你来找我,我打得你服气为止。 楚兴似乎不忿地想说什么却被他父亲用眼神制止了,只能继续用阴毒的目光盯着容华。 一顿晚饭下来,真正吃得欢实的大概也就几个年幼的孩子了,大人们心绪万千,盘算着今后的站队和态度,容华则是沐浴在各种不善的目光下,实在没法吃下多少。 家宴结束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楚承希与容华一道回他的院子,路上他说:“五弟儿子孙子一堆,女儿只有一个,孙女只有两个,所以对这些女娃很娇惯,难免就宠出了坏脾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咱们容容一样,袁烨再怎么宠都没把你宠刁蛮。今晚的事情你别放在心里,她们下次若还口无遮拦,我肯定帮你教训她们。” 对最后一句话容华只点了点头,跟着又笑道:“你这口气好像巴不得爸爸把我宠出个刁蛮小姐的脾气来?” “可不是嘛,我就奇了怪了,他们一个个都把你捧上了天,怎么不见你也和水静她们一样呢?”楚承希说完就被送了两枚白眼。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爸爸英明神武顶天立地,妈妈温柔慈爱高贵优雅,教养出来的女儿当然不是楚承珲可以比的。楚承珲自己做的榜样就在那里,你要他的孙女能有多正?”一路上没旁人,融秋逢春都先一步回去帮着布置她卧室了,也就没有避讳。 “好好,你说的都对,刚才也克制得很好。”楚承希知道容华有多恨楚承珲,但刚才家宴的时候她几乎对楚承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知是这小妮子忍性太好,还是在心里已经把楚承珲当死人看所以不在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都是要死的人了,我计较个什么劲儿?”容华凉凉地说,楚承希心想,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这个小妮子,真是让人又无奈又喜爱。 想到水静和水珞两人今晚的表现还有楚兴毫不掩饰的怨毒,他皱了皱眉,只希望这两人不要太过分才好,不然就算容华因为他而无视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她们。 也别说他冷酷无情,这个世界本就没那么多那么泛滥的真情,人的感情总是不多的,就像人只有一个心脏一样,人们能付出真心真意的对象往往就这么寥寥几个。而容华便是楚承希在乎的这么几个人之一。 “对了,刚才宴会结束时你走得太急,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说,林伯的几个子女好像有话与你说,大概是问问林伯的事情。”容华口中的林伯也就是那位在黑市拳击场后面看停车场的老人,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林伯就是楚承希的大哥,那个曾经惊才艳艳却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武功全废的大爷爷。只是习惯了喊那人林伯,所以容华也没有改口。 “嗯,应该不是怎么着急的事,不然也不会现在都没跟过来了,明天我就让他们来我这一趟好了。”楚承希应了一声,眼前倒是滑过了大哥长孙的模样来。大哥的长孙从地位来算,称得上是楚家的嫡长孙,他名叫楚炀,如今也有三十岁,一身正气,修为不凡,在五弟的处处压制下依然能游刃有余,足以说明他在武道修为之外的处世能力。如果没有容华和楚康这两个准先天,以后宗主之位是谁的,还真是不好说。 楚家家训虽说是准先天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可毕竟不是每一个族里的准先天都有领导家族的才能或者意愿,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出一个准先天来。在楚家千百年的历史上也有过几个非准先天的家主,只是却从来没有过非准先天的少主。 不是准先天的家主,那是后来迫不得已才选出来的。可是想先成为少主,就必须是准先天。 这是祖宗的训导,没有人可以违背,所以就算楚兴他爸做了二十多年的代理宗主,楚兴也常常把自己的用度往少主的方向推进,却从不能真的说自己是少主,因为他没资格。 ☆、第189章 楚承珲顾忌楚承希,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对容华动手,眼看着族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都看好容华这个准先天,有意推她做少主,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蒲璩奀晓 楚家历来就有准先天这样的天赋强者,所以适合准先天武者修炼的场所也有准备,第二天容华就被楚承希领着去了后山。后山低矮,但树木繁多,洞穴不少,听说楚承林就在这后山中的某个洞穴修炼。 这里灵气浓厚,分为东西两处,东侧比西侧灵气纯净,所以准先天武者都在东侧修炼,地方宽阔,也修炼了一些精致小楼阁。 容华至此每日都会来此修炼,楚承希也放下所有事务陪着她,他知道容华就算独自面对楚承珲,也是有能力逃脱的,可谁能保证楚承珲会一个人来杀她呢? 除了知情的,没有哪个楚家人发现容华和他们五爷之间的恩怨和汹涌。他们每隔几日总能见上几面,相处虽不愉快却也相安无事,这倒是锻炼出了容华喜怒不形于色的好本事,心智也愈发坚强起来。 这天傍晚,楚承希先一步下了山,她觉得修为有些突破的感觉就又留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刚刚绕过一条海边的长廊就见楚水静等人在沙滩上嬉戏。 她望了一眼便走,并不想与这些人发生冲突,她答应过不伤这些人性命,但这些人总是不自量力惹她,她也只能走远一点,省得自己真的怒起来把他们全灭了。 可她想走,人家却不愿意。 “站住!”一声娇喝在背后响起,楚水静见容华脚步不停好像没听到似的,不禁气恼地拔出了佩剑冲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的剑离容华的后背越来越近,她心中一喜,怨毒之色就在眼底迸发,杀了她,对,就这样一剑杀了她!反正自己有爷爷护着,杀了她自己也不会有事,最多被罚禁闭而已。 傻气和杀气,容华还是分得清的,她一边走一边冷笑,就在楚水静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猛地转过身,身体向后倾斜,凭借着轻功在地面向后滑行了几步。她看着楚水静惊恐和惊讶的表情,突然轻轻笑起来,笑得很美很艳,却让楚水静觉得全身发冷,就像……就像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脖子。 就在这时,海边骤然发出一个巨响,众人望去,一条直径三米的水龙从海底呼啸而出,扭动着银白的身躯直冲半空,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后,就在霎那间落下,露出了藏身于水龙之中的男人。 男人身形颀长,身材健硕,冷眉冷目,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短袖,将强健的肌肉包裹其中,带出蓬勃的爆发力。他的双脚就这样临空踏在由海中升起的水柱之上,水柱不断涌动,发出哗哗的响声。 所有人都傻了,这是人类吧?可人类怎么能操控水呢?就算是九级强者也只是能飞行,这样站立水柱上,可是闻所未闻的。 就是本来在攻击容华的楚水静也呆愣了一下,后来见容华的注意力在别处,杀心又起,一剑送了过去,目标就是她的喉咙! 那一边袁毅见这种情形,登时怒得呲牙欲裂,右手一挥,一条手臂粗细的水龙就迅猛地飞窜了过去,紧紧束缚住楚水静的剑。 楚水静见此,惊慌之余更是发力地想把剑抽回来,奈何那水柱纹丝不动,她焦急得红了眼,发现容华已经看着她时,吓得双手一抖,竟然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楚水珞和韩耀伟也跑了上来,将楚水静拖远了几步,同时那水柱突然收紧,咔嚓一声,长剑就断成了两半。 袁毅已经被他脚下的水柱送了过来,一落地便冲到了容华身边,将她的身子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松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该觉得幸还是不幸,第一次来这楚家岛就见到了这样令他差点停止心跳的场景!若是楚楚掉了一根头发,他就水淹了这岛屿! “楚楚,她们是什么东西?”袁毅抱着容华的手臂,看着楚水静三人的目光极为阴寒,好像只要容华说一声委屈他就立刻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鲨鱼。 “二、二哥。”袁毅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将容华吓了一跳,她抓着袁毅的手臂,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知道这的确是她二哥没错。想着有什么问题也等下再问,眼前这事先处理好才行。 “她们?不是东西。”容华眯了眯眼睛,一脚把那断剑踢开,与袁毅一同往前走了两步,对面三人似乎很忌惮袁毅,吓得后退了两步。对此,容华冷冷地嘲笑了一声:“楚水静,你刚才想干什么?同族相残会受什么惩罚,你这个做了二十多年的楚家人应该明白。”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姐!你和这个……这个是什么关系?你对楚家存的什么心?你那个爸爸背叛家族,你也要背叛家族吗?”楚水珞其实想说这个怪物,但到底不敢真这么喊。 韩耀伟早就吓得腿软,他不过是小家族的子弟,哪里知道海妖这种生物,见这个人类模样的生物竟然能操控水,三魂就去了七魄。 “别把这脏水泼我身上。”容华听她提及楚轩,对这女人的厌恶就又提了个档次。 楚家的防御体系不赖,楚承希等人很快就赶了过来,瞧着容华这边的情况,又见到了袁毅就差不多知道了出了什么事。 “袁毅来了,一切都好吗?”楚承希走了过去,先和蔼地问了一声,由此表明了对袁毅这个闯入海岛的人的态度,众人一瞧便按捺了下来。 袁毅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楚承希知道他脾气,也没在意,看着地上的断剑,那明显是楚水静的佩剑,不禁皱眉道:“水静,我想我已经说过,不许对容容无礼,你现在还动了刀剑,你准备给我什么解释?” “三爷爷!这个人是怪物!他会操控水!”见长辈们来了,楚水静就立马嚣张了起来,好像找到了倚靠,又找到了给容华治罪的证据,得意得好像看到了容华凄惨的下场。 “我问的是你给我的解释。”楚承希是除了楚承林以外,楚家如今最强的人,从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子这样放肆,就算是容华也不会这样无礼尖叫,他顿时沉下了眉眼,威吓的九段武者的势压就扑了过去,当然,他记得收敛一点,不然对面三人肯定得吐几升血。 楚水静不过四段内劲,哪里扛得住楚承希的势压,瞬间就惨白了脸,连带着楚水珞和韩耀伟两人也差点脚软得扑倒在地上。 “三哥何必动怒。”楚承珲快步挡在了三人跟前,楚承希看了他一眼便收下了势压。 “三哥,我想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这位先生是谁。”楚承珲哪里会不知道袁毅,只是他刚才听楚水静说他会操控水,就有些疑惑。 “哼!这件事情等下再算!”楚承希哪里能轻易放过楚水静,冷哼了一声说:“这是袁毅,袁烨次子,容容的二哥。” 袁烨是谁,大家当然知道,不是因为他们知道袁家,而是因为当年楚家少主楚轩的挚友就是他。 “爷爷,他不是人,他会操控水。”楚水静终于知道什么叫收敛脾气,她拉住楚承珲的手臂,低声说。 “我觉醒了海妖血脉。”袁毅冷硬地开了口,转头又柔声对怀里的女孩说:“具体的等下告诉你。” 海妖!这个词对楚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并不陌生,虽然其中绝大部分人是没有见过海妖的,但也听说过海妖的本事,更知道他们的强大。几乎是一下子,一群家族子弟看着袁毅的眼神就变了,说不清是惧怕,警惕,好奇还是思虑。 “嗯。”容华点点头,然后看了楚承希一眼,要他快些解决。 楚承希收到眼神,立刻说:“六弟,袁毅是我请来的客人,也住在我院子里就行。” 楚承德有些不赞同,皱眉低声喊:“三哥,他……” “没事。”楚承希摆摆手,道:“袁毅是半人海妖,不会无端杀害人类,他还是容容的二哥,又怎么可能有危害呢。不过我要说的是,我无权干涉袁毅的行为,如果你们惹了他,那我也保不了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看了楚水静三人一眼,这三人大概是真的被袁毅刚才那一手给吓坏了,听了楚承希的话就立马发抖起来。 楚承珲眼中阴晴不定,看了容华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最后一群人不欢而散,各走各的回了自己的地方。他回到自己的地方后就招来了他的几个儿子,商量了整整一晚上。海妖的力量他们都没有亲自领教过,但从楚水静那描述中,加上以前看过的古书籍,他们也能窥视一二。海妖如此危险,现在又站在楚容华那边, 一到楚承希的院子,三人就在书房坐下来,袁毅将事情简单地和容华说了一遍,绝口不提觉醒时那非人的痛苦。 楚承希知道他是怕容华心疼,所以也没有多嘴。 “你见到其他海妖了吗?”容华细心地发现了袁毅手臂上的一个细小伤痕,皱眉道:“他们是不是很排外,你和他们发生冲突了吗?” “没,这些伤只是我与他们切磋的时候留下的,我刚刚觉醒力量,需要战斗来熟悉这种力量。”袁毅只是低声说着,把女孩搂在怀里细细安慰,他告诉她他进入海底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其中凶险之处他就一句带过,有的甚至不提。 容华也知道袁毅的性子,也没硬问,只是猜测着当时的情形,一想到这坏男人瞒着自己跳进了海里,她就一阵心疼,要他以后再出什么事时一定要告诉她。袁毅自然一口答应,但真的到了那时,他恐怕还是不愿她担心的。 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楚承希摸着鼻子尴尬了一下,见他们差不多了,便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既然袁毅已经是半人海妖,那力量上应该已经有很大的突破了,处理楚承珲的事情,也该有调整。” 容华想了想,问袁毅:“你觉得你打得过楚承珲吗?” “绰绰有余。”袁毅估计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是,应该有什么限制吧。如果海妖都这么厉害,那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人的生存余地。”容华想得更深一点,因为她不希望袁毅为了她而破坏某些规则而伤了他自己。 “只要不大规模杀害人类就没事。”传承了海妖一族记忆的袁毅自然知道这些规则的,他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说:“万年前的武者、海妖和血族都很强大,他们争来争去最后两败俱伤,所以定下了这样的规则,不论哪一方都不能过度和随意残害另一方。这道规则就竖在四岛与南海中央暗礁之间,一旦破坏规则,规则力量就会给予惩罚。” 不过他想这规则都过了万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不过没人愿意去尝试破坏。海妖并不向往陆地生活,与武者并没有生存地盘的冲突,千万年来既然可以和平共处,以后自然也是行的。 “既然如此……”容华微微皱眉,半响,勾起一个冷淡的笑,说:“本来我只想着杀了楚承珲了事,但现在,我要先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我不相信我父亲是叛徒。我也要让楚承珲尝一尝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滋味。” “好。”袁毅对容华,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的。 楚承希已经无所谓,但也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容华也拿出了她搜集到的一部分材料以供参考,最后他们将目标放在了楚承珲,楚兴和当年吸血鬼猎人攻进来时走的后山西侧的缺口上,另外,容华也联系了海克斯娜,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 夜深时,容华才和袁毅一道离开了书房。袁毅自然是在容华那睡下的,不过融秋和逢春还没见过他,见六小姐和一个男人手拉手走过来,不禁惊悚了一把。 ☆、第190章 因为岛上不兴现代化的产物,所以路灯不是电灯,而是一种石头堆砌出来的台子,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台子里是空心的,点着蜡烛,但光线还是有些暗。不过岛上都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好,这点灯光也足够了。 容华老远就看到融秋和逢春提着红色的灯笼走了过来,突然想起她们喊韩耀伟四姑爷,不禁脑补了一下她们喊袁毅六姑爷的场景,不知怎的,明明觉得有点肉麻,可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在开心什么?”袁毅一直半抱着她,主要也是想让人知道他和她的关系。因为大哥捷足先登的关系,军部里大家都认为容华和袁绍是一对,所以有时出了他的地盘他就不能明目张胆地搂着容华了。 就算是袁毅也是有心眼的,他想,既然京城的人都把袁绍当作容华的爱人,那至少在四岛,他要成为容华名正言顺的男人。这点小九九,容华也是知道的,所以就随了他们去较劲了,反正总是她亏欠了他们的。 “不告诉你。”容华嘟了嘟小嘴,往袁毅怀里靠了靠。 “调皮。”袁毅也不追问,只抿了抿看似凉薄的嘴唇,口吻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他天生性格阴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那份比其他兄弟更加显著的海妖血统,人们都道海妖残暴阴寒,冷酷无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他们是冷血生物,加上始终都没有褪去的几分兽形,当然不可能和人类一样感情丰富。 不过人类也无权说海妖如何无情,因为他们自己哪怕有多感性,也是出了不少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人的。所有生物都一样,有好也有坏,区别在于看待的人和角度不同。就像袁毅,对别人来说他是冷面上校,可对家人来说他不过是沉默寡言了一些。 融秋逢春二人走到跟前,虽疑惑六小姐怎么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但还是一个字不多说,福了福身,“六小姐。” “咳,融秋逢春,这是我二哥袁毅,你们知道我养父是袁烨,他是我养父的次子。”容华见两人不是很明白二哥的意思,就解释了一下。其实她还想挣脱袁毅放在腰上的手,倒不是不想别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而是本能地有那么点害羞,就像自己这样的行为会教坏两个纯情的小姑娘一样,虽然这两个姑娘也不小了。 “奴婢融秋(逢春)见过袁少爷。”两人互相看了看,又见容华竟然红了脸颊,遂反应过来,笑嘻嘻地福了福身,心道,这位袁少爷恐怕是六小姐的心上人了,现在都夜深了,恐怕他们是要住一起了。 两个丫头在前面照路,容华和袁毅走在后面,进了屋子,她指了指一个房间说:“二哥,那是浴室,旁边是我们的卧室,你的行礼我放在卧室了。”上次袁毅只跳水就走了,没把行李带走,所以容华就把它们给拎了回来。 容华也不是从小就习惯下人这样贴身伺候的,所以进了屋让她们准备好晚间要用的东西就让她们去休息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袁毅先去洗了澡,出来时还带着一身水汽,刚出门就见容华趴在红木椅子上睡着了,不禁有些心疼,在这种地方能睡着,可见这些天她有多累。 刚刚走近几步,容华就惊醒了过来,知道是袁毅就又放松了身体,她懒懒地倚靠在椅背上,伸出双臂要他抱。 袁毅乐得吃点豆腐,只恨自己干嘛穿上衣服,不然就能更近距离地贴身吃豆腐了,他弯下腰双手穿过女孩的后颈和膝盖,将人横抱了起来。 “楚楚瘦了,这些天很累吗?”袁毅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重点,心疼得皱眉。 “是有点累。这几天修炼下来我总觉得内劲跟上去了,心境却提不上去,心里着急就有些疲惫。别皱眉,我只是一点点累,一点点。”容华抱住袁毅的脖子,抹平了他的双眉就将脑袋埋在了他胸口,再次昏昏欲睡,这回她放下心来,入睡就更容易了。 袁毅才说了几个字,就发现怀里的小东西竟然睡着了,想到今晚又“吃”不到某人了,不禁苦笑连连。 浴室里的热水是一直放着的,袁毅将她放进了浴缸里,熟练地给她清洗起来。洗完后他就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特别是某处,绷紧了裤子有点难受。这时候如果可以洗个冷水澡也是好的,只是他不放心把睡着的她放在卧室里,就只得吸口气忍耐了下来。 不得不说袁毅的忍性还是不错的,毕竟那一年初次和容华有了亲密接触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连碰都没机会碰她,就一直忍着,忍到后来就习惯了。 不过习惯不代表不难受。袁毅一把容华塞进被子里就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衣服和裤子,换上了睡衣后又找来容华的睡裙给她换上。 他躺进被子里抱住女孩带着点沁凉的肌肤,享受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不过这也没能缓解他身体的难耐,想了想,他还是把睡衣脱了露出结实的上半身,然后双臂收紧,将自己和容华的身体贴合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睁开了眼睛。睡不着,那个也消停不下去,这可怎么办?正当犹豫的时候,容华叮咛着就用双手抱住了袁毅的腰部,她没醒过来,这让袁毅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她的呼吸很平缓,每一口喷出的气都需要间隔一会儿,气息热热的,就洒在他的腰上,让他的反应更加强烈起来。 袁毅抬手抚额,却也没舍得把这点火却不自知的小东西推开,于是,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房梁直到天明…… 早上容华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倒不是因为外面声音响亮嘈杂,而是屋子外来了不速之客。 她不耐烦地抱紧了袁毅,双唇就贴在了他腰上,可怜被欲火折磨了一晚上不得疏解的男人被这一个不小心的亲吻整得闷哼了一声。 这性感的低哼传入容华的耳朵里,登时像一支彩笔,将她的耳朵染了个通红。 袁毅本来还有些尴尬,见女孩比自己还害羞,不禁低笑起来,冷硬的面容如此一笑竟柔和了三分。他伸手将人抱了起来把她放在自己身上,道:“睡得可好?” “还、还行吧。”容华抓耳挠腮,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变化,不禁扭动着小蛮腰想从他身上下来。 “嘶——”袁毅倒抽了一口气,忙按住了容华的后腰,声音低哑暗沉:“别动。……楚楚,我想要你。”他喘了口气才说了后半句话,憋了一晚上,他实在受不了了。 一般袁毅想要做点亲亲爱爱的事情,容华都不会拒绝,不过这时候明显不行,因为屋外的陌生人。 “六小姐,袁少爷,你们起了吗?五夫人来了。”融秋敲了敲门,低声询问。 “起了,让五夫人在厅里稍等片刻。”容华听了“五夫人”三个字,微微思索,然后从袁毅身上爬了起来,期间不小心用膝盖顶到了小袁毅。这种痛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袁毅也不例外,脸都白了几分,忙坐起身捂住了伤处。 “额,二、二哥,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很疼?”容华刚刚要换衣服,却见袁毅这幅模样,这才明白刚才顶到了哪里,尴尬地想伸手又不知道该不该伸。 “疼。”袁毅点点头,见她手足无措又小脸爆红的可爱模样,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那……那……”容华想说,那她给他把大夫找来,可是想想也知道,她要敢这么说,就算是二哥也会飙的。看袁毅一直捂着那里,容华心一横,问:“那我给你揉揉?” “好。”袁毅回答速度之快,一点也不像是某处疼痛难当的男人。 不过好在容华没看出来,只觉得有些愣,因为她以为袁毅会拒绝来着。 愣神之际,这男人竟然拉着她的小手作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容华才晕晕乎乎从房里出来,她看看自己的小手,又摸摸自己的小嘴,欲哭无泪,二哥这个大色狼! 洗漱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容华整理了一下仪态就款款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正在喝茶,融秋就站在一旁,见容华来了就忙迎了上来,问她需要什么早膳。 “五奶奶可用过早膳?”容华心底一抽,还是不怎么习惯这些字眼,什么就寝啊,早膳啊,沐浴更衣啊,真是拗口,不过在这里大家都这么说,你要不这样说,反倒你成了异类,所以她也只能改口。 “这都什么时候了,自然是用过了。”五夫人不是楚承珲的原配,年纪比楚承珲小十多岁,加上有内劲傍身,容貌更显年轻艳丽。她挑着细眉看着容华,略带挑剔地将容华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最后才微微哼了一声,好像是没能找到词汇来数落容华的外貌。 “哦,如此,不知五奶奶找容华何事?”容华也不是那种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楚承珲的老婆,不过这女人有心做戏,她也要奉陪不是? ☆、第191章 邱舒,也就是五夫人,挑了挑细长白嫩的手指,靠在椅背上说:“我来找你,当然不会是坏事。” 容华微微挑眉,略感兴趣地笑:“当然,我想五奶奶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一大清早来我这里做那些没用的挑衅行为。” “当然。”邱舒抬起下巴,几乎是用下巴在看容华,她倨傲地说:“我可不是楚水静那些只长脑袋不长脑子的笨蛋。” 这一句话,让容华想起来,这邱舒和楚承珲并没有子女,所有楚承珲的子孙都和这个女人没有关系。可是这很奇怪不是吗,她虽然不是楚承珲的原配,但也是在他原配死后两年就和他结婚的,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着,为什么孩子却没一个是邱舒生的呢? 邱舒似乎看出容华的疑惑,嗤笑一声,虽不优雅却很美艳,她以嘲讽的口吻却平静地述说了原因。好像关于这一点,她已经认命。 这是容华所不知道的事情,因为没有一个人,无论是父亲、楚承希还是她的男人们都不会愿意把这种事情告诉容华。在四岛上,人们以古老的方式生活,所以也有明显的男尊女卑的思想,虽然每一个男人都只有一个妻子,但却可以有无数的情人,这些情人不会被记录在族谱中,但这些情人生下的孩子却可以。 而邱舒嫁给了楚承珲后不久就被诊断出没有生育能力,楚承珲自然而然地就将关注转移到了可以生育的女人身上。 “这里每一个男人的后院都像一个战场,在这里牺牲掉的不仅仅是性命。”邱舒说:“我之所以没有了生育能力,就是被人害的。” 邱舒看着容华,容华沉默了几秒钟,扯唇一笑:“而那个人,是你的嫡亲妹妹邱莹。”她知道的其实不多,只能依靠猜测这说这些。因为楚承珲的长子就是邱莹所生。这个邱莹倒是厉害,因为她生楚兴的时候,楚承珲的原配还活着。 “对。”邱舒厌恶地皱了皱眉:“很难听的却很适合她的名字,不是吗。” “这我可不清楚。”容华非常有耐心地与她周旋,但是显然邱舒没有忍太久。 她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要为你父亲报仇,杀了楚承珲。” 此时客厅已经没人,容华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那么你想交换什么?我不杀他的子女。”但下一次楚水静还敢对她起杀念,她就不会手下留情。 事实上,她觉得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就这样失去,没有能力留住才是最痛苦的。她想,楚承珲的罪孽在他死后,就由他的子女来还吧,所以他的子女都别想得到楚家一丁点的权力,所有。 邱舒有些烦躁,因为容华的姿态太过惬意,就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对她来说有什么用处,她不是没看到自己的价值而是不在意。她没有掌握好这场交谈的先导权,不过没关系,她还是可以把主动权拿回来。 “我知道你父亲是被冤枉的。”邱舒说,看着容华微微眯起的双眼,她心中的那一丝烦躁才消退了几分,对,就是这样,她不能让一个小女孩轻易拿捏住自己,这太伤自尊了。 “你可以提供证据给我?”但是容华并没有将主动权拱手让人的意思,即使她已经心动了,她面不改色,舒展了双眉,低头喝了一口清茶,说:“想要证明当年的事情,第一是所谓的我父亲与吸血鬼猎人——也就是他们说的我母亲的‘家族’之间的书信联系,这可真是不保险的联络方式。第二是吸血鬼猎人相关人士的口供。第三是当年的库房守门人楚宗钦。口供你应该是拿不到的,守门人也已经死了,就在第二年,呵。那么,也就是说书信在你手中?” “不是。”邱舒觉得很挫败,她来就像是一个鼓鼓的气球,可现在就却对方的几句话扎破了皮泄气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筹码:“但我可以配合你拿到它,并且楚宗钦当年也留有书信以说明当年他所看到的事情。” “那么楚宗钦的信呢?别告诉我还是需要我自己去拿。”容华其实更加心动了,她的确可以请海克斯娜去获得一份口供,可是这很难,因为海克斯娜表示容华暂时还不能暴露在教会的眼皮子底下,似乎是她的猎人体质还没有觉醒的缘故。在这样的情形下,海克斯娜要拿到一份满意的口供的确很难,需要花不少时间,而容华显然已经不想等待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让楚承珲死,而在此之前,她还要他身败名裂,尝一尝当年他父亲的境遇。 “当然,你以为我会拿出来给你吗?这不安全,我可不是你们这种天才,我们邱家也不是人才济济的大家族,能够突破七段内劲的人也只有一两个。”邱舒理所当然地说,但容华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她有一瞬间的停顿。 容华抬手抿了口茶,以此掩饰微微扬起的嘴角,放下茶杯,她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同意了?”邱舒还以为自己还需要费点口舌,但容华却同意得很爽快,那刚才她那副样子做给谁看?耍弄她? “为什么不。”容华已经握有当年事情发生前后楚轩以及一部分欧洲人的行踪记录,但并不完全,而且也没能很好地串联起来,所以现在证据的关键还是楚承珲手里的信和楚宗钦的信。 “我希望等楚承珲身败名裂后,你要出面证明邱莹和他在这件事情上一起密谋过并且付出过行动,我要让她也受到大家的唾弃。还有,把邱莹的命交给我处理。”其实她更想让楚承珲所有的子女都死,但她的理智也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人毕竟流着楚家人的血液,就算楚容华答应,楚承希和楚承德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以。”容华拿起茶杯,笑着说:“合作愉快,邱……小姐。”她知道以邱舒的意思,她是要和楚承珲离婚了,相信就在不久以后。 邱舒没说话,只是将茶杯拿起来一口灌了下去,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和复杂。楚承珲,楚承珲,这就是你纵容我嫡亲的妹妹陷害我、污蔑我、践踏我,害我失去我未出世的孩子,害我再不能生育的代价。楚承珲…… 邱舒走后,袁毅就走了过来,他微微皱眉,问:“楚楚相信她吗?” “不相信,但小心就是,而且这是最快的方法。而且祖父(指袁赋)不是说我在楚家的这个身份会影响大哥吗,那么在大哥来之前我就拥有了一个清白的名声,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容华下巴扬了扬,指着那只被邱舒握得出现了裂纹的茶杯,说:“唔,我觉得至少有五分是真,一个被丈夫和亲妹伤害,痛苦了几十年的女人,她压抑得够久了。就算不是真的,我也有办法煽动成真的。” 女人是可怕的生物,而一个被爱情毁了因爱生恨的女人就是最可怕的蛇蝎。 袁毅虽然对后半段话不置可否,但在心里觉得他的宝贝女孩真是厉害,步步为营,精心谋算的能力越来越强。不过想到楚楚这么为大哥着想,不禁有点吃味,他坐下来,顿了顿,说:“对,这样我娶你的事情也能更顺利。” “噗——”容华正喝茶,乍一听,一个没控制好扭头就把茶水喷在了他脸上。袁毅淡定地抹了一把脸,庆幸他的女孩喝茶从来不会把茶叶含在嘴里。 见了这样的情形,容华既想笑又因为刚才的话而太震惊,导致一张脸扭曲得厉害,腮帮子鼓鼓的,两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扭了扭。不过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袁毅看着就觉得她这样可爱极了。 “楚楚不愿意嫁给我?”袁毅擦了擦手和脸,将容华手里的茶杯拿下,然后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不,不是!”容华听袁毅的声音好像有些低落,急忙摇了摇头,抱着他的脖子解释:“我不是不愿意,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我只是太惊讶了,因为我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袁绍三年前就要容华毕业后和他结婚,可是当时她还只和他在一起,所以没什么奇怪,可现在是三个人在一起,容华就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三个人,怎么结婚?所以答案是不结婚。 不过显然袁毅不是这样想的。 “那就现在考虑。等大哥带着族里的人过来,稳定下来后我们就在岛上举行婚礼。”袁毅将容华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因为即使他给自己打了很多遍气,也练习了很多遍,却还是忍不住有点无措和尴尬。 容华想抬起头说话,却被袁毅死死按住,她一愣,然后清楚地看见了二哥泛红的耳朵,不禁抿着小嘴儿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好吧,结婚就结婚吧,不过就怕大哥那醋缸子会打翻了。 ☆、第192章 容华和袁毅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没一会儿,小妮子就抽搐了。天下男人一般黑,处处时时地在发情。 “二哥,你不觉得你的精力过于旺盛了吗?”容华柳眉抖动,推开了袁毅的怀抱问。 “还行吧。”袁毅看着女孩故作镇定地翻白眼,一副无语又不屑的样子,其实那耳朵早已红透,不禁低笑起来,对于自己的某处又亢奋起来的事实也不再尴尬。 他抱着女孩站了起来,颔首低语:“时间还早,我们再去睡会儿。” “二哥!现在还是白天,更何况我刚刚、刚刚才帮你那个……你在向大哥看齐,这样是不对的!”容华小拳头捏紧,气愤地砸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对于这种小雨点似的拳头,袁毅照单全收,一边还说:“楚楚,鉴于我觉醒了海妖血统,保持了一部分的兽性,而春天又要来了,所以……”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兽性?春天?容华黑线满头,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海妖也会在春天发情?这是哪门子的兽性? 男人一路抱着女孩往卧室走,途中自然会遇上等候在走廊上的两名贴身侍女,瞧着她们两人惊讶然后恍然最后暧昧的眼神,容华觉得快吐血了,今天过后,恐怕在这两丫头心中她这个六小姐的形象就毁了。 “小姐,早膳何时准备?”融秋和逢春对视了一眼,捂着嘴偷笑了一下,显然她们已经知事。毕竟她们也有二十三四岁了,加上容貌秀丽早就有了爱人,岛上风气已不若一百年前那么生硬,女子婚前发生某些行为也算正常,更别说那些被男人们养着的无数的“合法”情人们都不会有结婚这样的事情,所以未婚就那啥的行为就更加正常了。 “……”容华无语,很想劲爆地说一声,这要看你们未来的六姑爷的持久力了。但她知道,如果她敢说出口,今天中午之前她就别想下床了,男人啊,总是特别在意这一方面。 “两个小时后让厨房煮碗粥,放些山药枸杞。还要一份淋千岛酱的培根三明治和两杯橙汁。”容华询问了一下袁毅,然后抱了菜名。至于这个时间,她其实是想说半小时的,不过怕袁毅想多了以为她觉得他只能在某方面坚持半小时而故意延长那啥的时间,所以有些期艾地报了一个差不多的时间。 融秋两人福了福身,然后暧昧地笑着相携而去。 一进房,容华就恼羞成怒地捶打了袁毅的肩膀很多想,觉得还不解气就直接扑上去啊呜一口啃住了这男人的肩膀。却不想,此时心心念念都是有色思想的男人被这么一口咬出了某种颤栗酥麻的感觉来,竟然颇为性感地闷哼了一声。 容华吓了一跳,顿时就通红了脸颊扭着身体要求下来。 袁毅当然不可能放过她,一边点头应下,一边又直接将人放在了床上,他直接压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让她根本没法动弹。等他迫不及待地吻住容华的小嘴厮磨的时候,她突然凉凉地想,现在她唯一能动的就是脚了,要是自己这膝盖一抬,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啊,听说男人那啥的时候,那里特别脆弱来着。 “闭上眼睛。”袁毅早已沉浸在了这美妙的接吻当中,不经意间张开了双眼却见这小妮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也有那么点害羞就立马让她闭眼睛。 容华乖乖听下,闭上了眼睛。这下,袁毅反而舍不得闭眼了。他一边亲吻着女孩的小嘴,时不时地将舌头伸进去扫荡她口腔的每一处角落,将她的小丁香勾缠着舞动,甚至发出了让人觉得难为情的水声。一边又紧紧地盯着女孩的眼睛看,她的眼皮遮住了她美丽的眼睛,却留下了一排弯长卷翘的睫毛,随着他舌头的搅动,这两排睫毛微微颤动着。 他看到她的睫毛突然湿润了起来,女孩的哼声也渐渐出现,这说明她已经动情了。袁毅见时机到了,也就不再忍耐,拿回上下作乱的大手,抱着她的身躯开始了享用心爱之人的美好旅程。 这一场欢愉随着男人的低吼和女孩类似哭泣的低哼而落下帷幕。 因为浴室在另一间屋子,所以袁毅先穿好了衣服,然后用床单裹着容华抱着她去洗漱了一下,期间这个今天特别没忍性的男人又哄着劝着和她做了一次。 当然,回到床上后,容华就没给他好脸色,只是没像对待袁绍一样把他踢下床。她只是转过身不理睬他。不过袁毅也不急,从后面搂着他的宝贝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爱语,并不是特别动听的话,但却是袁毅无时无刻不再实践的爱。 容华有些挫败,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哄人的时候永远不会天花乱坠,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保证能兑现。偏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就爱得再也放不下手。她确定,她大半生的年华里会如此地完满——有一个男人温柔了她的岁月,还有一个男人承诺了她的时光。然而很多年后,她不得不加一句,还有另一个男人惊艳了她的余生。 容华终于抽着鼻子哼了一声,袁毅大喜,知道这是表示女孩不计较了,他这才敢将女孩抱着翻了个身让她面朝自己。 可袁毅发现女孩还是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盯着他的下半身瞧,他想了想,厚颜无耻了一把:“楚楚,你还想要?”他可是求之不得? “……”容华默了半秒钟,猛地抬腿踢了过去,大概是从未享受过容华的这床上一脚,加上她动作太迅速,袁毅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她的脚踝。 “楚楚,小心我的命根子。”袁毅越来越有无耻之风,大概是学习了一下袁绍,毕竟越是无耻,在楚楚这里越是能占到便宜。 “……袁毅!”容华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想骂人却不知道骂什么,只得恨恨地吼了他的名字。 见小东西炸了毛,袁毅赶忙顺毛,轻手轻脚地把她的小脚丫子放好,然后搂着她的身子说:“楚楚别气,你打我消消气?嗯?” “哼,才不要!你皮糙肉厚的,打你我还自己疼呢!”容华撅着嘴这么说,手却一点也不客气,一巴掌就拍在了男人的胸前,啪啪啪拍了好几下,然后抬头说:“二哥,几天不见你胸部又涨了吧。” “……”这一回,轮到袁毅无语了,他默了几秒钟,然后摆正了态度认真地说:“楚楚,我这个是胸肌,你这个才是胸部。”说着,还低下头准备猥亵一下,被容华一巴掌拍飞。 闹得够了,容华就说正事儿了,她瞅着男人的下半身,问:“海妖是不是和古书上说的那样,下半身是鱼尾巴?” 见女孩露出“我很好奇,二哥快满足楚楚的好奇心”的表情,不禁抿了抿唇,柔和了冷硬的眉眼,他微微退开一些,先打了预防针,“的确像鱼尾,你想看可以,但等下要是害怕了,可不许把我踢下去。” 海妖若是在陆地上化形,身体会虚弱一点,不过为了楚楚,难受那么一点,完全是可以忽略的。 “切——我楚容华会怕的东西,还没有被创造出来呢!”容华小脾气上来了,哼唧着就坐了起来,撅着小嘴儿叉着腰不屑地抽鼻子。 袁毅只是宠溺一笑,并不揭穿她的谎话——她怕蟑螂。 第一次化形很痛苦,但多幻化几次就会习惯,这时候的袁毅早就在海底与海妖争斗时熟悉了化形,所以几秒钟的时间,光芒闪烁了几下后,他就成功地把双脚变成了鱼尾。 说是鱼尾,其实也不完全贴切。因为乍一看像是鱼尾,可是仔细瞧着,可比鱼尾好看多了,鳞片很大,是透着一点黑的青色,光泽靓丽。容华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不过还是先问了一句:“二哥,我摸摸,你会难受吗?” “不会。”袁毅就靠在床头,搂着容华的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拍拍她的小屁股让她随便去玩儿。 这条尾巴真的很漂亮,不大不小,与健硕的上半身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比例。鳞片摸上去沁凉沁凉的,但仔细感觉,又能发现它还有一点点的温度。容华低下头附耳去听了听,然后咯咯笑着说:“一跳一跳的,好像还有一颗心脏在里面。” “这是心脉的跳动。”袁毅回答,这时看着容华美不甚收的笑容,他恨不得再把她拉过来好好吻一吻,不过女孩玩得正起劲,他也没舍得打扰,再说了,这玩具还是自己的尾巴,多荣幸啊。(优优: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傻,恋爱中的男人会变蠢。) 因为化形的缘故,袁毅原本健康的肤色变得青灰,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因为这种阴暗的色调,加上他原本就阴沉的表情,搭配在一起帅气值绝对破表。要是被女人们看见,尖叫声都能掀起三层浪呢! 容华美滋滋地想,这是我的男人。 ☆、第193章 关于办婚礼的事情,容华可不敢瞒着袁绍,拿着卫星手机就拨通了他的号码,然后迅速地把电话给袁毅,跳下车一溜烟儿就跑了。 袁毅看着女孩就为了跑快点扶着腰呲牙咧嘴的模样,真是又心疼又好笑,直到手机里已经传来了袁绍温柔的嗓音,他才不得不收回了目光开了口:“大哥,是我。” 几乎是一瞬间,袁绍那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就变了,速度之快就是袁毅都愣了一下,心想,果然爱人和弟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不过也对,他这个弟弟还兼职情敌,大哥对他冷淡点才是正常的。 好吧,大哥对谁都淡淡的,他总能把态度掌握得非常完美,不失礼节,既体现了优雅高贵的做派又不会惹人不悦反倒觉得这样的姿态才配得上他袁绍。而容华,就是大哥唯一的例外。就像大哥说的,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的生命里除了袁家压在他肩头的责任,就只剩下了容华。 袁毅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大哥那样爱着容华,浓烈到疯狂,得不到便是毁灭的爱情。这并不是否认袁毅自己或者袁林对容华的爱情,他也爱容华,也爱得深沉,爱得义无反顾,爱得永世不悔,爱得无法再割舍。他想说的是袁绍的爱是那种深沉到好像将他全身的血肉都化为了纠缠容华的清风,花香与阳光,一旦离开了容华,那么他就好像会否定自己的一切,甚至自己的存在,如此决绝又热烈。 因此,袁毅已经心甘情愿和这样一个男人一同爱着他们的珍宝。至于还想横插一脚的袁林,袁毅皱了皱眉,那小屁孩估计还不懂爱,只是纯粹的贪恋容华对他的宠溺和纵容罢了。虽然这样想,但他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反驳他。 这时,袁绍再次出声:“是楚楚有事吗?”言下之意就是,你丫的用楚楚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就不要给他沉默,如果不是楚楚的事就挂电话,他很忙好不好! 袁毅回过神应下,然后说了他准备在袁绍带着家族回归四岛并在家族排位赛上夺得前四的地位后,当众向容华求婚并着手举办婚礼。 那边正坐在本家演武场中例行检查家族子弟武艺的袁少主差点暴起一把将手里的电话给砸出去!好!好你个袁毅!你竟敢先你大哥一步就向楚楚求婚了!楚楚是你能娶的吗?……好吧,还真是能。 袁绍拿开手机狠狠抽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后,他对着手机说:“可以,我会与爸妈说这件事情。不过京城这边的婚礼由我做新郎,民政局我会和楚楚一起去。”意思就是结婚证上是他和容华的名字。南海四岛上的成婚其实并不合法,因为没有一个新人会去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如果出岛办事,身份什么的大多是直接从军部拿证件。 袁毅被袁绍反将一军,眉头一皱,神色阴郁却口气轻松,说:“没关系,反正都是入我们家的户口。” 两人硬梆梆地商议(讨价)完一些事宜挂下电话后,袁毅想象了一下袁绍纠结的心态,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了。其实大哥那占有欲极强的混蛋是准备在名义上一直霸占着容华的,可是他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 袁绍捏紧了手机,良久冷笑了一声。不就是没法向所有人宣布楚楚是自己所有嘛,没关系,他可以以后在岛上补办一次三个人的婚礼,只要那时他已足够强大,就不怕有人嚼舌根惹他的宝贝不愉快。 袁少主看了下台子下的族中子弟,对身边的管家说:“今天的早膳都进什么东西的肚子里了,还得我们这群少爷没力气挥拳头?”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虽然是对管家说的,可耐不住下面的子弟个个都是好听力,脸色一变忙用力呼喝起来,对打的双方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想将对方打倒。 管家默默擦汗,心道,咱们少主是有多可怕,你们用得着一脸惶恐然后这么拼吗? 话说容华那一边,刚刚喝了几口粥,门口就又有人来报,说是五爷和六爷的管事。 “让他们去正厅等。”容华不爽地挥挥手,这一大早上的还消不消停了,前两天不是才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事多了? 融秋退下去正厅后,逢春就在一旁,她是个嘴里闲不住的,开口道:“小姐,奴婢好生疑惑,六爷找您或许情有可原,可这五爷和您不对盘,怎么他的管事也找您?莫不是来兴师问罪找麻烦的吧?今儿个早上爷(指的是楚承希)出门了,得下午才回来呢。” “哦?三爷爷出门前有交代?”容华本想问她怎么看出来自己和楚承珲不对付,可转念一想,可不是就是这样的情况嘛,大家猜猜也能猜到了,便没再问出口。她心思这么一转,就从逢春话里头回过味来了,逢春一个丫头,如果不是有楚承希交代过什么,不可能会这么快就怀疑楚承珲是上门来找麻烦的,又说今早上楚承希出门的事,就更加佐证了她的想法。 果不其然,逢春直言不讳:“爷说让奴婢们看着您一点,不让您单独出门,怕五爷找您麻烦。” “切,当我是孩子么?”虽是这么说,可容华的嘴角还是翘得老高,逢春见她高兴,便劝说道:“小姐,毕竟来的不止是五爷的人,咱不好落了六爷的面子,您看……” 容华瞥了逢春一眼,谁说这丫头天真活泼直爽好动来着,果然三爷爷院子里的每一个省油的灯,至少眼色都是极好的。这两个贴身婢女如此,那些来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们哪个又不是呢? “行了,这不就去了。”逢春是要跟着她过去的,所以容华对着另一个在她身边伺候着的婆子说:“等下我二哥过来了,你给他盛碗粥喝喝,我觉着挺好。” “是,奴婢明白。”婆子福了福身,一板一眼的虽然不怎么喜庆却重在规矩,果然楚承希是知道她喜恶的。 逢春知道这岛上的潜规矩,为了给容华作势,微微一弯腰将手臂伸了出来,道:“小姐,奴婢扶着您。” 容华哪里干过这种事情,虽然手已经搭了上去,可脑子还是愣了半响,最后也只感叹了一句这世界可真是玄幻……她不知道的是,等她去了英国以后,还有更玄幻得等着她这个自认为的现代人。 容华扶着逢春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国了门槛,那美丽的裙摆一连串的褶子就滑过了那做门槛的木头。融秋本就候在里面,见容华进来就忙上了上去,行了礼就跟在了她身后。 “奴才见过六小姐。” 两位管事均站起来对着容华弯了弯腰,神色之间多少有些倨傲,就好像容华是一只进了一群金丝雀待着的华丽鸟笼的麻雀,殊不知这只麻雀其实还不喜欢这笼子,再说了,如果这两个管事是金丝雀,容华可也不会只是只麻雀啊。 容华虽然只来了岛上没多少日子,但常识还是被普及得差不多了。她知道下人见到身份地位高的都需要行礼,可面前这两人这礼行得不伦不类,整得容华倒是颇有兴趣地笑了。行啊,一个两个都给老娘添堵,老娘真这么好欺负不成? 左边那人最先说话,他没等容华应声就径自直起了腰,说:“六小姐,奴才是宗主院子里的管事,今天来是和六爷院子里的管事一道来与六小姐商量住处的问题。我觉得——” 容华当机立断挥了这人的话,眨着无辜的双眼说:“我爷爷的管事?我前几天还听三爷爷说爷爷的管事已经好几十年没出门了。可我记得好像没一个像你这般年纪的。” 五爷管事一口气就被噎住了,近年来由于真正的宗主迟迟不见踪影,有些人就动了点心思,急切地想巴结楚承珲,就干脆地喊他宗主了,作为楚承珲院子里的人,这管事当然也如此谄媚着喊,却不想今日在这个叛徒之女身上栽了。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维护主子的脸面,因为容华这句话本身没有错,宗主的确是她的爷爷楚承林不错,楚承林的管事也的确个个都上了年纪,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想反驳什么又真的词穷。 这管事吱吱唔唔半响,才说:“奴才是五爷院子里的管事。” “哦,你继续说,我听着你的解释呢。”容华点点头,依然是一脸求知和懵懂,这倒是让管事松口气,以为是个武道天赋好却不怎么懂人情世故的奶娃娃,轻松道:“我们爷现在暂代宗主之位,所以平时为了方便,咱们也就喊这宗主了。” “哦,是这样么,不过你还是喊五爷吧,我听着还能直接发现这说的是谁。”容华就是不上道,只笑眯眯地接过了融秋递给她的茶水,悠然道:“那说吧,来我这儿什么事?” 六爷管事眉头一皱,神色间也是不喜容华的,他拱了拱手,说:“是关于住宿的问题。” ☆、第194章 听着六爷的管事滔滔不绝,五爷的管事时不时帮腔,当事人之一的容华却只是神色慵懒,坐在红木椅子上,就着融秋递给她的乘着蜜饯的盘子捡了一颗尝了尝,还别说,比外头超市买的蜜饯好吃不知多少倍。 “融秋,这蜜饯味道不错,晚间给我取些来做零嘴。”容华当然有在听两个管事说话,但面上却好像不在意似的,可有可无地听着,还随意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对这样的行为,融秋有些担心,要知道六爷最是重规矩了,六小姐现在这幅做态,恐怕等下六爷就会知道…… 她望了望身后侧站着的六爷的管事,但见六小姐瞥了自己一眼,赶忙收敛心神,福了福身笑着说:“奴婢省得,只是小姐莫要为了这些零嘴故意少食晚膳,不然爷定会责罚奴婢的。” “我知道了。”容华点点头,这才看向脸色不愉的两个管事,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两位管事讲到哪里了?”这句话一出,两个活了快半辈子的人精怎么会不知道容华真正的态度。 五爷的管事直接气得面色铁青,好像只有容华再干点什么事情他就会甩袖而去似的。六爷的管事也不怎么高兴,本来他就不喜欢面前这个前少主的女儿,见她这样倨傲,就更厌了。 “六小姐,我们希望您搬到宗主的院子去,毕竟那才是您的亲祖父。”五爷管事想着今天五爷交代下来的事,咬咬牙忍着愤怒说:“还请六小姐收拾了行李跟我——” “砰——”一声脆响,房内所有人都望向了声音的发源地。容华面容一肃,右手随意地将茶杯砸在了桌子上。 融秋眼珠子微微一转,稍一扯逢春的袖子,两人直直地跪了下来,她们这番动作,屋内其他伺候着的丫鬟们也纷纷效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小姐息怒,这茶水烫,莫伤了您自己。”融秋跪行了两步,掏出手帕给容华纤细的手指擦了擦。 容华一瞧这满屋子跪了一地的丫头们,差点扑哧就笑出来,好在她双眉扭了扭忍下来了。她暗暗捏了捏融秋的手,这坏丫头倒是精明,给她造势做得不错。 果然,两位管事一瞧这阵仗,面容就严肃了一些,虽然这种排场他们也没少见过,只是刚才的容华太过可欺可亲,他们都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 特别是五爷的管事,想到刚才容华是在他说话时放下的茶杯,这心就有点颤抖,他暗暗给自己打气,这不过是个在外头野养了二十年的丫头,能有什么主子威仪,不过是虚张声势,对,虚张声势! “冯管事……”容华幽幽开口,女子特有的嗓音听起来低柔而阴沉,就像是从地底下窜上来的冷气,冻结了大厅的空气。她这微微一停顿,满意地看到五爷的冯管事双腿抖了抖。 “我……”五爷管事才说一个字,就被坐在主位上的女孩一个扬声的“嗯”字吓得慌忙改口,“奴才在。”他当然知道在少爷小姐面前自称我是多么没规矩的事情,但他以为容华是个好糊弄的,所以就没在意。 容华嗤笑一声,道:“冯管事,是哪个狗奴才胆大包天擅自告诉你本小姐同意搬走的?” “没、没有。只是奴才以为——”冯管事的话又被打断。 女孩秀美一挑,好笑道:“你以为?逢春,什么时候一个奴才可以自以为是了?” “奴婢也不知道,或许冯管事特别得五爷喜爱,所以有了特例可以把自己当半个主子吧。”逢春这个不老实的,说出来的话真是对容华的味儿,说完她就收到了容华一个赞赏的眼神。 “六小姐,那么您同意搬去宗主的院子吗?”六爷的管事姓刘,他看了一眼没出息的冯管事,心下鄙夷,但想到六爷的交代,便站出来拱了拱手,这一回的礼节倒是不错了,他说:“六爷说三爷不让旁人进他的院子伺候六小姐,如此一来奴才们难免会照顾不周,您若去了宗主的院子里,六爷也好为您安排更尽心的人来伺候。” 融秋本就还跪在地上,扑在容华面前就激动地磕了磕头,转头对后面的人说:“刘管事您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天来奴婢们伺候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不敢说伺候得小姐事事顺心,但奴婢们也是尽心尽力啊。” 流、流泪了……?容华被融秋的眼泪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把人给扶起来,见融秋暗暗扯了扯自己的裙摆,这才明白她是在做戏,心头微微一暖,情绪也立刻平复了下来,暗道这些丫头真是精,揣测对了她的意思。 在容华鼓励的坏笑下,逢春隐晦地朝着她点点头,然后哭着开口:“刘管家您这话听着让奴婢心寒啊!奴婢和融秋本是三爷的贴身女婢这您是知道的,三爷爱惜小姐才派了奴婢两人来伺候小姐,现在您这样一番话不仅否定了奴婢们的一片苦心,也否定了咱们三爷对小姐的爱护之心啊。” 刘管事到底是个男人,被两个丫头这么一哭一堵,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这这这”个不停,脸一下子就从红变成了紫。 容华心头好笑,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她一手托起了两个丫头,又叫了屋子里其他人起来,微笑着对刘管事说:“承蒙六爷记挂,只是容华在这里住得挺好,也没觉着不方便,所以就不搬了。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等三爷爷回来了,就让六爷自己和三爷爷谈吧,我一切都听三爷爷的。” 冯管事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刘管事却已经拱手弯腰:“奴才记得了,这就向六爷复命去。” “去吧。”容华颔首低笑,然后摆了摆手。她长相精致,一个随意的笑脸就有说不出的勾人心魄,但作为京城第一贵妇人的女儿,她当然也能够笑得温婉不失端庄,高贵不失和气。而这样一个端庄矜持的笑容,才是一个主子需要的笑容。 两管事退下,刘管事在出门口前回头看了看,被那端庄贵气的绝色姿容震了震,心下就有了计较,步子也快了一点赶着回去跟他家爷说呢。 走出门,冯管事就拦住了急匆匆就要走的刘管事,焦躁地说:“刘管事,昨儿个六爷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六小姐住在三爷这里不妥当,要她——” “冯管事!”刘管事不悦地打断他的话,说:“我刚才在六小姐那说的都是六爷的意思,既然六小姐住在这里觉得可以,那六爷自然就没有其他反对的理由了,如果五爷还有什么事情,就来六爷院子里说。”他在心底哼了哼,他的爷聪明着呢,你们五爷不就是想在六小姐进宗主院子的时候以伺候六小姐为名乘机安排几个人混进去嘛。不过宗主的院子已经二十多年没对外开放了,这次六小姐来,宗主的管事、院管们也没有去见一见的意思…… 刘管事走后,冯管事甩了甩袖子,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现在的楚家可是咱爷说了算的!” 而屋里,容华摸了摸鼻子,说:“融秋逢春,你们的演技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她的确有希望两个丫头能说点什么,但没想到表演得这么好,到最后她都不用费口舌了。 “为主子排忧解难是奴婢们的分内之事。”融秋已经擦去了眼泪,净了手后接过了丫鬟端上来的瓜果盘子放在了桌子上,一点也看不出刚才那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至极的样子。 逢春倒是直言道:“小姐您刚来咱们岛上不清楚,咱们岛上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演戏的好手?咱们这都是低段数的,后院的姨娘们才是一绝呢,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装哭装委屈那都是必备武器!您要是有兴趣,奴婢举几个例子说给您听听。” “逢春,多嘴什么!”融秋瞪了逢春一眼,然后对容华说:“主子您别听逢春乱说,那些个糟心事可不是小姐听的。”她曾经是服侍楚承希的,自然知道楚承希有多喜爱容华,为了不让她知道那些后院的龌龊事,他可是亲自去敲打过了后院的几个女人。 容华笑着点点头,也没真想知道这些东西。每个人,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活法,她不管岛上的人以怎样的规则生活,她只知道这不会影响她现在和以后的生活。虽说这里有地位的男人大多都养着不少情人也就是姨娘,可她的两个男人不会就行了。更何况,这种现象在京城的大家族里也很常见。 楚承希是晚餐之前回来的,容华和他说了下关于邱舒的事情,又商量了一阵接下来的安排,到深夜才各自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容华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歪着小脑袋想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在那结实的肌肉上敲打着。 “楚楚。”袁毅忍不住抓住了她的小手,暗自压下又升腾起来的欲望,说:“明日去一趟宗主的院子吧,当年的事情楚首长不清楚,你也不好向其他人打听,去问宗主院子里的人最妥当。” “嗯,我也正在想这件事情,明天就去。”容华微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道:“我一直突破不了五段巅峰和心境有关系,可心境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就是这件事情没有解决导致心浮气躁,进而影响了心境的提升。” 袁毅伸出手指揉开了女孩眉心的褶皱,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你在武道方面一直很有天赋,从没遇到过这种瓶颈问题,现在你碰上了其实也是好事,让你有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毕竟你的武道修习不可能永远都一帆风顺。不过也不必担心,你可是准先天武者,只有时机一到,晋级六段不是问题。” “嗯。”容华深深地吸了口气,虽说还是觉得烦闷,但心情却好了一点,她的脑袋搁在男人的颈窝里,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容华与袁毅一起去了宗主的院落,这是岛上最大的一个院子,背山而建,景色秀丽,花园中鲜花四季繁盛,亭台楼阁数不甚数,却都透着庄严和冷肃。 当依旧光鲜亮丽的红木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时,阵阵桂花香就从里面溢了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从面容看不过四十岁,但容华知道,这人至少有八十。 “老奴楚衡逸,见过小姐。”那人深深地弯下腰,面容平静,但不能掩饰眼中的激动。他是宗主的管事,也是楚承林最为得力和看重的手下,他与楚承林不仅是主仆情,也是兄弟义,他与楚承林一起长大,也看着楚轩长大。 容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知所措了几秒钟,回过神后她忙上前扶了他一把,然后踌躇着说:“我,额,我是楚容华。”面对敌人,她从容不迫,可以毫不留情地主动出击,也可以慢条斯理四两拨千斤地回击,可面对亲生祖父的人,她还真是有些忐忑。 “老奴知道是小姐。”楚衡逸点点头,看了容华身后的袁毅一眼,侧过身让他们进来了。 红木大门被两个小厮慢慢合上,“吱呀”的声音仿佛是从古老的时代传来,桂花香气就这样被阻挡在了高墙之内,门里门外就这样隔绝了二十多年的春秋。 容华再走出大门,并没有直接回楚承希那,而是带着袁毅去了后山。 站在一颗老树下,她摸着粗燥的树干,想起了楚衡逸说的几十年前的真相,那是这个已经八十七岁的老人在封闭大门后花了数年时间查出来的事实,有凭有据,人证物证都被他保护得很好。他,从不是个没手段的人。 那时候她的爷爷楚承林早已经是九段武者,正是人生最鼎盛的时刻,突然有一天他宣布自己要去后山闭关,闭关时间不定,着五弟楚承珲暂代宗主之位,六弟楚承德及少主楚轩从旁协助。楚承林根本不知道他的好五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 过了几年,楚承珲的心果然就大了,他再也不能满足于暂代宗主的位子,也无法再容忍楚轩这个修为越来越高的少主,他知道,如果楚轩不死,那么不出十年宗主之位就会易主。可是这怎么能让他甘心?终于,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开始了运转。 当年楚轩在京城游历时爱上了一个英国女人,正是容华的母亲Pansy,而她的身份是西方的吸血鬼猎人,更是教会圣女。两人不顾楚家人的反对登记结婚,可没过五年,Pansy就被教会的人抓了回去,哪怕是楚轩也无力阻止,最后还身负重伤差点因此丧命。在此之前,楚承珲也与吸血鬼猎人的一些人取得了联系,他们导演了一场背叛与入侵的好戏码,将它栽赃嫁祸给了楚轩。 而那时正是南海四岛的家族排名赛,楚家死了众多优秀的家族子弟,宝物和珍贵武技孤本被毁坏或遗失,导致家族的名次退居第二。这对一个从来只站在巅峰位置的楚家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在这样的推动下,讨伐叛徒楚轩的声音就越来越高。而极力主张的就是楚承珲,因为他说他最宠爱最看好的三个亲生儿子都死在了那一场外族入侵中,此仇不报,他难消心头之恨。 虽然整件事情过去后,楚承珲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居心不良,因为大家都知道,在那一次灾难中他失去了三个儿子。 就是楚衡逸当时也没怀疑他,这更是误导了他的调查方向。在后来多次的寻查中,他才发现了真相——那三个儿子,不过是楚承珲的弃子罢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楚承珲为了地位和权力,却能狠心抛弃三个儿子。用儿子的性命来洗脱嫌疑,还得到了众人的同情,真是好计谋,好冷血! “邱舒已经联系我,今晚就去拿那些信件。”容华抬头说:“二哥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袁毅颔首,将女孩的小手拿回来,包在了掌心里,“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别难过,至少还有我们爱你。” 两句话风马牛不相及,但容华却听得明明白白。她转身扑进男人的怀里,闷声说:“我那时还太小,就算儿时的记忆已经回来了不少,可还是想不真切他们的模样了,不过我知道,他们很疼我。我记得妈妈给我唱的歌儿,记得爸爸时常把我架在他的肩膀上,也……也记得妈妈离开的那一晚,爸爸痛苦的喊叫,那一晚下了雨,还打着雷。那时候我害怕极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就抱着我,让我别哭,他自己却先哭了。”这就是以前她每每做梦会听到雷声、雨声和嘶吼声的原因。 “二哥,洪国瑞暗杀了我这么多次,我都不曾恨他,可我恨楚承珲,他毁了我的家,害死了我的父亲,害得吴德成了植物人。”容华抱着袁毅,眼眶一酸,眼泪就流淌了下来,她说:“我会去英国,我要确定我母亲是死是活,当年与楚承珲一起谋害我家人的那些混蛋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该死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活着,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 她说得狠,做得绝,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疼痛得呜咽瑟缩,却还磨着牙挥舞着爪子誓要报仇雪恨。 而男人,只是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说:“好。” 他始终一如当初。 ☆、第195章 在邱舒的帮助下,容华很容易就拿到了需要的信件,一共九份,其中八份是所谓的楚轩与外通敌的联络信件,还有一封是当年的库房守门人楚宗钦留下的本欲交给三爷却最终没有送出去的信件,上面清清楚楚地说明了当时有多少外族人闯进库房,详细描述了那时的情形,并直言不讳地表示他亲眼看到楚承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杀而无动于衷。 “这楚承珲倒是个狠辣的主。”容华粗略地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冷笑着说。 “因为对他来说,儿子和权力根本没有可比性,更何况他儿子多得是,想为他生儿子的女人也不少。更恶心的是,前两天他和楚兴(楚承珲长子)新收进后院的一个小妾看对了眼,昨天就在他儿子的花园里和那小蹄子滚到了一起。”邱舒满脸的厌恶和嘲讽,显然已经对那个楚承珲没有任何感情,她甚至觉得当年爱过他的自己是不是眼睛瞎了,怎么会喜欢这般龌龊的男人? “哦?”容华挑眉,似乎有些兴趣,问道:“是哪一个小妾,什么名字?” “怎么?你想利用这件事情搞臭他的名声?不可能的,这种事情就算曝光了也只会算是他的风流不羁罢了,他那个同样没心没肺的儿子说不定还会为了讨好老子主动把小妾送过去。”邱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跟着楚承珲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那个下贱男人的性格,他没有直接要儿子把小妾送给他不过是贪图这种偷情的快感罢了,呸,下流! 容华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浅笑道:“那就换一换顺序,等我将他背叛家族陷害我父亲的事情曝光,然后再给他添上这一笔,那他就只会更加声名狼藉。” 当楚承珲还拥有极高的声望时,他的所有行为都是值得原谅的,甚至还会被人曲解成好的一方面,比如刚才说的这件事情可以当作他的风流不羁此等对男人来说算是美誉的话。 可当一个人伪善的面皮被撕下时,原本拥护他的人们就会自诩所谓的正义,义正言辞地对他进行讨伐,好像恨不得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对方身上泼,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受害者,却不知当初他们自己的行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呵,真可笑,但这就是人性。 邱舒看着坐在红木椅中,笑得端庄典雅的女孩,突然觉得这个笑起来好看得能晃花人眼睛的女孩竟然也能露出这般可怕的神情,淡淡的笑,微微的嘲讽,冷冷的眼眸,明明一点也不狰狞,却让人看了全身如坠冰窖。 快步走出大门后,她回头看着偌大的红漆大门,摸了摸冰凉的手臂,低下头疾步离开了。她万分庆幸,当年对付楚轩时自己没有参与,她也不是这个女孩的敌人,否则这时候的她恐怕还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呵呵呵,楚承珲,你当年瞻前顾后担心楚承林出关后会大怒而对楚容华留了一手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可是这个错误真是好,太好了,楚承珲你就等着如何被一个小丫头从云端拉下地狱吧! 当深秋的风吹过岛屿的海面时,家族排位赛也就一步步逼近了,而袁绍也已经在南海四岛附近买下了一座小岛暂时作为袁家的栖息地,等家族排位赛一到就可以一鸣惊人夺回四大家族的地位。 同时,楚承希也一天三遍地劝说容华担当少主之位,一个准先天的出现,虽说不能立马改变楚家的家族排位,但好歹可以搓搓那些个看楚家好戏的家伙们的锐气啊。 想要治楚承珲的罪,就必须把各种人物请到祠堂去,而在此之前容华也不得不加紧修炼,以得到部分人的认可。只有展露出实力和对家族的不二之心,家族才会愿意给予你方便,这是不可更改的铁律。 半个月过去,可能是因为晚上总会去楚衡逸那听听父亲小时候的故事导致了容华连日来的好心情,她终于顺利突破了六段瓶颈。加上之前本就过于充裕的内劲,突破瓶颈后她就一举成为了六段中期武者。 此举立马就在楚家掀起了一场不少的风浪,特别是久居深院的楚家供奉们几乎把三爷院子的门槛给踏破了,就想确定一下容华的修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妖孽。二十一岁的年纪竟已是六段中期武者,虽不是前无古人的厉害,却也是近百年来的头一个了,就是当年楚家第一人——楚承林,他二十一岁的时候也才五段巅峰,二十二岁生日时突破的巅峰瓶颈。 楚家供奉有二十三位之多,并不都出自楚家,他们各种身家背景都要,但都至少是七段内劲的修为,不仅德高望重实力彪悍,也对楚家极为忠心,能够调动他们的人只有每一任的宗主,就算楚承珲暂代宗主之事物也没有权力差遣他们。 供奉们知道他们总将听令于少主——在她/他成为宗主以后,所以对于少主的人选极为关注,这会儿一窝蜂地跑来看容华,也是想确定一下她成为少主的可能性。 来时这些人还满脸怀疑,觉得不可能有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六段武者,可走时他们已经或骇然,或感叹,或欣喜,或震惊到麻木地朝着容华恭敬地弯下了腰,他们说:“既然是少主的要求,三天后的祠堂大议我等必然如期前往。” 看,这就是现实。只要你有实力,所有人都会愿意以你马首是瞻。即使此时的容华还只是一个六段武者,比不过他们这些供奉中的任何一人,可他们依然恭恭敬敬地弯下了高傲的脊骨。因为他们知道,终有一天,这个天赋妖孽的女孩将超越她的父亲、她的祖父成为更耀眼的领导者,她将是百年来第一个十段武者也说不定。 虽然他们对于容华父亲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但跟家族利益比起来,接受一个有个叛徒爹却天赋非常之妖孽的少主还是可以的。 而三天后的祠堂大议,他们更是将这点小顾虑也彻底打消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容华这些日子过得还听舒坦的,修为像是坐了云霄飞车一般迅速飞涨,楚承希和袁毅两人对她也是爱护有加,融秋逢春等人伺候得也尽心尽力,除了好久没见着袁绍和父母家人有点想念,她过得还真是自在。 这天傍晚,容华照理带着融秋和几个丫头前往宗主的院子,她没好意思总让袁毅做保镖,所以已经很多天没让袁毅跟着了。再说,都是在府内,两处地方也相距不远,就算真有危险袁毅也赶得及时。 楚衡逸也越来越喜爱这个知书达礼又不失俏皮可爱的小姐,更别说她如今这样令人骄傲的修为,他是与有荣焉。今天一开心,大家就都喝了点小酒,是楚衡逸珍藏多年的美酒。末了,他还神神秘秘地告诉容华,说是等楚承林出关了,她还能尝到更美味的陈年佳酿,容华套话套了半天这丫也不松口,她就只能按捺了好奇心说那就等吧。 出门时已是明月高挂,深秋的风吹进女孩的脖子,她轻轻哆嗦了一下便有一件做工细致的昂贵皮草落在了她的肩头,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楚衡逸送着她出了门。 “小姐曾经受过内伤,这三五年里就要时时注意天气,不可让寒气入体,这些日子您太忙,来我这的时候也少,等闲下来了,老奴就为小姐好好补补身子。”楚衡逸慈爱地笑着说。 “嗯,很快,所有事情都会解决的。”容华拢了拢身前的披风,点了点头,心想等事情安定下来,就让苏康入主楚家,以哥哥的实力要做少主绝非难事,那时她可才是真的轻松了呢。 等容华走远,再也看不到六名婢女手中提着的红色灯笼后,楚衡逸遥遥看着后山的方向叹了口气后才转身回了大门。 本该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如今却不得已日夜辛劳,如果宗主能早日出关,小姐就不必辛苦了吧,毕竟小姐长得和已逝的夫人有三四分相似,那性情也是相像,宗主见了,定会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万般宠爱。 融秋扶着容华慢慢走,她知道六小姐最喜欢那座青石板铺成的小桥上看到的月色,等踏上了小桥后就说:“小姐您瞧。” 容华稍一挑眉,低头顺着融秋的手指看过去,桥下是人工挖的池子,水面上浮着华灯照亮了水中景色,她定睛一看,发现池子里多了几条鲤鱼。 “刚才来时还未见着呢,谁放了这些鲤鱼?长得真好看,我喜欢。”容华走了两步双手扶着石板做的扶栏,看着桥下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 “这几天小姐不是有些无聊嘛,所以今天爷用了晚膳就去了岛外弄了这些鲤鱼来。爷说了,这池子是最好的活水,让鲤鱼在这里养几天,等它们适应了环境就转到咱们院子去,天天给您赏呢。”融秋也去岛外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知道岛内的生活对一个习惯了电脑、电视和手机的人来说是很枯燥的。 容华微微颔首却没说话,只是默默将这些事记下,楚承希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他给了自己被爷爷宠着惯着的感觉,暖暖的,并不刻意,却长远。 ☆、第196章 鲤鱼池,清冷月,秋风拂面美人嬉。本该是最怡人的赏景之时,耳力聪敏的容华和一群丫鬟都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和争吵。 “你放开我!啊!你干什么!” “尽管反抗,我就喜欢你这泼辣劲,哈哈。” “下流!你快放开我,不然三爷绕不了你!你这是在动他院子的人!” “三爷?哼,等我爹把那个野种弄死,我就是少主了,到时候我想要个女人还不容易?” “啪——”“不许你侮辱小姐!滚开!我叫人了!巡逻队很快就会来的!” “你敢打我?贱货!巡逻队来了更好,等老子爽完了就送给他们!哈哈!” “啊——啊!滚开!救命!救命!” 前面巷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逢春!”融秋立马反应过来,那是逢春的声音,还有楚兴! 楚兴正在对逢春实施强暴—— 三年前,皇城娱乐昏暗的包厢里,那不堪的记忆瞬间用上了容华的心头,虽然那一次她并没有被那两个男人触碰,而且袁毅来得很及时,可是这种自己以为只有用死亡才能来保护清白的绝望却是她此生都无法真正忘记的。 从那一刻,她更加渴望力量,只有无上的力量才能让自己永远避免这样屈辱的恐慌。她的确做到了,可是碰到相似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脸色发白,双手颤抖。 融秋的一声逢春将容华拉回现实,她一慌,再也顾不得其他就冲下了小桥,她恶心透了这种强暴的行为,也为逢春担忧。她知道逢春只是被派来伺候她的丫头,等她离开,逢春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是她也不会否认逢春对自己的细心体贴,无论这份照顾的前提是什么,反正,她已把她放入了保护的范围。 既如此,她怎能忍受有人这样对待逢春? 转角口,光线照不到的一处黑暗里,下身退下了裤子的男人压在女人的身上,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见她乱动尖叫,他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容华怒火高涨,呲牙欲裂,软剑一抽便是一刺,一剑朝胸!杀招! 楚兴虽然平时不是个东西,但武功底子的确很好,这类似偷袭的一剑他也堪堪避过,只刺破了手臂,鲜血就从暗黄色的袍子上流了出来,他惨叫了一声。 逢春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楚兴这个混蛋强奸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却被一抹长剑逼开。她的哭叫声猛地一窒,霍然抬头看向了左侧,微明的光芒中,一个纤细的女孩执剑而立,她怒目而视,眼中都是一片狠辣之光。 明明该是可怕的表情,可在逢春眼里,却是那么神圣,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张口,便哭了出来。 “融秋过来,其他人退后。”容华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了逢春的身上,将她搂入怀中。她不知道此时的逢春是不是和当时的自己一样绝望,但她知道,她一定很无助。 “别怕,谁都没有伤害过你。”容华说完便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一张姣好的脸蛋此时冰封万里。 楚兴慌忙拉起了裤子,忍不住在这样的目光中后退了两步,他觉得,她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一具应该被鞭挞的尸体…… “你想干什么?”楚兴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身处的位子就又有了勇气,他挺了挺胸膛,说:“楚容华,你别以为晋级了六段内劲就可以在我面前横了,我也是六段,而且我早就是六段了,很快就能成为七段武者!你现在最好跟我道歉,不然……”他狰狞地笑,一张俊朗的脸被扭曲得不成形,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容华斜唇一笑,嗤了一声:“一个在六段内劲上耗了五六年还晋级不了的废物,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吗?别说是七段,就是楚承珲来了,我也不惧。”说着,她右手一抖,内劲瞬间游走全身,暴涨的气息将白裙撑开,舞出了优美的弧度。 一见她这架势,楚兴大骇,急忙拿出了一把长剑对敌。 刀光剑影之间铿锵的声音渐渐传远,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慢慢临近,是巡逻队来了。楚兴已经招架不住,冷汗涔涔地奋力抵抗容华的剑剑杀招,听到脚步声心中一喜以为有救了,却突然发现胸口一凉,原来是长剑没入了自己的左胸,心脏处。 他惶恐地抬起头,却见绝美的女孩笑得十分凉薄,她动作迅速地抽出了武器,那挥洒自如的动作,不屑又冷静的表情,显然对于杀人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恶、恶魔……”他口中吐出鲜血,身体直直倒了下去,然而他的尸体还没有真的落到地面,一串水流就凭空出现。 容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只见那银白色的水流将楚兴的尸体包裹住,像一团水银一样翻滚着将他吞吃了下去,腐蚀了个干净,包括他的武器,连渣滓都不剩。 “楚楚,我帮你处理了这把剑,可行?”男人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贴在了她的后背,他的声音并不是那样如水的温柔,硬梆梆的,却能听出那疼到了骨子里的爱。 “嗯。”容华点点头,靠着袁毅觉得安心了许多。 袁毅只手一扬,容华手里的软剑就同样被水流腐蚀了。 “逢春?”容华转身时逢春早已在融秋的帮助下整理好衣服,她擦干净了眼泪,强迫自己笑了一下,将披风重新挂在了容华身上。 “奴婢谢小姐救命之恩。”逢春已经镇定下来,虽然脸色依然很难看,四肢也颤抖个不停,但是她已经安下了心,因为有小姐在。 容华点点头,让融秋扶着逢春一点,遂转身迎向了正往这里赶过来的巡逻队。 楚家岛上每一处都有巡逻队,巡逻的间隔时间各不相同,按照每一个巡逻地点的重要程度来分派人手和分配人员的武力高低。 这里是楚家的本家大宅,虽不是主要道路,却也有一队四段武者每隔二十分钟巡视一次。 站在最前方的巡逻队队长是一个五段武者,他皱着眉四周看了一圈,一边又快步走到了容华面前,弯腰行礼,因为不知道容华的身份,他们也不敢怠慢。 融秋熟练地上前说:“这是六小姐。” 队长听了反常地愣了一下,因为对方竟然就是以二十一岁的年纪晋级六段并且直冲至六段中期的六小姐,这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回过神,他赶忙接过话又跪下行了一礼,道:“奴才见过六小姐。”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其实能被三爷的大丫鬟伺候着的,除了六小姐又还有谁呢。 “嗯,起来吧。刚才的打斗声是怎么回事?”容华明知故问,融秋暗暗笑了笑。 “奴才们就是寻着声音来的,但是到了这里就没了声响。”那队长说。 “这倒是奇了怪了,我方才在桥上观鱼,听到声音便寻过来看看,却什么也没见着,我还以为那些人往你们来时的方向跑了。”容华睁着眼睛说瞎话,表情困惑。 “这……”队长看了身边自己的手下一眼,眼中疑惑,道:“奴才们也未曾看到人。” 容华不欲与这些人多纠缠,掩嘴咳嗽了几声,袁毅就忙把她搂到了怀里,低声询问哪不舒服。 “没,就是在桥上站得久了,被风吹的。”容华摇摇头,对那人说:“这件事事关家宅安宁,你等记得向上汇报便是。我就不扰了你们办事了。” “是,奴才恭送六小姐。”队长忙弯下腰。 融秋跟在容华后面,转身又对队长说:“这些天六小姐往来喜走这条路,你们多派些人手在此处巡逻。六小姐当然不惧贼人,我只怕那些不长眼的扰了小姐的心情。” “融秋姐姐放心,这事我们会向大少爷禀报,定不会让人打扰了小姐的清静。”队长躬身送走了容华一行人,在强者为尊的古武世界里,实力就是硬道理,就能被人尊崇,所以楚容华值得他们心悦诚服地顶礼膜拜。 逢春跟在容华身后,扭头看着仍弯着腰的巡逻队队员们,再看向容华的背影时,突然觉得即使这个女孩倚靠在了男人的怀里,也仍旧像一朵傲立于悬崖峭壁的蔷薇花,强大到让人不得不去敬仰。 可同时她也明白,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纵然天赋卓绝,若不狠心下苦功,也是不可能有今天这番成就的。她听三爷说过,这个女孩在十八岁以前过着幸福无忧的生活,聪慧又单纯,洁白得像一朵清新的小百合,而十八岁面临了一场谋杀后,她就迅速成长成熟了起来,蜕变成了如今的血色蔷薇。 这样迅速的成熟和强大,让这个女孩付出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血汗? 回到住处,不等容华安慰她,逢春就跪下来谢了恩,然后表达了对于容华杀了楚兴一事的担忧。 容华仔细看了逢春的神色,见她已不是惶然失措,便道:“楚兴是谁?” 融秋反应过来,笑着说:“回小姐,楚兴是五爷长子,下回见着了,奴婢指给您瞧瞧?” “行啊。”容华说完,在场的几个侍婢都无声笑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楚承希精挑细选给容华派来的下人,都是忠心不二的,所以也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第二天楚兴失踪的消息就传遍了楚家,楚承珲立刻就派遣了百余人前去搜寻,但一无所获。然后,楚承珲不知听谁说晚上有见到楚兴去了东苑附近的小桥,那小路正是容华每日晚上都要走的。于是他找到了三爷的院落,直言要求见容华。 楚承希外出参与家族排位赛的准备工作,没在岛上,容华并不担心生命安全,让楚承珲进了院子。现在的他根本没法对容华起不了多少威胁作用,再加上有袁毅陪着,她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就能伏诛了这老贼。 “楚容华,我儿子在哪里?”因为没有找到楚兴的尸体,所以楚承珲以为是容华囚禁了他。 来人不客气,容华自然也没有假心假意的心情,她冷笑着反问:“你儿子死哪儿去了,干本小姐什么事?” “楚容华!你别以为在三哥的地盘上我不敢动你!识相的把我儿交出来,否则绝饶不了你的性命!”这老贼还以为他一个八段武者仍旧可以打败容华,完全忘记了只要容华有流云剑在手,加上流云剑法的克制应用,想要胜他虽说不容易,但也不无可能。 “哦?你倒是确信你儿子的下落。楚承珲,我告诉你,别说你儿子不在我这里,就算在我这里,怎么,我放了他你就能放了我?别开玩笑了。再说,从你伤了我朋友开始,我就说过,你我早已是不死不休。”容华哼了一声,道:“融秋,送客。” 楚承珲狠狠咬牙,骂道:“你个小野种,还真把自己当成楚家人了?你那个叛徒父亲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哈哈!我告诉你,你囚禁我儿就是同族相残,这罪一旦定下,你想当少主是绝不可能的!”说虽是这样说,但其实这时他已经认为楚兴的确不在容华这里了,只是想着这个嫁祸倒是不错的。 “融秋。”容华不耐烦地挥挥手,面上随意,心里却给他记下了一笔,只可惜她想不到更狠的法子折磨他,不然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是。”融秋转身朝着楚承珲弯了弯腰,说:“五爷,奴婢们要伺候小姐用膳了,您请。” 楚承珲何时被一个晚辈这样对待过,偏偏他又不知如何发作,只能恨恨地甩了甩袖子,正想说点什么狠话挽回点面子,下一刻却差点气炸。 原来,因为楚兴已死,逢春的心里阴影也没了,但这不表示她不恨,见了楚兴的爹,她当然恨得磨牙。将一杯清茶送到容华手中,她低声却刚好让楚承珲听到:“小姐,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从早晨开始就有狗叫个不停,扰了咱们的清静,小姐,咱们什么时候把那些狗赶走啊?” 容华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瞥见楚承珲的猪肝脸,愉悦地勾起了唇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人家狗要叫,你就要管了?狗叫狗的,咱们做咱们的呗。”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谨记在心。”逢春矮了矮身子,笑嘻嘻地说。 楚承珲哪里听不出这两人对话的深意,可偏偏又没有确切地证据说他们骂他是狗,只是甩袖而去。 “噗哈哈哈……小姐,你瞧五爷的脸啊,太好笑了,哈哈哈……”逢春第一个爆笑出来,惹得容华和融秋两人给了她一个白眼。 三日后,祠堂大议,容华邀请的人十有八九都到了场,也算是给了这个未来少主的面子。 但巧的是,这天一早袁绍就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在一处岛屿安顿下来,只等家族排位赛上一鸣惊人了,容华想了想,就让袁毅先过去和大哥、父亲他们汇合。她再三保证绝不会受伤,一根头发丝都不掉,袁毅才放心离开。 祠堂就在后山前,祠堂大议却不是在祠堂里进行,而是在祠堂外,白色围墙里的露天地,因为来参加大议的并不都是楚家子弟。 楚家一代、二代、三代直系均有人到场,二十三位供奉更是无一缺席,几位德高望重的楚家旁系也纷纷到场,大部分是男性,也有少数几位女性。女性是不允许踏入祠堂的,而有资格站在祠堂外的,也都是天资好,实力高的。 大家聚集在宽敞的石板地上,早有小厮准备好凉茶桌椅。人聚得虽多,却不嘈杂,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偶然与身边人说一两句话。 容华是楚承希陪着进来的。她先扫了一圈,然后转身对着祠堂古老的大门鞠了鞠躬,此举一出,几位供奉心中更加满意。就是六爷瞧了,也微微皱眉心中动摇,这孩子…… “各位爷爷,叔伯姑嫂,供奉长老,我是楚容华。今天请大家在此一聚,容华多有唐突,还请见谅。只是容华确有一事需各位为容华做个证明。”容华长得天姿国色,虽略带异族特点,却也不失为养眼美人一个,加上她此时态度恭谨,言语得体,一下子就博得了更多人的好感。 “六小姐客气了,咱们既然来了,自然是会好好听的。”说话的,竟然是一直不买账的六爷,可见他真是个公正的人,爱憎分明却也不因喜恶而有失偏颇。而且,他对容华的不满,也不过是迁怒于她父亲的事情。 容华对于这样一个人,虽然喜欢不起来,但也绝不讨厌,她笑着对楚承德点了点头,说:“容华想请各位看一下这些东西。” 她知道不能立刻说自己是要为楚轩正名,因为这样只会让先入为主的人觉得自己是在为父亲狡辩。她先让大家观看了两份资料,是那年事件发生前后一个月中部分人的出行和通信联络记录,在英国和华夏国各处交通局,出入境管理局,机场,通信局等帮助下,她花费了将近半个月整理出来的资料。 第一份中完整地叙述了楚轩的记录,从这里可以证明他和英国方面的人联系过五次,都有详细的时间地点记录。第二份资料中记载的是几个吸血鬼猎人的行踪,他们都有彩色照片放在资料上,一对比,那些亲眼见过当年事情的人都能发现,这些人就是那些入侵者。两份资料的时间、地点再相互对比一下就完全可以证明楚轩从未和这些吸血鬼猎人接触过,楚轩接触的人是带走了容华母亲的那些吸血鬼猎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为那个叛徒翻案?”楚承珲脸色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容华今天闹的是这一出,而且这楚容华的本事怎么这么大,竟然能有这样的资料,照片和文字都有,他想说捏造都不可能。 “五哥。”六爷皱了皱眉,觉得楚承珲这样咄咄逼人的口气实在不像个长辈所为。 相对于楚承珲的不淡定,容华却只是温和地弯着眉眼,态度谦和有礼,完全看不出前一天她才和楚承珲冷言相向:“五爷,各位,这两份资料的来源都很可靠,如果有对任何一条表示怀疑,容华可以拿出照片原件,视频,还有官方申明,无论是华夏国的,还是英国的。请你们相信,我的养父虽然是华夏国的上将,但在英国,我却是不可能只手遮天的。”言下之意就是,容华没有伪造资料的能力,这些都是真实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这都是快二十年的事情了,如今被翻出来,也不知要掀起什么浪来。 “也许那个叛徒用的是另一个身份证件,拿一个名字不一样的身份证对我们来说很容易办到,军部的人都会给方便。他只要再换套衣服化个妆,出国照样方便。”楚承珲说,一口一个叛徒没让容华在脸上表现不悦,倒是让不少族人皱了眉。 “的确是这样的,五爷说得有理。”容华笑了笑,这让楚承珲反而没有松口气的感觉,他心里打鼓,果然,容华又抽出了第三份资料,说:“这是一名叫陈军的人,他的资料。” 听到陈军二字,楚承珲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就白了几分,她怎么会查到这个…… “在华夏国,为了古武世家的人出行便利,管理局的人都会给方便出各种需要的证件。所以刚才五爷提到的的确是不失为掩人耳目的办法,只是五爷也许不知道,虽然管理局会立刻给予方便,但却会兢兢业业地记录下这些持证人的出行记录。而在出入境管理局里,我无意间看到了陈军这个人。”容华顿了一下,众人就又看了过来,“想要查陈军此人很方面,因为关于他的记录不多,就出现在了事件发生的前一个月。你们也都看到了,他才是和那些入侵者有接触的人。” ☆、第197章 话音一落,众人沉默了几秒钟后,就低声交头接耳了起来,似乎是在传递看法和意见。 楚承珲脸色极不好看,因为看陈军的容貌,正式失踪了三天之久的楚兴!他咬了咬牙,暗恨长子的废物,竟然被抓到了把柄,还拍下了照片、视频,特别是其中有一个视频竟然是他在伦敦寻欢作乐时拍下的!但无论如何,他总是最疼爱自己的长子的,所以也不想让长子背上罪名。 他霍然起身,沉下脸一把将手中的资料连带着一个视频播放器通通砸在了地上,他故作恼怒地喝道:“楚容华!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个和我儿子长相相似的人,你就认为他才是叛徒吗?楚兴已经失踪了三天,现在人没找到,你想泼什么脏水给他都行啊!我还要怀疑是不是你把我儿子关起来了!老夫念在你被养在外面二十年没人好生教导不知礼数而多加忍让,没想到你尽是给我整这些妖娥子,你想为你父亲开拓罪名的方法就是拿别人做替罪羔羊吗?”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浸淫权术的人,他的语言技巧还是不错的,一句话比一句话铿锵有力,对楚轩的背叛一个字都不松口,咬着字眼把楚轩的罪名落到实处,再说容华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袁家一家老小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小弟袁林在商场更是素来以奸诈狡猾闻名,有这样的家人,她楚容华以前哪怕再单纯也懂得一两个整死人不偿命的招数。更别说后来的两年里她走遍了整个欧洲、东南亚和美洲,人生经历丰富之余更是把嫁祸人的手段给练得如火纯清。 从来就只有她嫁祸别人,何时容得了楚承珲嫁祸她? 再说她手握证据之多,根本不担心对方还有可狡辩的机会。她一直都笑盈盈地听着楚承珲的话,看着他如何怒发冲冠也不见一丝恼怒,只是虚心请教的乖晚辈模样。 这么一来,仅从容华和楚承珲两人的反应上看,在场众人就对楚承珲这时的步步紧逼开始生疑,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精心浇灌下何患不茁壮成长? “五爷莫气。”容华微笑着开了口,声音温和如水,巧妙却不容反驳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她微微一扬下巴:“这陈军毕竟涉及长辈之事,晚辈哪里敢武断妄为。请各位再看一份资料。” 众人一听,再次给容华打了个好的印象分,加上她超群的天赋实力和九成九的未来少主之名,大家已经将心思定位在了谁也不偏帮,看证据判断上面。 融秋福了福身,和逢春二人把资料又分发了下去,却单单没有给楚承珲,这也是容华吩咐的。 楚承珲见众人看了资料后就看着他脸色大变,不禁心如擂鼓,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失态地扯过了身边人的资料,这一鲁莽的动作更加剧了他在众人心中心虚的印象。 他看着资料,脸色登时苍白起来,因为上面的照片正是十多年前的自己,里面详细地描述了化名为王军的他和国外的通话记录和处境记录,甚至连与英国那些人接头的照片都有,这都是什么时候拍下的,为什么他都不知道? 容华微微一笑,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对融秋使了个眼色,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当大家从婢女手中拿到一份精简却齐全的证据时,一个个看着楚承珲都面色不善了起来。这些证据是楚衡逸提供了,记载了楚承珲的出行记录,他和楚兴的动向,还有当年三十名入侵者的详细信息,以及对其中两人的拷问记录,那两人至今被秘密关在宗主的院子里。 “楚承珲!”六爷气得面红耳赤,双手颤抖,他想不到,这个看似正直的五哥竟然骗了家族十多年,为了逼死少主得到楚家大权,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不惜与外人勾结残害楚家子弟,还导致这十多年来楚家一直屈居第二! 楚承珲眼见着证据确凿,他脸色发白,却硬是压制了心中的惊慌,苦着脸无辜道:“六弟,我不知道这所谓的证据到底是怎么来的,一定是捏造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的三个儿子都在那件事情中死了啊!我跟那些吸血鬼猎人根本就不认识,可是你们别忘了,楚轩的妻子就是名副其实的吸血鬼猎人啊!” 他这样说,却再没一个人相信他的话,哪怕有些摇摆也被这确切的证据给镇住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容华勾着唇角,感慨道:“怎么会有人恶毒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杀害呢?虎毒不食子啊,五爷!”她说着,从融秋手里拿过了所有信件,放在了三爷、六爷面前。 “这是什么?”楚承德几乎完全相信了容华的话,铁证如山,容不得人狡辩,他想到自己对这个无辜的孩子冷言相向,不禁心中愧疚。 “当年五爷用来证明我父亲通敌的信件,所谓的,在父亲房里搜出来的信件。可是你们想过吗?我父亲那几年每次来岛上都是匆匆来去的,他从不过夜,又何必把这种东西放在这么容易被搜到的地方呢?这不是明摆着就是栽赃陷害吗?”容华吸口气,她真不知道这群大老爷们怎么就这么愚蠢,这点都想不到! 楚承希一脸歉疚,他站起来摸了摸容华的头发,又心疼又内疚地说:“都是三爷爷的错,如果当年三爷爷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气昏了头随了楚承珲的说法,就不会有这样的冤案了,也不会苦了你……” “不,我不苦。我的养父很宠我,对我珍如生命。”容华摇了摇头,她看着不远处的楚承珲,暗道,就因为爸爸疼我,所以所有利用我爸爸的人都必须死!当年就是这个混蛋利用袁烨的性命威胁了楚轩。这两种仇恨交杂,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容华按捺下无尽的恨意,说:“三爷爷,六爷,各位,我想现在已经证据确凿,我父亲不是叛徒,而他,才是真正的叛徒,他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不惜通敌谋杀家族子弟!偷窃家族珍宝!毁坏武技孤本!不惜使我们四大家族之首沦落人后!他陷害我父亲,纠集手下追杀我父亲,年幼的我和我哥哥!他逼死了我亲生的父亲!你们知道被炸死的感觉是什么吗?你们知道被族人追杀的痛苦是怎样的吗?更泯灭人性的是,他竟然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子啊,这样的人连禽兽都不如!” 她说得铿锵有力,容不得楚承珲一句辩驳,随着她一句又一句震动心弦的话,随着她的声嘶力竭,众人看向楚承珲的眼神就更加愤怒、不耻、憎恶和杀之而后快! 楚承珲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脸色苍白如纸,他想反驳,想狡辩,可是他看着众人那愤恨的表情,最后只能呐呐地说:“可是……可是楚轩他娶了一个邪恶的吸血鬼猎人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已经是少主了,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任宗主,可是堂堂的宗主夫人怎么可能是外族之人呢?对!都是他的错!是他娶了不该娶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帮着这个小杂种!反正楚轩已经死了!我是为了我们的家族啊!我都牺牲了我的三个儿子啊!”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这自私到极点的借口让众人看着他更多了份深刻的鄙视,这种人渣,和他呼吸同一方空气都恶心得要命! 容华轻笑着问:“敢问五爷,可知道吸血鬼猎人的具体事情,你又以什么判定吸血鬼猎人就是邪恶的?我母亲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在这里并不是想为英国教会为吸血鬼猎人正名,事实上,那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和他们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我只是希望各位能够客观地看待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否认我身上留着我母亲的血液,而我楚容华,以此为傲。各位!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请你们仔细看看,信件上的这些字迹,和我给你们的那几个入侵者的字迹比对一下,可以发现两者是一样的。还有库房守门人的信,同时也证明了这一点。” “容容想说什么?”楚承希问。 “你们当初认为我母亲是唆使我父亲背叛家族的原因,而我不得不说的是,这些入侵者,并不是我母亲那一方势力的人,证据很多,我根本不屑于去查,因为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这话一出,不少参与了当年判决楚轩为叛徒而纵容楚承珲追杀楚轩的族人登时无地自容。这位六小姐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们,当年他们只要用心去了解一下就能知道,楚轩这个背叛家族的理由不成立。既然这个受爱妻蛊惑而背叛家族的理由不成立,那么楚轩就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理由背叛家族,因为他就是少主,就是下一任宗主,他将被历经千百年沉淀的古老家族高高托起,站在古武世家的巅峰! 而如今,因为他们的疏忽,他们的愚蠢,他们害死了一个可以带领家族走向更辉煌的未来的少主,害得他一双子女成了孤儿。 这一刻,就是楚承德也对容华起了心疼之意,这个身形削瘦的女孩,此刻却那般高大。这就是楚容华,这才是能顶起一片天的楚家人。 容华见差不多,便走到了楚承珲面前,看着他怨毒地盯着自己,她扬眉,弯腰靠近了对方,冷冷一笑,撕下了从始至终的和善面皮,用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五爷,楚兴在下面,等很久了……” 楚承珲乍一听儿子真的是被容华杀害的,加上刚才的一系列打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大吼一声双手掐住了容华纤细的脖子。 容华也是被整得一愣,她还以为这人会有点脑子利用自己杀了楚兴的死来为他自己赚取同情分呢,却不想竟是像癫狂了。 “楚承珲!你敢动她!”楚承希大喝一声,猛地一跃而起双手如鹰爪就攻了过去,如果说先前他对楚承珲还没有亲下杀手的想法,那么现在,看他经过伤害容华,他胸腔中的杀意就猛地暴涨了起来。 其他家族众人也是愤愤不平,恨不得此刻将这个不配做楚家人的楚承珲给撕碎。 容华被一双有力疯狂的手狠狠掐着脖子,她翻了个白眼,心想等下脖子上肯定有个难看的紫痕了,坑爹!这都是什么事!她当然不可能干等着别人来救助,正要抬腿自救,却不想这老贼反应也快,一把拖着她往后退。 混蛋!她的鞋子!这可是她昨天自己亲手做的鞋子!融秋说这里嫁娶的风俗,都是要自己做一套嫁衣,包括鞋子的,所以她正在学呢!脚上这双可是她的处女作混蛋! “都别动!”楚承珲并没有癫狂,相反他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害过杀过很多人,更知道生命(只指自己的)的可贵和死亡的恐怖,他不要想,不想死!荣华富贵可以再夺,可是性命只有一次,死亡的痛苦他不想承受! 饶是楚承希这个九段武者,也奈何不了楚承珲,他只能步步紧逼,却不敢真的上前去夺人,他皱眉,喝道:“楚承珲,你还执迷不悟,妄图伤害容容!” “哼!如果不是这个小杂种,我现在还是宗主!都是这个小杂种害我一无所有,既然要死,那我就拉她当个垫背!”楚承珲故意说得决绝,好让对方乱了阵脚,他当然不可能想死!他要活,他要活得好好的! “楚承珲,你不管你的子孙了吗?”楚承德皱眉说道:“你放开六小姐,我保你全尸,也不让家族定你几个儿子的罪。” “哼,我为什么要同意这样的条件?我明明可以活!”楚承珲随时注意着周遭情形,一边狠狠掐住容华的脖子。 容华心里这个无语,她奋力出了声:“楚承珲,你给老娘松一下手!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住口!小杂种!”说是这样说,但楚承珲还是微微松了松手,她说的对,现在这人就是自己的保命符了。 “你们都让开!不然我掐死她!”楚承珲想了想,决定先去自己的院子里,收拾好钱财然后离开。 众人只得让道,无论如何他手里拿捏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未来的少主,这可是楚家的希望,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逼死宗主唯一的儿子,要是楚容华再在他们眼前被杀害,如果宗主真的出关了,那他们全部都要给他唯一的孙女陪葬!宗主有多狠辣冷酷,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祠堂到楚承珲的院子需要三分钟路程,但就是这么短短的三分钟,楚承珲都紧张得要死,好几次差点把容华给掐得喘不过气来,她这个恨,很想抬腿给他一下,却奈何这混蛋一点也不小瞧她而把她脖子掐得紧紧的。无奈,她只能另等时机。 她倒是不怕,反正在楚承珲逃离前,她不会有事,而这段时间里,她一定能找到办法脱困。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一群人就冲了出来,一个穿着浅红裙的女人尖叫了一声,跑到了楚承珲身边:“爷,爷!您这是在干什么?” “闭嘴!你也离我远点!通通都离我远点!”楚承珲现在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他见平日最宠爱的小妾邱莹跑过来也将她喝止在不远处。 “爷、爷,您怎么了?三爷六爷,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邱莹被吓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从五爷院子里涌出来的人都很疑惑,只有一个人——邱舒,她冷冷地笑了笑,站在了门边不动。 “哦对了。”容华见到邱莹,又瞥了邱舒一眼,勾唇道:“我忘记说,那件事情这位邱莹也是有份的。” “什么有份?我有什么份?”邱莹慌了,往日用在后院里的手段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她能够把后院给翻出天来,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一个丈夫在,而这时候丈夫竟然挟持了六小姐,还被家族中地位崇高的人这样一步步逼着。她真的慌了。 然而没有人给她解惑,他们都紧紧地盯着楚承珲的动作,其中有一人招来了下人把邱莹给抓住等候审问。 楚承珲掐着容华的脖子和手臂,将她拖进了屋子里,他对邱舒说道:“给我准备我的身份证件、银行卡和现金!快点!” 邱舒微微皱眉,见容华悄悄点了点头,这才走进房里。 就这么等待的时间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整个过程,这些人不是楚承珲的妻妾就是子孙,听到这种事情,一个个就白了脸,纷纷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救楚承珲,可见其教导无方,不孝子一个接一个。果真是应了那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也幸好,楚承珲只在意自己的性命,并没有心思去观察别人,不过就算观察到了,估计他也只会愤怒而不是心寒。 邱舒将东西收拾出来后,容华给她打了个眼色,她虽不是特别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捧着东西一步步走近了楚承珲。 容华打得好算盘,希望邱舒走近一点,等楚承珲去拿东西的时候立马给他一脚,却不想此时的楚承珲已经有如惊弓之鸟,一看到邱舒走近,立马喝止了她要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邱舒为难了一下,只能照做,她紧张地看了容华一眼,容华却没有任何失落,只是翻了个白眼。 容华屏息凝神,微微眯起美眸,只等楚承珲去拿东西……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不过这个意外却是好的。 “楚承珲!给本主放手!”只听天边一声雷鸣般的炸响,所有人都忍不住因此惨白了脸,更有甚者直接后退了好几步,挡不住这仅仅一声喝问的威力!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就从天边陡然落到了地上,“轰——”一声,堂前的石板地面生生地被砸出了一个坑! 众人定睛一看,呆愣片刻之后,突然有人跪下来高声呼喊:“恭迎宗主出关!” 随即,所有人都高声呐喊了起来,他们激动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眼中不可遏止地出现了崇敬的神色,这就是他们的宗主,他们神一样的领导者! 面对这样一个气势恢宏的男人,在场除了三爷、六爷,就只有楚承珲和被挟持的容华还站在地面上。 容华的脖子猛地被紧张的楚承珲掐得紧紧的,但她仍旧忍不住抬起下巴看过去,她……她想看一看,这个和自己血脉相承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站在堂前的男人身长将近两米,高大威猛,容颜俊朗,与照片中楚轩的模样有九分相似,他依然那样年轻威严,却有一头白发长发,这头白发不若老人的那种干枯的头发,而是如瀑布般柔顺的白发,并没有显老,反而衬得他更有高人风范。 他穿着一身黑色蟒袍,冷峻的双眸寒光四射,他看着楚承珲,无形中给予了他莫大的压力。 “楚、楚承林,你、你怎么出关了?你……”楚承珲顿时气弱,突然觉得一阵绝望,怎么办,这个男人出关了,他还有活路吗? 随即,他的目光又凶狠怨毒,楚承林!楚承林!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小时父亲就偏爱大哥,等大哥走火入魔他以为自己可以出人头地时,这个四哥又被父亲给关注上了!后来他就扶摇直上,一路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宗主!可他呢,永远都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一切他想要得到的,而自己费尽心机却始终一无所有! 当容华看着楚承林的时候,楚承林同样也在看着她,果然和他的爱妻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神韵,简直如出一辙。 他一出关就回了自己的住处,了解了所有情况后,怒火涨满了胸腔,恨不得让天下人都为他和爱妻唯一的儿子陪葬!可是他的管事却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孙女,一个和他的爱妻有几分相似的孙女。 他勉强平复了怒气来寻他的孙女时,却看到了这样一幕,更是怒得呲牙眼泪! “楚承珲,把本主的孙女放开。”楚承林皱着眉下命令,他不是请求,也不是和他谈条件,而是命令! 楚承珲虽然惧怕楚承林,但也恼恨他的态度,他磨了磨牙,心道,如果一定要死,那就拉着楚承林唯一的血脉去死! “楚承林!你以为你是宗主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我现在不听你的!你给滚开!我要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掐死你的孙女,你最后的血脉!哈哈哈……” 容华感觉到楚承珲的手指越收越紧,她微微张口,看着眼底蕴含着无限怒火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双眸一酸,掉下泪来,却不是因为脖子上的痛。 明明她已经很少哭了,这两年来,她哭的次数寥寥无几,受伤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失败的时候,痛苦的时候,焦躁的时候,哪怕被追杀,被威胁,被挟持,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是听着这个男人说,把他的孙女放开,她就忍不住哭了。也许是这个人的爱护,也许是想到了同样爱护她的爸爸,也许……是看到这个和楚轩如此相似的男人,反正,她哭了。 这一哭,哪还得了,反正楚承希是心疼得要命,这个娃娃虽不是自己的孙女,但他可是喜爱极了,他一急,跺了跺脚就要冲上去,却被楚承林一手拦下。 “四弟!”楚承希气急败坏地磨牙,却仍是没有胆子反抗楚承林,可见楚承林积威已久。 楚承林没说话,只是看着脸颊上挂着两颗金豆豆的孙女,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刚嫁给他的女人,掉眼泪的时候也常常这样,忽闪着大眼睛,诉说着委屈。那是他心爱的妻子,虽说没有爱到天崩地裂那么夸张,却仍是喜欢到了骨子里的,所以他一生就只有这一个女人,她死后他就没再娶。 楚承珲紧张极了,见楚承林竟然还有心情笑,以为他真的冷血到连自己的孙女都不管了,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一阵气息扑面而来,他本能地想用容华来阻挡,可那股气息却好像有生命一样,绕了个圈就紧紧锁住了他的脖子。 “不自量力的东西。”楚承林冷哼一声,在众人热切的膜拜中,优雅又利落地挥了挥手,楚承珲的脸色就突然紫青起来,他忍不住放开了掐着容华脖子的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脖子。他好像被无形的绳索掐住了脖子,他透不过气来,他好像快死了。 楚承珲手一松,容华就自由了,所有人都等着她跑过去,却不想这小妮子呲着牙转身就一脚踹了过去,将楚承珲踹翻在地上,她提着裙摆一边踩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叫你掐我!叫你拖着我走!叫你把我的鞋子给弄坏!” 众人跌倒,无语了。 楚承林的笑容却浓了几分,他招招手,一股温和的气流就包裹住了容华的小腰,将她整个人都托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女孩维持着踹人的姿势就被送进了楚承林的怀里头。他人高马大的,抱着容华就像抱着小丫头似的,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容华扭了扭,虽然觉得有点奇怪,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可是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慈爱的眼神,她愣了愣,然后扑进了他怀里头哭起来,一声声的,不响亮,跟蚊子叫似的,却生生地扯疼每一个人的心。 楚承林微愣之下,不禁笑得更加开怀,这个孩子,果真是遗传了她祖母的性子。他熟练地摸了摸女孩的后脑勺,哄道:“容容不哭,爷爷给你出气。” “怎、怎么出?”容华打了个嗝,低声问。 “你看。”楚承珲一扬手,那倒在地上的楚承珲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拎了起来,他的双脚在半空中扑腾,一张脸紫红紫红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断气,可是楚承林怎么会让他断气呢,他还要留着他哄孙女呢。 楚承希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这种可怕的力量可不是他们这些九段内劲的人能有的,这么说,四弟是突破了九段,成为十段武者了?百年来第一个十段武者? 好像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藏不住话的楚承德就问了:“四哥,你已经是十段武者了?” “差不多。”其实差远了,楚承林当年原本是想在十段大成的时候就出关的,哪想到突破了十段后他稍试了下通天录的下册,这练功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想停都停不了,他便只能继续修炼了下去,等再次从入定中回过神时,一晃竟又是数年过去了。这时的他,大概有十二段了,也就是先天二段,只要修炼下去,与天同寿不是问题。 大家都没在意他回答的模棱两可,纷纷欣喜起来,一个个跪下来高呼:“恭喜宗主!贺喜宗主!”哈哈哈!这一回,四大家族之首的位子肯定能拿回来了!坑爹!憋屈了十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十段武者在楚家,谁还敢和楚家争第一?再说那些武技孤本,哼哼哼,他们宗主是谁,那可是公认的活书库,什么孤本没背下来?全都默写出来就行了。 容华被大家这兴奋的一喊,登时没了哭的欲望,她扯了扯爷爷的白头发,嘟囔道:“爷爷,我……我能不能再去踹他几脚?这样干看着不过瘾啊。” “啪——”众人整齐划一,跌倒在地。 坑爹,他们摊上了个什么样的少主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无奈。不过他们这会儿的苦恼很快就会解决,因为他们未来的少主不会是这个偶尔胡闹任性的小女孩,而是沉着稳重能堪大任的楚康(苏康)。 “去吧。”楚承林却愿意溺爱着她,将她放下后,推了推她的双肩。 “……”众人无语,惨了,宗主准备宠坏六小姐了……呜呜呜,还他们一个英明神武的少主来啊混蛋! 后续处理的事情,楚承希和楚承德两人会做好,楚承林则开始接手宗族事物,特别是年末的家族排位赛,务必一举拿回四大家族之首的地位。 容华这几天心情很好,放在心里的一件大事落了地,自然就轻松了许多,虽然还有不少烦心事,但这几天她就偷懒一下吧。 家族事务不好处理,各种家族凑在一起的宗族事务就更麻烦了。哪怕是楚承林也费了很大的心思在这上面。可是事务是永远都处理不完的。 女孩趴在门口瞅着书房里看着报告的男人,不禁撅了撅小嘴。而她的身后,两个站岗的侍卫暗暗擦汗,我的小祖宗呦,您这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啊?你要是进去,咱就给您通报啊,你要是不进去就别趴门口了,这门口风大,要是着凉了宗主又要罚他们去冬泳了啊! “还不进来?”楚承林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但见乖孙女杵在门口不动弹,还是担心她受了风对身体不好,只得出了声。 趴在门口的女孩一听,登时咧开嘴就笑了,提着白色的裙摆,小跑着冲了过去,金步摇一甩一甩的,像一只蝴蝶似的扑进了祖父的怀里。 楚承林无奈地将孙女抱上了他宽大的椅子,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对外面吩咐道:“去拿桂花糕来和莲子汤来。” “橙汁橙汁!要橙汁!”容华瞪眼喊了一声,然后扭头扯着楚承林的衣摆不依不饶起来,她哼唧道:“爷爷欺负人,明明就知道我喜欢橙汁!” “那种东西不伦不类,你若想吃橙子又嫌麻烦,让人剥好了给你便是。”楚承林不喜欢这些现代的玩意儿,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仍是让人榨了橙汁来满足孙女的口腹之欲。 容华趴在桌案上吃东西,楚承林就在一旁看报告,偶尔拿着笔圈画一下。她闷闷地看着楚承林,半响,说:“爷爷,我想离岛。” 楚承林手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圈画,一边又问:“怎么?外头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了?让人给你弄回来就是。” “不是啦。”容华喝了口橙汁,说:“我想去一趟英国,有些人的命存着够久了,我还想确定我母亲的生死,如果有人害了她,我也得为母报仇。而且,我很久没去看吴德了,他……” “就是那个被楚承珲害成了植物人的朋友?”楚承林放下毛笔,说:“别为这事皱眉了,我已经让人把安林召回,到时候让他跟着你去看看就是。” “那个安林,真的可能把植物人给、给醒吗?”容华撅着嘴问。 “你不信安林,总要爷爷吧?”楚承林心想,他从来说一不二,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怎么到了宝贝孙女这里,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了呢? “好吧,我信。可就算这样我也能先去英国啊,那些胆敢和楚承珲勾结,不仅陷害父亲还冒犯我们楚家的吸血鬼猎人,我可是都列好名单了,绝对一个都不放过的!” “不用了,我已经派出了人,很快就会有结果。”楚承林不在意地继续拿起了毛笔,当年那件事情之所以会损失惨重,除了措手不及和暗算外,楚承珲在其中的作用可不小,若论对付几个吸血鬼猎人,只要有准备,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容华撅嘴,不高兴地哼了哼,似乎不满意楚承林把什么事情都给做了。 “又怎么了?你母亲的事情,我也让人去查了,很快就有消息。你乖乖待在爷爷身边不好?”楚承林问。 “可是……可是人家想自己做嘛!爷爷什么都帮我做了,我岂不是要成废物了?以后说不准还会是个纨绔!” “你也不做少主,胡闹点也没人敢说你。”楚承林已经知道还有个孙子活着,心里高兴得很,楚康刚刚被召回来,就被他扔进了后山去修炼,直到家族排位赛才能出来。为此容华为他掬了一把心酸泪,挥挥手帕表示在精神上同情和支持他!当然,少不得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因为如果她是少主,那她就要这么苦逼了。 容华一听,呲牙:“我才没有胡闹!” “好,没胡闹,那就乖乖的,别想着出岛了。”特别是那几个臭小子,通通不准见,谁都不能这么快就把他孙女拐走,没点本事还想娶他孙女,门都没有! 见女孩瞪着自己不说话,楚承林满意了,继续专心看报告。 容华瞪着楚承林,小嘴巴一撅,以挂起油桶为目标!她哼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双手一拉,把楚承林手下的报告给扯了出来,然后一把扔了出去,里边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听到了,又抹了把汗,这天底下敢扔宗主东西了,怕就小祖宗一个人了。 “容容?”楚承林微微皱眉。 “你不给我出岛,我就不让你工作!”容华撇嘴,傲娇了一把,她不喜欢被憋在一个地方的感觉,就想出门走走,而且吴德和阿南,她总是惦记着的,更何况她也想念爸爸妈妈了。 这段日子来,楚承林和楚承希对容华宠得不行,楚承德又因为对容华有愧疚,什么规矩都不用她守,一个劲地惯着她,导致这丫头很快就无法无天了起来,整个楚家岛都知道这小祖宗的破坏力了,偏生她天资聪颖,三大巨头又娇养着她。 侍卫们在门口侧耳倾听,希望英明神武的宗主大人能够制制这小祖宗。 楚承林伸手拍了拍闹脾气的乖孙女,手一挥便把报告隔空取了回来,说:“偷得浮生半日闲,那容容就陪爷爷去花园坐坐吧。” “啪啪”两声,两侍卫吐血,倒地不起。英明神武的宗主大人啊!您敢再没节操点吗?!小祖宗刚才扔得可是重要报告!她可是在挑战您的威严跟你发脾气啊!你就这样轻飘飘地算了,还要顺着这小祖宗的意不工作了?!您这样不科学! 楚承林领着孙女走出书房重地,路过两只失血过多的侍卫不提。 ☆、第198章 最终,楚承林还是拗不过宝贝孙女的要求,同意她出了岛,但有个要求就是带上一队十二名侍卫。不过容华是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的,她是出国办事,又不是郊游,需要这么多侍卫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国政要出行了呢。 祖孙俩经过了一下午的谈判,终于商定了结果,侍卫一定要带,但人数降为两名。在楚家上下的“欢送”下,容华带着两个面瘫侍卫离岛了。 瞅着载着楚家头一号捣蛋鬼的木船慢慢驶出了海边的薄雾,众人暗自松了口气,这小祖宗,终于走了…… 容华的船一路直行,到了袁家众人暂时落脚的小岛后,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聚了三天,她又继续上路了,这回她没见到袁林,听说是艾思恩不希望他参与古武家族的事务,明显是有意让他在法国古德家族分一杯羹。 她得承认,自从楚承林出关后,她的心情就变得轻松了起来,好像原本压在自己心头的如天一般沉重的责任就被楚承林给顶了起来。有楚承林在,她不担心袁家在排名赛前会出什么意外,毕竟他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让孙女守寡的不是,更别说她相信大哥会处理好一切。 洪国瑞的势力基本瓦解,洛信德也公开隐退,洛锦庭上位后立马将洪国瑞大部分势力蚕食了干净。洪国瑞本想用美女笼络洛锦庭,甚至把两个女儿连同另外精心挑选的八个女人一起送到了洛锦庭府上,却不想被他全部扔进了海里喂鲨鱼。 自此,洪国瑞已不足为惧,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既定的未来——死亡。至于洪国瑞的几个儿子,都是没什么真本事的纨绔子,等洪国瑞一死,他们就败光了家产,洪家很快就被旁系给瓜分干净。在京城辉煌了百年之久的洪家从此落魄。 楚家这边楚承珲已死,他的子女虽逃过一劫,却也再无法得到楚家人的认同,只将一座偏僻的小岛屿给了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楚水珞不服这样的决定大闹宗主府,被楚承林直接扔下了海,在海水里冻了一天一夜她才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求饶。 楚水静由于没了楚承珲这个握有权力的爷爷的撑腰,整天被她的丈夫打骂不休,算是出了一直被她压制的一口恶气。没过几天,她丈夫就和楚水珞勾搭到了一起,被楚水静捉奸在床,而当时她已经有了二个月的身孕,被丈夫和亲妹背叛的痛苦导致了小产,这样一来婆家就更不待见她了。 楚水珞和她丈夫天天腻腻歪歪,还经常让她旁观他们亲热,这种生活几乎把她折磨疯,半年后,楚水静就设计杀死了丈夫和楚水珞,自己也自杀了。 那几个入侵楚家的吸血鬼猎人也被楚承林派去的人做了个干净,顺便在英国买下了一栋别墅落脚。 等容华去了那里的时候才无语地承认了三爷爷说的一句话——没有人可以违背楚承林的命令。哪怕她是楚承林最喜爱的孙女,他也有千百种方法既让容华别不高兴又能如他自己所愿。她本来是拒绝带着十二个侍卫招摇过市的,可是别墅里等着她的侍卫却足有二十人!听说个个能以一敌十,最苦逼的是,全是面瘫! 三年来的心事放下了大半,容华现下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英国查询母亲下落,如果母亲真的死了,那么导致她死亡的人她也要挨个查出来,然后通通捏死!只可惜海克斯娜一直不肯让她和教会方面有所联系,不然她一定可以查得更方便。 窗口有白云飘过,仿佛淡淡的一层薄纱拂面而来,容华仰头喝光了杯中的橙汁,她“砰”一声将玻璃杯放在了桌上。扭头看着站在两旁当门神的面瘫侍卫,她终于忍不住磨着牙说:“阿大阿二,咱们这是在坐飞机,你们这样站着,要是飞机抖动几下,你们几颗脑袋都不够折的!” 阿大微微皱眉,他其实想说他们有名字的,可最终还是把话给憋了下去,算了,小姐喜欢就行,宗主吩咐过,除去安全问题都要听小姐的。 “奴才等怎敢与小姐同坐。”阿大低下头,声音死板。 “小姐,尊卑有别,奴才们这时若敢与小姐同坐,回了岛宗主必然重罚。”阿二更直接,刷一声就跪了下来。 容华一瞧他们这习惯性的动作,差点没把橙汁给一口喷出来!说了多少回了!不许跪不许跪,这两二货怎么就是不肯听呢?!感谢上帝这架飞机的头等舱是单独的小房间,没人会看到这样诡异的一幕! “好了,你们想站着就站着吧,注意安全。我只要求你们别在有人的时候下跪了,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上英媒头条!哦对了,也不许自称奴才,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是奴隶主呢。”容华伸了个懒腰,已经不准备再花无用功去劝这两个唯宗主之命是从,思想保守古板的面瘫侍卫了。 阿大阿二只是低着头应了是,然后笔直地站在了门口,互相深情对望……不过他们脑中却是在想,这和年纪轻轻有什么关系?难道年纪大了六小姐就不介意上头条了? 从海南到伦敦坐飞机需要十多个小时,这段时间比较无聊,容华趴在宽大的沙发上滚了好几圈后,终于一跃而起准备去头等舱里的酒吧转一转。 她一出门,两条尾巴自然是要跟上的。 “我只是去喝杯酒,不用跟着我,在飞机上我走不丢。”容华堵在门口,对准备跟过来的侍卫说。 “小姐,宗主吩咐奴才二人务必确保您的安全,请恕我等不能听从您的要求。”阿大利落地颔首,作势又要跪下去。 要不是这是在飞机上,容华差点一蹦三长高,不是说了不准下跪的吗,怎么又动不动跪了?等容华无奈同意了两人的跟随,她才反应过来,这个阿大恐怕是故意想跪下的,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会立马同意他们的跟随了,果然,越是沉默寡言的人就越是闷骚腹黑! 走过一层白色条状的门帘后,就是一个小型的酒吧,吧台上挂着一排干净透亮的玻璃杯,三四个客人坐在吧台边,有的互相交谈,有的独自喝酒,有的与调酒师交谈着。 容华也走了过去,坐在吧台上要了一杯玛格丽特,问阿大阿二要喝什么,他们都摇头表示不用了。好吧,她也不勉强,不过她眼疾手快地阻止了阿大要用银针对玛格丽特试毒的想法,开玩笑,要真这么干了,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来容华的眼神头一次摒弃了恶作剧之光,闪烁着睿智和坚决,两人才想起来他们的六小姐其实已经是个拥有六段内劲的强者,一般毒物根本害不了她,这才纷纷妥协,弯了弯腰,转身守在了她的两边,继续充当尽职的门神。 还别说,这两人身形高大,肌肉健硕,退下了侍卫服后一身西装笔挺的,真像两保镖。好吧,她就当保镖用着吧,反正以前年纪小的时候,袁烨也给她派过不少保镖,这种被保镖跟随的干净也还习惯。 虽然……这两货实在是太面瘫了,除了皱眉,她不知道他们还会什么表情。 如果这时她知道再英国还有一堆面瘫侍卫等着自己,恐怕她会毫不犹豫地冲到控制舱威胁机长立刻掉头回家!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啥倒霉就发生什么,这会儿说的就是容华。她才想着上面的观点,飞机就毫无预兆地动了动,一整杯玛格丽特就贡献给了她的鼻子和地板,幸亏裙子没有脏。 只得幸灾乐祸的是,被酒水洒了一鼻子的人不少,大多还洒在了衣服上,一个个尖叫或者怒骂起来,调酒师忙着向各位解释,空姐也第一时间进了酒吧来安抚大家。 “到底怎么回事?飞机出事了?”一个男人一边擦衣服一边问。 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是被他说对了,飞机出事了。不过这会儿来安抚人的空姐却不知道,只是尽责地让大家不要乱想,不要惊慌,这只是普通地遇到一点小气流。 容华和大家一样信以为真,有些人重新坐下去喝酒,有些人准备回去,容华属于后者。 “小姐,毛巾。”阿大很快拿来了毛巾让容华擦擦鼻子。 容华一边擦一边走,刚要走出酒吧,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眯着眼看了那空姐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离开了原地回了座位。那个空姐好像没什么问题,除了脸色有那么点惊慌。 难道是飞机真的出了故障,所以她才会惊慌? 想了一会儿想不好,容华也就不再去管。过了一会儿,飞机又震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说的是英文:“先生们,女士们,下午好,我是吉姆,此次班机的劫机者之一。这架飞机已经被控制,希望大家能够合作,准备好身份证件,我的同伴们将来到你们的身边查看你们的身份证件。请放心,我们虽然十恶不赦,但也不会乱杀无辜,只要你们乖乖合作,我们会在伦敦把你们放下。最后,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伦敦之旅。” ☆、第199章 飞往伦敦的客机被劫持,作为飞机拥有者的伦敦方面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并不完备,他们不知道劫机者劫机的目的,无法与之取得联络,甚至不知道劫机者一共有多少人。这样令人彷徨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小时也没有任何进展。 客机上有百号人,经一一查询得知飞机上有重要人物三名,两名伦敦政要,均是政府风云人物,一名阿联酋富商,该富商的家族控制了阿联酋将近百分之三十的石油。 在机场航空中心,安全局航空负责人沉着脸看着手中的乘客名单,他皱眉思索片刻,对前面正在计算机前作业的八位工作人员说道:“尽快与劫机犯取得联系。”他不管劫机犯到底要干什么,这三个人却是一定要保下来的。 “是。”几人纷纷应下,满头大汗地开始频繁发送信息,其中两人则试图入侵飞机控制系统。 “头儿。”一个青年匆忙跑起来,差点撞翻门边的人,他急切地冲到了负责人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顿时,负责人就脸色大变,几乎失态地提高了声音:“赶紧给我找专家来!一分钟!” 一分钟后,一个专家团队就赶了过来,负责人面色沉重地对他们说:“请各位强行与劫机犯取得联系,尽快。”一边他又转头吩咐:“去准备现金,至少三千万美金,还要一架直升机!” “头儿,劫机犯和您练习了?”手下不理解,明明还没取得联系怎么头儿就让人去准备这些东西?这么爽狂,连斡旋都不用了? “废话什么!”负责人又气又急地踢了手下一脚,要他赶快去。 他见留下来的众人不理解,只得解释:“客机上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伤了她一根头发我们都得遭殃!” “那也不用这么快准备啊,等看看劫机犯要什么我们再准备好了,还能拖延时间。”另一个手下不解地反问。 “滚!老子要是有时间还会急得快疯了吗!等华夏军部知道这件事情,十分钟之内就会有战斗机朝着欧洲领土飞过来了!到时候我们是阻挡还是放行?这个问题的答案国防部部长也做不出来!”负责人气急败坏地直转圈,暗呼他们的飞机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这么个祖宗!这祖宗本身能力和威望自不用说,她背后的势力更是大得咋舌啊! “她(英文She)?”众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中华夏国的重要人物一般都是男性,军部中的高层几乎不见一个女人,哪一个女人会重要到让华夏军部紧急出动军队?看他们头儿都急出了一身汗,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啊。 “难道是她?”静默了几秒钟,突然有人高呼起来。 众人看过去,只听他说:“你们笨啊,不就是尼克斯小姐嘛!袁烨上将那个极疼爱的千金!如果是她在飞机上,那么那位将军定会纠集军队来堵截飞机的。”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有一段时间没听说尼克斯了,他们竟然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记了。这下子就算华夏军部不急,国防部部长也要着急了,尼克斯小姐来了伦敦,他们必然是要做好充足准备的,一来不能让她在自己国家出事,二来也是希望能邀请她再为自己国家的军队升级一次。 “联上了!”突然,一个专家呼喊了一声,一群人齐刷刷就拥了过去。 负责人一脚踹走一个挡路的,这群小子,这会儿倒是比他着急了! “你好,我是安全局航空负责人约翰·戴维,请对你们这种行为的目的做一下说明,希望你们不要伤害无辜的乘客,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他觉得自己摸着话筒的手指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 对面的人似乎没想法这负责人一开始就这么好说话,连斡旋都不用,似乎很急切的样子,他顿了顿,用幽默风趣的口吻说:“戴维先生,不用紧张,我听到你的声音都颤抖了,呵呵。唔,难不成这次飞机上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 猜对了!就是有! 约翰在心底呼喊,口中却尽量镇定下来,说:“请说出你们的目的,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你们。” “不用了,我们劫机并不是为了钱,也不是要做恐怖活动,只是在找一个人,找到人我们就会离开,飞机将会准时到达目的地,所以戴维先生,您可以不用哆嗦了,哈哈。” 被对方这么一说,约翰的脸色发青,恼怒极了,但他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咽了咽口水,说:“不知你们要找什么人,我们有乘客名单,你们确定只找一个人吗?我们需要知道这个人的——” “戴维先生,你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和我谈条件,所以不要问我我不想说的事情,如果我愿意说,自然也不用你来问我。” 对方的不客气终于惹恼了这位本来就肚量不大的负责人,他一拳头砸在桌面上,也不讲好听话了,说:“请说出你要找的人是谁,我们不会让你伤害某些重要人物,这你们应该明白。否则我们不介意调集空军前往拦截,你们现在在别国上空也没关系,鉴于我们必须保护某些人,完全可以向这些国家申请空军援助。” 此话一出,倒是把对方惊了一把,飞机上有个这么重要的人在吗?他当然不相信负责人口中的某些,这只是为了掩护那个重要人物的说法罢了。 “头儿,联系断了。”久久没有听到回复,一个人转过身对约翰说。 “混蛋!再联!”约翰踢了桌子一脚,说:“把名单给我,把每个人的资料给我查出来!他妈的他们到底是要找哪个混蛋!” 飞机上,坐在驾驶舱里喝着红酒的男人姿态风骚地抓了把染红的头发,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朝着身旁穿着黑色紧身裙的女人抛了个眉眼,说:“小甜心,去告诉少爷这个情况,啧,似乎飞机上有个了不得的人物了,让在找人的人小心一点别着了道。” “我的名字不叫哈尼(甜心)。”女人说,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我喜欢男人,不男不女的你别总给我抛媚眼,看着恶心。” 被说不男不女的男人浑身一僵,嘴角抽搐了一把,对那个战战兢兢坐在驾驶位上的机长和副机长问:“我抛媚眼很恶心?” “不、不恶心。”两人异口同声,连结巴都一样。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我不男不女。” “……”机长副机长两人再次默契了一把,都沉默了。 男人嘴角一抽,抬手将手枪抵在机长的太阳穴,妖娆的一声“嗯”后,机长几乎哭着喊:“很阳刚!很男人!” 刚才那女人回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扑哧一声就哈哈笑了出来。 男人顿时扭曲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他长得中性,这机长说他很MAN不是埋汰他吗?要不是他不是混黑道的,他一定一枪子儿崩了这不会说话的丫! “死人妖,你这样逼着人家说你很男人,不是婊子立牌坊嘛。”女人一条长腿架在了椅子上,开叉到了大腿根部的黑裙里露出了麦色的大腿。 “最后那句话,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吧,啊。”人妖先生切了一声,倒是没把女人这难听的话放在耳里,显然是习惯了这人的口无遮拦。 女人一瞪眼伸手就要揍过去,人妖先生赶忙讨饶,拦住他的手说:“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你可不是立牌坊的婊子!”说完他撒腿就跑。 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女人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在说她就是厚颜无耻的婊子嘛!“严湖!你个死人妖!”想去追却不能走,因为这里还有两人要看着。 “很好笑?很想笑?”女人瞪着机长副机长,磨牙森森然地问。 两人齐齐摇头,冷汗再次冒出来。 话说另一边,容华听了广播后,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淡定地靠在沙发上吃蛋糕。阿大阿二也不怎么在意,他们素来看不起岛外的凡夫俗子,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被人劫机有什么威胁性。 只是还是有被冒犯的感觉…… 阿大见容华在黑森林里找樱桃,斟酌了一下,询问:“小姐,需要处理吗?” “不用。他们应该只是找人,没必要和他们杠上。再说就算要出手,也要知道他们有几个人不是。”容华低头喝了一口牛奶,牛奶和黑森林的味道揉杂在一起,缠绕着她的舌头久久不散。她扭头看着窗外云卷云舒,突然觉得这三年时光只是一晃而过,增加的艰辛难熬都成了过眼云烟,仿佛昨天,她还赖在父亲的肩膀上撒着娇央着这个那个。 许是回忆起了那些无比清晰又珍贵的温馨记忆,容华的唇角不禁染上了越来越浓郁的幸福,这种幸福温暖心脏也湿润眼眶,她猛地低下头,借着吃蛋糕掩饰了这瞬间的失态。 严湖闲着无聊就帮忙挨个查起了人,却不期然看到了这样一副美景,在窗口的阳光里,女孩的容貌已经看不真切,但那美到令人心惊的笑容却怎么也忽视不了,好像这个笑容比阳光还要炫目耀眼。 “咚咚咚。”严湖抬手敲了敲门,等有个男人给他开了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虽然他平时挺喜欢装绅士的,但这种下意识的礼貌行为还真是没有,除了对他的少爷,那是敬畏到了骨子里,可不敢有一丝怠慢。 “查证件?”容华抬起头,那黝黑的眸子好像被洒进了一层金粉,闪闪亮亮的,唇边勾着小小的弧度,好看极了。严湖敢打赌,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就是严菁(刚才与他吵嘴的女人)都比不上! “啊,是。”严湖突然觉得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都被自己咬掉了,不然怎么会连句话都说不好了呢?等容华和阿大阿二把身份证拿出来后,他才镇定下来,风骚地拨弄了一下他的红毛,把证件拿了过来。 “楚容华……这名字有点耳熟。”严湖发誓,这话绝对不是他平时泡妞的时候随便说说的,这名字真的有点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嗯?难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容华倚靠在沙发上,阿大阿二背脊一挺,更加防备起来,大有他一点头就把他捏碎的架势。 严湖妖娆地挑着桃花眼一笑,说:“我们找的是个男人。虽然不排除他男扮女装的可能性,不过他再怎么扮也扮不出这么美的妞儿。” “嗯。”容华颔首,下巴一扬,表示他可以出去了。 这下,严湖抑郁了,这二十多年来,他凭着这张脸从来都是所向披靡,哪个男人女人看到自己不是移不开眼睛的?他要是跟多和那些男人女人多说几句话,那些人就软得脚都走不动路了。好吧,这所有人里要除去自家人,那群人看自己看太多,早就腻了…… “不介意我坐下来聊聊吧,你去伦敦?”严湖在两个侍卫的虎视眈眈下坐了下来,看这三人的气势和衣着,他就更有兴趣了,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这班飞机还有第二个抵达地吗?”容华反问。 这下,严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白痴了,他干巴巴地笑了笑,不过眉眼之间的魅然风情却不减分毫,可见其在此方面的功力不浅。 “你是主谋?”容华见他坐下来没有走的意思,就想着套话吧,反正不套白不套。 “啧,这么难听。”严湖假装不满地瞪了瞪桃花眼,这货随处放电的劲儿倒是让容华想起了蓝赫来,她想着想着,竟笑了起来,眉眼一片亮丽的柔和,严湖自然看痴了去,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脸红心跳的感觉,单纯是被迷了眼,觉得真是不可思议,世界上怎么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 正想说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即门就打开了,“叔叔!亲叔叔诶!你怎么还在这里,少爷要你去回话呢!” “严翎你皮痒了,谁你叔叔?别攀亲戚!上次喊我声大哥就拐走了我一宝贝,这回喊祖宗也没用,我绝对不给了!”严湖见了来人,瞪眼道。 那人穿着衬衫,脖子上歪歪扭扭地挂着一根红色的领带,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领带,一直用手在拉扯它,他眼睛瞄到了容华,眼前一亮,然后又得意地对后面的人说道:“我就说严湖迟迟不来肯定是见色起义了,你瞧,这不是真有美人了嘛!” 他的身后,做出了一个女人,黑色吊带长裙,高开叉,露出麦色健康的大腿,只见这女人黑着脸走了两步,右脚一抬就要扫过来。 来人正是严菁,她和严湖打打闹闹十多年,对他的感情就有点男女方向发展了。平时听着他的风流韵事也就心里不爽一下,现在到了眼皮子低下,她当然就怒了,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不懂道理的人,当然也不针对容华。 虽说她踢得方向是严湖这边,可是阿大两人怎能容忍有人在容华面前放肆,阿大面无表情,锵一声用未出鞘的长剑威吓了严菁的动作。 武者? 严湖三人互看了一眼,得出了有用信息,同时看着他们反应的容华也明白,这些人恐怕也是武者。 “你们……”严湖严肃起来,严翎和严菁自然听他的,纷纷整了表情认真起来。 容华抿唇不语,仔细回忆了这些人说的话,突然眸光一闪,严翎?严家?这些人不可能是严缜的人,严缜不是武者。 “我没听过严家。阿大?”容华仍没起身,只是抬起了下巴摆高了姿态,在古武的世界里,四大家族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她当然也不能让家族名声落了灰,荣誉权力与责任义务是相互同一的,这个道理每一个人都必须明白和践行。 “回小姐,可能是地中海严家。地中海一带也分布着不少家族,其中以严家为首。”阿大转身弯腰回答,他没说的是,地中海的那些家族是不能和南海四岛相比较的。 许是最后一句话让严湖三人听着很舒坦,一个个的脸色倒是和气了不少,眉目间隐隐有些得意。 “你们果然也是武道家族的,哪一家的?”严翎好奇地问。 “这是我们楚家直系六小姐,楚容华。”奴才在跟前,对方又不是特别尊贵的客人,所以没有主子自我介绍的理,阿大当仁不让,站出来说。 “哦哦,楚家——”严翎本就有些洋洋得意,以自己的家族为傲,也没听清楚对方到底说的什么,点着头随意地把楚家二字说出了口才突然卡壳。楚家?不会……是那个楚家吧? 他心里这么疑惑,嘴上也不小心说了出来,见容华微笑颔首,三个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楚家代表什么,整个古武世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一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竟还是楚家的直系小姐?! ☆、第200章 严湖三人离开后,空间就一下子宽敞了起来。这架客机的头等舱虽然布置华丽舒适,可毕竟空间不大,四男两女在一个舱位里还是太挤了。 没过一会儿,广播又响起了那个叫严湖的男人的声音,“乘客们你们好,本次劫机活动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人,让大家受到惊吓,真是万分抱歉,只是我们的人员已经排查了所有在坐乘客,却没有找到那个人。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请大家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不许轻举妄动,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们的人会不会做一些过激的行为,你们要知道,他们是用枪的新手,不小心打死一两个人是难免的。” 彬彬有礼的话语,温和缓慢的口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听起来反而有一种他就是恶魔的错觉。 容华听了,只是泄露了一个轻笑,转身侧躺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着陆,期间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 朦胧之中,容华似乎听到了尖叫声和一阵整齐的他不声。她微微蹙眉,睁开了眼睛:“阿大,人还没找到?” 阿大低头把事情讲了一遍,原来那个被寻找的人躲了起来,并且用入侵飞机控制系统的方式发送了一个广播,表示他手中有塑胶炸药,要严湖等人不准再搜查他的踪迹,否则就引爆炸弹与他们同归于尽。 不过严湖等人似乎不是那种愿意被威胁的人,三分钟后他们就朝着货舱去了,看来是把对方的隐藏地点缩小在了那个范围里。 有炸药的威胁,乘客们就慌乱了起来,仗着严湖等人并不像一般的歹徒一样凶神恶煞的,就放肆哭闹,甚至起身要离开位子。那些离开位子后还坚决不听警告要乱走动的人自然被枪快速解决了——就在容华醒来后的半分钟里,因着三声突兀的枪响,容华一口就喷掉了牛奶,咳嗽不止。 “我去,这些人干什么?找个人都找这么久。”容华眸光微冷,放下了牛奶杯擦了擦嘴角,起身走出了门。 “嘿楚美人!”来人是严翎,他快步走到容华身边,一手手肘抵在墙上,自以为诱人地抛了个媚眼,道:“鉴于我们要找的人带着炸药,所以楚小姐还是别出来走动了。”因为知道容华是楚家的直系小姐,他口气虽然随意,但态度倒勉强算是恭谨。 “正因为他手里有炸药,我才需要亲自去看看。我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容华微笑着说,侧身朝着货舱走去,有阿大阿二开路,加上这些人都忌惮自己背后的家族,所以也没怎么阻拦。 容华登上这家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飞机的平面示意图,自然知道货舱在哪里,这让严翎想带路都做不了。 “楚小姐之前去过货舱?”严翎看着容华七拐八拐就走到了货舱外,问道。 容华从阿大手里拿过飞机平面示意图交给严翎,勾唇道:“我说过,我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我必须知道我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从而占据主导地位。” “阿大,跟着这位……严翎先生进去看一下情况。”容华来到了门外却没有进货舱的意思。 严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带着阿大进了门,留下阿二和容华在门外等着。 十秒钟后,两人又走了出来,严翎脸色不是很好,阿大说里面的情形处于胶着状态,他们看不到那个人,但知道那人所在的位置,他手上的确有塑胶炸药,其威力最少能炸掉半个飞机。 容华清楚位置后,将严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问:“若让你偷袭,你能成功把那人击昏吗?” “可以。”严翎点头,他虽比那人的攻击力低了一点,但如果是偷袭的话,要把人打昏还是容易的。只是他不知道容华为什么要这样说。 “示意图。”容华扬眉,把已经放在严翎手里的示意图扯过来,涂着茶绿色指甲油的圆润手指在光滑的示意图上轻轻一勾,道:“这样走,第三个管道口下方就是那人的位置。” “诶?真的诶!我先去跟少爷汇报一声。”严翎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直夸容华聪明。 “当然可以,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容华可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因为阿大说里面的人情绪有些不稳定,担心会失手引爆了炸药。 严翎听出容华的言外之意,干巴巴地停下了要转身的脚步,垂头丧气地跑了。见严翎已经去办事,容华吩咐阿大跟着严翎去以防万一,带着阿二先回了舱里。 很快阿大就传来了消息,人已经被制服,听说是当场就被弄死了。看来那位“少爷”对这人是恨到了骨子里,一刻都不要他多活。 本以为旅途中的插曲到此为止,却没想到还不止如此。容华嫌刚才的玛格丽特没有喝完心里不爽,就又抬脚去了酒吧,刚刚走进酒吧的门槛,她就见到了严湖等人。 一个背影熟悉的男人坐在吧台上,拿着一杯玛格丽特却没有一点喝下去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蓝色的水和杯口一圈晶莹的盐。严翎站在男人的身后汇报着什么,只听他开口说:“不准再去打扰她。” “打扰谁?”容华开口问。 大概是容华来得时候声息太弱,她的声音一出,就惊到了里面的人,一个个都立马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而坐在吧台边的男人则转过身冷着脸喝道:“放下!” 其中严湖三人最快放下了武器,其他人纷纷照做。 “严缜?”容华觉得,这些年不见,她都快忍不住这个男人来了。他的脸已经还是那张脸,只是轮廓稍显成熟,可是他的眼神却不复当年的阳光明朗,好像他原先的那些灿烂光芒都被一层乌黑的云遮盖住了,再也看不到下一个晴天。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缜觉得很局促,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碌着将严家内反对自己成为少主的人一一除去,而今天杀的那个人更是谋害他父亲和叔叔的凶手之一,他当然要亲自来追,却不想,在这里碰上了容华。 本来严湖也跟他说过楚家的直系小姐在飞机上,可他当时并不在意,或者说他下意识地拒绝认为那个楚小姐就是容华。直到刚才严翎说了她的名字,他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容华就在飞机上。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见一见她,他很想念她,这份想念在上次京城远远看了她一眼后就更强烈了,可是他知道,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了,这样冷酷无情的他,容华还会愿意放在心里吗,即使只是作为朋友的身份。 容华一定会问他这两年的事情,而他也不愿意欺骗她,可是他不想看到她眼里浮出同情,他希望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整天粘着她转圈的少年,而不是手染鲜血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他只是想着回避一天是一天,即使想念也越来越重。 “容、容华,你……”严缜知道,这是和容华失去联系来,他第一次说话结巴了,看他身旁几个手下那惊悚的表情就知道了。 容华不是笨蛋,凭着一句话就能想到很多,她微微皱眉,道:“你刚才说不要打扰我?你在躲着我?” 这个认识让容华有些伤心,虽然她觉得严缜能不再喜欢她是件好事,因为她根本没法给他一个想要的未来,可是作为朋友,她还是不希望严缜这样回避她。 “不!不是的!怎么会!”严缜高声反驳,一个箭步走到了容华跟前,可是贴近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容华皱眉,心马上像被刀子捅了一下,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抹了抹容华的眉心,说:“别皱眉。” “严缜。”容华拿下了他的手,拉着他就往外走,酒吧里都是他的人,不好说话。 在她的地方坐下来后,容华闭着嘴不说话,就盯着严缜看,看到严缜自己把话都说完了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严缜见她肯出声,就稍稍松了口气。 “容华,你、你别生气,因为我爸和三叔的事情,我、我就没能顾得上你,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的……”严缜撒着谎,把头压得更低了。 容华歪头看着抵着一颗脑袋的他,恍惚间觉得这小子其实没有变,至少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严缜,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自己却没法同样回应他的人。女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男人会无条件地宠爱着你,企盼着你,严缜和袁绍他们都是这样的人,可容华却无法给予严缜同样的爱情。 “我没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容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没事了,仇我也报了,等回了族里,我就是严家的首任继承人了,爸爸和三叔的期望也就实现了。”严缜说着,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其实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什么少主之位,有在乎的人在身旁才是最重要的啊,而如今,他在乎的人只剩下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她。 ☆、第201章 淡金色的沙发上,女孩侧着身子躺在上面,柔软的白色毯子盖在她的腰际,显出不盈一握的纤细。 严缜坐在她身边,悄然将她蜷曲的双脚抬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果然,这样她便觉得舒服了一些,那微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点也不觉得无趣,反而焦急地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他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蔷薇芬芳,好像不止是要把这香气吸入肺中,也是想将香气融入自己的血液里,只要他还不死,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就不会忘记这味道。 容华没有被严缜的动作吵醒,因为她睡下前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她是安全的,严缜会守着她,她不必防备,因此睡得很沉。如果不是外面还有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地坚守在门口,严缜真想将她搂进怀里头,吻一吻那光洁的额头、软嫩的脸蛋和微嘟的红唇,他从没有如何亲近过她,亲吻也只是在梦中实现。他知道,或许一辈子,他的唇也碰不到她的身。 她已经有了爱的人,她明确告诉过自己她不会爱他。这些年他依然粘着她不放,心里却是知道的,她的确不会爱上他,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她今后的世界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可如果他再这样纠缠下去,他担心累得不止是自己,也会是容华。他那么爱她,那么疼惜她,又怎会舍得她累呢?所以,他得放手了。 以前他总认为那些说“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的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可是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发现,即使不舍得,即使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也愿意去做这样一个蠢货。 不过已经足够了。 严缜这样对自己说。他告诉自己,人不能太贪心,只要这辈子偶尔能看一看她就足够了,至少她没有排斥自己,至少她信任自己,不是吗。 如今的她已经是楚家的小姐,高高在上,无人能欺。她大仇得报,又有两个优秀的爱人陪伴在身边,接下来的几十年春秋里,她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而这,将是他一生的期望,一辈子的守护。 以前他想要权势,想要成为严家的主人,是为了能和容华相匹配。如今,他依然会努力抓紧权力,为的却是守护容华的幸福。所有,阻挡她幸福的人,都必须死。 伦敦方面收到了容华的指示,知道她很安全后,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飞机准时到达了伦敦的机场,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阴沉沉的天空让人无端觉得有些烦闷。飞机舱门打开时,所有乘客因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而拼命往外跑,严缜等人也混在其中。 由于两名飞行员没有下飞机(被严湖给打晕了),所以安全局的人以为严缜等劫机犯会把飞机开走,因此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飞机上。因此,严缜等人都顺利地走出了机场大厅。 “严缜,你不和我一起逛逛伦敦?”容华和严缜几人站在机场门口,摊手朝天,把几根雨丝收入了掌心。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联系我。”严缜将她的手拿回来,用自己的袖口将她掌心的水细心擦去,“我……我已经……” “嗯?”容华抬头望进了一双悲伤的眼睛里,她有些心疼,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严缜想要的是什么,可作为一个朋友,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她也无法将爱情给他。 严缜捏紧了拳头,悲哀地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我已经不爱你了”这几个字,明明是最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一想到就心痛得发慌。这个谎言,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他还是有一份私心,即使他要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放手了,可他仍旧希望,当容华回想起自己这个人的时候,能确定,他一直都爱着她,爱到闭眼为止。 “容华,袁绍什么时候才娶你?难道一直让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他,我可不答应!”严缜扯了扯唇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得面无表情地握住容华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好像用尽了生命里全部的力气:“快点结婚吧,让我看着你幸福,说不定我就放弃了。” 容华捂住了自己的嘴,两行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从前严缜多少的爱语,多少的殷勤,她也只是感动,可是这一刻,她却忍不住哭了,心头酸涩,甚至有点痛恨自己了。他明明是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她却只能辜负了他。 “好。”容华说,喉咙却像被刀子割开了似的,不断地在留血,让她说不出第二个字。 “傻瓜,你哭什么?你不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哭吗?”严缜抬手抹去了容华的眼泪,微凉的泪水从他的拇指上窜入了皮肤流进了他心头。他愣了愣,然后说:“楚容华,我看着你呢,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不甘心的。” 容华张了张口,最终是咽下了那句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她还说的少吗,可是说对不起就有用了吗,即使对严缜的伤害不是她的本意,但事实就是,因为严缜爱上了她,所以伤了心。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她不会觉得愧疚,因为她没有义务为别人的爱做出什么反应。可是对严缜,她却做不到不在乎,因为他的付出,更因为他是她放入心底珍藏的友情。 这时,三辆车子从一侧行驶而来,停在了他们身边。中间那一辆黑色迈巴赫上下来的人是岳成,他朝着容华点点头,然后绕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瞧着这一幕,容华就知道车里是谁了。 走出车门的,是个有着一头淡金色短发的男人,他褐色的瞳孔冷冷清清,仿佛看什么都不在意,偏偏又让人觉得他高贵得无可挑剔。当他下巴微微一扬,侧身面对着容华的时候,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就这么生生地柔和了起来。 “楚楚。”袁林走过来,自然地将她拉离了严缜的手,他微笑着占据了她身旁的位置,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手腕,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我们先去休息,然后一起用晚餐?” “额,好。”容华有些发愣,见岳成站在后面无奈地翻白眼,就知道这家伙大概又是翘了工作来接她的,一时间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点头。 袁林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抬起头对严缜说:“好久不见,还有,恭喜,严……少主。” “好久不见,三少客气了。”严缜在他到来的时候,脸上也戴起了冰冷的面具。 “严少主日理万机,我在这里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见。”知道容华在来伦敦的路上时,袁林还在法国处理事情,一听她的消息就急不可耐地把重要的事情都提前处理了,急哄哄地赶到了英国,来了机场却见到了潜在情敌严缜,这心情可真是不怎么好。但想着要在容华心里保持一个好形象,所以一直微笑以待。 他看着袁林的眼神,那温柔的动作,不经意间自然流露的爱恋,无一不在证明袁林当年爱上容华不是少年心性,经历了少年到成年的蜕变,袁林也没有放下或者转移对她的感情,这说明,他是真的爱了,而不是单纯的痴恋。 只是不知,袁林的结果,会不会像自己一样,纵然勇气可嘉,意志坚定,却依然只是飞蛾扑火,爱无可望。 雨越下越大,无论自己如何不愿意,容华还是走了,她转身在另一个男人的小心呵护中坐入了车中。严缜就这样一直看着那载着他无法割舍的女人的车子渐渐远去,然后消失在了烟雨朦朦中。 容华,你知道吗,我一生最奢侈的事,便是与你相遇相知。 所以,我永远不会后悔当年接近你,纠缠你,爱上你。如今爱情的苦果,我尝了,虽然酸涩苦闷,却依然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宝物。我也相信,我将拥着它走向人生旅途的尽头。 严湖三人都站在严缜身后不远处,其他手下已先一步离开。这三人看着前面的这一幕幕,只觉得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少爷竟然喜欢楚家的小姐,冷酷无情的少爷竟然会对着一个女人这么温柔,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样聪明睿智,实力强悍的少爷却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爱情。 少爷他……怎么可以爱得这样卑微,卑微到了尘土里,风沙中,好像只要能得到那个女人一个轻巧的回眸,他便会如痴如醉。 严菁心头震撼,良久,她低声说:“严湖,这是不是书里说的,目送的温柔?” 严湖微微一愣,再仔细瞧着依然看着前方的少爷,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严菁没再看严缜,而是侧头看了严湖一眼,她原本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有点憋屈,因为这家伙既好色风流又极不正经。可是想一想,她对这个男人并不能做到像严缜对楚容华一样。如果她向严湖表白,严湖拒绝了的话,她会伤心难过,但很快就会寻找新的目标,在她的爱情观里,得不到,就不求。 相爱的甜蜜都是相似的,但失恋时承受的痛苦却各不相同,因为每一个人的爱情都独一无二,每一份爱在他们的生命中都有着不同的重量。 而严缜对容华的爱,就是他生命的最重,特别是在他已经失去了其他可以爱的人,即使,两种爱有所区别。 因为在飞机上好好地休息过,容华这时候精神百倍,袁林给她盖了好几回毯子都被她翻个身弄掉了。最后袁林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既然你不困,那就给少爷我坐着吧! “袁林,你不是应该在法国吗?”容华见袁林一直盯着自己看,这才暗暗发苦,早知道乖乖装睡好了。这时候她也只能干巴巴的说点什么,省得气氛太尴尬。 她倒不是不愿意和小弟说话,事实上她很想和袁林说说话,哪怕是他损损自己也好啊,她很想念以前的日子,进军校前在他公司里做秘书的日子,可是她过得比较快乐的时间了。 可是一想到外祖母的态度,她就只能无奈地与袁林保持距离,因为她确定,外祖母是不会害袁林的。只要是对袁林好的,容华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一切去做到。 此时的容华并不去想,为什么她觉得不能和袁林像以前那样嬉闹是一种忍受。 “这两天比较空。”袁林暗地瞪了准备嘲笑出声的岳成一眼,继续说,“而且有个房地产的案子需要我来看看。正巧你也来了伦敦,我们就一起在这里转转吧。” “嗯,晚上我要去看吴德和阿南。”容华自然不相信袁林的说辞,他TTE旗下那么多房地产的案子,怎么偏偏伦敦的他就要亲自来看?只是这样的谎言她也不拆穿,这臭小子的脾气就是这样,变扭得可以,哪怕他喜欢自己,也不会轻易表现出对自己特别疯求的意思。 “我陪你。”袁林发现自己的口气太急切了,不禁有些尴尬,暗骂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他咳嗽一声,装腔作势道:“我晚上闲得无聊,就顺便陪你去吧,这里的晚上可不怎么太平。” 这回,容华忍不住笑了,虽然她是很想也一本正经地点头表示认可的。她不说话,只看着袁林揶揄地笑,笑得袁林终于恼羞成怒扭头看向了窗外,露出淡粉色的脖子。 前面副驾驶上坐着的岳成看戏看够了就开始唠叨,多是些趣事,其中有一些是关于袁林的,容华很爱听。在她和岳成的聊天时,袁林才慢慢把头转了过来,他靠在椅背上,看似闭目养神,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容华的声音。 关于容华和袁毅要结婚的事情,他已经从父母那里知道。他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绝不能像严缜一样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要抓住这一次机会,让容华对他敞开心扉,至少要直面他的感情,以及让她清楚,他不可能放弃她! ☆、第202章 晚上袁林陪着容华去了位于伦敦郊外的一所私人别墅,这幢别墅正是容华安置阿南和吴德的地方,周围安排了许多护卫,安全系数很高,同时还配备了数名专科医生和优秀的护士照顾他们。 在精心调养下阿南的身体已经好转,偶尔还能下床走动了,听医生说再修养半年就能恢复如初,不会对今后的生活有任何影响。吴德依然处于重度昏迷状态,海克斯娜偶尔会来看看他,虽然只是坐着不说话,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对他上心了。 和以前去见吴德时的心情不同,容华今晚是心头放松和带着期望的。有楚承林的保证,她相信吴德在那位叫安林的人的治疗下很快就能醒来。她当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南和海克斯娜,见两人露出开心的笑容,容华心里就更高兴了。 楚承林派来英国处理那几个入侵者的手下没有被他召回,他下了命令让他们就近保护容华。为了不让祖父担心,容华下榻的地方就是这些人临时买下的别墅。虽然没有必要,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些人的保护,如果能让爷爷安心,她也不介意做个听话的乖孩子。 袁林当然要和容华住在一起,至于岳成则连夜赶去了美国,因为袁林推掉了所有事情,所以作为助理的他只能再忙碌一点了。 别墅在市区,所以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等在别墅里的楚承林的手下加上阿大阿二一共是二十二人,这些人个个内劲深厚,实力超群,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容华在他们的保护下,绝对可以过得安安心心。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群人可以是厉害的保镖,可以是好用的杀手,却绝不可能是伺候人的合格下人。 这些人拿起刀来都是虎虎生风的,可对着一把菜刀和一块砧板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们可以自己煮饭、做菜、烧烤甚至打扫卫生,却没一样能做得顺手。如果让他们伺候容华,估计她怎么都不会舒坦了。 他们也有这个自知之明,特意去请了几个保姆,只是在英国,只有贵族家庭才有终身为家族服务的仆人,其他一般的保姆都是合约雇佣形式,对主人家是没半点忠心的,也就是说,这种人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用起来总不会太顺手。 袁林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支付了不少补偿金后就将这些保姆解雇掉,然后叫了几个女仆来别墅伺候他们。这些女仆都是袁林留在英国他的别墅里负责日常为生的,虽然不是终身制,但忠心却是有的。 容华倒是不在意这些,随了袁林去办。她先上楼去洗澡,因为泡在热水里太舒服就泡得久了点,等出了浴室门后发现袁林已经坐在了对面墙角的沙发上。 房间很暗,只有门边那一盏小灯亮着,淡色的灯光顺着雪白的墙壁打在暗红色的地板上,光芒的末端铺着一层柔软的白色地毯,地毯的对面就是墙角,袁林就坐在那里的沙发上,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一个方形盒子,是深蓝色的绒布面。 他把玩着盒子,低垂的眼皮掩饰了眼中所有的情绪,他抿着嘴,一种浓烈的忧郁气息弥漫在他的周身。当浴室门打开时,他本能地抬起了头,那来不及收回眼底的忧伤刺痛了容华的眼睛。这时的他一点也不像那个不可一世的袁家三少,他脆弱得好像一个孩子,一个找不到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有事吗?”容华按捺下心中的闷痛,一边说,一边按着头发上的毛巾坐在了床上,打开了床头的灯。 “没事就不能找你?还有,那洗澡水是你自己烧开的?我从来不知道你洗澡需要两个小时,如果不是时不时传出的你那可笑的唱歌声,我还以为你在里面被闷晕了呢!”袁林将手中的盒子放进了西装裤的裤袋里,然后冷眼一瞪,越说越觉得他有道理。 容华也跟着瞪了瞪眼睛,暗暗撇了撇嘴,什么忧郁的气息,屁!刚才我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这小子要是会忧郁,那跟二哥成天傻笑一样是天方夜谭! “凶什么?又不是我让你等我的!”容华听他嫌弃自己洗澡时间太长,不禁皱着鼻子哼了哼,然后身子往后一放,任由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却不想,这床太软,她一往后仰倒,又太过用力,直接陷了进去。她惊叫一声,想爬起来却找不到受力点,扭在床垫里挣扎了半天。 袁林本还有些气闷,见她这般狼狈,不禁愉悦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还不把我拉起来,这床怎么软成这样?”容华撅起小嘴瞪着上方笑得一脸欠扁的小男人,凶神恶煞地伸出了右手,要他扶她起来。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袁林虽是这样说,却已一边伸出手去拉她了,眼神中的宠溺味道是他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的自然流露。他右手拉住她在半空中乱抓的小手,左手穿过了她的脖子后面,刚准备把人这样半抱着拉起来,却被身下的小坏蛋给一施力,一时没注意被她拉了下去,砸在了她的身上。 容华只是想作弄一下袁林,乘机把他也拉到床上去,可哪里想到这家伙竟然想用这个姿势把她抱起来,一时间根本没法逃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直愣愣地砸在了她身上。 “啊!痛!痛痛……”容华只觉得身上一重,然后鼻子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痛得发酸,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泪眼朦胧地看清了这坚硬的东西,原来竟是他的胸膛。 袁林本还因为能扑倒容华而高兴,却不想传来了身下人的痛呼,心一揪,慌忙撑开了自己的身体。不过这床实在太软,根本不是席梦思,他这一撑也只是把自己撑离了她的身体,却没能起身。 好容易爬起来,他忙把捂着鼻子喊痛的女孩抱起来搂到怀里头,抓住她放在鼻子的小手想把它移开。可容华正疼得厉害,全身都哆嗦呢,摇着肩膀就是不给他碰。袁林见了没办法,只得软下了声音,低头靠近她搁在自己颈窝里的小脑袋,哄着:“楚楚乖,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袁林很少有这样温柔似水的时候,他平时虽也宠着自己,可一般都是种略带无奈的纵容,这时容华乍一听他这般柔和的嗓音,竟然觉得恍惚得不真实起来。她一愣,袁林就乘机拿开了她的小手。 还好,只是有些发红,没有伤到里面。袁林检查了一番,然后松了口气。等他放松下来,却见容华微张着小嘴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还疼?过一会儿就好了,没伤到里面的。要不我给你揉揉?”袁林以为她还难受,忙心疼地又凑近了一点,伸手想去揉揉她的鼻子。 容华眼看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脸低下来,淡金色的头发就快要落在她脸颊上的时候,心口一跳,她慌忙推开了袁林的胸膛。 袁林冷不丁被推了一把,差点没被推到地上去,他稳住身体,皱眉道:“你干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向来唯我独尊,骄傲自负,这会儿被容华这样毫不留情地一推,心头冒火,音量就提高了一些。 “我……我……”容华摸了摸心脏,刚才那种猛地一跳的感觉已经没了,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反正就是觉得怪怪的。见袁林不高兴,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然后戳了戳他的胸膛,故意用轻快加埋怨的语调,掩饰了内心的奇怪,说:“都是你不好,没事胸膛这么硬干嘛,我的鼻子好痛啊!” 被这么一埋怨,袁林的态度果然软了下来,也不疑有他,顿时阴转晴,笑着拉过了容华的双肩,抬手用拇指轻轻地揉着她圆润小巧的琼鼻,应道:“好好,是我不好,我给你揉揉。” 搂着她的男人说着话,轻轻柔柔的嗓音,鼻息混合着清淡的味道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伴随着温和的语调,入侵了她的心底。袁林这时候正是从少年变成一个男人的时期,少年的稚气慢慢被他的成熟所覆盖。在这种上下相承的时候,这样一个傲慢的、极其自我的男人却用这样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安慰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 容华暗暗吸口气,强行压下了心头的异样,悄悄用手指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别一时间被这臭小子给迷惑了。可是她哪里拧过自己的大腿啊,这一手下去没轻没重的,疼得她差点忍不住呲牙咧嘴。 虽然及时忍住了这行径,可面部还是扭曲了一把。袁林是谁,当然不可能没看出来。 “怎么了?脸僵成这样?”袁林问。 “没、没什么。”容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总觉得心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奔涌出来,太可怕了,她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她也不深想,只是轻轻推开了袁林,说:“就是鼻子还有点痛。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也回房睡觉吧。” 袁林当然不相信这个说辞,只是容华避而不谈他也没法,只能皱了皱眉,然后说:“我来,是有事情跟你说。” “可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吗?”容华撇撇嘴,问。 袁林瞪了她一眼,道:“我说的是‘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但这不代表我来就的确是没事!蠢货!” “你干嘛骂我?”容华撅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 “嘶——你干什么?”袁林疼得差点跳起来,要不是那该死的根深蒂固的贵族礼仪,他一定会这么做!他磨着牙,瞪着笑得贼奸诈的女孩问。 “啊?我就是试一试是不是真的这么疼。”容华捏着下巴点点头,说:“现在知道了,原来这拧一下果真这么疼。”不是她忍不住痛,而是大家都觉得很痛。 袁林一听,眉毛就抖了抖,他恨恨地伸出手将女孩的头发柔软,说:“好了,别发神经了,和你说正事。” “哦。”容华点点头,却是不敢再随意地往床里趟,她拉开被子小心地挪进了床里,动了动小屁屁,觉得这床虽然太软不好起身,可躺着真的很舒服啊。 “你二十一岁了。”袁林拿过毛巾,做到了容华身边给她擦头发,她的头发还有点湿。 “嗯,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二了。”容华不想袁林给她擦头发,可袁林的动作很强硬,只能默认了这个行为。 二十二岁,这是华夏国女性结婚的法定年龄。袁林知道,这个时间一到,大哥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拉楚楚去办结婚证,而那个家族排位赛一过,楚楚就要和二哥在岛上成亲。 一想到这,袁林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耗下去了。如果容华和这两人结了婚,以她对婚姻的忠诚度,绝对不可能接受他。所以,如果他不能在这期间就搞定她,那么另一个的办法就是阻止她结婚。 “楚楚,你有没有想过,二十一岁的年纪,一般的女孩子连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她们都在享受着清闲的大学时光。”袁林慢慢地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声音再次变得柔和,好像故意要诱惑她一样,“现在你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军部的事情也都由二哥接手,南海那边又有大哥在。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完全可以做个悠闲的女孩,去普通的大学读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交几个普通的朋友,享受一段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的青春。” 他的声音低柔和缓,仿如耳语般亲密,充满了诱惑力,容华的耳边都是他这样满是蛊惑的声音,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在大学里享受最闲适美好的青春,这是三年前她就埋葬了的未来,从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开始,她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生活,这样平淡却都是明媚阳光的青春。 可是现在,袁林却说,她可以有一段这样的青春,她可以如多年前自己想象的一样,去一个普通的大学,选一个喜欢的专业,读四年悠闲的时光。在大学里,她不是军人,不是军部成员,不是佣兵,不是杀手,不是复仇者,她只是楚容华…… “可以吗?”容华慢慢放松了身体,袁林顺势将她搂到了怀中,女孩低着头,双手手指扭来扭去,显得有些不安和不确定,她轻声说:“这样的我,可以吗?我进过军校,当过兵,杀过人,我满手都是鲜血,满眼都是武器,满心都是杀戮。我根本接受不了和陌生人轻松的相处,我戒备着每一个我不放心的人,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有普通的生活,不到一天,我就会被当成怪物的。” “你在胡说什么!”袁林低喝了一声,见她抽噎了一下,又心软了起来,搂住她,他将脸贴在了她的侧脸上,说:“傻瓜,以后不许用这种口气说你自己。我知道你喜欢武力却不喜欢伤人,我也知道你喜爱武器却不想看到战争,可是你瞧,这三年来你做得很好不是吗?你平衡了这些矛盾。不要总是想着你沾染的鲜血,我们的世界里,谁手上不是握着人命呢?你厌弃这样的自己,不就是在厌弃我们吗?” “不!我没有!”容华猛地抬起头,急忙摇头,她怎么可能会厌弃他们呢,她喜欢他们还来不及。 “我知道,我知道……”袁林抱紧容华,低头亲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让她别激动,他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厌恶我们,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厌恶你自己,你只是不想和普通人相处,你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你觉得他们是纯白的,善良的,而你自己是罪恶的。可是楚楚,在我心里,再没有任何人比你美好了。” “你也许不是纯善的,但你的冷酷只给予你的敌人,你对待别人,都是温柔又善心的。所以,你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也可以自由地活在阳光里。我想让你去上大学,享受一下大学生活,我只是不愿意让复仇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任何东西,就算是一个简单的大学生活都不行。我并不是要你改变生活方式,读完大学,你可以选择任何你想要的生活。” “楚楚。”袁林顿了顿,声音中的爱恋无所遁形,“我说过,只要你我,哪怕我没有,我也会抢来,夺来给你。所以,请你无所顾虑地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相信我,我袁林可以给你一切你要的东西。” 在阳光里,普通的生活,校园…… 袁林描绘的生活太美好,他的声音太诱人,容华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张大网中,无论怎么走,都是一面甜蜜又让人期待的网。 “可以吗?”她低声说:“高三的时候,班主任问我们想去什么样的大学,有什么感兴趣的专业,那时我和安娜讨论得很激烈,那一整节课,我都沉浸在未来的大学生活中。我也想过或许我可以做一名军校生,因为我喜欢军械和军事学,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去军队,甚至杀人。当我第一次主动杀人,那时我就知道,我原本设想过的未来,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她说着,声音那么低,那么软,那么无助,带着淡淡的鼻音,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她生生地捏成了泥。袁林觉得容华的每一个字都相视一根细针,动作缓慢,却每一根都扎进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不可能实现?是你不肯去做。”袁林握住她的双肩,让她的脸面对着自己,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去大学,听我的。你要什么生活是你的自由,而我,会不惜一切让你拥有。楚楚,我们就试一试,我帮你安排学校,读到圣诞节,你如果喜欢,我们就回国继续读,你要不喜欢,我们就换,换你喜欢的生活。” 现在是深秋,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家族排位赛是春节前,雪下得最热烈的时候,算一算时间倒是不错的。容华看着袁林那温柔得都有点不像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见她终于同意,袁林有些高兴地弯了弯嘴角,不过他还是暗暗将自己骂了一顿,因为自己想让她读大学来阻止她结婚的办法,却让她伤心了一回,真是不该!好在,她已经破涕为笑。 约定好了这件事,袁林就回了房间。这厢容华刚刚要入睡,却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随即,那有着淡金色头发的俊美男人就走进了门。 “袁林,你还有事?”容华揉了揉眼睛,因为困得不行,她又闭上了眼睛。 “我房间水管坏了,到你这洗下澡。”袁林说完,就走进了浴室。 容华迷迷糊糊地嗯嗯了几声就继续呼呼大睡了,睡前唯一一个意识就是——袁林房间水管坏了,他为什么不去其他房间?别墅这么大,房间多的是啊。 袁林洗完澡出来前就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就是容华也无法断定他的所在。他只在下身围了一条白色浴巾,走到床边就将腰上的浴巾扯下,露出黑色的平角短裤紧紧包裹着他精瘦的腰臀。 一个人睡时容华的警觉性很好,袁林不敢大意,凑近了她的额头,在上面落下了一个亲吻,两处相贴的地方闪现出一抹淡色的光芒。等他的双唇离开,光芒消失后,容华的身子就又软了一些,显然是真的沉睡了下去。 这时他才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他伸出手摸索了一下,将容华抱进了怀里,像抱着一个娃娃似的轻巧容易。闻着熟悉的蔷薇香气,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觉得枕头被子里也都是女孩的香味。 然而袁林毕竟还是个二十岁都不到,且从未拉过别的女人手的,总的来说算是纯情处男一个的小男人,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心爱的女孩,那定力根本差得可以。 “SHIT!”袁林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就是担心会有这种情况,在浴室里就事先解决过了一次,没想到自己精力这么旺盛,抱着容华没一会儿就又有感觉了。 可是好不容易抱到了喜欢的女孩子,袁林根本舍不得撒手,只得微微退开一点,双手却牢牢抱着容华的腰,吸气,呼气,如此反复几遍,好歹是把欲望给压制了下去。 然而,这只是折磨的开始。他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无论这样压制几次,只要除了手以外的身体部分一触碰到容华那香香软软的身子,他的小兄弟就会不辞辛苦地站立起来!最后他只能在忍不住的时候奔去厕所解决一下,可是回来一抱住容华就又不行了。 这样折腾了一晚上,袁林看着窗帘外天空的鱼肚白,恨恨地松开了禁锢着女孩细腰的双手,他站起身,磨了磨牙,这种痛苦又甜蜜的事情,他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头! 解开了对她下的昏睡法术,袁林悄悄离开了房间。 容华醒来时窗外的鸟儿正在鸣叫,带着一点轻轻的风声。起身,女孩柔软的长发有些乱糟糟的,黑色的发尾落在白色的被子上,斜着的睡衣露出了一半香肩,在她看不到的肩膀后面有一朵绽放的淡色吻痕。 她抓了抓头发,爬出大床走进了卫生间,拿起牙刷在水下冲了冲然后挤上牙膏,刚刚塞进嘴里刷起来,眼角却瞥见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她握着牙刷柄,一边刷一边扭过头,然后愣住了。 浴缸旁的矮凳上,随意地扔着一条黑色的……内裤… 昨晚睡前的记忆霎时涌上脑海,容华记起来,袁林说他房里的水管坏了,要来她这里洗澡来着……也就是说,这条内裤是……袁林的。 轰一声,容华的小脸就变得通红,脑子里竟然闪过了某些不纯洁的画面,她慌忙甩头,让自己停止这种可耻的YY。然而一停止想着袁林洗澡的模样,她就想起了袁绍和袁毅拉着她共浴以及在浴缸里做那事情的画面。 “噗——”容华终于恼羞成怒,将嘴巴里泡沫吐干净,随便漱了下口就冲出了浴室。然后,她看到了床尾的沙发矮凳上的一条有些潮湿的浴巾。刚才走过时还没睡醒,容华发现这浴巾也没想到是袁林的,现在一瞧,当然知道是谁的了。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容华的脸红得不像话,她回了浴室用冷水冲了把脸,然后拎起那浴巾就冲出了门。 袁林的房间就在隔壁,容华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了房门,门板晃悠了两下,好歹是没有掉下来。 “嘭——”一声,容华进门后将门又狠狠甩上了,阿大阿二就在楼梯口候着,她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弟弟这么不修边幅。 几乎是容华抬脚踢门的一瞬间,袁林就醒了,不过感应到是容华后,他又闭眼装睡。 “袁林!别装睡了!起来!”容华冲到他床边,一把扯开了他的被子。她知道袁林肯定醒了,不然就他这招风程度,早被人暗杀十次八次了。 然而,在冲动地把袁林的被子扯开后,她就后悔了,是那种恨不得自插双目的后悔啊。坑爹,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袁林竟然也有了裸睡的癖好? 她明明记得他们三兄弟睡觉都穿得很整齐,睡衣睡裤齐全,可自从与她有了某些不纯洁的关系后,大哥二哥就不爱穿睡衣了,他们说是想更加贴近自己,连带着偶尔也会拔掉她的睡衣……这是色狼本性,可以理解,那袁林又是干啥? “你、你你你……”容华颤抖着手指,指着袁林的脸,纠结于这时候该不该闭上眼睛,可是她已经看了,再闭眼好像有点欲盖弥彰啊。 袁林没想到容华这么猛,一来就掀人被子,也傻了一下,然后又在心底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懊恼加严肃的表情,他坐起身靠在床头,摸了摸宝贝的头发,嗯,很好,发型没有乱。 “你什么你?你的礼仪呢?全都还给你的礼仪老师了,还是被狗吞进肚子里了?”袁林张嘴就是一口毒液喷洒出来。 容华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青,她恨恨地说:“我的礼仪好着呢!妈妈说我的礼仪最完美了!” “哦?我倒是不知道,掀开一位男士的被子,这样的行为是得体的。” “谁、谁让你裸睡的!我还怕长针眼呢!”容华突然觉得理亏,但还是结结巴巴地瞪着眼睛说。 “呵。”袁林故意冷笑,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说:“我还穿着……短裤。” 容华条件反射地低头去看,紧身的黑色短裤里,平坦的小腹下,一个帐篷高高支起。 这下,容华的脸就不是一般的红了,根本就是紫红!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立刻就瞪得老大,她看着笑得一脸“我无耻我下流”的男人,瞬间觉得气血翻涌,差点没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你变态!你无耻!你下流!你不要脸!”容华白嫩的手指屈指一弹,大眼睛里满是恼羞和青涩。 “这是一个男人早晨的正常反应。”如果说之前袁林还有些害羞,那现在看着女孩这么有趣的反应,他是一点害羞的念头都没有了。啧,大哥二哥真没用,和楚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人整顿好,瞧那青涩的模样,根本不像个少妇。 “我怎么不知道!”容华的确没听说过这个,虽然袁绍和袁毅有时早上也会那啥,但她都以为是他们某方面太需要…… “需要我借你一本X知识普及的书吗?还是说……你需要视频?”袁林笑着说,容华突然卡壳了,什么书,什么视频?她虽然也浸淫在耽美世界里多年,时常YY这个,YY那个,可是对于那事情还真是不怎么了解,完全没想到袁林说的是某些限制级的玩意儿。 见容华不了解,袁林嘴角一抽,暗自唾弃了两位哥哥的无用,心头当然也还有点淡淡的欣喜。他拉过被子,转移话题:“什么事让你急得都踹我门了?” 不说这个还好,提了这个,容华心里就有气,她吭哧了一下,拎着手里还没放下的浴巾,骂道:“袁林!你有点自觉好不好!来我房里洗澡就不知道把这些东西带走啊!”特别是拉在浴室里的内裤!可是她已经说不出内裤这两个字了。 “嗯?忘了。”袁林还真是忘了。 容华气得倒抽一口凉气,突然觉得自己和这没脸没皮的家伙理论下去,早晚会减寿命,还不如这就走了算了,不过走之前,她也得发泄一把。于是,床上,沙发上的各种枕头抱枕都被她拿来当武器,全砸在了袁林身上,看他被枕头淹没了,心里才平衡了一点。 她神清气爽地甩了甩头发,转身走出了房门,洗洗刷刷,吃早饭去了! 从袁林那边来的五个女仆早就到达这里,其中一人做了早餐,因为容华两人没有指定早餐,她就做了不少样式。 “小姐,已有五人去查教会的事情,傍晚回来复命。”阿大就在楼梯口等着,见容华走下来,行了个礼后,说。 “嗯,很好,让他们注意安全。”容华坐下来要了一碗粥,一个荷包蛋加番茄酱,一杯橙汁。 “是,小姐。”阿大颔首点头,与阿二一起站在了容华身后。 没过一会儿,袁林就洗漱完走了下来,他还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淡金色的头发整得服服帖帖。 他走到容华身边坐下,要了一碗粥,一个荷包蛋,一杯黑咖啡。 “一大早上就喝咖啡。”容华皱了皱眉,拿过一边的牛奶换掉了他的咖啡,怕他不肯听话就劝道:“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如果你一定想喝,就等吃完早餐再喝。” “好。”袁林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其实心里甜得要命,恨不得大笑三声,因为容华在关心他啊。只是这温和的态度还是让几个女仆惊悚了一把,她们忍不住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老板什么时候这么温和了”的意思。 因为教会那边还没有消息,所以这一天都挺清闲,加上袁林缠着要和她一起逛伦敦,她就准备和他一起出门了。 “你真的不需要处理什么事情?岳成可跟我说了,你事情不少呢。”容华再问了一遍。 “已经处理完了,这两天我放假。”袁林又说了同样的话,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反而觉得这样的唠叨很珍贵,就像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真好。 “好吧,如果你临时有事的话,咱们就回来。”容华点点头,走上楼准备去换衣服。 伦敦的冬天比较长,但不会太冷,零度到五度左右。从十月份开始,天气就已经有些冷了,需要穿外套或者毛衣,毛衣还不需要特别厚实,细薄的就行。不过晚上最好多穿点,昼夜有些温差。 ☆、第203章 容华这次出行并没有带多少衣服,因为楚承林给孙女准备的过冬的衣服都是复古样式的,在伦敦不可能穿身上逛街。她只带了几件外套和长袖连衣裙。 袁林尾随而来,给了她一件红色的毛衣裙,一直到膝盖处,宽松的款式,灯笼袖,乳白色娃娃领,很可爱的调调。等容华换好了走出来,袁林的手里头又多了一件白色绒毛的短外套,傍晚起风时可以穿。 因为他想要和容华渡过一段二人独处的时光,所以没有叫上跟随人员。 “什么?”容华走到门口,见袁林拉住了自己,便停下了脚步。 “帮我戴上。”说着,袁林将手中的东西放入了容华的手心里。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对红宝石袖扣,微暗的色调与她身上穿的毛衣裙如出一辙,低调奢华的造型搭在剪裁一流的黑色西装上,非常适合灰蒙蒙的伦敦。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把袖扣戴在了男人的身上。 袁林的容貌比较西方化,不是特别深邃却精致的五官,淡金色的被梳理得服帖的头发,正统的西装,复古袖扣,还有那傲慢的眼神,抬高的下巴,如果再加一个华丽的手杖,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哪个古老贵族的油画像。 容华不知道艾思恩和袁林的身份,但她隐约可以确定,艾思恩的确来自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而这个家族还拥有特别的力量,但应该不会是吸血鬼猎人,因为她查到的猎人中,没有古德家族。 “楚楚?想什么呢?我叫你两遍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 容华看着袁林的脸出了神,见他突然弯下腰来,不禁吓了一跳,她退后一步,低头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袁林微微皱眉,但也没多问,只是伸手拉着了她的小手,在她本能的挣扎中,强势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他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个人如他一样扣着她的手腕往前走,但他确定,自己将这样与她走一辈子——她的一辈子。如果容华不能获得长生,那他在她去世后也会选择彻底沉睡。 坐在车上,容华扭头看着车窗外路两旁的高树上挂着的彩灯,恍惚间想起了那个火树银花不夜天,当然也同时想起了给予她这般美景的袁林。她想起他的告白,然后,眼前滑过了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那一张脸就这样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竟是如何都挥之不去。 容华心头一惊,慌忙甩了甩脑袋,想把脑海里他的脸甩出去。这个动作自然被袁林发现,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容华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拉了拉容华的袖子,问:“怎么了?” “没、没事。”容华扭头看了他一眼,忙又扭了过去。她心中暗暗不爽,认为袁林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这样不好,可是为什么会有影响她却不想深究,因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一般离他远点就会好的。 袁林不悦地皱了皱眉,觉得容华有事情瞒着他,可是在瞥见了她耳朵上的一抹嫣红后,那低落的心情顿时像坐了云霄飞车一下子冲到了顶端。或许,她是在害羞……这是个好现象。 袁林暗自欣喜,面上却没有多少变化,不过可以发现,他原本高傲冷硬的眉眼柔和了许多,那素来狡猾的眼神也被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所代替。 车子在一处步行街购物中心路口停下,这时正是周末,一大早就有出门逛街的人,附近的停车场都已经满了,袁林只得把车子停在不会碍着交通的路边,至于这样做而得到的罚单什么的,他才不会在意。 两人下车后,就在步行街慢慢逛起来,冬季快要来临,各种国际名牌开始打折,正是购物的好时候。街上人很多,虽不至于摩肩接踵,但也是熙熙攘攘,需要时刻小心周围,不然说不定就会不小心撞在一起。 袁林有些不耐,不怎么喜欢这种地方。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忙碌的商人,他根本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出门给自己买衣服,而他所有悠闲的时光几乎都给了身边这个女人。 “袁林,这条领带好看吗?”容华拿起一条淡金色的领带,转身问。 袁林正看着容华的背影入神,见她突然转身,忙收敛了眼中的痴迷,他随意地瞄了一眼她手里的领带,敷衍地点点头:“啊,好看。”他心里酸溜溜的,笃定这是容华给大哥买的。 却不想,容华灿烂一笑,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喜欢,很配你的头发是不是?” 这下,袁林傻了,直到容华都已经从他裤袋里挖出钱包拿出卡让人去刷了,他才反应过来——容华买下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要送给自己的领带! 这个信息一闪而过,立马让他精神百倍,原本被这嘈杂熙攘的环境弄得有些郁闷的心情霍然明朗,他发现身边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们也变得可爱了几分。 “傻笑什么?”容华从店员手里拿过了东西,转身就见男人脸上露出了特别傻的笑容,心里一瞬间好像塌陷了几分。 “因为收到了楚楚的礼物。”袁林主动将容华手里的袋子拿过来,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纤细的,皓白的,比地球引力还有诱惑力的手腕。 容华翻了个白眼,将信用卡塞进了袁林的手里,说:“这是用你的钱买的,不算礼物。不过,我会送你圣诞礼物。” “我的不就是你的嘛。”袁林把信用卡放进钱包里,然后拿出了一张银行借记卡,把它放在容华手里,说:“你尽管买,我帮你拎东西,密码是你的生日。”其实这张卡,他很早就让岳成办理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让她用。 容华愣了愣,却见袁林已经走了。她只得将卡拿在手里跟了上去,不过她本也是准备敲诈袁林的钱来购物的,就没怎么纠结了,虽然每次按密码的时候,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在心头。 想到过两天就要去学校就读,她买了很多衣物都是学院清新风格,或者英伦风格,还帮袁林挑了许多衣服,不过都是比较正式刻板的,她还真想象不出袁林穿一件前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那太惊悚了。 当然了,女人嘛,还是一个好几个月没有逛街的女人,包包鞋子首饰护肤品那都是不可能不买的,于是逛了一上午,袁林的手里已经快拿不下东西了,为了下午还能继续和容华独处,他决定先找个地方吃中饭,然后叫人过来把东西拿回别墅。 容华甩了甩手里的银行卡,扭头笑眯眯地说:“袁林,这卡里有多少钱啊,怎么还没刷光,不行,我下午还要继续买,刷光了它!”她回忆了下,这一上午的购物少说三十万肯定是已经走了的。 “那恐怕有点难,你就是把整条街买下来也刷不完它。”袁林觉得她鼓着腮帮子生龙活虎的模样可爱极了,不过他有点好奇,这两年下来,她的账户里钱绝对不少了,怎么还是一脸的财迷样? 容华夸张地抽口气,这条街上的东西可不便宜,特别是大楼里面,都是动则上万的商品,她哼唧着甩了甩手里的卡,撇嘴道:“什么嘛,竟然比我攒了两年的钱还多。做商人真的这么聚财吗?” “金融业聚财速度很快。”袁林暗道,来了,机会,说服她选金融学的好机会。于是,大尾巴狼不动声色地发动了难以抵抗的攻势。 他先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然后招来了服务生报了几样容华从刚刚开始就念叨着想吃的东西,等服务生离开后,才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下,慢慢说道:“我是买卖股票起家的,等钱财足够了才直接投资公司企业,几年下来我就拥有了TTE。你做的那些事情赚的钱是不少,可是买装备的钱花得也多,一出一进算下来利润也去了一半。至于大型的军火买卖的确很赚钱,可是如今的军火市场早就被瓜分干净,就是我,也只捞了一杯羹。所以说,如果楚楚也想赚钱,踏足金融业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可是,我又不太懂这些,舞刀弄枪或者把玩计算机我还可以,但是金融方面,我只略懂皮毛,我要是买股票,肯定亏啊。”容华双手捧着小脸蛋,皱着两条柳叶眉,撅着嘴说。她这娇俏的模样,让某色狼顿时食指大动,恨不得现在就能告白成功,然后扛着她去亲密一番。 吸一口气,袁林告诉自己,稳住,千万要稳住,等成功勾到了她,你就把她这样啊那样……嘿嘿(猥琐笑)。 袁林心里YY不止,面上却一本正经,让人很想唾弃他一把。 “你可以学啊,帝国理工学院商学院的金融学很不错,你去那学,既可以享受大学生活,又能学到赚钱的知识。等你学成就去玩玩股票,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袁林像一只大灰狼一样,诱惑着小白兔打开门。他一边也在心里想,怎么可能会赔,就算要赔了,他也能力挽狂澜,绝不能让楚楚失望。 袁林利用自己完美的口才将容华哄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选金融学,她回过神来就有点后悔,因为昨晚她其实想着学服装设计专业的。 乘热打铁,下午时袁林就带着容华去参观帝国理工学院了。校园座落在市中心偏西部,建筑物多是典型的欧式建筑,容华一看就喜欢,当作旅游参观似的,两人将主校区逛了个遍,等傍晚回家时,她已经同意了过两天若是无事就去那上学,只可惜安娜在加拿大留学,不然就可以在同一个学校就读了。 打探消息,查访事情的人已经回来,容华让他们先休息一阵,吃过晚餐再汇报。 等这些人汇报完,容华就秘密地联系了海克斯娜,正好今晚她有空闲,甩掉了一些眼线后就来了容华这里。 “海克斯娜,我已经知道了母亲的一些事情。”容华开门见山地说。 海克斯娜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并不希望您知道这些事情,更不希望您接触我们这边的人,这对您没有好处。” 当初如果容华没有爱上袁绍袁毅,那海克斯娜还会期待着小主人觉醒猎人体质,然后将小主人领回教会,重获圣女荣耀,并带领着拥护她的洛克德林家族再次走向辉煌。可是自从知道小主人爱上了那两人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族人不可能接受一个爱上外族的圣女。到时候下场,恐怕也是和Pansy主人一样。 “为什么,担心我也被教皇抓去?因为西方猎人不能与外族通婚,否则就是背叛教会,就是自甘堕落,污染高贵的血统?”容华冷淡一笑,说:“海克斯娜,我的情报上说,我母亲是在被抓回去的路中不慎落海而死,真相就是这样吗?” “不,这怎么可能。只是落海,当然不可能伤害得了Pansy主人,她是被其他两名圣女合谋害死的,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证据,当年告诉我真相的人已经被他们杀害了。”海克斯娜的武力根本不足以与两位圣女抗衡,只能慢慢收集证据,希望当年最疼爱Pansy主人的教皇可以为她做主。 容华细想了一下,说:“海克斯娜,将她们的基本资料告诉我,我们商量一下,怎么除去他们,还有教皇教会的资料,可以透露的那些告诉我,需要保密的我就不听了。”她是不可能让海克斯娜为难的,她是武者,海克斯娜是猎人,本身是两个不同的族群,所以她得为她考虑,毕竟,她是自己承认的朋友。 海克斯娜并不相信以容华的武力可以打败两位圣女,因为在她看来,小主人还没有觉醒猎人体质,仅靠东方古武,胜之困难。她将基本的事情说完后,容华也将自己的大概实力说了一下。 海克斯娜本能地不相信容华竟然已经那般厉害,不过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不信任的是东方古武,却绝不是她的小主人。她坚信,如果是小主人的话,做什么都是厉害的! “想要杀圣女,我一个人做,虽然有点困难,但是只要信息和时机把握好,还是能试一试。可是一旦我杀了其中一个圣女,另一个圣女就会有所警惕,那时我就不好下手了……”容华思忖片刻,道:“不过我可以让二哥帮忙。只是,这样一来,你们教会似乎就会有些麻烦,毕竟死的是圣女……” “这件事情,我觉得您可以和教皇大人沟通一下,教皇大人最喜爱的就是Pansy主人了,他会爱屋及乌的。虽然我不敢妄猜大人的心思,不过我总觉得,自从Pansy主人被害死后,教皇大人对那两位圣女就有些不满了。而且教会还有不少优秀的圣女候选人,如果圣女被杀,只要教皇认可,家族同意,候选人就能直接顶替上去,不会太影响教会的日常作业,下属的猎人工会倒是有点影响,不过也没什么关系,调整一个月就能恢复正常的。”海克斯娜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容华觉得可行,毕竟她也听了海克斯娜说了许多教皇如何如何喜爱她母亲的话,一个又一个例子举出来,她不得不信。 只是…… “我并没有觉醒猎人体质,在很多人眼里我的血统不纯,这样的我去见教皇,不会惹来厌恶甚至杀意吗?”容华问。 “这……”海克斯娜想了想,说:“教皇大人英明神武,深不可测,他的想法不是我这种人可以多加猜测的,不过我觉得,您没有觉醒猎人血统才好呢。要是觉醒了,大人肯定会把您扣留的,他不会允许您和袁大少和二少在一起的。” 思来想去,容华还是决定去会一会那个教皇,当然,她会带上流云剑,有助于顺利逃跑。她安排妥当后,海克斯娜也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她向教皇请示这件事后,教皇主动同意在洛克德林家族的城堡秘密约见! 这代表什么,代表教皇在告诉容华: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也不会让别人对你怎么样。因为洛克德林家族是绝对忠诚的,其他人不会知道容华见了他,她在城堡中可以来去自如,还有海克斯娜和慕俏在身边保护。 这可真是优厚的纵容。容华不禁想,教皇不该是高高在上的吗,怎么感觉很亲民来着?这么好说话? 不管怎样,容华还是去了洛克德林家的城堡。袁林没有跟随,一来容华此行是安全的,二来袁林和他们相看两厌。 洛克德林在英国普通人眼中的地位并不特别高,一般民众只以为他们曾经是显赫的贵族,因为他们拥有一幢华丽的古堡,还有一些商铺和土地,生活得像个中世纪贵族。 古堡占地面积很大,四周都是修剪平整的草地,草地和古堡之间是一圈护城河,大门前有三座桥架在护城河上。 容华是由海克斯娜带着一起悄悄去的古堡,她依了海克斯娜的要求穿了一件特别复古的长裙,层层叠叠的蕾丝边,鹅黄色的珍贵布料,还有特意弄卷的头发,精心勾画的面容,这些花费了她一个上午的时间! 两人坐在马车上,是真正的马车,前面两匹骏马拉着后面黑色的车身,容华就和海克斯娜面对面坐着,赶车的不是海克斯娜家的下人,而是她乔装打扮后的一个堂兄,他知道里面还坐着谁,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真像……”从刚才开始,海克斯娜就喃喃着这句话,她一直盯着容华看,时不时就表情陶醉。 “……好了海克斯娜,你说了一路了,我本来就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现在这样一打扮,当然像了。”容华翻了个白眼,撇撇嘴。 “唉……您一说话就不像了。”海克斯娜叹气。 “……”容华无语。 过了一会儿,容华摸着自己的腰,说:“海克斯娜,我觉得这收腰有点儿紧,弯腰不怎么舒服。” “有点儿紧?那是很正常的,您的腰很细,所以穿着还行,我的腰有点粗,穿着才有点透不过气呢。不过这种衣服就是这样的,我也不喜欢穿。”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吴德待久了,海克斯娜的话也有点多了,又或者今天她特别兴奋。 城堡的一楼已经被遣尽了人,偌大的会客厅里,早已站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一架马车由远及近,双手也握紧了又放,放了又握紧。 海克斯娜带着容华站在了会客厅外,大门是暗金色的,雕着美丽的花纹。她恭敬地敲了敲门,扬声道:“教皇大人,你要见的人到了。” 里面的人没有回复,只是门吱呀一声开了,很厚重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沉淀。 海克斯娜一直低着头,没敢窥视其他,只是对容华使了使眼色,安慰了她一下。容华对此轻轻一笑,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表示自己很好。 容华走进会客厅后,用不失礼的姿态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会客厅三面墙壁,都雕刻着古老的纹路,都是些金碧辉煌的墙饰,还有一面都是落地窗,半圆顶,两旁是暗红色的落地窗帘。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两把椅子,都是欧式的沙发椅。 “教皇大人,我叫楚容华。”容华抿了抿唇,用英文说。 这时,那位一直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人才慢慢转过身来。他有着俊雅的容颜,不怒自威的气势,古井无波的眼神。 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背脊挺拔,看了容华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个浅淡却真实的笑容,他说:“我可以叫你薇薇安吗?那是我曾经给Pansy的女儿取的。” 想到英国人叫中文名也绕口,再说着教皇不仅长得好看,也很平易近人,容华觉得叫什么也没亏,就点了点头。 想不到,教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说:“坐吧,我们谈一谈你想谈的事情。” ☆、第204章 在容华的想象中,教皇应该是那种气质冷硬,高高在上只可仰视的存在,应该是最接近于神的人物,当然,这首先是不管教皇内里到底是怎样一个性格。 然而从刚才推开门的一秒开始到现在,容华却忍不住被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教皇收买了。原来教皇是这么好相处的吗?容华心头高兴,行为上就有礼了许多。 “好的,教皇大人。”容华提了提裙摆,鹅黄色的柔软布料被她抓在手里,捏出一排美丽的褶皱。 等教皇率先坐下,容华才坐下来,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了来之前的那股子傲慢,乖巧得像个孩子。她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笔直,颔首看着一侧的教皇。 教皇见她腰背挺拔,还以为她在紧张,但见她眼中清澈见底,隐隐还有一点信赖的神色,不禁更放缓了表情,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和他的蓝眸一样温润如水:“薇薇安,说说你的要求吧。” “要求?不,大人,我没有想要求您什么?只是您可能已经从海克斯娜那里知道了我想对付两位圣女的事情,之所以来见一见您,只是希望得到您的首肯。我不想与教会为敌,我也尊重您的意愿,只是不知……”容华恰到好处地给予了一个托音,容教皇自己去想。 教皇看着坐在跟前的女孩,她低着头,轻轻地说着话,声音柔软又好听,恍惚之间,他甚至觉得回到了多年前,那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也如此常常坐在自己身边跟自己撒娇,他最喜欢听她用软软的声音喊“大人”,那时他会有一种为人父的满足感,即使那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薇薇安,我想,我暂时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教皇不想在容华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紧跟着就说:“但是半年后,我可以让你如愿以偿。我很疼爱你的母亲,她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知道伤害她的人是谁,我也必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但那不仅仅是两个圣女,还有支持她们的两个家族。我一个都不想放过,我筹划了将近二十年,便是为了给我的孩子报仇。” 容华听了这样的话,猛地抬起头,只见教皇神色冰冷,眼底流露着矛盾的感情,愤怒和思念交杂在一起,让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与楚承林相重合了,他们都是失去了心爱的子女的人,都既坚强又脆弱。 “大人,我支持您的意愿,但是您的计划里似乎没有我,我希望我能帮上一点忙,毕竟那是我的母亲。”容华站起身,提着裙摆对着他矮了矮身子。 教皇没有立刻说话,看着面前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半响,才说:“薇薇安,你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觉醒猎人体质,然后回教会,我会给你我能给的一切。” 容华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拐到了这里来,她不想欺骗面前这个这样喜爱自己的男人,踌躇了一下,道:“可如果我永远都觉醒不了呢?我快二十二岁了,这个年纪好像有点大了。而且,我……”她见教皇只是用他包容的蓝眸看着自己,一时间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她喜欢上了他心里认为的有低等血统的人类。 不过教皇显然知道容华的很多事情,他等着她说出来,但见她在挣扎,便也不为难她,说:“我知道你喜欢你养父的两个儿子,可是你不希望来我身边吗?我也会对你好,教会里也有许多贵族少年任你挑选,他们血统高贵,体贴守礼。”最重要的是,有他镇着,那些贵族少年绝不敢忤逆她。 容华却摇头,她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因为她听得出教皇的善意和隐含的宠爱:“就像我母亲爱我父亲一样,我也爱着他们,他们是不可替代的,无论什么。”虽然从教皇的口吻中可以听出他对外族之人血统上的不喜,但这是观念问题,每个人都有自由去选择和形成自己的观念,容华并不想解释或者改变什么。 教皇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一双蓝色眼眸中染上了失望和妥协,他已经失去了一个Pansy,不能再失去一个薇薇安了。如果他知道当年的事情会间接导致Pansy丧命,那他宁愿她永远不回伦敦。 两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教皇要她不用管教会的事情,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他绝不干涉,并且会给予最大程度的保护。但也有条件,那就是觉醒猎人体质以及每个圣诞节都来看看他。 容华欣然同意,对教皇的好感不止提升了一个等级,其实她要的不多,并不需要别人捧着全世界来哄她,她要的只是一颗真心,同时她也会回报一颗真心。 两人相谈甚欢,临出门时,教皇却突然开了口,他说:“薇薇安,我筹划许久,也是为了剥夺两个家族和圣女对教会的支配权,达到集权目的。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为你母亲复仇的计划,你会觉得我——” “大人。”容华松开门把手,转身提了提裙摆,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大人,薇薇安尊重您的一切,您的意愿就是薇薇安的意愿。大人,过程有时候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我看重结果。”她第一次自称薇薇安,因为这个男人,是真的在倾尽所有宠爱她,就像她的爸爸袁烨一样。 虽然计划的目的不纯,但这并不能否认教皇对她母亲的爱护,更别说他如今的爱屋及乌,更能说明他对母亲的重视。如果人总是要执着于某一点的话,那么人生往往会走进一个死胡同。而容华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男人坐在沙发椅上,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她挺直了腰板,面带微笑,绝世的容颜,高贵的姿态,睿智的眸光,一切都这样完美,让他再一次升起了自豪感,这就是薇薇安,是小Pansy的女儿。 海克斯娜一直没有走远,和慕俏一起紧张地站在侧面的大厅里,她在慕俏身边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安,虽然她觉得教皇不会伤害容华,可是万一呢? 慕俏知道海克斯娜的担忧,也就没有在意她这种几乎是在晕人眼睛的行为,她侧着头看着会客厅的大门,手指下意识地勾了勾胸前的一缕白发。 容华出来后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不禁会心一笑,她再次感谢上苍,让她拥有了如此多真挚的友情,她的人生是如此的完满,她坚信自己可以幸福一辈子,也将不遗余力地守护这些人的幸福。 依然是海克斯娜送容华出去,马车上容华就跟海克斯娜说了处理圣女和她觉醒问题的事情。 “教皇大人竟然要为你进行强制觉醒?太好了!”海克斯娜捂着嘴巴惊喜地低叫起来,她的性格并不是吵闹型的,只是一碰到容华的事情就容易失态和紧张,因为她真的太在乎这个小主人了。 “嗯?你说说强制觉醒的事。”容华本以为强制觉醒就是用什么药物强行改变自己的体质,这样的觉醒对身体应该会有坏处,不过为了让教皇开心,那她也不介意了。可现在见海克斯娜这表情,似乎强制觉醒不是什么坏事啊。 海克斯娜便将觉醒的事情说了一遍,这种觉醒是完全无害的,也只有教皇有这个实力为有猎人血统却无法觉醒的人进行强制觉醒。容华听后,微微皱了皱眉:“这样做对教皇大人会有伤害吗?” 能量守恒,得到自然也要付出。这么好的事情,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如果会伤害教皇,那她还是不要了。 “额,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会有点影响吧,不然教皇可以为很多废物——额不是,是无法觉醒的人觉醒了。”海克斯娜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毕竟那种有猎人血统却无法觉醒的人在大家的眼里的确是废物,更别说像海克斯娜这样厉害的人眼里了。 不过如果真要说,好像这个废物两个字也把小主人给骂进去了呀。 容华知道海克斯娜没有恶意,不过还是想捉弄一下她,于是她故意撅嘴,哼了一声说:“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废物?” “当、当然不是了!您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总有一天会觉醒的,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啊!”海克斯娜连连摆手,一点也没有在别人面前时的淡定冷漠样。 “噗——哈哈哈……”容华真的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海克斯娜呆了呆,片刻后无奈地叫了她一声。 第二天晚上容华就根据教皇给的一条特意留出破绽的线路偷偷潜入了教会的古堡,这里是教皇的住处,同时他也在这里办公和接见教会人员。 在强制觉醒前容华问清了这样做教皇需要付出的代价。教皇愣了愣,然后笑得愈发柔和,他摸了摸容华的头,慈爱地说:“只是损失一点力量,休息几天就恢复了。但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身体会比较虚弱。不过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你,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或者你可以住在这里,我亲自守着你。” 容华虽然不喜欢身体虚弱这样危险的情况,但她希望教皇可以随心如愿,所以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满,笑着说:“只要大人不会付出太重的代价我就放心了,至于安全问题您不必担心,就算身体弱一点我的内劲还在,我的武器还在,没有人能伤我一根头发。再说,我爷爷派来保护我的人就有二十二个,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如果有人敢打我主意,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看着女孩自信的小脸,教皇满意地点点头,容华既然不需要,那他也不好强行给予,再加上她那里还住着一只未成熟的小蝙蝠,他若真派了猎人去,少不得要闹得不愉快。 他虽是教皇,是吸血鬼猎人的首领人物,但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容华身边的吸血鬼,甚至还特意约束了手底下的人。你说他假公济私不负责任?他的想法是,随你们怎么想,反正小薇薇安身边人他绝不能让他的手下主动伤害了,他可不能让小薇薇安伤心难过。 他以前就很宠Pansy,几乎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整个教会谁都不敢忤逆她。可他从没想到,他对她仅仅一次的反对,就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这件事在他心里形成了一个无法磨灭的伤痛,也是他卡在心中的刺。 如今面前容华,他自然就把所有的纵容给了她,就算违背准则和规定也在所不惜。他就恨不得把这二十年来没能给Pansy的宠爱都加诸到容华的身上。而他对容华的养父母唯一的感谢就是——他一点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宠爱会将这个女孩宠坏。她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可依然是个好孩子,经受许多狂风暴雨仍是健康茁壮地成长了。 觉醒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不过对容华来说也不过如此。这个娇气的女孩也许受不了轻微的伤痛,会哭,会闹,会撒娇,可是当她承受巨大的痛苦时,她却反常地能咬咬牙挺过来,因为她知道,疼痛过后,便是万里朝阳。 当容华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重新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一种陌生的力量在身体中游走,慢慢地,就像血液流动一样,完全不会和丹田内的力量相抵触。 “感觉如何?”教皇出了声,容华才发现他就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温和的浅笑,淡淡的关心,背后却是一颗真挚的心。 容华说过,她需要的不多,只一颗真心便足以感动她。 “感觉很好,大人。”容华的脸色果然很苍白,平时红润的小嘴都白得像是涂了一层白色唇膏,虽然还是嫩嫩的,但总是让人有些心疼。她身体里的力量充沛,不过全身却有些无力,不过她不担心,因为就算不怎么动弹,一般人也无法伤害到她,更别说她玩得一手好枪了。 教皇又细心为她检查了下身体,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她母亲那时的天赋好,却也还不算太差,反正掩饰她混杂的血统是足够了。他还是希望容华能常来陪着他,就算看着她在自己的城堡里玩耍也是好的。只要她有了猎人体质,再除去某些碍眼的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教会中人的仰望了。 他说过,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慕俏曾经教过你武技,一个月后你可以试着用这些力量打出那些招数。但是现在,你不能去动用这些力量,它们需要熟悉你的身体,你要和它们打好关系,就像养宠物一样。”教皇柔声跟她说。 容华自然听话,乖乖地点了点头。教皇摸摸她的小脑袋,拍拍手让人端来了橙汁和蛋糕奖励乖女孩。 敲门而入的是一男两女,为首的男人低头走进来,瞥见床上的人,不禁愣了愣,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怎么进来的。 “大人。”男人弯腰,然后让后面的两个女人将橙汁和蛋糕在桌子上放好。 “准备一张小桌。”教皇对男人说,扭头又对容华说:“薇薇安,在床上吃好吗?” “嗯!”容华点头,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下床,就是坐起身都是在教皇的帮助下做到的。还好教皇说一个小时后她就能恢复力量,不然她可是囧了。 男人没敢问一个字,只是恭敬地应下,快速准备了小桌子,又在小桌上铺了一层柔软的银白色桌布——天气转凉,他担心床上的人会被桌面给冷到。 教皇向来满意他的细心,容华也为此开心地朝着男人笑了笑。可男人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容华的脸,和Pansy小姐那么相像的一张脸。 “她是薇薇安。”教皇不需要多解释,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当年教皇给圣女Pansy未来女儿选的名字,并且勒令教中所有女孩都不准用这个名字。 “薇薇安小姐,我叫安东尼。”男人低下头,恭敬地弯下腰。 “嗯,安东尼,谢谢你的桌子。”容华抿着小嘴儿呵呵地笑,性格倒是和她母亲不怎么像,她母亲是个高傲又妖娆的女人,自信又强大,只可惜爱上了一个东方男人…… 安东尼让两个侍女离开,自己则站在一边伺候。教皇很信任安东尼,因此没让他离开。他和容华聊了起来,其实都是容华在说,内容都是些琐事,不过他听得很认真。安东尼见了忍不住在心底惊叹了一声,不愧是Pansy小姐的女儿,薇薇安小姐是第二个得到大人的和颜悦色的人。 关于Pansy的另一个孩子苏康,教皇想了想,就没有要去干涉,毕竟苏康的未来是成为楚氏宗主,肩负责任,虽然他觉得那种责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不能太贪心,有一个乖女孩就够了,他也没有心思去照顾两个宝贝孩子。 最后教皇还告诉容华,只要她乖乖地每年圣诞节来陪陪他,他就会让洛克德林家族重获荣光。容华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教皇溺爱自己的借口罢了,为的是不让她心里有什么负担,想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宠爱。 容华很感动,多留了一个小时,两人相谈甚欢。 和来时一样,容华出古堡也是静悄悄的,不过这回是在安东尼的保护下出去的。安东尼扶着她上了马车,一声驾,马车就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到别墅外早已过了半夜,安东尼停下马车,打开马车的车门,小心地扶着容华走了下来。 “谢谢你,安东尼。”容华身上披着厚厚的黑色袍子,这是给她保暖用的,毕竟她现在身体不怎么好,可受不得风。 “这是安东尼应该做的,薇薇安小姐满意就是安东尼的荣幸。”安东尼摘下了帽子行了一礼,等容华走进别墅后,他抬头看了看别墅二楼的窗户,微微哼了哼,然后离开了原地。 二楼那个明亮的窗户里,站在窗前的是一个颀长的身影,他当然看清了安东尼的表情,嗤笑一声,你不待见我,我还不爽看到你呢。 容华一回到别墅,自有女仆等在大厅,见她进门就弯了弯腰,为她解下来袍子。 “袍子不用洗,明儿我还用。”容华说。 “是,小姐。”女仆又弯了弯腰,问过容华还有没有别的吩咐,没有吩咐后就退下了。 阿大守在大厅等容华,因为这里不是外面,所以他很守礼节,上前就给跪了,这让容华再次抚额,就算离开了楚家岛,她还是要经常面对这种跪拜啊…… “奴才见过小姐。”阿大单膝跪在地上。 容华忙让他起身。 “小姐脸色不好,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大担忧地问,今晚出去,容华又不让他们跟随,他们很担心。 “没什么,只是……嗯,虚不受补,呵呵。”容华找了个很贴切的理由,她身体里激发了力量,导致身体反而虚弱,的确和虚不受补有相似之处呢。 看容华似乎真的没事,阿大才微微放心,他是奴才,有些事情既然有疑问也不会问到底,他只需要把情况报告给宗主大人就行,自有把六小姐当作眼珠子疼的宗主大人来问小姐。 阿大能想到,容华自然也能想到,吃过早餐她就主动向楚承林坦白,楚承林气得竟然动用了现代工具——卫星手机给她打了电话,虽然话里都是对她觉醒什么乱七八糟体质的不满,不过重点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那时容华心里甜得不得了,咯咯笑了几声,又惹来楚承林一顿说,但他也没办法,谁让宝贝乖孙高兴呢,反正小妮子也不用继承家族,爱怎么闹腾都没关系,而且也不影响内劲修习,猎人体质又能让人身体变得更加强壮,还能增加寿命,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容华之前就已经告诉过父母兄弟这些事情,因为他们不清楚觉醒的具体情况不会像楚承林那么精明,也就不会担心并阻止她。但这天天亮了她还是乖乖报告了自己的情况,自然又惹来一阵嘱咐,她都一一记下。最夸张的就是柳芸妈妈了,一顿心肝宝贝地叫,抛弃贵妇形象嚷着要她回去,还是袁林坚决阻止,容华才没答应这么快回去。 这都是天亮以后的事情,现在她还有别的事要做,比如安抚某个别扭的小少爷。 袁林知道容华要觉醒猎人体质的时候就很不高兴,可是见她想做,就没有阻止,即使心里又生气又担心,还害怕她以后会讨厌他,毕竟这是种本能,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生来就气场不对盘。 “咚咚咚。”容华身上那套黑色的裙子也没换下就到袁林房门口敲门了。 袁林是生气,可到底是很爱她的,所以根本舍不得她在外面多等,恶声恶气地说了句:“敲什么门,还要少爷来给你开门啊?” 容华抿着嘴笑了笑,这个心口不一的臭小子。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那闹脾气的小少爷站在窗口,吹着风不愿意回头。她本来还不怎么清楚袁林在气什么,后来从教皇那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全都明白了。甚至包括艾思恩为什么不喜欢她,并且不希望袁林和她接触,她也懂了。不过本来容华也从没怪过艾思恩,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不再怪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这不是对错的问题。 “咳……”容华假装咳嗽,然后弱弱地说:“袁林……” 果然,一听这奇怪的语调,袁林就转过了身,见容华脸色苍白,当下就差点蹦起来,一步就冲到她身边将人抱住轻轻放在了床上,焦急地问:“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个教皇欺负你了?该死的混蛋!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找人干掉他!混蛋竟敢欺负你,我TM被你气死了都舍不得欺负你呢!” “噗——”容华笑了,她拉住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男人的衣角,说:“你误会了,这只是强制觉醒的后遗症,一个月后就好了。” “后遗症?这TM什么后遗症?脸白成这样了?”袁林又气又心疼,一张俊脸都皱了起来,这小子真是吓坏了,一连说了两回脏话,真是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时那副优雅的贵族做派。 “袁林……”容华知道现在解释什么,这家伙也不会消停,就只能使出绝招,弱弱地低声喊着他,本就苍白的脸被她这么一蹙眉,一撇嘴,更是可怜得要命,要了袁林的命。 他现在只想大喊祖宗!这女人就是他的祖宗,专门来制他的!明明之前他还一肚子不爽,现在她就这么两个字,一个表情,他就心疼得全身难受。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真的一个月后就行吗?”袁林细细地问了许多问题,容华一一解答不敢遗落,生怕还要再使什么绝招,那真是让人胃疼。 听完容华的话,他总算放心下来。不过—— “楚楚,你身上的猎人气息,不怎么浓啊,你真的觉醒成功了?”袁林问,得到了一个枕头的袭击。 容华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脸上是有了点红晕,她撅着嘴不高兴地说:“我猎人天赋弱不行啊!” “行……行,怎么不行?小祖宗说行,谁敢说不行?”袁林被容华这脸色吓坏了,现在是什么都惯着她,怎么肉麻怎么来。他将枕头扔到一边,然后搂着她说:“你应该知道了,我是血族,就跟你那个朋友杰克一样。其实你这样微弱的猎人气息挺好的,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气息,你弱一点我还高兴呢。” 其实说来也怪,就容华身上这猎人气息,袁林怎么闻都觉得舒坦,就算再浓郁一点他也不介意,真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不过这话他是不说的,这会儿还是哄好了小祖宗比较重要。 果然,容华听了,只是撇嘴哼了哼就好了,其实她本也没有怎么在意猎人力量弱的问题,反正她正统的力量是内劲。但听了袁林的安慰,不得不说,她心里就放松了很多。 “不对。”容华笑了一会儿又揪住了袁林的衣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别诓我,你和杰克可不一样,他是真正的血族,你还是半吊子。教皇大人说了,你是混血,所以还未成熟,至少还要过几十年呢。”具体怎么成熟,容华也不清楚,反正意思就是,袁林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小蝙蝠。 袁林竟没在意她的鄙视,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略带小心地问:“那……那家伙还跟你说了什么?” 容华一巴掌拍在袁林后脑勺上,说:“去,什么那家伙!” 袁林故意疼得呲牙咧嘴,然后磨着牙道:“才见两次面你就被他收买了?”见容华瞪着自己,他切了一声,说:“好吧,祖宗!教皇,那教皇还说了什么?” “说让我离你远点。”容华见袁林一脸紧张,扑哧一声笑,说:“不过我觉得你这血族的气味也不是很难闻,所以这一条我就不听话了。” 袁林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下一刻他就恶狠狠地捏住了容华的脸颊:“以后说话别给我再不该停顿的时候停顿!” 容华仗着自己身体虚弱,也没有反抗,只是嘴巴嘟一嘟,蹙眉道:“疼……” 袁林立刻就放了手,瞪着面前这张让他心疼得全身酸痛,气得又全身发抖的小脸,真是无语凝咽了。以后他一定会保护好她,这小妮子若是受伤,那简直就是在折磨他自己! 两人之间没什么秘密以后,关系就更近了一步,当然,容华是没发现的,她情商又不是特别高。 因为容华身子虚,所以袁林又让她休息了一周,第二个周一时才带着她一起去了大学做插班生。小妮子仗着那张倾城倾国又因为身体虚弱而弱柳扶风的容颜,让袁林即使气得磨牙也乖乖伺候着她,谁让他一见她皱眉就心疼得不行。 他这大少爷鞍前马后了一周,竟然越来越有小厮风范了,容华这一夸奖,袁林愣是坚持了三分钟没理她,最后还是败在了她的轻轻一个蹙眉下,逗得她哈哈直笑,差点没喘过气来,吓得袁林又骂又心疼。 侍卫女仆们看着这两人的闹腾劲儿,真想坐下来嗑瓜子看戏,不过他们不敢。 大学不是高中,想插班就插班的,大学需要申请,考试,还有审核,可是这样会花去很多时间,袁林当然不可能这么照着规矩来。再加上现在是学期中,插班就更不容易了,所以袁林一如既往地,开后门。 站在帝国理工学院门前,面对容华那鄙视的小眼神,袁林手骨捏得咯哒咯哒响,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别羡慕,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开后门怎么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开后门的。我告诉你楚楚——” “切。”容华只用一个字就回击了袁林的长篇大论,如一把利剑直插某人心扉,飚血千里。 因为想给容华普通的大学生活,又想两人单独相处(优:我觉得后者才是真正的理由),所以袁林依旧没有带着随行人员。现在容华身体不好,虽然战斗力还是有,不过袁林不放心,就带着她一起去了校长办公室。 一系列手续早就办妥,校长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给开了门,袁林趾高气扬地帮容华拿着课本走出了门,容华则默契地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课本其实是多的,但袁林不乐意全拿,所以只拿了今天下午上课的两本书,其他的都放在校长办公室,待会儿自有仆人为他取走。 这时是上午,正是上课时间,路上的学生有,但不是很多,声音窸窸窣窣的,更显得林荫道的安静。 普通的大学和军校的确有很大的区别,这里的建筑物都充满了地域气息,柔和古朴,就算是操场,在容华眼里都变得十分秀气,不像军校的操场,都是整齐划一的军校生,呼喝声嘹亮肃穆。这里的操场也有人在训练或者玩耍,他们个个朝气蓬勃,分为轻松又愉快。 天还不凉,但因为觉醒的缘故,容华被袁林套上了毛衣和小外套,都是走可爱路线,让容华都觉得他是不是嫌自己老了想扮嫩自己。 这话袁林听了,登时吐血,然后扯着她指着他柜子里之前为她买的衣服说:“扮嫩个屁!你还不嫌嫩啊!我什么风格都有给你买,只是正好这几天随便拿的都是可爱风!” 他说了一串话,容华却只是眨了眨眼睛,嫩唇微启,说:“袁林,你说脏话,我要告诉妈妈。” 袁林立马气了个仰倒,颤抖着手指指着她鼻子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他愤愤地喝了句:“祖宗!” 这情形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容华每次都觉得开心不已,可是笑过以后,心里又有些奇怪,甜甜的,胀胀的,很容易就勾引起她和袁林从前的记忆。 ☆、第205章 袁林毕竟不是甩手掌柜,他虽然是TTE集团的幕后所有人,许多工作也分给了执行总裁和副总裁去做,但核心文件还是需要他签署才能生效,而作为一个世界排名前十的财团,TTE每天的核心文件没有百位数也有十位数。 他为了能多和容华相处,白天和她玩闹逗她开心,晚上他就必须挑灯熬夜看文件处理事务,到凌晨三四点才抱着被他施了昏睡术的女孩休息一会儿。六七点的时候他又要起床继续处理文件,等女孩九点起床后,他的眼睛就再也不会离开那一抹倩影。 哪怕他拥有过硬的实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可他到底不是铜皮铁骨,这些天下来,他眼下的黑眼圈就愈发明显,脸色也更加苍白。为了不让容华担心,他都是用法术遮掩的,可纸包不住火,容华还是在无意中发现了。 所以这天上课,容华就催促着袁林去休息,饱睡以后就要求他按时休息和工作。袁林见容华坚持,也没办法,可让他离她太远他也不乐意,所以干脆去了英国的子公司处理事务,纽约总部和近期法国子公司的文件都往伦敦这边的子公司传送。 先逛了一圈风景秀美的校园,临近中午时袁林就带着容华去学校外的餐厅用餐。吃完午餐容华就急急忙忙将袁林赶回了别墅要他好好休息。 临走前,袁林不放心想叫个几个人来保护和伺候她,被容华一个撅嘴给拒绝了,不是说要体验普通的大学生活吗,如果带着下人那她体验个P? 容华还是穿着一身红色毛衣裙,背着白色的单肩包,手里抱着两本课本,一本《金融学》,一本《证券投资学》,一共四节课,每两节课是一堂课。傍晚五点多放学,到时袁林会来接她。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没有固定的教室,所以作为插班生也不可能在今天被介绍。明天上午有一堂课是班主任教授的《投资银行学》,那时的课间她才会被介绍给新同学,对此容华并不在意。不过以她的容貌,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搭讪,到时候也就不用主动自我介绍了。 因为中餐是法国菜,所以花去了一些时间,容华去教室的时候学生们已经来得差不多,她看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就在最后一排,心里暗呼lucky。毕竟有两年多没有接触学校了,她虽然没有怯场,但也不怎么习惯,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这堂课是《金融学》,学生们都喜欢往后坐,第一排一个人也没有,第二排只有两个人,中间靠后的学生比较多,最后一排是八个人,窗边有连续的三个空位。 “同学,里面有人坐吗?”出于礼貌,容华当然要先问一问。 坐在最外面的是个男学生,一头褐色的短发,黑色短袖,米色中裤,他正在玩手机,听到声音本能地想说有,可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猛地发现这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他抬起头,就见一个黑发美人站在他跟前,微笑着看着他。他只觉得耳边轰隆隆一阵响,噼里啪啦的眼前仿佛有火花在喷射。 “同学?”容华笑容微微僵硬,这男生……不会脑子有问题吧,一直看着她干嘛? “啊、在!我在!”男生突然站起来,“咚”一声手臂撞在了桌子上,他疼得呲牙咧嘴却还要朝着容华呵呵地傻笑,一边捂着手臂一边让开道,说:“里面没人,请坐。” 福克斯·福克斯觉得今天真是太美妙了,他就这么僵立在课桌前,眼睛一直随着面前的美人移动,看着她走过自己的身边,带起一阵柔软的香风,看着她在隔着他两个位子的窗边坐下,看着她放好课本和包包后朝着自己微笑了一下道了谢…… “同学,你的鼻子……”容华忍住就要喷出来的笑声,纤细的手指微微一点,隐晦地说。 “啊?”见大美人说鼻子,他就傻愣愣地抹了把鼻子,手背上赫然一抹鲜血,他看看自己的手背,又看看美人的浅笑,噗——鼻血更加汹涌了。 他羞得不行,心跳跟小鹿乱撞一样,忙低下头去包里找面纸,可是人一急就做不好事,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面纸。这时,一块白色的手帕出现在了他的手边。 他扭头看去,只见那美人说:“干净的,请用吧。” 福克斯傻乎乎地将手帕拿了过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美人的微笑,手里则胡乱用手帕擦了擦鼻子。 容华收回手臂,扭过头轻轻笑了,她低头打开了课本。侧过头,她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阳光,出神地瞧了半响,跟着又笑了。秋日静好,她越来越期待大学生活了,这些人,都很可爱的样子啊。 福克斯看着光芒里女孩的笑容,他喃喃着喊出了一声“angel……” “嗯?”容华听到福克斯在说话,微微挑眉询问地看向他。她没有带面纸,只有一块手帕,如果他的鼻血擦不干净那她也没办法了。 “没、没什么。那个,我叫福克斯·福克斯,你叫什么?”福克斯又用手帕擦了擦鼻子和手指,紧张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 “很高兴见到你,福克斯先生,我叫薇薇安·楚。”见福克斯露出一丝疑惑,她解释道:“我是华夏国人,不一样的姓氏。你可以叫我薇薇安。还有,福克斯先生或许可以先坐下来,离上课还有三十秒。” “啊?哦,好的。”福克斯这才发现全班超过半数的人在看自己这边了,他脸一红坐了下来。他缩在位子上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终于鼓起勇气说:“薇薇安,你可以叫我艾伯特。”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一点期待,只可惜他开口的同时上课铃声也响了,很刺耳的声音,容华皱了皱眉就捂住了耳朵,所以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 走进门的是一个秃头老头,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带着无框眼镜,抱着厚厚一叠书,很有学识的样子。他咳嗽了一下,就开始讲课。 大家都看到教室最后坐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男生们频频地往后看,容华却低着头没有在意。她是插班生,所以前面的课本知识根本不知道,现在她要翻一翻,临时补一下。 “嘿!我听到你的名字叫薇薇安,你是来旁听的吗?”前面坐着的一个男生扭头问。 “不,我是插班生。”容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生那痴迷的眼神,不禁摸了摸鼻子上的黑框眼镜,还在。 容华的视力很好,她戴眼镜只是为了遮住过于出色的容颜,但现在,这个效果似乎并不是特别好,她一戴上眼睛,反而多出了一股娴静的书卷气。袁林当时看到的时候,也傻了一下,只是当时容华没发现而已。 “插班生?”福克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移动位子,隔着两个座位他悄声问:“你以前在哪儿上学?” “额,华夏国。”容华不想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骗人,模棱两可地回答。 大概是看出她的冷淡,男生们破天荒地体贴了一回,纷纷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后就乖乖转过了头,只是依旧会时不时偷偷去看她。 两节课之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教授一说下课学生们就围了上来,害得容华下意识地就握住了缠在腰上的鞭子,鞭子是特质的,缠在腰上很有装饰性,一般人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很快容华就放松了下来,这些人并没有恶意,其中大部分男生只知道朝着自己傻笑,女生们也很友好,亲切地问自己的名字和她是不是来旁听的。 容华也不觉得烦,一一回答过去。十分钟以后,班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她的事,四节课下来,她身边的两个空位已经被两个男生抢占。 “薇薇安你住哪儿?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现在天已经有点晚了。”下课后,坐在旁边的男生问。 “不用了,谢谢。会有人来接我。”容华微微笑了笑,不出意外地看到这群男生傻了眼,眼底都是迷醉。 容华走出教室就顺着记忆往校门口走去,福克斯跑了上来,吱吱唔唔了一下,说:“薇薇安,那个……刚才谢谢你的手帕。我明天会还你一条新的。” “不用特意还我了。”容华当然拒绝,不过是一条手帕,她才不小气呢。 福克斯已经了解了一点容华的脾气,知道她是的确不要,也就没再说,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还主动帮她那书。 “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这个问题是福克斯从容华的美貌中回过神后发现的问题,当然,还有一个问题,他也发现了…… “嗯,这几天有些不舒服,过两天就会好的,谢谢你的关系,福克斯。我可以叫你福克斯吗?”容华说。 “当然可以!”其实福克斯很想她叫他名字来着,不过想想,还是不得寸进尺了。 “福克斯,我看到来接我的人了,谢谢你帮我拿书。”容华见一辆车在校门口停下,侧身对福克斯说。 “哦好的,给你。对了薇薇安,明天上课要用的书很重,我建议你背书包来。”福克斯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这样做的。”容华接过课本,朝着他善意地笑了一下。 那边袁林走下车,见了这场面,不禁吃味地哼了哼,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福克斯也看到了袁林,一个淡金色头发的俊美男人,不过年纪似乎还没有自己大。他瞳孔微微一缩,立刻又掩饰了自己的神情,与容华道别后转身走了,他是住校的,往校门口走不过是想送送容华罢了。 “那是谁?”袁林皱着眉将容华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看着福克斯离开的方向问。 “新同学。”容华被袁林抱着走,美其名曰挡风,所以她只能仰起头看着他的下巴问。 “他是猎人。”袁林说。 “啊?”容华忍不住扭头去看,但福克斯早就不见踪影了。她现在还是虚弱期,根本感觉不出猎人的气息,不过对本能排斥的血族的味道,她倒是能闻出来。当然,她已经习惯了杰克和袁林的味道,所以并不排斥他们的。 “那家伙——额,别瞪我了,是教皇。他不是说想给你派几个保护的人吗,回去就让他的人过来,明天由他们护送你来学校,顺便给这个新同学提提醒。”袁林将容华送入车里,弯着腰说。那人肯定察觉了自己的身份,也应该知道容华是猎人。一个血族和一个猎人的关系这么亲密,他心里肯定会有想法。 容华依言照做,但没要太多保护的人,第二天只是由安东尼送她去学校。刚到校门口,就看到等在梧桐树下的福克斯。 “安东尼大人?”福克斯的确是在等容华,但看到送容华来的人竟然是教皇的执事安东尼大人,不禁吓了一跳。 他疾步走过去,微微点头行礼。 “原来是福克斯少爷。”安东尼也有些惊讶,原来这人就是薇薇安小姐的新同学,需要他提点一下的人。 容华故作惊讶,道:“安东尼,你们认识?” “是的,薇薇安小姐,这位就是福克斯家族的九少爷,非常有天赋的一位猎人。”安东尼客气地夸奖了一下福克斯。 容华则微微眯眼,心下明白了这位福克斯是谁。福克斯家族,不就是教会三大家族之一嘛,拥护另一位圣女的家族,和洛克德林一样。她看着福克斯阳光俊逸的脸,微微撇嘴,虽说家族和个人还是有区别的,但毕竟她不喜欢福克斯家族,所以也就不怎么喜欢这位福克斯少爷了,能不讨厌都是因为昨天他对自己的善意和那份傻劲儿了。 “薇薇安小姐?”福克斯嘶了一声,作为一个吸血鬼猎人,一个教会所属的猎人,敢用这名字的,可不就只有那一位嘛。 安东尼点点头:“是的,这位就是Pansy小姐的女儿。薇薇安小姐身体不好,教皇大人的意思是不要让人知道薇薇安小姐出现在伦敦。” “哦是的,教皇大人的意愿就是我们的目标。”福克斯的态度似乎有些改变,不似昨日的憨傻,他对着容华弯了弯腰,说:“真高兴认识你,薇薇安小姐。”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福克斯先生。”容华点了点头。 安东尼又从侧面敲打了一番,谅福克斯家族的人想对容华不利也不敢的。 安东尼走后,福克斯就带着容华去了教室。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对方与自己应该是敌对关系,因为容华的母亲就死在福克斯家族和威尔逊家族所拥护的两位圣女手中。不过面上,两人都保持了完美的友好态度。 容华是因为不在意,反正报仇的事情,教皇已经答应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而福克斯则是想以静制动,看对方如何,自己再做反应。至于族里,他当晚就将此事告知家中了。 学校生活不能说不好,至少是很轻松的,她在这里也认识了许多普通朋友,大家都很亲切,因为她是插班生,所以帮助她的同学很多,教授也比较照顾她。她自己回去后也有努力学习,加上有袁林这个金融天才在,一周后她就能顺利听懂上课内容了。 这天是周三,福克斯仍旧帮她占了位子——最后一排靠窗。对此她没有推辞,反正两人只要保持表面上的和平就行。而且他也没问袁林的事情,即使有很多回他都远远见到了他。 福克斯也再没像第一天那样朝着自己憨憨傻傻地笑了,更不会有流鼻血这样纯情又搞笑的举动。他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有点憨厚,可眼底越来越尖锐的锋芒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容华将这变化看在眼里,但也不在意。她并不想知道,这人改变的原因,也不想探究这个人的性格是如何的,反正圣诞节过后,他们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今天有些不同寻常,那个平时踩着点来上课的秃头教授竟然早来了两分钟。他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离学期结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接下来的学习中,金融学的教授将不再是我,而是一位由学校专程请来的名声在外,非常有实力的人。如果你们看华尔街日报的话,你们对他一定不会陌生。” 容华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预感准了。果然,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淡金色领带的男人,他走上讲台,转过身,一瞬间就找到了她,见福克斯坐在她身边,刚刚要展开的笑容就被扼杀在襁褓中了,周身寒风瑟瑟。 由此,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竟成了冷酷冷漠冷情,反正就是冷。 “我们有幸请来了世界有名的投资专家袁林,为你们教授为期两个月的金融学。这将是一次非常珍贵的经历,希望你们好好把握……”那秃头教授很少有这么激情四射的时候,平日里讲课就平平板板的,今天请来了袁林,就激动得差点没跳到讲桌上。 ☆、第206章 秃头教授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底下的人也闹翻了天,全是惊讶惊叹惊悚的声音。袁林这两个字对他们这群学金融的学生来说绝不陌生,更有甚者都是将他当作偶像来崇拜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出现在他们的校园里,成为他们的教授!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出来的经济学家啊,想让他给人讲课,比让诺贝尔奖得主来授课要困难不知道多少倍!因为他不是专门做理论研究的学者专家,他是每时每刻都在为他的银行账户加数字的股票赢家! 这位华尔街上长盛不衰的风云人物,据说还和TTE高层关系密切,拥有一家价值上亿的公司,握有众多知名企业一成以上的股票,更是华夏国陆军上将的小儿子,法国古德家族的旁系,家世显赫,地位崇高。这样一个按说该忙得脚不沾地的人,怎么会有闲情来他们学校授课? 饶是百思不得其解,学生们也还是难耐激动的心情。特别是女生们,一点矜持都顾不上,嗖一声抱着课本窜到了第一排去,平时前面位子能空则空,现在是人满为患,竟然还有两个女生愿意挤在一个位子上,只为坐在离袁林最近的地方。 秃头教授见了,脸色微变,心中感叹,这群年轻人…… 秃头教授将教室让给了袁林,临走前搓着手商量着说:“袁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下课后是否有时间与我们金融系的教授一起吃顿午餐,我们想讨教一些问题。” 袁林不动声色地瞥了正瞪着自己的容华一眼,冷声道:“午餐我已经约人了。” “啊,这样啊,那真是可惜。”秃头教授有些失望,袁林在金融学上的造诣很高,他们这群教授都想与他探讨一二。 “不过,午休以后我有时间。”袁林想着正好乘这个机会提点一下这些教授,多照顾下他的宝贝姐姐。 秃头教授一听,顿时欣喜万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道别后匆匆出了门,想来是早早去吃午饭,然后做准备了。 这一番下来,教室已经安静了很多,袁林站在讲台上,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下自己,然后询问教学进度,很多女生都积极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他没有带教材,这些天为了给容华补习他早已把那本书翻了两三遍,大致的内容也都记在了脑子里。 只略略回忆,袁林就开始讲课。他并不是照搬课本内容进行讲解,而是用一个个自己的经验实例来解释书中的原理。他的嗓音很好听,不柔和,不清脆,却有一种独有的傲慢轻狂,锐利中带着优雅。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缓慢,那种贵族式的抑扬顿挫几乎迷醉了所有人,女生们沉浸在他的高贵气派中,男生们被他的真才学识所折服。 就是福克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未成年的吸血鬼有两把刷子。 ……好吧,他承认了,他在这方面的确比自己强很多。 不过那又如何呢?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吸血鬼猎人,都注定不可能永远接触这个社会。原因异曲同工——前者是因为他们永恒的生命,后者是靠着力量攀升来维持容颜的年轻。等一定的年纪后,他就会减少和人类接触,选择金融专业学习也不过是他在无聊的年少之时一个消遣罢了。 容华手肘支在课桌上,歪着脑袋将下巴搁在了手掌之中。她看着讲台上已经褪去当年稚气的男人,想起了许多关于他的曾经,那一个挑眉,一个嘲笑,一个冷哼,一抹无奈,一抹纵容,一抹迷恋,他种种的神情从脑海中一一滑过,最终,像是巨大的陨石块,没有被大气燃烧殆尽,而在地球表面砸出了一个坑,如何都填埋不了。 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明明当年那般激烈地抗拒着这个男人的表白,甚至当晚就离开了他的视线去了中东。可是那一夜的火树银花却好像印刻在了心上,只要一看到袁林,便不可遏止地想起来。 她知道这是危险的信号,她似乎早已动心。可是每当她看着她爱着的袁绍和袁毅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就狠狠地压下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心动,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这份心动,与爱情无关,只是一种小小的感动。 对,是的,她对他只是感动而已。他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以至于她无法铁石心肠地离开他布下的情网。这不能怪她!这是她的弟弟啊,她当然不可能对他的殷勤无动于衷!可是一旦动心,便有可能动情…… 这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然而,这终究……是不对的。 她已经有了两个那样优秀的男人,她已经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幸福,她不该再贪求更多的爱,这是不对的! 容华骤然握紧了手中的钢笔,修剪得光泽圆满的指甲慢慢深入了雪白的手掌之中,疼痛终于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定睛在那个男人身上,那男人对着自己轻轻弯了弯唇角,这样的温柔,仿佛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地罩在了其中。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单纯的习惯,还是想主动接受? 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都明白,她和他不会,也不能有未来。这个男人对自己,或许只是一种年少时延绵的迷恋,等他再成熟一点的时候,他就会明白了这不是爱情。 这个想法多么美好,令自己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那种背负情债不得还的沉重感也随之慢慢消散。 容华微微停顿,终是低下了头,她看着手中已经有些变形的钢笔,扯着唇角笑了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楚容华,你别自恋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袁绍袁毅一样,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已经拥有得够多了,不要贪心了!经年岁月后,那个少年的温柔终会随风而逝的,这样……就好…… 整理好心情后,容华就微微呼了口气。反正,小弟就是小弟,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点,这便够了。 “你不舒服?” 容华侧过头看着出声的男人,只见他露出犹豫的神色,一只大手想伸过来抓自己的手,却又觉得唐突而不知所措着。那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让容华想起了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福克斯见容华看着自己,暗暗吸了好几口气才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块黑色手帕,他递给她,说:“你的手掌应该被你弄破了吧,包扎一下。” 他不问容华原因,只是瞥了袁林一眼,默默猜测了什么。 容华皱着眉沉默了几秒钟,终是将手帕拿了过来,手掌摊开,果然有四个月牙状的血印,带着丝丝疼痛。她轻声道谢,将手帕握在掌心,扭头迎向了吹风而来的,寒凉的秋风。 袁林虽然在上面讲课,一字一句之间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停顿,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容华身上,看她皱眉,看她抿唇,看她闭眼,看她接过了福克斯的手帕。 见了这样的场面,他的表情就愈发冷凝,以至于众位学生更确定了他冷酷的个性。也亏得这个误会使他下课时没有被骚扰。 时间悄悄走过,下课铃声一打响,他就敛眉朝着容华走了过去,有些迫不及待的焦躁。从身份上来说,这个艾伯特·福克斯的身份和容华倒是相配,而且这人的皮相也还不错,加上其血统应该会被教皇所接受,这人在袁林眼中俨然就是个需要防范的情敌了。 袁林从来都是个发光体,容貌、家世、能力,让他永远走在人们的关注中。他一有举动,学生们当然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黏在了他身上。见他往最后一排走去,大家也纷纷看了过去。 “请让开。”并不客气的略带命令的语气出口,袁林却好像理所当然。 作为福克斯家族的少爷,艾伯特·福克斯显然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不过看了容华一眼,他还是选择了退让。 袁林路过福克斯,清淡地瞥了他一眼,几不可查地冷哼,然后坐在了容华的身边。顿时,教室内吸气声,惊呼声,窃窃私语声,声声入耳。 他根本不在意教室内这些响动,只是将容华的右手抓在了手里,嫌恶地将那手帕拿开,又迅速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她的手掌中,几秒钟后,女孩手掌上的伤口就愈合了。 容华扭头看着袁林的眼眸,停顿几秒,笑着说:“等下可别布置作业,我不想做。” “好。”袁林压下心头对容华所为的疑惑,宠爱地笑了笑,然后起身长臂越过容华的身体将窗户关好,坐下后又轻轻责怪道:“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吹风。” “啊,忘了。”容华笑眯眯地拿过自己的课本询问其中的问题,然后听他娓娓道来。 袁林一边说,一边却忍不住思索,容华的反应很正常,可就是太正常了,反而让他有些心惊胆战。她刚才为什么看着他皱眉,为什么伤害自己的手掌,为什么不质问自己不打招呼就来学校。 他有些恐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第207章 福克斯跟着就坐了下来,他侧头凝视着他们两人,一个低着头盯着课本仿佛要瞧出花儿来,另一个揽着那人的细腰,温言软语地解释课本的原理,一边还不忘问她听懂没有,女孩只是点头,也不说一个字。 周围并不安静,窸窸窣窣的很多人在交头接耳,对这一幕表示了极大的惊讶和好奇,但没有人上前做什么,因为袁林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就算他此时正柔声和他怀中的女孩说着话。 袁林是什么身份,他知道,薇薇安又是何种身份,他更明白。朦胧的光芒从窗户洒下,男人淡金色的头发和女孩的乌黑的秀发交织在一起,俊逸的容颜凑近女孩带着淡淡书卷味的俏脸,怎么看,都好像一副该被赞叹和珍藏的油画。 可是—— 一个吸血鬼,一个吸血鬼猎人,这样的爱情会有未来吗? 更遑论,这吸血鬼还是个拥有四分之一纯血统的吸血鬼。他的容貌完全继承古德家族直系子弟的特征,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通过上百年的努力来消除他体内非纯血的部分,成为一名真正的纯血贵族。 这样的天赋,如此的头脑,加上他外祖母在脱离家族前的名望和声势,古德家族的高层人士完全有可能将他当作下一任家族长老甚至族长来培养。 可薇薇安呢。 首先她就是一名吸血鬼猎人,一个猎人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和她的猎物产生爱情?再者,她的母亲是一名圣女,教会培养和挑选圣女候选人,都是在她优异的猎人体质的基础上的。一个猎人的体质越是优异,她的潜力就越大,等她真正成为一名圣女后,就有资格接受教皇的洗礼,使体内血液具有神奇的力量,主要是治疗他人,自我修复以及……净化血族体内人类部分的血脉。 这最后一个效果当然不是圣女们想要的,只是没办法去除。 这个效果所有吸血鬼都知道,所以很多吸血鬼都愿意不顾性命,不遗余力地攻击圣女,企图得到她们的血液。这血液不是一滴,也不是一袋,而是几乎全部。只有喝下大量的圣女鲜血才能使一个吸血鬼成为一名纯血者。这还不算,前提还必须是,这名吸血鬼本身体内就有至少八分之一的纯血血统。 作为圣女的孩子,虽然不可能百分之百继承这种血液的力量,但谁也说不准薇薇安体内到底有没有。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比如当袁林对薇薇安的爱慢慢消磨殆尽时,他或许会为了成为纯血贵族而杀害薇薇安。 福克斯这样的念头滑过脑海,再看袁林和容华亲近的时候,他心头的不满和恼火就消散了许多。反正,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会背弃他今天的爱情,那么等他终于忍不住伤害容华的时候,就是他乘虚而入占据容华心的时候。 为此,他一直在等,也告诫着自己要忍耐。可是最终,直到死,他也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听懂了吗?那分析一下这道题给我听听。”袁林修长的手指翻过一张淡黄色的纸页,指着上面的课后习题,柔声说。 容华根本就没仔细听袁林的解答,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在胡思乱想呢,现在听袁林这么说,不禁愣了愣,侧过头,张着小嘴,发出一个音:“啊?” “……”袁林看着女孩那迷茫不解的神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愣住了。随即,他涨红了脸,喝道:“啊什么啊!老子给你讲了这么久,你给老子一个‘啊’?!” 容华还没有真正反应过来,只是见袁林这样大吼,本能地小嘴一撇,控诉:“你凶我?” 教室里的人突然听到袁林的大吼,纷纷停下动作,屏息等待着下一幕。有的人在好奇这个对薇薇安温柔得不可思议的金融天才会怎么做。有的人在幸灾乐祸,哈哈,被骂了吧,讲了这么久都不懂,活该被骂。也有的人又是嫉妒又是觉得解气,哼,一个半吊子的学生而已,不就是长得漂亮了点,想用美貌勾搭袁先生,还差了点呢! 学生们的想法千奇百怪,但都一致屏住呼吸盯着眼前的一幕,好像这是一个电影最精彩的情节,任何状况都不容发生,它不容错过。 袁林觉得自己又想大喊祖宗了,他凶她?他分明是在为自己委屈好不好!口水都干了,绞尽脑汁用最通俗的解释来解答她指出的题目,可最后呢,她竟然根本没在听! 那也就算了,可这小祖宗竟然还用这种无辜加可怜的语气控诉自己,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他TM的竟然心软了该死! 呼吸一滞,袁林一口哽在喉咙里几秒钟,然后,他挫败似的长长吐了口气,将容华的小细腰往身上揽了揽,一手又握住女孩指着自己的白嫩手指头,哄道:“我哪里有凶你,哪里敢凶你啊,我的祖宗。” 容华撇着小嘴还不满,可是突然她意识到了腰上竟然有只手,她愣了一下,然后微红着脸一巴掌拍下了那只占便宜的爪子,哼道:“滚蛋,上课了。” 搞什么?老子千辛万苦费口舌,你不给面子开小差就算了,还不给老子吃点豆腐当利息?!还让老子滚蛋?!袁林呲着牙就想捏捏女孩的小脸,可无奈,上课铃真的想了,而他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表演的喜好,只得暂时不修理她了。 袁林这家伙永远学不乖,也认不清现实。什么叫暂时不修理她,你修理得了她吗?特别是她现在身体不好,脸色苍白可怜兮兮的时候,往往她一个撇嘴,你就全身都软了!没出息的男人! 上课继续,大家虽然很想八卦一下,可也舍不得袁林精彩的讲课,所以调试了半分钟后,他们就都专心于课堂了。 上完课,袁林也没给别人纠缠容华的机会,走到她身边给她收拾好书包,又在她身上裹了一层外套后,才放心领着她出门吃饭。 “薇薇安再见。”福克斯显然不想袁林走得太顺利,停顿几秒钟也是好的,只要能膈应了他。 果然,容华停下脚步,扭头,视线越过袁林的手臂,有礼貌地说:“福克斯再见。” 明明是敌对家族的人,干嘛这么有礼貌?!袁林不爽,憋着一口气,抱着容华大步离开,临走前冷瞪了福克斯一眼,福克斯回他一个挑衅的笑。至此,两人不死不休的矛盾慢慢开始积累,直到最后终于爆发。 午餐当然是在袁林的安排下享用的,在附近的一个酒店里,很美味的海鲜意面,一碗海鲜汤,蔬菜沙拉和一杯开胃酒。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小时,袁林带着她到酒店顶层的套房午休。时间差不多时他就送容华去了教室。 容华看着站在门口的学生看到自己和袁林后就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引来了更多的学生观望,甚至还有别的班的学生驻足不前。 这时,她的脑子是真的完全可以快速运转了。她僵硬着脖子,不动声色地给了袁林一个手肘,侧过头低声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学生活?现在每个人都知道我和袁林有关系!” 袁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毫不介意自己无耻卖萌,说:“可你的确和我有关系,你是我姐姐,不是吗?” “……好吧,我辩不过你。”容华推了他一把,扭过头说了声再见就走进了教室。她已经确定袁林想自己来学校上课的目的根本不是他当初告诉自己的那样,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却是真的想不到。因为她如何都不可能想到,这是袁林为了阻止她结婚的一个对策! 她一进教室,女生们就急不可耐地围上来套情报。袁林英俊、年轻、有钱有势,有才有个性,几乎是每个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们虽然理智上明白她们这种平民是不可能与那样的人物在一起的,但情感上她们还是希望能幻想一下。 所以对于和袁林如此暧昧的容华,她们当然不可能放过。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行为,就是缠着她不放,硬是要她说和袁林的关系,还有袁林的一些生活习惯啊爱好啊什么的。容华每次都据实回答,说自己和袁林是姐弟关系。 一开始大家还相信了,毕竟姐弟关系可不是能胡诌的。但时间一长,大家就怎么也不肯信了。因为此后每周两堂的金融课,袁林无一缺席,课上他冷淡地讲课,课下却黏在容华身边大献殷勤,再加上容华身子不好,袁林对她更是体贴入微,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宝贝着,害得整个教室都是飞醋。 这样的情况延续了半个月,容华忍得已经习惯下来时,大家也开始淡定了。这个年龄,又还在学校读书,都不是什么太有心机又恶毒的女孩,她们虽然也嫉妒容华,但看着她美丽的容貌,优秀的家世,高贵的气质,还有愈发优异的成绩,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配袁林,是配得上的。 等大家都觉得她和袁林是天生一对的时候,容华简直快吐血,可隐隐的,心底竟还有点喜悦。当容华发现的时候,她就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认为这种喜悦是一种女生的虚荣感在作祟。 因为每次都是福克斯帮她占座,所以这半个月来她的同桌都是福克斯,加上福克斯对她总是非常关注,又常常为她买水递手帕,甚至为她扔一些吃零食留下的垃圾。这样的殷勤在同学眼里,自然又是一番不可言说的暧昧。 于是,这样的三角恋关系就诡异地出现了。容华不是个会主动向不在乎的人解释的人,关于这种流言她也就想着“谣言止于智者”,而大家似乎很乐意看这一出三角关系的好戏,就都没有来问她。因此,这个美丽的误会(至少在容华看来是误会)一直延续到她离开学校回南海都没停。 周五的时候福克斯问容华周末有什么安排,容华想起上次去洛克德林家族找海克斯娜和慕俏时,答应了她们家的几个小家伙们一起去野餐。 这个答案刚刚绕到舌尖就被她吞了下去,因为她想,如果她说了,那福克斯有可能也会想去,但她肯定是拒绝的,那还不如不说,省得自己要拒绝人。 “我去见教皇大人,很久不见,甚至想念了。”容华说。这倒不算是欺骗,因为本来她就准备在周末时去找教皇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的,只是现在确定了是周六而已。 福克斯听了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薇薇安和教皇大人关系很融洽。” 容华对此但笑不语。 第二天一早,在袁林的要求下容华为他打好了领带,然后目送他走出门。 “伦敦天气不定,记得让人带上你的雨伞和大衣,别让自己受了风。野餐估计也吃不了什么好的,晚上我带你出门吃饭,岳成又推荐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袁林絮絮叨叨地说完,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容华。 这眼神太熟悉了,因为它每天都出现,出现了快半个月!容华嘴角一抽,说:“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真的没有离别吻吗?”袁林装可怜,见容华额头都快冒青筋了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他每次都这么要求,可容华从没答应过。因为送弟弟上班还给他打领带就已经是极限了,还离别吻?!真当她没常识吗?这都是妻子干的事! 待袁林的车子离开,她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也有些恐慌。无奈于袁林对于追求她的执着,恐慌于她越来越习惯他这样的爱恋。有时候她还会发现自己嘴角的一抹不该有的笑容。 这是不对的,不可以的。然而越是这样否定,对袁林的感觉就越是会出现波动。可是每次,只要她一和袁绍袁毅打电话,她这样的感觉就会消失,好像只要有了他们,她就会满足得再也不想要其他。 这是不错的逃避办法,因此她和两个男人通电话的次数也越发频繁。不过顾及他们都有事要做,容华也乖乖地克制着自己和他们通话的时间。 虽然福克斯家族和威尔逊家族都已经知道容华出现的消息,但是碍于教皇的意愿他们都没敢声张,所以这一回,容华披上一件斗篷就上了马车,由安东尼亲自领着去了教皇的城堡。 马车进入城堡正门入口,一直到达最大的那幢房屋的门口才停下。安东尼从车上下来,打开侧面黑色的车门,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将容华小心搀扶了下来。同时也有两名穿着长裙的侍女踩着小碎步匆匆走过来,一人将白色蕾丝面的小伞撑在容华头顶,一人抱着厚重的披风在她下车的一瞬间为她轻轻披上。 随即,容华垂下眼发现,她正踏在一块红毯上,红毯有些湿,因为刚刚下过雨。她在安东尼的带领下,两名侍女的簇拥中进入了奢华的大厅,而那红毯也随着她的脚步而快速往前滚动,铺出了一条暗红色的康庄路。 他们行走在一个屋内长廊中,宽阔的大理石砖上的红毯一直往前延伸,然后转弯消失不见。红毯右侧是一整排的落地窗,从透亮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不过她不担野餐因此取消,因为伦敦的天气总是多变的,也许下午就是个好晴天。 红毯左侧是一些古董,画像,花瓶,盔甲,手杖等古老的东西。它们被有序地放在一处,与金碧辉煌的背景融为一体。 走廊的终点是一幅巨型油画,画中的人正是教皇,他抿着唇,视线温和中带着审视的锐利,紧抿的唇有一种冷酷的气息,他穿着月白色的袍子,一手盖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两手均是摆放在身前。 他坐在红面金边的高背椅上,视线微微向下,仿佛就真的像在看着自己,让自己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尊崇和膜拜。 这样的教皇是容华所陌生的,因为教皇对着她时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会用轻柔的嗓音和自己说话,会给自己盖被子,会询问她爱吃的点心,会和她约见下一次,还会讲母亲小时候的故事。 那样亲切温柔的男人,怎么会是画中这个透着冷冽和不可违抗的人呢? 随即,她又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其实跟楚承林是一样的,不管他们对在乎的人如何温和亲切,宠溺爱护,对别人,他们都毫不介意表露自己的冷酷无情。他们就是这样随性的人,宠着谁,便把她捧到天上去,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容华不得不庆幸,自己是那个被宠爱的人。人总是希望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就算是容华,也不能例外。所以面对那些人对自己独一无二的好,她总是格外敏感和喜欢,心中也很是雀跃。 转过弯就是一个房间,还未走到那鎏金的门前,一股无形的杀气伴随着鲜血味就从门缝里溢了出来。 ☆、第208章 容华神色一凛,抽出腰间长鞭就踢开了门。 门里,却不是她以为的危险情形。 偌大的房间内,暗金色的墙壁上勾勒着一朵朵妖娆美艳的蔷薇花,左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不知是出自谁手的山水画,画框下有两个男人靠躺着,潺潺的鲜血就从他们的脖子处慢慢留下。而他们的对面,是一名刚刚收回黑色长棍的男人,教皇则坐在高背椅上,平静地看着一本足有九厘米厚的漆皮书。 那两人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干枯的白色,然后,他们就彻底没了生息。容华看着他们的白发,微微皱眉,心中有些闷痛,因为她记得当初慕俏为了修复她的丹田而牺牲的一半的生命力导致满头青丝化成雪。 即使刚刚才下令杀了人,教皇依然神色不变,翻阅着手中的纸页,听到踢开门的声音,他才抬起了尊贵的头颅。 “薇薇安,过来。”教皇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冷冽,只是眼神已经本能地变得柔和。他蓝色的眸底倒映着女孩柔美的脸,看着手执长鞭传入房间的女孩,很自然地就明白她的担忧,心中由此产生的温暖就再也无法遏止。 这不是他的Pansy,却是第二个可以如此担心他安危的女孩。初始时他只是因为她是Pansy的孩子而对她好,可随着接触的时间愈多,了解得愈深,他对她的好就上升到了宠爱的地步,却只因她是薇薇安。 “嗯。”容华闻言,收起了长鞭绑在腰间,然后捏着有些累赘却华贵的裙摆慢慢走了过去。她想,教皇这声音里的一点冷意大概是方才与那两人说话时残留着的吧。 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人闻着不怎么喜欢,安东尼立刻就叫人来处理了尸体,又令侍女端来了蛋糕、饼干、果汁和红茶。 “来时可有受风?”教皇伸出手按在了容华的头顶,温热的有点沉重的大手却给女孩带来了风雨后的宁静安然。按照年份推算,这位教皇至少有八九十岁,但他的五指依然修长有力,皮肤光泽紧绷。他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都带着宝石戒指,均是质地上乘的红宝石戒指,幽暗的光芒偶尔会从戒面上滑过。 “这斗篷裹得可紧了,除了脸哪里都没有感觉到风。”容华笑着在教皇的牵引下坐到了椅子上。椅子不是教皇的那一把高背椅,而是同种风格的宽敞躺椅,她坐下后就被压着肩膀靠躺了下去。教皇从侍女手中拿过了暗金色的丝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便好。午餐就在我这用,下午出门带上几个人随行保护。”教皇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两人也没热切地说许多话,只互相真心真意地问候了几句,他就让容华先吃点心。 房间很快就静了下来,安东尼和另一个随侍的男人都站在门口,教皇坐在高背椅上,手边放着一杯不曾动过的清水,他手捧着书,偶尔抬眼看看捏着小勺子吃点心的女孩,眼底一丝慈爱怎么也藏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他发现养女儿和养孙女的感觉是有区别的,他和每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一样,希望Pansy能够成为最棒的女孩,哪怕无缘教皇之位,至少也要是最有权力的圣女,受教会众人的尊崇,所以他对潘西的教育比较严格,给予她的童年也不过三四年时光,之后便是无止境的学习和训练。 可对待薇薇安,他却无法对她严格。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确打算让她回教会代替她母亲的位子,也想好了对她的训练计划。可是看着女孩娇俏的容颜,清甜的微笑和对自由的渴望,他的心就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 他想,如果没法给她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他就不遗余力地为她创造一个安然的环境吧。这个女孩不需要如何优秀,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她只需要快乐地笑,轻快地舞,自在地飞就够了。所以在为她觉醒猎人体质的时候,即便她的猎人天赋实在有些弱,他也没有感到一点失望。 他不需要这个女孩建多少丰功伟业,不需要她令教众心悦诚服,她只要乖乖在他的保护下快乐地生活。他的斗篷很大,可以将唯一的她保护在怀里,遮风避雨,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绝没有人能伤她一分。 而他,会为她活很久,很久。 他的眼神那样慈爱柔和,容华趴在躺椅上,嘴里含着勺子扭头看向了他,见他盯着自己便咧开嘴灿烂地笑了。 这一笑,对他来说并不如何倾城倾国,因为他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待,可这一笑,却好像一抹阳光,照进了他幽暗的心底,引起一阵微暖的触感,让他变成了一个千辛万苦从冰天雪地中走出来急切拥抱迎接他的第一束阳光的人。 “吃完点心就随安东尼去玩会儿吧,雨停很久了。”教皇轻声说完,手中的书也随之放下。 “大人要忙吗?”容华咬着已经舔干净的勺子,眨巴着眼睛问。 “不,只是看会儿书。”他回答。 容华点了点头,又喝了口红茶漱漱口,就在安东尼的带领下走出了门。 教皇的城堡是没什么地方可玩耍的,但前两天教皇特地参考了别的贵族家庭里小女孩喜爱的游戏,吩咐安东尼准备了一个金鱼池。 金鱼池并不是真的养着金鱼的水池,而是一条宽约十米,长约二十米的人工砌成的小河,清澈的小河里每个两米都有一个小喷泉,喷泉之间漂浮着许多黄铜制作而成的大金鱼。 这些金鱼至少有三十厘米宽,上面的鳞片做得栩栩如生,在它们的最不还有一个小圆圈,人们就是用钓钩勾住这些圆圈把金鱼掉过来。金鱼浮在水面上随着喷泉引发的水波慢慢飘动,远远望去很是新奇。 容华就朝着这个金鱼池走来,她在六名侍女的簇拥下慢慢行走,安东尼站在左前方带路。另有四名侍女撑着一个方形的类似帐篷的东西,昂贵的丝绸覆盖在这东西的顶部和四周,将周围吹来的寒风挡在外面。 “安东尼,你确定你是带我去玩儿?”容华不确定地问一句,这阵仗,她还以为要去赴什么皇家晚宴呢!这也太夸张了! 在楚家岛的时候她出门时虽然也会被一群衣裙飘飘的侍女簇拥着,可也没有这个夸张,脚下是走哪儿铺到哪儿的红毯,头顶是华丽到闪瞎人眼睛的移动顶棚,两边的侍女小心谨慎地搀扶着她好像她没骨头似的。最夸张的,当然还是这个金鱼池。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好像活在了中世纪,而是就活在了中世纪。 容华手中拿着纯金制造的“钓鱼竿”,嘴角抽搐地往前甩了甩铜线,很轻松地够到了那大金鱼嘴上的圆环,顺手将它拉了回来。很配合地,所有侍女都低声夸赞起来,说她如何如何厉害。 而当她故意没钓中时,五六个站在水里的男仆就会主动把金鱼推过来方便她下一次勾中。侍女们则会小心翼翼地安慰她,并且鼓励她在钓一次。 从远处看,她们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其实仔细听,就会发现声音里没有容华的。她实在有些无语,如果她还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可能会觉得好玩,可是她都二十一了,很快就二十二了,哪里还会喜欢这种游戏?她更不需要在失败时如此夸张的安慰和鼓励。 她撇撇嘴,又不是小孩子,没钓中就会哭闹,你们的表情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吗,好像她下一刻就会哭出来让你们手忙脚乱似的。 安东尼站在一边,看着她那无语的表情,心里暗笑了一下,他走到容华身边,弯下腰低声说:“薇薇安小姐,这是教皇大人特地下令为您建造的金鱼池,您喜欢吗?” 特地?容华愣了愣,这是刚建的?只是为了她吗? 如果说之前还是哭笑不得的心情,现在容华的心里,满载的却是无以言表的感动。好像有感应似的,她抬起头看向了右侧的窗户,那里,正有一个男人低头俯视着自己。 容华可以想象,那凝视的眼神一定充满慈爱,那是对她独有的柔和。 她伸出手朝着那窗户挥了挥,以她的视力,自然看到了男人的点头。扭过头,她的鼻子就有点酸涩,可心里却甜得不得了。 面对安东尼略带戏谑的眼神,容华故意不满道:“安东尼!风太大了,吹得我眼睛都酸了!” “是,我会注意。”安东尼又是一笑,令侍女小心握着帘子,既挡住寒风,又露出一块空缺好让她玩游戏。 这一上午,直到午餐,容华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中世纪的贵族生活,而且还是大贵族!夸张的游戏阵仗,一切华贵的饰物,奢侈到极点的午餐,那午餐用材的珍贵就不说了,那餐具都是纯金的,听安东尼说,就是一个咖啡勺拿出去拍卖,都至少是六位数,还是美金! 哪怕作为一个从小不缺物质,生活还算奢侈的千金小姐,这种生活也足以让容华瞪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从平民窟走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看着一件件奢侈的东西缭乱了眼睛。 这些挑战她小心脏的物品和规矩里,她唯一能接受的,恐怕就只有那些数不清的侍女们的环绕了。因为在楚家时,侍女环绕是最少的,特别是在楚承林出关后,她出行时路边的下人看到她走过来,早就先一步跪下了,等她走过,这些人才敢起来。 容华知道古人很会享受,特别是那些地主贵族,荷花池,亭台楼阁那是不要银子地一个接一个造,可能为的只是一宿玩乐。然而,此刻,她认为真正穷奢极欲的,应该是这些中世纪的欧洲人! 坐在去洛克德林家的马车上,容华背对着安东尼,嘴角狠狠抽搐了一把,为自己一上午的所见所闻做了一个充满感概的总结。她该庆幸以前来城堡的时候都只是吃些点心聊聊天就回去了,要是每回都这么折腾,估计以后看什么她都满眼是琉璃黄金了。 再次来到洛克德林家族时,海克斯娜已经领着几个小孩子等着了,慕俏本不想同行,但扛不住容华的撒娇耍赖只能同意前往。 安东尼已经把各种野餐需要的东西放在了马车里,他没让容华下车,请海克斯娜等人一起上了另一架马车后,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去野餐了。 所谓的野餐其实并不是真的去野外,地点就在洛克德林家的城堡后的山下草地上。那里风景秀丽,安静清幽,昆虫稀少,最适合贵族小姐闲来无事时与朋友一起聚一聚。 因为教皇的薇薇安小姐要来野餐,所以家族里的小姐们都识时务地没有出现。 马车慢悠悠地前行,侍女们先一步到达目的地将东西准备好,在草坪上铺了层黄绿相间的格子布,格子布上又摆了几个厚厚的垫子,果盘,点心,花茶,红茶,果汁,咖啡,蛋糕,饼干,三明治等东西一一放上去。几个力气大的侍女负责将五面遮盖着绸布的顶棚架在格子布上,又在顶棚的四个角落放上暖炉,暖炉中放了一点的薰衣草精油,据说是为了让小姐们在玩闹一会儿后能安心午睡一会儿。 安东尼依照教皇的意思安排了十八个实力高强的吸血鬼猎人在野餐地点附近留守,务必要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容华等人走进那个装饰华美的顶棚后,侍女们就把其中一面的绸布用绳子分别绑在了两旁,前方绿水青山就猛地跳入了众人的眼球。 洛克德林家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和容华一起玩耍,小女孩们穿着糖果色的礼裙坐在她身边,有礼又不失活泼地缠着她讲故事,男孩子们穿着白色衬衫和背带七分裤围在她们身旁。 孩子们很热情,也是发自真心地亲近容华,容华也很喜欢和他们在一块,为了给他们讲有趣地故事,她昨晚特地看了许多有趣的书,将书中的内容整合修改后酝酿出了一个个更适合孩子们听的小故事。 她将最小的安吉丽娜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跪坐着的腿上,然后悠悠地讲起了小故事。小孩子在自己的腿上香香软软地趴着,安吉丽娜的两只小胖手就搭在自己的胸前,其中一只小手的手指还时不时地勾着她落在身前的秀发,小嘴里发出嗯嗯的可爱的声音。 这一刻,容华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像是泡在了一碗加了蜂蜜的牛奶里,香软甜柔各种美好都圆满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挺喜欢小孩子的。等结婚后,她一定要为袁绍和袁毅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小天使。 下午天气很好,虽然有些阴沉,但没有下雨,草坪上零星地开着几朵淡黄色的小花,当容华抱着小女孩们午休的时候,男孩子们就跑到远处的绿水边玩耍,回来时还带了几朵小花送给她。 傍晚安东尼将容华送回了别墅。阿大早已等在门口,将容华迎进门没多久袁林也匆匆回来了。 袁林只换了一件套外就带着容华出了门。 “今天开心吗?”袁林握着方向盘,拉了拉自己领口的领结,神色之间有些明显的疲惫,但语气却都是对容华的关切。 “嗯,很开心,和孩子们玩了一下午。”容华简单地说了下下午的事,又担心地问:“最近工作很多吗?你好像很累。” “没有,只是今天有些累,晚上睡一觉就好了。”袁林没有转头,却笑着握住了容华的手,深情款款地说:“而且,就算再累,有楚楚这句关心,就什么都值了。” “额。”容华噎了一下,想将手抽回来,却只是被他抓得愈紧,最后她只能放任了他这个行为。 岳成推荐的餐厅并不是平时会去的星级餐厅,而是只有一百多个平方的小店。门口是木质的,两边摆放着绿色的植物,门上挂着一个风铃,一走进门风铃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一阵花香就扑鼻而来。 店里的装饰不华贵,却精致,透着令人舒心的气息,让人觉得很温馨。 里面的人并不怎么多,听到风铃响起,客人们就纷纷看了过去,袁林和容华两人都属于精致型的美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大家免不了多看了几眼,眼中都露出一些惊艳,但没有一个人会看久,他们很快就转过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了。 窗边的好位子已经被人占据,袁林就扣着容华纤细的手腕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昏黄的壁灯投射下来,照在古朴的木桌上,总觉得有一种特别宁静的气息环绕在了身边。 是个好地方。 容华露出微笑,抱住了面前的淡蓝色玻璃杯,杯中是冒着热气的柠檬水,热气升腾而上,遮住了她美丽的容颜,模糊了她的面部轮廓。 ☆、第209章 袁林坐在容华的对面,看着她的俏脸被水雾遮住,只剩下一轮模糊的线条。他突然很想笑,嘲笑。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对容华的感情只是一种不成熟的迷恋,说他迷恋她无与伦比的美丽,迷恋她给自己如昙花般惊艳的容颜。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的不是她的容颜,不是她可倾尽城池,可颠覆王国的美,他爱的是她给予自己的温柔,是她那仿佛阳光般穿透人心的笑容,是她毫不做作的一颦一笑,是她握着他的手时不经意的关心,是她用天籁般好听的声音对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喜欢,喜欢,再喜欢,那便是爱。 喜欢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好,她的坏,那就是爱。 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可是爱情是人的本能,他就是知道,就是确定,面前的女孩,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他是骄傲的,是绝不妥协的,如果他最终不能得到,那么即使孤独一生,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他的眼里,心里,都是这个笑起来很明媚,哭起来揪他心的女孩,他一生的宝藏就在她的胸腔里。 水雾散去,容华抬眼,不小心撞进了男人过于深情的瞳孔里。一瞬间,她的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她想低下头躲避,可偏偏梗着脖子无法动弹。她……贪恋这个男人给予的温柔,随着时间的沙漏一次次倾倒,他眸底的温柔也越来越深厚,他成功地编织出了一张情网,让她再无法转身逃避。 可是,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此时的情不自禁。她不能伤害那两个在世界的另一端等待着她的男人们。 “袁林,我饿了。”她觉得自己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强迫自己低下了头,平静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袁林眼中有一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他有漫长的时间去等待,哪怕等到容华也白发苍苍,他依然将坚持不懈地守候在她身旁。 小店的餐点没有星级酒店的那种精致,盘子边缘不会摆放雕花,也不会特意切一圈的半月形黄瓜只为装饰一个芝士蛋糕。大大的白色瓷盘上只放着一个热腾腾的奶酪蘑菇鸡肉卷和两颗小番茄,然后用番茄酱在它们上面淋了几道曲线。 容华这两年在欧洲走南闯北,不可能餐餐都是名厨手艺,所以这种简单的鸡肉卷和沙拉都是吃过许多回的,时隔几个月没吃,现在看见竟然有点想念,顿时食指大动。 她开心地说了声“我开动了”就拿着刀叉大快朵颐起来。吃了几口后,她发现袁林只举着刀叉没有动作,看着盘中的东西微微皱眉,好像在评估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袁林,如果不喜欢就别吃了,咱们去其他地方吃。”容华放下刀叉,用面纸印了印嘴角。她都忘了,小少爷可是从没吃过苦的,这种平民食物他估计看过没吃过,肯定是吃不惯的。 “我看着这氛围不错,没想到这里的餐点是这样平常的。不知道为什么岳成这么极力推荐。”袁林当然不会委屈自己高贵的胃,他也放下了刀叉,可抬头却看到容华盘子里的鸡肉卷竟然去了三分之一,不禁心下惊讶,脱口而出问道:“楚楚喜欢吃吗?” “嗯。”容华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有时候落脚的地方不是大城市,或者正在某些任务当中时,这种鸡肉卷、三明治就是我的晚餐了。不过很好吃,我很喜欢。” 虽然容华说她喜欢,可是在袁林听来,却觉得她受了许多的苦,这种不知道能不能入口的平民食物竟然当作她的晚餐,那这两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的心一疼,手指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沉默地拿起了刀叉,切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卷饼、生菜、培根、鸡肉、蘑菇、番茄、黄瓜和奶酪的味道揉杂在一起,吃得舌头不怎么舒服,好像有一颗颗细小的沙子一样。 “袁林?”见袁林竟然将鸡肉卷吃进了嘴里,容华微微惊讶,道:“袁林,不喜欢就别吃了,我们可以——” “不,很好吃。”袁林抬起头笑了笑,然后像其他顾客一样用面纸裹住了鸡肉卷往嘴里塞,三四下就吞了腹,他抹了抹嘴角,说:“想不到这东西挺好吃的。楚楚,我还饿呢,你的也给我吧。” 不等容华说一个字,袁林就将她盘子里的东西拿了过来胡乱塞进了嘴里。 “袁林……”容华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闷闷的,酸酸的,却不是不高兴。 袁林嗯嗯地答应着,在湿毛巾上擦了擦沾了点番茄酱的手,整理干净后就站起身扣住了容华的手,他笑着说:“我把你的东西吃了,你一定还饿着吧,我们去其他地方再吃。” 他拉着容华匆匆走出了门,轰隆一声,天空滑过明亮的闪电,它照亮阴暗的世间,好像将世界划开分成了天堂和地狱,而容华,就在两者之间苦苦挣扎,这种感觉,真是像极了当初同时爱上袁绍和袁毅时的感觉,糟糕的,迷惘的,不知所措的感觉。 容华发呆之际袁林已经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她的头顶,然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打横抱在了怀中,听男人略带低沉的声音安抚着自己:“别怕,只是打雷。” “……嗯。”容华张了张嘴,愣愣地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襟,那从心脏处传来的温热一直从她的手心融进了四肢百骸…… 袁林将容华抱入车副驾后,他从另一侧也进了驾驶位,驱车离开了这家小餐馆。 以前如何,他都已无能为力,但今后,他绝不会再让她吃一丁点的苦。她是他最珍贵的宝物,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她就该生活在金碧辉煌的世界里,让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无比虔诚地珍视着。 这辈子,他都不会让她在沾染一丝低下的尘埃。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袁林天天中午、晚上都会陪着容华吃饭,每一样送到她面前的东西无不是他亲自精心挑选,务必要给予她最好的。 可是—— 又是一天傍晚,夕阳慢慢落下,别墅的大厅也亮起了白色的灯,水晶吊灯被挂在餐桌上方,落下斑驳的光影。一侧暗红色的窗帘被人放下,遮住了窗外愈发暴躁的狂风,冬天,真的来了呢…… “喜欢这道菜吗?”袁林说是陪着容华吃饭,其实自己都是到最后才用餐的,他总喜欢看着容华吃完,然后才能满足地享用自己的膳食,那时候,他觉得口中一片生菜都能咀嚼出山珍海味。 “嗯,很好吃。”容华鼓着腮帮子慢慢将口中的美味嚼碎,然后咽下去。 闻言,袁林微微一笑,侧头吩咐下人将做这道菜的厨子留下做他们的私人厨师。 “再尝尝这汤。”袁林又将一道菜推到容华面前。 容华依言拿着勺子取了一口放进嘴里,汤味道很浓厚,一口咽下唇齿之间还残留着那种令人恨不得闭上眼睛去回味的美好。 袁林仔细看着她的神情,见她似乎很满意,正要开口,却被一个电话打断,他眉头一皱将手机拿了出来。 “楚楚多喝点汤,喝完一碗再吃饭。”袁林嘱咐一声,拿着手机走远了一点,这才接了电话。 背对着容华的他没有看到,他接起电话后,女孩略带黯然的目光。 袁林说了几句后,走到容华跟前问:“怎么不喝了,不好喝?” “没有,很好喝。”容华举着勺子又去盛。 “那就多喝点,暖暖胃后再吃饭,还有菜没有上来,你吃得慢一点。”袁林点点头,嘴里的话一连串地蹦了出来。 “你——”容华想插嘴,但袁林却似乎没有听到,只管自己说了下去。 “吃完以后不要马上吃水果,休息一下再吃。我有点事情要去公司,晚上才回来,你早点睡别等我。”说着,袁林已经拿过了下人手里的外套穿上了身。 “可是你还没吃饭。”容华皱着眉说。 “没关系,我看着你吃就很饱了。”袁林笑着说:“不是有句话叫有情饮水饱吗,我看着楚楚就很满足了,一点也不觉得饿。你乖乖吃饭,我走了。” 他匆匆离去,似乎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听见容华在他身后的一声轻轻的挽留。 “袁林……”容华低声喊,手中的汤匙微微一颤,落到了桌面上,滚下了桌子。 “小姐。”阿大就站在她身后,迅速地为她更换了汤匙。 “嗯……”容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手指伸出,握住了汤匙,久久,她却没有将汤匙放下,只是抬着手看着早就没了人的门口。 这时,她听到了汽车启动的声音,汤匙再次掉在了地上,她人早已窜了出去站到了窗边。 她伸出手将暗红色的窗帘拉开一个小缝,从缝隙中看了出去。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就冲了出去,最终,离开了她的视野。 很久,很久,久到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久到那些菜都没了热气。容华张开嘴,好半响才发出了声音:“阿大,我是不是生病了,心脏这里……有点难受啊。” “大概是这几天小姐学习太辛苦了,您吃了饭就睡下,明天就会好的。”阿大小心地开了口,生怕自己惊扰了站在窗前蹙着眉,神色脆弱的女孩。 “对,你说得对。”容华转过身点点头:“我这几天太累了,我去睡觉,明天就会好。”说着,她就朝楼上走,不去听阿大在后面请她先吃饭的声音。 走上楼梯,转过一个弯,再没人看到的时候,她却突然蹲了下来,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将头埋进了双臂之中。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说好陪着自己吃饭,可十次里有八次是中途离开回公司工作的。这样的袁林,多像当年的袁绍。那时袁绍也是这样,明明说好会陪着自己,却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不得不做的事情而抛下她。 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是抓着人不放,一放就哭的孩子,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己的责任要背。可是再理智,她也是人,会有缺点,会闹脾气,会无理取闹。她不喜欢这样一次又一次被抛下的感觉,不喜欢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为别的事情忙碌而忘记了自己。 她接受一次两次三次的被抛下,可再多下去,她就承受不了了。她讨厌这种感觉,明明他和袁绍一样,将自己看得那般重要,可是一碰到他们各自的事业,他们口中最重要的她也只能往后排。 她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可她就是忍不住难过,忍不住不爽,忍不住觉得讨厌觉得失落。 吸口气,她压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站起身准备回房休息。阿大说得对,她只是太累了,累得让那个男人钻进了自己的心里,扰乱她的思绪。只要睡一觉,她就能将他赶出心房,只要睡一觉…… 她这样催眠着自己,绝不让自己以为这是自欺欺人。没走几步,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跑下了楼。 “小姐?”阿大让人收拾好了碗筷,又叫人在厨房温了一碗海鲜粥,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做好后他刚要上楼,却见容华自己跑了下来。 “阿大,刚才的海鲜粥呢,帮我盛起来放进保温瓶里。”她想起来,袁林每次这样抛下自己离开的时候都是没有好好吃完一顿饭的,再这样下去他非得得胃病不可。虽然他有血族血统,可他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吸血鬼,五脏功能的正常运作还是很需要的。 她拿着已经装好了海鲜粥的保温瓶走向车库,将保温瓶固定好,她就坐进了车里。 阿大本想跟着一起去,但容华拒绝了,她只是去给那个只知道工作的坏家伙送粥,送完了就会立马回来。 袁林在伦敦的公司她去过几回,所以知道路。这时已是傍晚,整幢大楼只有一楼和顶楼的灯还亮着。她停好车拿着保温瓶走进了大厅。 大厅的门钥匙她是有一把的,所以不用让袁林特意下来一趟。 本想坐电梯直达顶楼,可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顶楼不肯下来。她微微皱眉,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随即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转身,她走进了安全通道,踩上了狭窄的楼梯。 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但容华的身体还不是特别好,所以到顶楼的时间也有点久,毕竟这不是五楼十楼,而是几十楼。 顶楼并不是一整排都是亮着灯,只有袁林办公的地方亮了一盏灯,其他空间都比较昏暗,这样悄无声息的环境让容华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加上电梯卡在顶楼不动的事情有些奇怪,上楼时她就本能地收敛了全身的气息。 她放轻脚步,尽最大的能力收敛气息,缩小存在感。她耳朵动了动,听到有什么声音从袁林办公的地方传了过来。难道真有人在?似乎不是岳成。 这样一想,容华心里就有些着急,担心袁林会出事,她更加小心地踩着步子走了过去,手里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抱着保温瓶,这里面是要给袁林的海鲜粥,可不能洒了。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捏紧了一份白纸,纸上似乎夹着几张照片,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因为被一个女人遮住了。那女人就站在办公桌的左侧,柔软无骨地依靠在桌面上,高耸的胸部只有半个被黑色的布包裹住,挤出了一道诱人的沟壑。她有一双性感的红唇,一开一合地说着什么。 容华看着这样的场景,心猛地一沉,忍不住凝神仔细听了那女人的话。 “袁林,你考虑得怎么样?你不满意我吗?我一定可以让你欲仙欲死的……嗯……啊……来嘛,不想试一试,嗯……?”女人将胸部在桌面上往前挤了挤,看起来更是波涛汹涌,她咬住下唇,一边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一边故意呻(和谐)吟了起来,做出十分销魂的声音想要勾引稳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她不相信,以她美丽的容貌,精湛的床技会勾不过面前这个还没碰过女人的雏儿。 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因为他杰出的血族天赋和聪明至极的头脑,她相信这个男人一定可以成为古德家族的领头人,如果她成功得到了他的心,那么下一位古德公爵夫人就是她了! 容华看着面前的场景,听着耳边女人故意发出的用来引诱男人的声音,只觉得耳朵旁轰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随后,她的气息就被打乱,双手一颤,抱在怀里的保温瓶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咚——”一声,瓶子砸在地上,瓶身和瓶盖都碎裂,里面的海鲜粥就洒了出来。 女人听到动静,扭头冷喝了一声:“谁!”方才妖娆美艳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阴暗,就像是从肮脏的沼泽中拉出来的女人一样令人作呕。 ☆、第210章 心脏猛地向下一沉,就像电梯突然向下运动一样,那失重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开来,然后全身便是阵阵的冷意,像一股冰凉的水流入了血管中,随着血液在四肢与心脏之间慢慢流动,将她冻成了冰渣。 容华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她没有去看对面诧异地转过头的袁林,只垂下眼帘看着被自己护了一路却最终洒出来的海鲜粥,抿紧了红唇。 “猎人?”侧躺在办公桌上的女人站起身,眯着眼睛危险地开了口,随即嘲笑般地嗤了一声,道:“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废物,这样的猎人天赋,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这样无能的女人,又拿什么和她争? “黛布拉·古德!闭嘴!”袁林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喝止了女人的出言不逊。他看了眼衣衫半露的黛布拉,再抬眼看着低着头神色不明且握紧拳头的女孩,惊慌和欣喜顿时涌上了心头。 他惊慌,怕楚楚误会自己和这个恶心的女人的关系;他欣喜,因为女孩此时的表情明显是在吃醋,夹杂着愤怒的醋意就在她心中翻搅,这说明什么,说明楚楚也喜欢自己! 这一声喝,不仅制止了黛布拉,也喊醒了容华。她猛地抬起头,来不及掩饰微红的眼眶,嘶哑的声音就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袁林,工作别太累了,我先回去了。” 若是平时,那女人敢对自己口出狂言,容华就算不动手教训她一顿,嘴上也是要狠狠回击的,可是现在她心乱如麻,那种心脏好像要麻痹,血液似乎将凝固的痛楚让她没法再正常思考,她只想尽全力保持自己的姿态,不愿意在这两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和狼狈。 这大概就是一个女人固执的自尊。哪怕此时如何难受,想大哭,想大喊,也绝对要紧紧咬住牙关忍耐下来,她一切的失态都必须在转身以后的无人角落里。 袁林想了想,决定先把黛布拉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向容华解释。他防备着黛布拉不让她有靠近容华的机会,快速走到了她跟前,弯腰握住她的双肩,嗓音轻柔温和,试图以此安抚她:“好,你先回家,我很快就回来。” 他再说了什么,容华就没再去听了,只是挣开了他的手转过了身,挺直背脊迈步离开了原地,尽管脸上已有泪流下,她的背影依然坚强而骄傲,只有她紧紧握住的拳头透露出了她此时的心情。 袁林看着这样的她,心疼地想立马追上去向她解释清楚,可黛布拉的问题实在太棘手,他只能忍下急躁的心,脑中迅速思考事情的解决办法。原来,晚餐时给他打电话的就是黛布拉,她告诉自己有一样关于容华的东西要给他看。 这个理由一出,袁林哪怕不想接触这个野心勃勃的黛布拉,也不得不来了公司。 黛布拉口中所谓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份关于容华的资料,主要是关于她在吸血鬼猎人工会中的身份,重点证明了她的母亲就是上一任教会圣女的事实。还有几张附带的照片,是他和容华在外游玩时被偷拍下来的。 这种照片如果被古德家的高层看见,不止他自己有麻烦,容华的生命肯定会受到威胁。因为那些人不可能让一个有望继承古德家族的人与一个吸血鬼猎人在一起。 更别说这个猎人还是上任圣女的孩子,血液中很可能就留着净化非血族血液的能力。以那些人变态冷血的恶趣味,很可能会在杀了容华以后,将她身上的血液抽出来逼他喝下以此造就一个纯血的更加强大的他。 “不愧是圣女的血脉,虽然天赋废材了点,可这她的血闻着真是美味呢。”身后女人的声音响起,口气中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展露无遗。 袁林转身阴沉着脸说:“她是不是废材,你大可以自己去试一试。别小看了我们东方古武。” 黛布拉冷哼道:“袁林,你也别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我现在可不是有求于你。你应该明白,这些照片要是被长老们看到,你的那个小情人可是小命不保的。再说了,我有什么不好?我长得不够漂亮吗?而且你那小情人一看就是不懂床第之事的人,哪会有我好?我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呵!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淫娃荡妇吗?在我眼里,你也就是只随时发情的母猫罢了。”袁林冷着脸,嘲讽道:“丑女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我大权在握,当然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权财和地位。” 丑女人三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将黛布拉的面皮给割了下来。她自认血族第一美人,却被面前这个男人说成了丑女人,其愤怒当然不言而喻。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和他的身份毕竟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她还需要攀上他这根高枝,所以勉强按捺下了怒火。 “袁林,别这么无情嘛,我真的很丑吗?”黛布拉故作娇媚地眨了眨眼睛,操着一口甜到发腻的声音说着话,见袁林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冷笑了一声,一张俏脸有那么一秒钟的扭曲。她吸口气,继续诱惑道:“袁林……为什么不要我呢?我一定会好好地服侍你的,你要我怎么样我都依你,床上……沙发上……地板上……桌上……哪里都可以哦……” 她走到袁林身边,绕着他转到了他的背后,伸出手想越过他的腰际去解开他的皮带。袁林神色一凛,厌恶地皱紧了眉头,一个闪身离开了她的身边。 “黛布拉·古德,我对你没兴趣。你既然知道用她威胁我,就该明白我爱的人是谁,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袁林眯起眼睛,脑中仍旧盘算着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情。他不想和这个女人合作,这种恶心的女人就不应该出现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可是她手里握着能威胁容华的东西。 要是以前出现这种事情,他肯定会杀了对方。可问题是,他现在还不是真正的血族,就算天赋高超已经能运用很多血族的能力,也绝不是这个几百高龄的黛布拉的对手。想要杀了她,只有等他成为真正的血族,可那最少要等二十年! 见袁林这么不上道,黛布拉神色微沉,咬着牙说:“袁林,你别开玩笑了,你也是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就不信你真要为了那种青涩小果子守身如玉!” 袁林的视线往下移了移,遮掩了眸中的寒光。这个女人仗着现在的实力比他强就敢对他步步紧逼,凭着她那些照片捏住了他的七寸就大放厥词,如果她以为他还会和她“合作”,那才是天方夜谭! 他袁林,从不接受威胁! 既然他有胆子让人知道自己的软肋就是楚容华,那他就有能力将这根肋骨护周全。 “你说得对。”袁林抬起下巴,唇边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本就俊逸至极的脸更显诱惑,令黛布拉口干舌燥,他将这女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直保持着勾魂夺魄的微笑,他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不可能为了女人守身如玉。只是你到底能不能在床上让我满意,我还要亲自鉴定。” 黛布拉闻言,欣喜地亮了下眼睛,她垂涎这个男人很久了,血族的男人都很俊美,袁林更是此中翘楚,她这几百年来尝遍了各色美男,却连袁林的手指头都没有摸到过,她早就心痒难耐了,如今袁林一松口,她浑身都热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脱光了衣服让他鉴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够骚够贱。 “什么时候?现在怎么样?我保证能把你伺候舒服!”黛布拉扯了扯本就挂在了肩膀上的领口,好像只要袁林一点头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撕开衣服。 果然是淫荡的贱货,一分钟没有男人就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这种女人是不是对每一个男人都能饥渴地打开腿奉迎? 袁林心下想吐,只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变得污浊不堪。自从喜欢上容华后,他一点也不愿意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他的世界里,除了容华、母亲、祖母、外祖母外,所有女人都是透明的。如今面前的这个黛布拉,更是令他厌恶得直想给她个人道毁灭。 “黛布拉·古德,我以为作为我的合作者,你能够更聪明一点。”袁林靠在办公桌边上,忍着恶心看向了黛布拉。 “什么意思?”黛布拉皱眉,不知道袁林到底想说什么。 “我刚才就说过了,你该明白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刚才她肯定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我当然要赶着回去安慰她。你的那些床上本事就留着明天晚上展现给我吧。”袁林扯了扯领带,慵懒的诱惑不受控制地散发了出来。 见此,黛布拉本来有些不爽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渴望地咽了咽口水,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全身火热,急切地需要一个男人来满足欲望,既然袁林现在不肯,那她就只能先去找别的男人来顶替一下。 随便说了句再见转身就要离开,她没有看见,在她的背后,那个高贵傲慢的男人迅速冷下了眼神,褐色的瞳孔慢慢露出一丝带着杀气的殷红色,嘴角还未成形的獠牙伸出了嘴唇…… 另一边,容华原路返回,一路狂飙到了别墅,也没心思将车子倒入车库,几乎是用手臂和身体一起把车门撞开,小跑着冲进了家门。 “小姐?您没事吧?”阿大来不及行礼,就见容华冲上了楼梯,他也忙跟了上去,只是被关在了门外。他想了想,敲了敲门,问。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有回答,“我没事,你们去休息吧。” 阿大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下去,他将轮班守夜的侍卫安排下去后,自己没去睡,抱着剑坐在了楼梯口。 容华一进房就把自己扔进了大床里,柔软的床铺把她的脸埋了起来,眼泪早已在车上流干,她闷着自己半响,狠狠地拍了拍床,发泄似的低喊了几声。 如果说在公司时她是怒火中烧的,那么现在她几乎要被自责和愧疚烧成了灰烬。到了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没法骗自己说她没有喜欢上袁林。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喜欢他对自己独有的好,也接受他偶尔的小脾气;喜欢他看着自己笑,那是不同于别人的,带着明显的傲慢和自然流露的宠溺的笑容;喜欢他扣着自己的手腕逛遍所有风景秀丽的地方;喜欢他为自己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而欣喜不已;喜欢他心里眼里都是自己,那双褐色的瞳孔中除了她,谁也不能那般清澈完整地倒映;喜欢…… 那么多的喜欢叠加起来,就是爱。也许她爱得还不深刻,但却真的慢慢爱上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容华仔细去想,惊恐地发现她的意识深处,一抹熟悉的身影跃然而出。 她还记得是那个夏天,在袁绍不得不为了军部的事务而把她交给袁林的时候,这抹身影就至此印入了心底。 那是在京城乐园里,袁绍因事必须赶回军部而拜托袁林送她回家时,她本来还在沮丧没法玩碰碰车就得回家,可袁林却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了一句——“喂,你想玩那个?” 袁林的语气漫不经心,拿着下巴指了指碰碰车的场地。他一定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之所以会不管不顾地拉着他的手就跑,是因为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了起来,都要蹦到嗓子眼了。她觉得,做着那个动作的少年,真是好看极了。 可是,知道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只徒增烦恼而已。 他有权有势,年轻俊美,坐拥无数知名企业,掌控世界财团TTE,还是上将之子,华夏国最年轻的官员,标准的太子爷,前途无量。他是贵族小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的身边环绕着数不清的女人,只要他想,什么女人都唾手可得。 可是她呢?她是个比他长了三岁的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姐姐。除了一身为了杀人而练就的本事,她甚至都不会像个贤惠的妻子为丈夫下厨。更别说,她的身边早就有两个和他一样优秀的男人。 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袁林如此高傲,如此优秀,他的爱情也应该完美、完整、完满。他应该拥有一个美丽的妻子,那个妻子可以将他看作自己世界的中心。她不能再让一个男人把她当作世界的中心,如果不是她的私心,她甚至希望袁绍和袁毅也同样有一个完美的未来,而不是委屈他们分享她的爱情。 三个人的爱情中,她已经辜负了袁绍,她不能再辜负他第二次,也不能对不起袁毅。所以注定的,她对袁林的爱是没有结果的。趁她还没有深爱,她必须尽快放手。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服自己的时候,袁林却强势地闯进了她脆弱不堪的心脏,直接撞击了最柔软的心底,从此再也挥不去,忘不掉。 他走进门时,容华刚刚才忍着心中的不舍和痛苦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扭头就见袁林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哭了?”袁林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将女孩抱入怀中,他用拇指摩擦着她泛红的下眼睑,又心疼,又欣喜,两种几乎相反的感觉揉杂在一起,让他心头一阵复杂。 “没、没有。”直到袁林的唇碰到自己的额头时,容华才回过神来,慌忙去推他禁锢着自己的身体。 袁林当然不容许她再躲避,他是有耐心有时间等,等着容华对自己打开心扉,可是如今他却突然看到了希望,心中急切也是自然的反应。他不想她再躲避,他怕这一次放过她,那下一次再想走进她的心,就是比登天还难了。 “还说没有?”袁林搂着容华的肩膀,侧脸就抵着她的额头,不许她推开自己。他说:“刚才在公司的时候你一定误会我了,以为我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容华一听就想起了那一幕,心里不好受,眼神闪闪躲躲,嘴里吱吱唔唔就是不肯正视他。 袁林也不介意,只是依旧抱着她绝不撒手,他解释道:“那人叫黛布拉·古德,是古德家族的一个血族,我和她绝对没关系,除了你,别的女人的头发丝我都没有碰过。” “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想听。你跟她什么关系不用跟我解释,我、我……”容华结结巴巴地开口,可越说,就觉得自己是越描越乱,到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就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第211章 容华喜欢他。她在吃醋,在狡辩,在逃避,这都说明了这一点。 楚容华,喜欢,袁林。不是姐弟之间的亲情,而是带着占有欲的爱情! “楚楚……”袁林低声轻唤,那种含着酸甜味道的一声呢喃,听得容华再也不能狠心将他推开。 “袁林,别,我,我们……”容华任由袁林将她的额头捂住贴在他的脖子上,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她刚才只记得命令自己不要沉沦,不要再爱,可是她忘记了,哪怕她可以及时悬崖勒马,这个爱了她将近三年的男人却不行,他只会一直爱,越爱越深,越爱越沉,没有任何办法将这扎入了血肉中的爱情连根拔除。 袁林不说话,却忍不住拉开嘴角低笑起来,胸膛震荡,那正是看见幸福的节奏。他这时的心情就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上漂浮的流浪人,在他以为还需要很久才能看到春暖花开的彼岸时,那个铺洒着金色黄沙的海岸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底。 他是自信的,他相信容华终有一天会接受他,喜欢他,甚至爱上她。可他也是不确定的,因为容华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人,她的心是世界上他唯一无法弄明白的。 他不能确定,甚至都不敢想象容华现在就喜欢上了他。当他以为自己仍有一段万里长征要走的时候,一步跨过去,终点却已在脚下。这种幸福突如其来,不真实得好像雨后彩虹,随时会消失,他想抓也抓不住。 他狂喜中还夹杂着不符合他性格的恐慌,患得患失的他只能把容华当作一根浮木紧紧抱住。他对自己说,就算容华并没有喜欢他,就算这都是他的错误判断,他也要将这当作正确的真实。 他可能继续等她,却无法承受她的否定。他希望她是喜欢自己的。 “楚楚,你喜欢我的,对不对?”袁林没有停顿,因为他不想给容华反驳的机会,一个字都不许,他搂紧了心爱的女孩,将嘴凑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语,那含着热气的声音从她的耳朵里灌进去,一直吹到了心底:“楚楚,我爱你啊,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爱你。” 这话语中的乞求令容华眼眶一酸,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这个男人,从他还是个少年时便高傲自负得不可一世,何曾对人低声下气过?可是因为自己,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露出这样的疲惫和脆弱。 如果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愿意为你低下头颅,说明他真的爱得已经无法放弃你。 可是,知道他爱自己又如何呢?他们不过是在错的时间爱上了对的人,这种无奈哪怕会延续一生也只能忍耐。 “不,我不爱——唔——” 容华没能说完整句话就被袁林吻住了双唇,他托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在自己的唇上,气愤和伤心让他不顾一切地啃咬她的红唇,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容华眉头紧皱,双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只要她将内劲导到掌心,就可以将他推开。 可是,她舍不得。 因为他暴烈粗鲁的亲吻突然变了,不是温柔的,不是缱绻的,不是眷恋的,而是……悲哀的。他依然啃咬着她的唇,甚至咬破了皮,出了血,可是他吻着她时的感情却变了,不再愤怒,不是伤心,而是沉甸甸的悲哀和痛苦。 突然,有什么东西流到了嘴角,它被袁林不小心用舌头吻进了她的口中,咸咸的,温温的,可不就是眼泪吗。 袁林终于松开了嘴,一把将她抱紧,她的鼻子都撞进了他的怀里,砸得不重,她却哭了出来,心里闷闷的,酸酸的,带着一点点的痛。然后,这一点点的痛在袁林的一句话后,变成了一种刀割般的痛楚。 他说:“楚楚,你是喜欢我的,不要否定这一点,我求你。”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安娜说爱是会痛的。以前的她不明白、不理解,而此时,她终于将会痛的爱刻骨铭心。 “袁林,就算我喜欢你又有什么用?”沉默了几秒,容华双手用力,将他推开,抬起头问。 这句反问让袁林笑了起来,他握着容华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承认了,就再不能否认。” “就算我承认了,又如何呢?我只是有点喜欢你,一旦你离开我的视线,我转身就能把你忘记,我不是开玩笑。”容华狠下心说。她不能错下去,已经将两个男人都绑进了她的人生里,她不能再拖累第三个。 袁林不想听这些让他难受的话,他低头从裤袋中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这是他常常在深夜把玩的盒子,容华曾经看到过,只是每回她看到时他都将它放回了裤袋中。 以前容华对这个盒子没多想,此时见他拿出来,眼皮就是一跳,果然,只听下一秒,这个男人拉过她的手,深情地说:“楚楚,嫁给我。” 深蓝色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铂金戒指,光滑的表面上只有三个花体字——LIN。容华看不出这是哪个名师的制作,甚至觉得制作这枚戒指的工匠手艺不是特别好,以袁林这种完美主义者,怎么会买这种戒指? 袁林见容华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戒指没说话,就拉过了她的手想把戒指套进去,他有些幼稚地想,只要戒指套进去了,他就是她的男人了,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眼看着戒指就要套进去,容华却猛地回过了神,心头一跳,手指陡然缩了回来,戒指就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后翻倒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容华看他表情一瞬间的失望,忙从床上下来弯下腰去捡那枚戒指,刚刚抬头就见袁林紧紧盯着自己。 “袁林,呐。”容华将戒指放入袁林手中,坚定地说:“我们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嫁给你。而且排名赛以后我就会和二哥结婚。” “我不同意!”袁林一改之前的落寞神色,他强硬地抓住容华的手指将戒指套了进去,他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把戒指拿下来,哼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无情的女人!少爷我都这么装可怜了,你竟然还能狠下心拒绝我!” “袁林!”容华不满地低喊,她就知道这混蛋走不来忧郁路线,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最可恶的是她刚才还真的被骗过去了!该死的,她本该记住那句真理的——你认真就输了! “嗯哼?”袁林勾唇一笑,说不尽的邪肆,他俯下身,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凑近说:“我告诉你楚容华!你必须嫁给我!”他昂着高贵的下巴,将怀中的珍宝搂得紧紧的,霸道之余,其实也能看出他的紧张和不确定。 他的气息太接近,温柔的,霸道的,深情的,容华心头慌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就要全线崩溃。他就像找到了她弱点的敌人,针对她的性格,她的感情进行定点攻击,一次又一次,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方寸大乱,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放开我!袁林,我是你姐!我们不可能!”她想逃,可袁林却不允许,他这回是铁了心地要禁锢着她,铁臂牢牢锁住她的身体,不动分毫。 “楚容华,我是说真的,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你要什么我都给,我有的你拿走,我没有的,我抢来夺来给你。好不好?嫁给我,不要嫁给袁毅,我嫉妒,我嫉妒他,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我就只能这样看着你?我不甘心!楚楚,我不甘心……” 袁林的口气突然软了下来,说到最后,带上了乞求的味道。他方才的霸道如昙花一现,只是为了维持最后的一点尊严,实际上却像是悲哀的垂死挣扎一样。 “袁林,别这样,我……我是你姐。”楚容华根本舍不得他这个样子,只是话到嘴边,理由又太过苍白,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你是我姐,可你难道不是他们的妹妹吗?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更何况,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别拿这理由搪塞我!”袁林不依不饶地说,将她的这个理由堵死。 “因为…因为…”楚容华语塞,然后胡诌道:“因为你比我小三岁!” 袁林眉头一挑,道:“那正好,‘女大三,抱金砖’不是吗?” “你你你……你强词夺理!”容华气急了,张嘴想咬他,可是她被抱着没手可以咬,心一狠,朝着他脖子就啊呜一口! “嗷——”袁林极其夸张地惨叫一声,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真可惜,没有出血。不过这也够他做文章了,他立马捂着脖子蹲了下来,痛苦地哼哼。 袁林已经成年,个子那叫一个飞窜,他一蹲下来,那么大一坨就在眼前,容华想转身走不行,更何况这混蛋还抓住了自己的一条腿。 “喂。”容华踢了踢袁林的大腿,撇嘴道:“别骗人了,根本没出血,你哼唧个什么?” 袁林不管,就是哼。 容华本来真是不相信他,可是他一直蹲在地上痛哼,她就有些动摇了,不会真的伤到他了吧?还是说吸血鬼的脖子特别脆弱,碰都碰不得? “喂,你给我看看。”容华也蹲下来,担心地推了推他。 可是袁林抬起头时,眼里却都是笑意,原来真是骗她,他根本没事! 容华担忧的心情顿时变成了愤怒,加上之前的那些事情引发的各种情绪堆积在一起,她气得呼吸都停顿了几秒。 “袁林!耍我很好玩吗!”容华一把将袁林推开,踢开他抓着自己脚踝的手转身就走。 袁林没想到容华反应这么大,冷不丁被推开就坐在了地上,反应过来时容华已经快走到了门口。 想到刚才她的神态和语气,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心一急就猛地跳了起来,身形一闪快她一步将房门关上堵在了门口。 容华心中烦闷又气愤,见他还敢挡着自己,不禁大怒,喝道:“袁林!让开!” “不、不让——”袁林没说两个字,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就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几滴血落在了容华的脸上,她疑惑地伸手摸了摸,却发现竟然是血! “袁林?!你怎么了?”容华抬起头大惊失色,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几分。她慌忙抓住袁林的手臂,紧张地问。 “没事,咳。”袁林懊恼地皱了皱眉,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笑道:“还不是你生气了,我这是急火攻心呢。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袁林!不要开玩笑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和那个、那个什么黛布拉有关系吗?”容华想着袁林一直都好好的,就是刚才回来才这样的,肯定和那个黛布拉脱不开关系。 袁林知道瞒不过,只得点了点头,故意靠在容华身上要她扶着自己去床上坐下。 容华将他架在肩膀上,扶着他去床上躺下,又为他盖上了被子。 袁林知道她一定很着急,所以也不敢隐瞒,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原来,他刚才成功杀死了黛布拉,但同时也受了重伤。他不想容华担心,所以先换了衣服,等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后才敢回来找她。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所以对容华是不惜使用苦肉计的,可开玩笑的苦肉计还好,要真的让容华担心了,他自己也不乐意,所以就想着先瞒着她。 黛布拉的实力比他强,他若想正面杀了她机会和成功率都不大,所以乘着她转身没有防备之际他给了她全力的一击。这一击当然不可能要了她的命,但也将她的实力降了将近一半。这身伤就是后来与她的战斗中受的。 身上的伤虽然重,但却值得。除了容华,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更不接受别人用容华来威胁他。所以会危害容华的人,他都会一一记下,时机一到,定杀不误! “你为什么杀她?”容华皱着眉问,她那时看见的两人相处的样子,可不像是有什么仇的。再想到那个画面,容华鼻子一皱,下意识就是不高兴。 ☆、第212章 “啊,有点恩怨而已。你知道族里总是有些必须除掉的对手。”袁林轻松地说,伸手将容华搂到怀里,霸道地按住她挣扎的后背不让她动,一边又装着闷哼了一声提醒她自己是个伤员。这一哼,容华果真就不动了。 黛布拉的事情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并不想告诉容华全部的事实,因为他不希望容华被其他事情烦扰。他以前就认为,这个精致的女孩只适合被人宠着疼着,一点也不能让她烦心和劳累。 所以那个什么楚家少主的位子,容华不干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少主之位听着风光,可担在身上的责任也大,不仅要武学造诣高,那些诗词歌赋的东西也要拿得出手,还要学习很多处理事务的方式和经验,辛苦程度直逼古代准备当皇帝的人。 他不厚道地想,少主这累死人不讨好的玩意儿,就该像他大哥或者苏康这样的人去做,反正他们都是铁打的人,一心多用的本事可大着呢。容华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让自己开心。至于他,当然是陪着她开心了。 夜色浓郁,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厚重的窗帘将风雨声挡在了外面,房间里只留一盏柔和的台灯,昏黄的光芒在雪白的墙壁上晕染出扇形的温暖。 容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时袁林已经不在床上了,而她自己却躺在床里。 她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清水喝了一口。握着水杯的手就在眼前,那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跳入眼底,心中荡漾起一丝熟悉却也是她再三逃避的感情。这枚戒指不华贵,甚至不精致,一点也不符合袁林固有的风格,她想,就算袁林的TTE破产了,他也应该买得起一个名师制作的戒指才是。 她将戒指拿了下来,举在手指间,看着暗色的光线照在戒指光滑的表面,“LIN”的字样就更加清晰了起来。 “咦?”容华凝神皱眉,又仔细地看了这枚戒指一眼,一分钟后,她才确定这个三个花体字绝对是出自袁林之手。她惊疑地直起身,将戒指上上下下翻看了一遍后,她有了个猜测——这枚做工普通的戒指,是袁林亲手制作。 这个猜测涌入脑中的同时,容华的心就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女人,她拥有两个那般优秀的男人,她的爱情是如此的令人羡慕,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极致浪漫却是她从袁林这里获得的。 袁绍的爱就像他的行事作风一样,精密地计算每一个细节,他可以把握所有机会去获得他想要的结果,无论是她的亲吻,她的拥抱,她的依赖,她的爱恋,以及她的婚姻,只要他想到了,就必定能得到。 因此,他根本没想过给予容华一个正常少女所期待的表白。那漫天的蔷薇花雨,高挂枝头的彩灯,旋转的木马,触摸天际的摩天轮,这样浪漫的表白,不是这个爱她爱得深沉的男人给予的,而是他的弟弟双手奉上的。 袁毅的爱和他的性格一样,沉默寡言,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他用他的行动告诉容华他有多么需要她,多么地爱她。也因此,他的求婚只是一句询问,一番计划,他给的是一场万事俱备的婚礼,求的是容华的一个点头同意。他甚至连一般男人求婚时的一束花一枚戒指都没有。 而袁林,却给了她一张有他一半身家的银行卡,一枚亲手制作并且揣在怀里好几个月的戒指。这样的求婚行为与他先前的表白比起来并不浪漫,可和袁绍、袁毅两人一比,却不知道要正常多少倍。 经过三年腥风血雨的洗礼,容华可以是个冷酷无情的佣兵,可以是谈笑间夺走千人性命的杀手,也可以是跺跺脚就能影响全球军事的人物,可说到底,她也不过二十一岁,她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遇到了那般阴暗的变故,迫使她几乎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她没有享受过少女的那种有时彷徨,有时心慌,有时酸楚,有时甜蜜的平凡却幸福的爱情。 而即使她已经爱上了两个男人,她却从没有好好地谈过一场恋爱,袁绍为背负的责任而忙碌,袁毅不解风情不知主动邀约,她自己也因为复仇的事情而无法顾及其他。 她和他们已经相恋近三年,在一起时也很幸福温馨,可终是聚少离多。 如今她大仇已报,还有许多人真心疼爱,吴德和阿南的身体也慢慢好转,她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烦心和担忧,可是她清闲下来的时候,她的两个男人却还要忙碌。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离开南海来欧洲找事做的原因之一。她不想被抛下,看着男人们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忙碌。她说过,她不喜欢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次次离开走远。 她愿意为她所爱的人着想,不去打搅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甚至尽心帮忙。但她也是人,也会自私,也会任性,既然不想看他们的背影,那她就离开一段时间自己找事做去。 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虽然已不再怀揣着对白马王子的憧憬,却依然希望谈一场尝遍酸甜苦辣咸的恋爱,可她却是一下子就接受了两份不轻松的爱情,一份沉淀了数年的时光,已刻骨铭心,一份静默深沉,越爱越重。 就是在这样紧绷的时候,袁林给予的那种轻松的感情乘机而入,迅速地在她的心底占据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地方。 他的爱就像他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给予她的浪漫梦幻一样,是恰到好处,貌似漫不经心的。它包裹着一层愉悦惬意的外衣,当容华终于反应过来这份爱同样沉重甚至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时候,它却早已被她双手捧在怀中。 此时她想扔掉,既不舍得,也没法做到了。 二楼的走廊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走动,楼下大厅有两人在守夜,他们听到楼上开门的动静纷纷抬起了头,见是六小姐,便无声地行了个礼。 容华对他们点点头,视线在周围滑了一圈。 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袁林应该就在那里。那是书房,平时在家时袁林就在那办公。这几天他特别忙碌,她先以为是公司的事情,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古德家族的事。 古德家族…… 容华记得海克斯娜说过,这个家族是血族中的贵族大家,现任掌权人的爵位是公爵。在这个血族亲王都消失的时代里,权力由血族的长老会把持,而包括古德公爵在内的九名公爵都是长老会的成员,加上财富巨大和实力超群,这些人俨然就是血族的支配者。 作为古德家族有望成为下任公爵的袁林,他和她,真的有可能在一起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几个家族的事。 而且外祖母也不会同意她和袁林在一起,到时必定又是一番阻扰,这阻扰到最后会伤害谁大家都不知道,可唯一能确定的是,伤害的,终究还是他们自己的家人。 容华屏住呼吸,熟练地将全身的气息收敛起来。她抬脚走向了那间透着微弱灯光的房间。 从窗户的帘子缝隙里看过去,那个越发俊逸的男人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盏台灯为他照亮桌上的文件。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烦恼,时而会抬手揉一揉额角,喝一口咖啡继续工作。 女孩靠在墙边,侧着身体看着里面的男人,她不肯移开目光,仿佛有预感,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安静地,专注地,不被打扰地悄悄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明亮,她喜欢他口中讽刺着她,眸底却出现缱绻的温柔;他的嘴唇很好看,她喜欢他用那张会说出尖刻的话的嘴唇温柔地亲吻自己;他的头发是他最宝贝的,每天都要整理好几遍,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才会满意,她喜欢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任由她弄乱他的发,他都不知道,那时候他的眼神有多么的宠溺,让自己不知不觉就溺在了他的温柔里。 有什么凉凉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顺着脸颊挂在了下巴上,停顿了几秒落在了地上,很快,那一滴滴的液体就连成了细线,沾湿了脚下的地板。 她确定自己喜欢袁林,但她不敢肯定,她对他的感情也是爱,是和对袁绍一样的爱。 安娜说爱情里没有公平可言,你愿意付出是你的事,你不能奢求同样的回报。所以袁林爱自己,对自己好,是他自己愿意的付出,她不需要因为无法承诺半生而愧疚。可是理智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情感却依然在折磨着她。 更何况,他于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追求者,而是她有些喜欢和深深在意的人。 愧疚,自责,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无助像是一个不够锋利的刀,在她心脏上慢慢割拉,钝痛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心头盘旋。 时间就在袁林翻阅文件和敲击键盘的声音中走过,天空由黑转白,旭日就要从地平线下跳上来。他终于在此时盖下了笔记本然后揉了揉酸痛的鼻梁,甚至不顾形象地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他站起身似乎想往外走,但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可能是实在太累,他就躺在一旁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容华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她才小心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男人就随意地躺在沙发上,身上什么都没盖,只是把领口的纽扣给解了开来。 容华将他扔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过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他没醒,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太累了,她愿意相信后者。 看了一会儿,她才转身离开,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关上了房门。 她才走,袁林果然就睁开了眼睛,然后轻轻笑了笑,又闭上眼睛睡下了。他是真的很累,准备休息两小时再去找她。只是等他再醒来时,等待他的却是人去楼空。 整幢别墅除了他带来的几个仆人,就是容华特意留下来在他熟睡时保护他安全的五个侍卫。 容华的房间里,衣柜中的衣服一件不少,护照证件却没了。床上还放着一张他给她的银行卡和一枚戒指,压着一张白纸。 袁林拿起白纸,纸上只有两句话:袁林,我想明白了,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给我的爱。我回家了,大哥二哥还等着我呢。 “好,很好。”袁林一把将白纸捏成团,磨着牙恨恨地说:“楚容华,这种蹩脚的话也想用来拒绝我,做梦!” 他气得踹了一下床脚,黑着脸站在原地半小时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他想,这两句拒绝他感情的话,不正说明了她其实喜欢他,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拒绝他嘛。 没关系,他可以等。反正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而确定容华喜欢他的这件事情,就更增强了他的信心,这是好事,对,好事。 不过——“楚容华,你给少爷等着!不会再给你第三次逃跑的机会!” 袁林低声磨牙,脸上气愤,手里却是把纸团给慢慢打开压平,然后折了一折放进了裤袋里。 话说容华那边,她已经过了通道上了飞往海南的客机。 在海南的机场下了飞机后,已经有人来接她,是母亲柳芸。 柳芸因为有血族的血统,虽然没有觉醒的可能,但还是能够延缓衰老,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年轻,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将她依旧姣好的身段包裹着,肩上盖着一件黑色貂皮大衣,头发由一根青铜色的珠钗挽着,她全身都透着雍容之色,站在机场大厅里,吸引了许多关注。 老远,柳芸就见容华走了过来,她嫣然一笑,是说不尽的慈爱温柔,让容华见了,不禁红了眼眶,小跑着扑进了她怀里。任何时候,母亲的怀抱都是令孩子最安心的港湾,累了,疼了,哭了,委屈了,受伤了,烦恼了,只要往这个怀里一缩,外面的风雨就再也不能打扰到自己了。 “这么大了还撒娇呢?”很久未见女儿,柳芸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但仍是保持着贵妇人的仪态,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温柔地问:“冷不冷,累不累?妈让人炖了甜汤,咱上了船就能喝了。回家以后就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容华在她怀里点点头,闷声要求:“妈陪我睡。” 柳芸微微一顿,然后失笑,她搂紧了女儿,口吻之间全是慢慢的疼爱:“原来妈妈的小猪宝贝还没长大呢?” “妈!”容华不依,抱着柳芸的细腰来回推拉了几下。 柳芸宠溺地笑,“好好好,妈不说你了,咱走吧,你爸他早就念着他的宝贝楚楚了,只是族里的事情让他走不开,你大哥二哥也一直忙着呢,不让哪里轮得到我来接你啊。” “妈!”容华微微羞涩,哼唧了一声。 上船喝了一碗甜汤后,容华就躺在柳芸的腿上睡着了。 柳芸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看着那尖细了许多的下巴,眼中心疼,暗暗责怪袁林那臭小子不知道好好照顾姐姐。 容华回来的事情,楚承林自然知道,他也让她立刻回去,但她突然很想袁绍袁毅两人,就说明天再去楚家岛。楚承林对此不怎么满意,觉得孙女儿被袁家那几个男人给拐走了。可最终他也没有强制她回去,一来他做不来逼迫孙女的事情,二来容华已经答应第二天就回来。 袁家落脚的岛屿在南海四岛的外围,相对于楚家岛来说小了不止一点半点,但要住下所有袁家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船靠岸时,容华看着岸边来迎接的人,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这些迎接她的人是多,阵仗也大,足以说明她的重要性,可是她难道会在意这种排场吗,她只要那几个人来接她就行了。 可是,偏偏,该来的人都没有来。 柳芸看着岸边的人群也皱了皱眉,不是说好再忙也会腾出时间来这接楚楚的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没了人影? 下船后,老管家已经走了上来,他向容华两人说明了袁烨三人没能过来的原因,说是排名赛的事情出了点棘手的问题,他们正在书房和几个族里的直系子弟商量着,暂时走不开。 容华听了理由,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强撑着笑点了点头。她告诉自己,要理解他们,他们都是肩负家族责任的人,一个家主,两个直系少爷,忙一点当然无可厚非。她这么劝说自己,可心里的难受一点也没有好转。她也不想这般小气,可是他们快两个月没见了,加上感情的事情扰得她心烦意乱的,她现在就想见见那两人,不需要怎么温存相处,只是见一面就足够了,可就是这样见一面的时间,他们也没有,他们真的太忙了。 对的,他们是太忙了,不是故意忽略她的,她要理解他们,要谅解他们。 ……可是该死的谁来体谅她的心情? “商量什么商量,什么事情比我们楚楚回家还重要?一个个都不像话!”柳芸到底是容华的母亲,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失落,忙扬声数落了袁家最有地位的三个男人一顿,然后搂着女儿的肩膀安慰道:“楚楚乖,别为了他们生气,他们忙他们的,咱也忙咱们的去,啊。” 容华点点头,暗暗吸了口气,然后扬起微笑抱着母亲的腰,说:“好,我听妈妈的。” “对了,听妈的没错。”柳芸开心一笑,但想着还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说几句好话,于是道:“楚楚啊,其实也别怪你大哥二哥,这两个月他们真是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要两三天才肯睡一觉。这男人嘛,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不过忙来忙去的,还不是想给女人好的生活?你要体谅他们,嗯?” “我知道了妈,反正大家都一样的,我有忙的时候,也有需要他们体谅的事情。”容华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保持着自然的笑容点了点头。 可是这时她却想起了袁林以前说过的话——我很忙,没时间休闲,没时间娱乐,甚至没时间睡觉,但是陪你看电影的时间,怎么都是有的。 他说,事情是永远忙不完的,如果要等忙完了事情才能来陪你,那我永远也没时间来陪你。 他说,事情重要,那是因为处理好事情后我会有回报,可是那种回报与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说,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如果哪天我为了做什么事情无法陪着你,那只能说明,那件事情至关重要的同时能够帮助我得到更多的力量来保护你。 容华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不需要爱人像是哄着孩子一样贴身照顾,可当有那么一个男人就是如此疼爱着你把你当孩子一样小心呵护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差别。 她也没有对袁绍袁毅产生不满,因为每个人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互相之间没什么可比较的,只是这时候她真的很需要有个人捂在手心里宠爱。没有人清楚当她狠下心决定离开袁林的时候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她一直在微笑,可心里却早已哭了很久。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挤出时间来,哪怕只是见她一面。她在钻牛角尖,可她此时真的不想再理智了。 这座岛屿上的房屋都是原先的岛主的,而且袁家的人都有信心在家族排位赛后占据四岛之一,所以并没有对房屋进行什么改造。容华的房间就在袁毅的院落里,因为他们将在年后成婚,为此袁绍不知咬牙切齿了多少回。 到了房间,容华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说了些在伦敦游玩时的趣事,然后就被母亲压着去睡觉了。 “睡吧,妈妈守着你呢。”婢女搬了凳子放在床塌边,柳芸坐下来弯过腰拍了拍床上女孩的胸口,温柔地说。 “嗯。”容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一只小手抓住柳芸的衣袖没有松开。 等容华睡熟以后,柳芸才悄悄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见女儿因为这个动作而动了动,她忙俯下身去拍拍她,等她又睡熟了才直起身。 走出门后,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阿大阿二,轻声问道:“方才一起来的另外十五人呢?”她细数过,跟着容华的侍卫一共有十七人,听女儿说这些人都是楚宗主派给她用来保护她安全的。 “就在附近,夫人。”阿大恭敬地说,他知道这是六小姐的养母,神色之间自然恭谨,虽说他的确看不上四大家族外的家族。 “嗯,辛苦你们保护楚楚了。”柳芸满意地点头,但还是留了自家的十个侍卫保护着。 “保护六小姐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阿大说。 柳芸点点头,留下两名侍女待在门口等着容华醒来时伺候她洗漱,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侍女先离开了,她要去书房看一看,那几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忙,竟敢不来接她的宝贝女儿! 看着离去的柳芸,阿大想,袁家在这次家族排位赛中一定会大放异彩吧,毕竟,如果只是个小家族的话,宗主绝对不会同意六小姐下嫁的,入赘宗主可能还嫌弃呢。他可是听见宗主曾很不爽地嘀咕过一句——世界上哪个男人都配不上容容。 容华醒来时已是深夜,她揉了揉额角,觉得脑子有些疼,大概是睡太多了。 听到里面有动静,站在门右边的婢女率先开了口,低声询问:“小姐可是起了?” “嗯。”容华在里面应了一声,等她自己穿好了内衣和吊带长裙后就让她们进来了。 因为在楚家待过不少时间,容华对这种连穿衣服都要被伺候的事情已经习惯了。两名侍女进来后,她拿过她们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又用温水漱了口,然后起身下床,张开手让她们给穿衣服。 伺候她穿衣的婢女她是认识的,她们都是专门伺候袁烨和柳芸的婢女。以前袁烨两人不住在袁家本宅,所以她们平日里根本没什么可做的事情,现在袁家的人都聚在一起,她们就可以尽本分了。 “小姐穿这身衣裳可真漂亮。”站在左边的婢女低声赞叹,她们和容华不是很熟悉,但好歹见过不少次,知道这小姐是家主大人的掌中宝,所以伺候起来格外用心,可着劲儿地想逗她开心。 容华知道她们的好意,坐在梳妆台前温柔一笑,纤纤玉指从木盒中挑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珠钗让她们给戴上。 右边站着的婢女忙接了过来,一边为她束发,一边赞道:“小姐和少主真是心有灵犀呢,这满盒子的首饰里可不就是这件是少主亲自挑的呢。” “可是奴婢觉得九少爷和小姐也是心有灵犀呢,你瞧小姐身上的衣服,不就是九少爷亲自选的布让人做的吗?”左边的婢女也开了口。她口中的九少就是袁毅,他在袁家众直系少爷中排名第九。 袁家的人已经知道容华与袁绍、袁毅的关系,所以即使她住在袁毅院子里,也没人把她只当作袁毅的未婚妻看。虽说一女侍二夫的事有点荒唐,可反过来想一想,大家能接受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在后院养着情人,那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嫁两个丈夫呢? 再说了,对这件事大家的看法是羡慕也好,鄙视也好,无所谓也好,都不会影响到她,没人会主动挑衅她,因为不管她是谁的妻子,她都是袁家上下最受宠的人,不说她前有家主不遗余力的呵护,后有少主、少爷争抢着要宠爱她,就凭着她在楚家的地位,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看啊。 更别说,她楚容华是谁都能欺负的吗。就是以前老太爷不怎么待见她的时候,她去袁家本家时也从没受过半点委屈,这不仅是靠着父母兄长的爱护,还有她自己的本事。 她待人温和,只要没有惹到她,她都是很好说话的,这就是人缘。她在京城时又是什么身份,最年轻的军部成员,享誉国外被诸国争抢的军事顾问,特种兵出身的军人,其手段和武力值不言而喻了,这就是实力。实力和人缘摆在那里,她当然能在任何地方如鱼得水。 容华听此,睡前心里的那点不高兴也烟消云散了,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倾城的一笑,看得两个丫头都闪花了眼睛。她伸手摸了摸头上插着的珠钗,笑着说:“爸爸他们忙好了吗?” 两个婢女闻言,面面相觑,左边那人说:“回小姐的话,家主他们还在商量事呢,这会儿书房的灯都还亮着。” “是吗。”容华失落地喃喃了一声。 见容华不开心,那婢女又道:“小姐若是想见家主,奴婢去通报一声可好?”这种建议其实不妥当,家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更别说这时家主还有正事在做,但容华不是别人,她可是家主的心头肉,只要她高兴了,就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但即使有这样的特权,容华也没有行使,她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问:“那爸爸他们可用过膳?”男人忙起来总是不顾身体,不吃不睡都是常事。 “这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去问问?” “算了,我去一趟吧。”容华起身往外走,她没让十七个侍卫都跟着,只带上了阿大阿二。 容华问了家主院子里的人就知道他们已经一下午没有用餐了,她心里有些不高兴,这群臭男人忙这忙那忽略了她就算了,怎么连饭都不好好吃! 但她也知道,爸爸他们应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事情在忙,所以也没强制要他们花时间去吃饭,只是叫人准备了许多糕点送进去。 她见送糕点的人已经敲开了书房的门,就转身离开了原地。 “小姐,您怎么不进去看看少主,家主、少主和九少爷一定很想您的。”婢女紧跟着容华离开,一边又问。 “进去做什么,还不是扰了他们的心思,让他们忙吧。”容华说了一声就去柳芸那了。 ☆、第213章 容华去找柳芸时她正在厨房监督厨娘们给女儿煲汤呢,听下人说容华过来了,就留下张嫂继续盯着他们,让他们小心煲汤的火候和时间。 柳芸匆匆走到前厅,见容华正好踏入厅中,便忙将她拉住嘘寒问暖起来,一边又直骂袁林臭小子,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姐姐,后听到容华说要连夜回楚家就急了。 “怎么了?小绍和小毅让你不高兴了?妈妈给你做主!走,我们去书房,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忙到什么时候!”柳芸哪里肯让容华委屈,立马将女儿半抱起来往外走。 容华忙将母亲拉住,解释道:“妈,别去。我的确是因为他们太忙觉得不高兴,可我也知道他们是忙正事,所以别去打扰他们了。不过明白归明白,我也有脾气的!他们忙他们的好了,我也忙我自己的去!” 柳芸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搂着女儿笑了起来,母女俩靠在一起又数落了一番他们各自的爱人,最后两人竟打定主意结伴去楚家,都要“惩罚”爱人一顿,来个变相的离家出走! 这两人是谁,一个当家主母,一个最受宠的小姐,这两人要走,还要瞒着那三个男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三个眼底布满血丝的男人结束了会议匆匆赶去见他们心爱的女人时,赫然发现,老婆跑了!还是留书出走! 因为老婆有令,不准去楚家找她们,所以三个男人再想念也只能抓耳挠腮,还好,排位赛就快开始,作为袁家主母的柳芸肯定得提前回来,至于容华,最迟排位赛那天就能看到了。 明知老婆在哪却不得相见的感觉真是糟透了,袁家的三个男人每每忙碌到半夜要就寝时都是难受得恨不得立刻飞到楚家去把老婆给带回来,就算要他们跪下唱征服他们也认了。 与这三个男人的度日如年不同,容华带着母亲在楚家玩得很开心。 楚宗主对这个唯一的孙女宠得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搜罗来给宝贝孙女送过去,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扔掉。天冷了需要添衣时,他也亲自去后山猎了几只雪貂和狐狸让人给她做衣裳,南海珍珠一颗颗不要钱地往那些衣服上缀。她的衣食住行比他这个宗主的份例都要高,简直就是楚家之最。六爷楚承德为此不知道抽了多少次嘴角,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容华用的这些东西都是宗主从他自己的私库里取出来讨好他孙女的,旁人也没资格管。 宗主把容华宠上了天去,整个楚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加上还有一个在楚家实力排名第二的楚三爷护着容华,使得所有人都得避其锋芒。因此当容华带着养母来楚家时,也没人敢给柳芸脸色看,一个个虽然不是特别谦卑恭谨,但也都规规矩矩的。 楚家岛很大,可真的能游玩的地方少之又少,以前容华喜欢去后山修炼或者打猎,但带着柳芸却是没法去后山了,因为后山只有家族子弟能去。所以她带着母亲将各处风景秀丽的花园走了个遍,又在楚承希的提议下出海了几次,在船上欣赏了日出日落。 七八天玩下来,母女俩的心情都是非一般的好,两人皆是乐不思蜀,如果不是家族排位赛迫近,柳芸还真是想不起要回去。 日子差不多时,容华只得将柳芸送走了,虽然不舍得,但为了惩罚一下那两个臭男人,她还是没有跟着柳芸回去。再说就是她想去,她爷爷也不肯啊。 楚承林出关后,容华的住处就换到了他的院子里,是以前她父亲楚轩住的地方,名叫轩楼。那的环境是整个岛最好的,冬暖夏凉不说,其中的假山荷塘、亭台楼阁也是无一不精。容华住进去以后,楚承林想着到底是女孩子家住的地方,就又让人种植了四季的鲜花,还在那些亭子的四周挂上了纱帐,那荷塘之中也养了不少珍贵的鱼类。 回到轩楼,容华踏进正厅就见楚承林已坐在主位上喝着茶,侍女们进进出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爷爷。”容华快步走进门,见女婢手里拿着银色的轻裘、皮靴、弓箭,心里就差不多有了底。 “嗯。”楚承林应了一声,眼神往他身边的另一个主位瞟了瞟,容华就乖乖地走过去坐下了。 “爷爷,我们要去打猎吗?”容华捧着已经在温水里暖过的一杯橙汁,低下头喝了一小口。 “嗯,爷爷要检查你这些天有没有把功课拉下。”楚承林板着脸干巴巴地说。 容华暗暗偷笑,爷爷这是吃妈妈的醋了,前些天她一回来就陪着柳芸到处玩,倒真是忽略了他,现在可得好好补偿他才行呢。 想罢,她放下杯子扑进了楚承林怀里头,将小脑袋搁在他腿上,仰头问道:“那三爷爷一起去吗?” “他还有事,没时间去。”楚承林哪里知道楚承希到底有没有时间,反正他是不想走了个柳芸又来了个三哥和他抢孙女。 容华乖乖点头,没对此表示更深入的疑问。 这时正是春节未至的时候,处于南海中央的岛屿还不是特别冷,但楚承林不放心容华的身体,硬是让她在外面披上了一件轻裘保暖。后山野兽众多,平时都有专人在山下把守以防万一,这里也是族中子弟历练的好地方。 以楚承林的实力,这后山自然没有什么野兽可以威胁到他,所以说是来打猎,其实更像是他带着容华来逛花园,顺道带几只看得顺眼的小动物回去。 再过十天就是家族排位赛,楚家子弟都在紧张地训练中,就是楚承希也忙着操练那些天赋好的年轻族人,整个楚家最清闲的大概就是容华和楚承林了,祖孙俩一天到晚喝喝茶,赏赏花,偶尔还会去后山打打猎。 在楚承林的亲手训练下,容华的内劲也是飞速增长,已经隐隐有突破六段内劲进军七段的态势。族里的年轻子弟见此,一方面情不自禁地为族中有这样一个天才小姐而感到与有荣焉,另一方面一个个都信心百倍卯足了劲儿地玩命训练自己,力求在排位赛中得到一个好成绩为家族争光。 在这样如火如荼的准备中,南海盛事——家族排位赛如期而至。 此次排位赛有不少看点,首当其冲的就是楚氏宗主闭关数十年,成功晋级十级武者后出关。此事一传开,四大家族如今排在首位的冷家宗主就黑了脸,整日地焦虑忧心,他知道自己家族的地位肯定要不保了,他们冷家曾经是万年老二,好不容易楚家出了事他们占了便宜得到了第一家族的地位,好嘛,这才几十年呢,就又要拱手让人了。 第二件事,就是新晋家族——袁家。一开始听说袁家入主南海的一个小岛屿时,几个排名靠前的家族都是不屑一顾的,因为他们听说袁家虽然是京城大姓,却是军门世家,他们这种拿着古书喝着碧螺春的长袍男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没品味的大老粗。 可是没过半个月,这些家族就都不得不对袁家改观了。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袁家上下都是标准的古武世家的派头——主人家的住所,穿戴,膳食,装饰品味都和别的古武世家没区别,就是家中的仆侍也都和别人家没什么大的不同。 他们不禁疑惑,这袁家,真的只是军人出身的京城大姓吗? 再说这第三件事,还是关于袁家的。说的是袁家家主的养女,如今风头正盛的楚家小小姐楚容华。这可了不得,楚容华是谁,现在的南海谁人不知?她的那个宗主爷爷把她当眼珠子似的宠着,袁家曾经养育了她,那楚承林肯定会在背后支持他们袁家啊。 所以说来说去,上面两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袁家,动不得,只能静观其变。 大家族的人都是这样旁观静等的政策方针,其他小家族自然跟风观望,这倒是为袁家省去了不少麻烦。 第四件事则是关于楚家少主的。本来楚宗主未出关时,楚家的人都定了楚容华做少主,这可是众望所归的,毕竟她超群的实力摆在那里。但后来听说是找到了楚容华的同胞哥哥楚康,那人的天赋更好,所以楚承林拍案决定了楚康为楚家少主。当然,具体到底是怎么拍案决定的,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第五件事,是随着第四件事而来的,楚家少主楚康的年纪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而他至今还没有正妻,所以几个够资格的家族的小姐们都拼命地打扮自己,期望能在排位赛中被楚康看中。楚康的正妻可是未来的宗主夫人,这个头衔哪个女人不垂涎? 不过不管排位赛有多少事情发生,这都和容华没太大关系,因为几天前她太过急切冲击了七段内劲,没成功不说,还不小心导致内伤复发,吐了好几口血,全身发寒只能趟床上修养了。 ☆、第214章 前两年在中东时容华被楚承珲所伤,内伤严重,丹田尽毁,如果不是慕俏以一半的生命力为代价修复了她的丹田,她至今也只能是个武学废人。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容华的伤势自然好得飞快,内伤根本不会影响她平日的行为。 但这一次为了冲击七段内劲的门槛,容华强行引动丹田内的气流不曾停歇地三次冲击经脉内壁。然而七段武者哪里是这么好晋级的,它和六段之间隔着一个天堑一样宽大的距离,有些武者穷极一生都可能不能突破,容华连二十二岁都不到就想晋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定型,身体素质根本达不到七段武者的标准,就算她已经拥有足够多的内劲,可身体质量若跟不上内劲的数量,那也是白搭。 这样近乎拔苗助长的行为导致的后果,自然就是经脉撕裂严重,内伤复发。她因此昏厥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全身都疼就算了,内劲还损失了不少,差点连六段都保不住,登时气得拍了下床板,引来了就在外间与大夫说话的楚承林。 楚承林对孙女这样的行为是又心疼又生气,这种蠢事容华的父亲也干过,当时楚承林就把儿子给骂得狗血淋头,伤养好后就罚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可容华不是那皮糙肉厚的儿子,是他打定主意要疼一辈子的宝贝孙女,他是打不得、罚不得,连骂她他都有些舍不得。 最后他只能瞪了抱着自己手臂讨好的笑的孙女一眼,略有些无奈地说:“楚楚,爷爷知道你天赋高,也有上进心,可是你今天的行为确实有欠考虑。你这已经不是天赋所致的自信,而是盲目追求力量的自负了。” 容华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乖乖应了。 她醒来后就知道自己肯定让爷爷担心了,可她没有后悔自己的行为,从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必须变得强大以后,她就不曾停下变强的脚步,哪怕现在没有谁能威胁她的性命了,她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就好像一种无法消失的惯性一样。 可是现在听了爷爷的一番话后,她突然想通了一个道理,追求力量的脚步是无止境的,人们也不可能总是为同一个理由而去追逐强大的力量。曾经她必须变强的初衷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然后复仇。可现在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在乎的人,那么再想变强,就有了不一样的理由。 那这个理由是什么呢? 是的,她知道了,那是对力量的崇拜,是被它的魅力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在攀登一个高峰后又展望另一座山峰。 容华的心境有了显著的变化,最先察觉的当然是坐在她身边的楚承林。他诧异了一瞬,随即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孙女,天赋果真是奇高,虽然比楚康差了一点,可在心境方面,楚康却是远不如她的。有这样的悟性,她以后的修炼道路将会事半功倍,冲击先天之境也是指日可待。 怕孙女在养伤期间安静不下来,楚承林每天都要警告她一番,强制她趟床上休息,半个月都不准下床。这可苦了容华,她是懒,可也怕无聊。族中重要人员都去中央岛屿参加排位赛了,只余一个严肃刻板的六爷留守本家,根本没人陪她聊天,她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里五六天,感觉都快闷得发霉了。 要不是楚承希临走前把融秋和逢春带到了她房里伺候,她一定连三天都受不了。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不能下床啊!”逢春刚刚端着一盘子荔枝走进门就见容华掀开了被子要下床,顿时低声惊叫了起来。跟在她后面端着水盆的融秋一瞧,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容华给小心按回了床上。 “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宗主吩咐了您必须在床上趟半个月,这才第七天呢,您可别下床啊,不然被宗主知道了,奴婢们哪里还有活路啊。”逢春咋咋呼呼地叫起来,可怜巴巴地凑到容华跟前一通说。 这话若是第一次听,容华指不定就笑了,可她都听了七天了,早就腻了,她嘴巴一歪,顺着融秋按着她的力量躺倒在了床头的两个枕头上。 “我不过是下床倒杯水。”容华为自己偷偷下床的行为辩解。 逢春却是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小姐这谎话也太没技术含量了,水明明就在床头。” 容华听了,眼角猛抽,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怕她了,故意这么嘀咕给她听。 融秋安静地站在一旁偷着乐了几下,然后推了推逢春的手肘,笑着将水杯拿起来递给容华:“小姐喝水吧。” 容华哼唧了一声,把水杯拿了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那盘荔枝问:“哪来的荔枝?”这个时节是没有荔枝的,除非从南半球运过来。 “袁家的小少爷派人送过来的。”逢春不怀好意地笑,怪腔怪调地说:“小姐真是好福气,那小少爷可是三天两头送您爱吃爱玩儿的东西过来呢。” 容华俏脸微红,随即又有些发白,喜悦、愧疚、难以割舍又不得不放手的痛苦这三种感觉纠缠在一起将她的胸口堵得闷闷的,难受得她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她低下头又喝了口水,遮挡住难看的面色,不想让这两个丫头担心。 “小姐?”融秋虽然看不清容华的脸,但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便低声唤了一句。 “嗯?”容华自然地抬起头,笑道:“把荔枝拿来,我尝尝看。……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还是没有。”逢春回答。 袁林人在巴黎,虽然三天两头送东西给容华,但却从没留下过一句话。他是特意这样做的,即使他其实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述说。 他善于把握人心,阴谋诡计信手拈来,和他打心理战绝对是一件比游泳穿越英吉利海峡还要劳心劳力的事情。他确定容华已经喜欢上自己,但碍于不能辜负了袁绍和袁毅才狠心拒绝他,因此她肯定已经对他们三人都产生了愧疚的心理,而他要做的,就是让容华对他的愧疚最深。 事情正如他所预想的一样发展着,他这样默默的关怀,不留下只言片语的温柔,让离开伦敦快一个月的容华对他的映象更加深刻起来,那种夹杂着闷痛感的愧疚也更加浓烈,这样的感觉慢慢积累,点点滴滴,乍看不起眼,可回过神来时,这点滴的感觉已牢牢地在她心底扎根。 荔枝甘甜,与做成罐头的那种甜腻感不同,它的甜是清清的,香香的,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容华将荔枝肉含在嘴里,舌尖上美好的滋味竟让她有些舍不得吞下去,就好像那个男人的爱一样,霸道之余,又带着初恋特有的清爽单纯,他只是爱自己,无关凡尘俗世中的其他,只是在倾尽所有,又无所不用其极地爱自己。 这有什么错呢?这没错。可错就错在,她已经有了两个承诺终生的男人,错就错在,她和他之间无法改变的天敌关系。 “小姐,不好吃吗?”逢春看容华只是含着荔枝,却没有咀嚼,眼神还有些飘远,似乎带着一点无法言说的悲伤。她心头一痛,竟为了这样的小姐而酸了眼眶。她不喜欢这样子的小姐,她的小姐是她心中的神,是当初那个救她于水火的神灵,不该有这种表情。 “啊,不是,是因为味道太好,我舍不得吃呢。”容华说着,却还是将口中的荔枝吃了下去。 “呵呵,原来是这样,小姐别担心,小少爷送了两箱子的荔枝呢,够您吃的。”融秋又为容华剥了一颗荔枝递给她,说:“只是荔枝性热,多食易上火,不可多用。否则吃坏了身子,奴婢们一定会被宗主罚的。” “是啊是啊,宗主罚人,肯定是扔刑堂,奴婢们要是进了刑堂,那可没机会活着出来了!”逢春瞪着眼睛猛点头,转头又细数了几颗荔枝,让容华只吃那么几颗,余下了等午睡后再吃。 “我知道了。”容华无奈地笑:“整天把这话挂在嘴边,好像爷爷是豺狼虎豹一样可怕。” “可不是嘛。”逢春吐吐舌,低声说,被融秋拍了一巴掌。 两个丫头哄她开心的本事愈发厉害,直到用午膳的时间,她也没觉得太无聊了。两丫头一起出去准备她的午膳,屋子就有空荡了下来,容华侧头看着桌上剩下的几颗荔枝,红彤彤的,上面洒着一层清水,看起来很诱人。可是那东西的味道再好,她此时也不能再享用,就像袁林给的爱情,她也只能避开不提。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下了一场雪的缘故,她竟然更容易胡思乱想了。 想到这,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然后躺了下来。日子总是在过,她不可能永远活在这种低落的情绪中,既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215章 家族排位赛是南海四岛最大的盛事,举办的地点就在中央岛屿上,中央岛屿位于南海诸岛中心,是楚家岛以外最大的岛屿,但并没有人住在上面,因为这个岛屿地势险恶,河流稀少,群山遍布岛屿,山峰陡峭,泥土松散,容易发生泥石流等自然灾害,这样的居住环境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但这座岛屿也是四大家族争抢的好地方,因为这座岛屿灵气充足,为四岛之最,同时群山之间多猛兽,很适合族中子弟历练,特别是冲击四段、七段内劲时,若是到此修炼,突破起来就会更加容易。 这座岛屿由四大家族共同控制,但控制的区域和面积多少,由家族排名决定。自从楚家失去第一家族的地位后,原本由楚家控制的区域就转手给了冷家。而今年,在这一次的排位赛中,毫无疑问地这些最好的区域将归还给楚家。因为没有人会认为在楚承林出关的情况下,冷家还有能力保住第一家族的位子。 这一场盛世,位于南海古武诸岛的一百零五个家族都会参加,一个小家族都要带上一百人次赶赴中央岛屿,其热闹程度自是不必说,不过即使如此,中央岛屿也不会显得人满为患,可见其地域之广阔。 家族排位赛共十五天,结束时正是除夕前一天,排位赛中要比试的东西很多,从年轻子弟的文斗武比到家主一辈内劲等级的比拼都是最为直观和激烈的,这将留到排位赛后五天进行。前十天比较的是各族收藏的武技孤本、奇珍异宝甚至是驯养的稀有凶兽。这种并不直观的东西比较起来需要很多时间,每一件都要大家细细斟酌品评。 到第十天时,容华已经收到了很多好消息,其中最令人欣喜的就有两件。 首先就是楚家少主一鸣惊人,以刚过二十四岁之龄突破八段内劲,更因为其准先天的资质,加上修习无上功法《通天录》而实力惊人,一连打败了数十名各家族的年轻子弟。对于哥哥的声名大噪,容华除了欣慰之外,又有点幸灾乐祸。 “小姐,您为什么笑得这么……”猥琐?当时逢春正伺候她吃荔枝,见了这样的笑容,忍不住问。 “我只是预见到,咱们家的门槛被提亲的人踏破的场景了,我哥哥年轻有为,俊美非凡,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当然是全南海待字闺中的女子梦寐以求的丈夫人选。只不知,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哥哥的眼,要知道安娜追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成功呢!”在容华的心里,安娜是个很好的女人,如果连安娜楚康都不喜欢的话,真不知道她以后的嫂嫂得有多么的天姿国色。 逢春不以为然,撇撇嘴说:“小姐,您可别幸灾乐祸了,要不是宗主发了话,说是全南海的青年才俊暂时还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您,您以为那些想向您提亲的人会少吗?” 容华噎了一下,随即轻声一哼:“反正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除了他们我谁也不嫁的。” 再说第二件事,便是在众家族眼中不过是新晋小家族的袁家竟成了排位赛中的一匹黑马,名不见经传的它不但拥有不少珍贵的武技珍本,那些有奇特效果的宝物更是多得缭乱人的眼睛。袁家现任家主虽然只有八级,在众多家主中,只能排在中游,可他的实战能力却不是一般八级武者可以比拟的。而最夺人眼球的,却是袁家的少主。 逢春听到消息时,惊悚地长大了嘴巴,手里头刚刚剥好的荔枝都落到了地上,滚到了容华的狡辩。她半响才回过神来,又是惊叹又是不可思议地说:“小姐,这未来的姑爷怎么这么厉害啊?” 容华自己也有些发愣,她是知道袁绍厉害,也清楚他是一个准先天武者,可是她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厉害到了那般地步。 九段武者!年仅二十八岁的九段武者!这样的他根本连年轻一辈的比试都没参加,直接和袁烨一道并立在年长一辈当中受尽了众人半是恐惧半是敬仰的目光! 楚康的确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八段内劲,其天赋也足够人惊讶得合不拢嘴,但是八段内劲和九段内劲之间,那已经不是天堑可以形容的差距,就是当年的楚承林,也是花费了足足十三年才突破九段壁障的! 而楚康的天赋并不比楚承林优秀,也就是说,他想成为九段武者,至少需要十三年,十三年后,他已经三十七岁,而袁绍此时不过二十八,他连而立之年都未到。 容华恍惚了一阵后,突然心头一跳,猛地站起身问:“融秋,易宗主实力几何?”年前的四大家族排位是冷、楚、姬、易。袁家要上位,却也不可能一下子越过了姬家,所以在这一次的排位赛中,排名最末的易家肯定会被刷出四大家族的地位。 这种事情,易宗主怎么可能答应?! “回小姐,奴婢听三爷说过,似乎是已经入九段武者有十多年了。”融秋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回答了。她见容华脸色忽而发白,忙搀扶着她问:“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不,不用。我不是不舒服,我是担心。”容华握紧了拳头,脑子转了一圈后,她说:“逢春,伺候我更衣,融秋你去准备一下,我现在就要去中央岛屿。”容华知道两个丫头很在乎她,听她要出门定会苦心阻止,所以也不隐瞒,直言道:“大哥估计是刚刚晋级九段,他锋芒太露,易宗主恐怕不会放过他。爷爷肯定不会主动帮着大哥,我得亲自去一趟,绝不能让易宗主在排位赛的最后一天动手脚。” 融秋和逢春见容华这般焦急,脸色都惨白了,心里疼得不行,忙照着她的话去准备了。逢春挑了好几件保暖的衣裳给容华换上,一边又安慰道:“小姐您别着急,姑爷的本事您还不清楚,他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融秋也在一旁收拾东西,一边也心疼道:“是啊我的小祖宗,您别在这里干着急,急坏了身子,奴婢们看着心里可不好受了!” 容华听了她们的安慰,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袁绍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他的计划永远都很完美,不会出现任何纰漏,他会把所有需要算计的东西都考虑进去。他既然有胆子告诉别人他已经是九段武者,就一定有法子保护自己的安全。 说来说去,其实袁绍会这样暴露锋芒,亮出底牌,也不过是为了能更加名正言顺地拿下第四家族的位子。袁家与南海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也是知道一部分的,对于袁赋、袁烨和袁绍他们这样的执念,她只有理解和支持。 楚承林虽然吩咐过容华不能出门,但她若强行要走,族里的人除了听命也别无他法。楚承德对这个天赋奇高,性格也好的小侄孙也是无可奈何,挥挥手就派了一辆保暖效果最好的马车给她。 容华穿戴完毕,又套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拉上了帽兜。她出了门就在融秋的安排下坐上了马车,一路上也没受到多少寒风,很快就到了岸边的港口。 融秋是个细致人,她护着容华一路,小心翼翼地紧紧捂着容华的披风,所以直到在中央岛屿的码头下船时,容华也没有觉得身子有不舒服。 来迎接她的人正是楚承林的管事楚衡逸,他准备好了马车等着,身后带着一队精英侍卫,务必保证小姐安全。待容华上车后,楚衡逸就坐在车门外,低声道:“小姐,中央岛屿天气恶劣,如今又是除夕将至,夜晚多风雪,此时已近晚膳,宗主的意思是让您在他的帐内歇息一宿,明日再办您想办的事情。” 马车内很安静,容华没有回答,她闭着眼睛,融秋为她盖上厚重的被褥,逢春点上了加了几味强身健体的药材的熏香。 她明白楚承林的意图。他应该也想到了易家宗主可能会在今晚对付袁绍的事情,但他的意思就是旁观不作为。在他的想法里,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他的女人。所以今晚如果袁绍没能活下来,那么他就绝不会同意容华嫁进袁家,无论是嫁给袁绍还是袁毅。 他这样做,虽然冷血自私甚至极端了点,可是谁能否认他对孙女的拳拳爱护之心?他不是圣人,他不懂什么叫做博爱和仁慈,他只想给自己的孙女找一个最完美的丈夫去呵护她,宠爱她,保护她。如果袁绍、袁毅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么他不介意亲手培养几个,反正他的生命长得很,而在他的精心引导下,容华也终会成为先天武者延长寿命的。 容华当然明白爷爷是疼爱自己,为自己着想,可是他不明白,如果不是袁绍,不是袁毅,不是……袁林,就算那个男人再优秀,再完美,再强大又如何,都不是她喜爱的那一杯茶。 她是相信袁绍的,她知道袁绍一定能保护好他自己,一定可以带领着袁家成为四大家族之一。可是她无法接受一个“万一”,她杀过许多人,也被人追杀过许多次,这样的她最明白生命的脆弱,她看不得、舍不得她的男人受伤,哪怕只是割破一根手指,她也会心疼。 所以今晚,她必须去找袁绍,和他们在一起,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久久得不到回应,楚衡逸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本分地坐在马车外赶路,他知道,自家这个小姐不是一般人家只懂得绣花扑蝶、安心待嫁的小姐,她有主见有谋略,如果不是她执意不肯要那少主之位,恐怕如今他还要称她一声少主呢。 当事的两个人都不着急,逢春却受不了这样静谧得有些压抑的环境,憋了半响,还是忍不住低声唤道:“小姐?” 融秋急忙拉了拉逢春的衣袖,皱着眉让她别说话。逢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逾越了,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言。 她和融秋都还是三爷的侍女,所以对容华说不上忠诚,但她对容华的确是真心真意爱护着的,这一点,容华自己也知道,所以并没有怪罪她。 容华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然后出了声:“管事爷爷,进来一下。” 楚衡逸知道小姐这是想好了,便依言拉开了一点车帘,小心地钻了进去,务必不让外面的冷风吹进去。 容华抿了抿唇,终是说出了口:“管事爷爷,让人掉转马车,我要去袁家的营帐。还有,帮我转告爷爷一句话——袁家,必须成为四大家族之一。” 楚衡逸暗叹一声,果然。 “小姐,您想做什么,我自然不会反对,这句话,我也会带给宗主。”楚衡逸说:“只是小姐,宗主之所以不想让您去袁家那边,也是为您好,您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情和宗主置气,咱们南海,谁不知道宗主他最疼爱的人就是您啊。” “管事爷爷莫担心,我都明白的。”她当然不可能生爷爷的气,事实上,她还担心自己这样的任性和叛逆会不会伤了爷爷的心。明日事情都过去时,她就会乖乖留在爷爷身边,直到出嫁都不回袁家住了,希望这样做能让爷爷别太生气才好。 马车在她的命令下往左边崎岖的小道转去,然而没过片刻,空气中就突然发生了变化,夜风夹杂着几丝冷冽的威压,树叶发出了簌簌的响声,马儿们甚至害怕地不再前进,不安地低声嘶鸣,脚步错乱。侍卫们也是如临大敌,纷纷抽出武器,严正以待。 这个变化一出现,车里两个丫头就紧张了起来,一左一右护着容华。容华却是安安稳稳地坐着,动作自然地放下了温暖的茶杯。 果然,外面传来响亮的问候。 “奴才见过宗主——” 来人,正是不放心乖孙,亲自前来领人的楚承林。 ☆、第216章 “爷爷。”容华隔着车帘轻喊了一声。 刚才她虽然辨认出了楚承林的气势,但眼眸中仍含着一丝惊讶,她没想到楚承林会亲自过来,她的玉手刚刚碰上车帘,就听那个把自己宠上了天的男人开了口:“容容莫要乱动。” 话音一落,楚承林就掀开一点车帘,快速闪入了车内,寒风被他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外头。 马车很宽大,融秋和逢春两人诚惶诚恐地见礼后就退到了角落里。 因为总是喜欢跟着伺候容华,所以对于神一般被人仰视崇拜的宗主,她们已不是特别惧怕,但与宗主大人共处一个马车这种事情,她们依然觉得太过玄幻,那小心肝紧张的,噗通噗通都快跳出来了。 “为何不听话?”楚承林坐在马车内,随手将冒着热气的茶杯递给容华,又用内力把自己身上带着的寒气蒸发掉,然后问。 容华嘟了嘟小嘴,扑上去撒娇地抱住楚承林的手臂,腆着脸抬头笑道:“爷爷,您明知道我的心思,我就是喜欢他们两个,就只想嫁给他们。易家的宗主怎么说都晋级九段十多年了,肯定比大哥厉害啊,今晚说不定他就动手了。您这样不让我管,要是让他们死了,你让我做寡妇吗?” “胡说什么,你还没嫁呢,怎么就是寡妇了?”楚承林其实知道自己根本舍不得乖孙女不高兴,她想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成功阻止过?这回,他依然无可奈何地软下了心,揉了揉额角,无奈道:“容容,爷爷只是想给你选一个最好的丈夫宠着你。” “我知道,我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可是爷爷,我不需要如何强大的男人来守护我,我只要大哥二哥。再说了,我大哥二哥也不是您想得那么没用啊。”容华听他有松口的意思,忙再接再厉:“你看他们带着袁家从一个小家族一跃挤进了四大家族之列,难道不是本事吗?” “容容,不要试图在爷爷面前耍心眼。”楚承林捏了捏孙女的小鼻子,将她抱过来用手按住她的后背给她输内力取暖,一边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袁家就是三百年前的四大家族之一的袁家。唯二的两个能出现准先天武者的大家族,有那样的家族底蕴在,又在外面蛰伏了几百年,要是不能回归四大家族之列,只能说他们太没用。” 容华听了,不高兴地撇撇嘴,皱着柳叶眉道:“爷爷,你这是偏见!你就是不待见他们!” “我为什么要待见他们?一来就把我孙女给拐跑了,我没打断他们的腿都是看在你的份上!”楚承林神色微冷,阴沉地说。 这表情吓得融秋两人缩了缩,拼命往角落里挤,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容华却没丝毫惧意,在她面前,楚承林就是一只纸老虎,她一哭就能把这纸老虎给整成软趴趴的。 “你你!你蛮不讲理!”容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哭起来,两只小手的手背抹着脸上根本没有的眼泪,可怜兮兮地哭闹起来:“我就是喜欢他们,我就是要嫁给他们,他们要是死了,我就做一辈子寡妇!呜呜呜……欺负人,爷爷欺负人……呜呜呜……” 楚承林一听她哭,心就是一抖,哪怕知道这丫头是装出来的,可那有三分像他爱妻的容颜摆出这样可怜的模样,他哪里还受得了?只得放下原则和先前的计划,揽着哭得惨兮兮的女孩安慰:“别哭了,你执意要他们,我还能怎么办?” 容华一秒钟破涕为笑,撒娇道:“我就知道爷爷最疼我了!”其实她也知道楚承林的心思,一来是想给她找个好丈夫,二来也是不想她这么快离开他去别人家里生活。只是这第二点纯属多虑,她就算嫁人了,也肯定三天两头回娘家的啊,因为袁家还有祖母和母亲坐镇,根本轮不到她来操持家事,今后几十年,她都会是个大闲人的。 楚承林其实就是想看看袁绍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在以后护好容华,可是容华心疼那男人,他就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随着容华去了。只是以后,他必定要好好操练那两个男人,务必将他们训练到合格为止,至少也要成为先天武者才行。 待容华的马车渐渐远去,楚承林看着那崎岖不平的小路,皱着眉对身边的楚衡逸说:“叫人来把这条路整平了。” “是,奴才知道了。”楚衡逸悄悄看了一眼楚承林的神色,见他表情如常便松了口气,看来小姐已经把宗主说服了,这样就好,大家都开心了。 “让人回府把小姐的暖炉、被褥和裘衣取来给她送过去。内伤复发还敢出门,简直是胡闹!”楚承林一边往回走,一边沉着脸斥责。 楚衡逸一边应着,一边忍不住扭头吐槽,小姐有胆子胡闹,还不是您给惯出来的?有本事您当面说小姐去啊?您敢吗? 回到营地后,楚承林气势汹汹地往主帐里走,吓坏了一干人等,逮着管事就是小心翼翼地一通询问。楚承林躺在床上皱着眉想着怎么让袁毅做上门女婿,只是想了一宿,他也没想出法子来,因为威逼利诱都行不通,最大的阻碍就是他孙女肯定不会同意。 第二天一早就有消息说易家宗主被人废了内劲扔在了他们易家的营地前。 一下子,整个中央岛屿都哄乱了起来,外面的嘈杂声把刚刚入睡的宗主给吵醒了,干脆,他也就不睡了。 楚承林听着楚衡逸的汇报,略微诧异,挑了挑眉,半响,终是拉平了嘴角,算是满意了那两个孙女婿。 原来,昨日容华到达袁家的营地后就被袁绍抱进了帐里勒令她休息,暂时不准她过问昨晚的任何事情。而易宗主也的确如容华所想带着族中最优秀的几个人偷袭了袁家的营地。只是很可惜,他们算错了袁家的实力。 用袁烨曾经说过的话,那就是——袁家的男人,可都不是孬种。 袁绍的确是刚刚晋级九段内劲,但他有袁家的独门先天功法,与易宗主打个平手是很容易的。袁烨虽然只有八段内劲,但其实力已堪比九段,和父亲袁赋一道解决了几个八段内劲的敌人后就帮袁绍去了。 也就是说,这一场所谓的偷袭,不过是袁绍计划中的请君入瓮罢了。袁毅和其他家族子弟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需要在一旁看好戏就行。 而袁绍最令楚承林满意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他之前的作为。在家族排位赛开始前的十多天里,他已经暗地里联系上了依附易家而生存的几个大家族,并且也同四大家族之外的几个大家族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当他带着袁家在排位赛上一鸣惊人的时候,这些被他联系过的家族就彻底被他拉拢了。 昨晚他就邀请了这些家族的家主去袁家营地赴宴,一直留着他们到了半夜,然后顺利地让他们看了一场好戏——堂堂易家宗主,竟带人来偷袭。 由此,易宗主算是名誉扫地了,同时还为人做了嫁衣——昨晚所有看到袁绍对阵第四家族宗主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将袁绍放在了神坛之上敬仰。年仅二十八岁就能够匹敌大宗主的九段武者,再过几十年,说不定他会是第二个先天武者呢?谁也说不准,所以这时候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维持良好的关系,甚至,有些家族已经动了依附的心思。 这件事情由这些家族中的人积极地传到了整个中央岛屿,大部分人都对此唏嘘不已,对易家的印象分成直线下降趋势,而对袁家,特别是袁绍的印象分则是扶摇直上。 易家的人看到自家宗主躺在营地上变成了一个废物,又见偷袭的事情败露,既气愤,又有些抬不起头来。 就在这样的混乱中,排位赛的最后一天终于到来。 毫无疑问地,四大家族的排位成了——楚家、冷家、姬家和袁家。 至此,袁家已经不是一匹普通的黑马,因为四大家族的地位绝不是一个京城大姓能够撼动的。这一天,袁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所有人都不理解袁家那些珍宝是如何搜集来的,他们家族为什么能出现准先天武者。 直到这一天的残阳挂西天,四大家族的晚宴开始时,袁家家主袁毅才站出来告诉大家,他们就是三百年前消失在南海诸岛上的袁家,那个曾经如楚家一样辉煌耀眼的第二家族。 袁烨端着酒杯,看着其他三个家族的人那目瞪口呆的模样,冷肃却不至于不善地沉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告诉大家,春节过后,我将把家主之位传给我的长子袁绍。但毕竟他还年轻,有许多事情不太懂,希望大家到时能多多照顾他。” 话已经说到这里,众人才反应过来,除了三个宗主和一些族中长辈外,坐在另外几桌的小辈们纷纷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众人表情各不相同,但只有冷家的几个人面色不善。袁家,曾经的第二家族,那个唯一可以紧跟楚家的家族。冷家宗主看着温和浅笑的袁家少主,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不知道十多年后,等这个男人再成长一些时,他还能不能保住冷家第二家族的位子。 袁绍自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眼看去,朝着冷宗主淡笑了一下,那温润如玉的模样,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害,可是冷宗主却只觉得遍体生寒,这个男人,很危险,他有野心,有毅力,有耐心,更有实力,他……会是个劲敌。 然而冷宗主心中的杀意刚刚升起,就被从帐子外被人簇拥着走进来的女人给打消了。 帐子被撩起的时候,寒风中夹杂着一阵清淡的蔷薇香气扑面而来,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因帐外侍卫的一声唱名,楚宗主最疼爱的孙女到了。 袁绍已经咬牙切齿地同意了袁毅要和容华结婚的事情,所以这时候他根本没有立场站起来去迎接他心爱的女人,他只得面上微笑,脚下狠狠踢了二弟一脚。 袁毅被袁绍这一踢,却也不生气,甚至得意地看了袁绍一眼,转身走向了容华。 这一个动作,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只见袁毅快步走到了门口,将走进门的中间那个美得不似凡间人的女孩的手拉了起来,低声用宠溺自然的语气说:“怎么没捧着手炉?”他的手仅仅包裹着女孩的小手,把内劲缓缓传了过去。 “忘了。”那女孩抬起头一笑,刹那间,整个帐子都好像开满了鲜艳的蔷薇花。 袁毅听后,只能无奈地扯了扯唇角,竟是笑了,这个从出现在人们视线里开始就没有笑过的冷酷男人竟然……笑了?!冰山消融,春回大地的感觉,就在他的这一个笑容当中。 在场的人都不是废材,大部分人都能感觉到袁毅握着那女孩的手时散发出来的内劲的波动,这个男人,竟然这样耗费内劲,只为给一个女孩取暖?一时间,这样的一幕羡煞了旁人。 大家回过神后,就都往楚宗主那边看了过去,只见那极疼自家宝贝孙女的宗主大人已经有了黑脸的趋势。 “容容,过来。”楚承林开口,嫌弃又挑剔地朝着袁毅看了一眼,心中不满,这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容容这般喜爱?怎么看都只有一张皮相过得去而已。 “喔。”容华应了一声,朝着大家微微颔了颔首,然后捏了捏袁毅的大手,又朝着家人笑了笑,这才莲步轻移,款款走了过去。 楚承林的意思明显,要他孙女坐在他身边,所以立刻就有人搬了椅子过来给她加位。楚轩见妹妹走过来,忙站起来把她拉住,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披风,将她披风上的寒气用内劲蒸发掉后,又让人回去给她把手炉取过来。自从小妮子内伤复发,楚轩整天把她当瓷娃娃似的护着,那份小心的劲儿,就是楚承林都比不过。 ☆、第217章 楚容华的名声早已在这些人中都是传开了,她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所以楚承林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个举动并不会引起大家的不满,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又是差点成为楚家少主的人物,当然有资格坐在这里。至于原本做在宗主身边的现任楚家少主,那就更加不会有意见了,以他那宠爱妹妹的劲儿,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于是,在众人或平静或好奇或善意或示好的眼神中,容华被楚康半扶着坐了下来。 冷宗主身为第二家族的宗主,当然就坐在离楚承林不远的位子上,他将这一幕幕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升腾起来的对袁家上下特别是袁绍的杀意也就掐灭了。如果只是一个袁家,他倾尽全力或许还可以将之颠覆,可如果再加一个楚家,那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刚才楚容华进来时与袁毅之间的互动,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明白,两人的好事恐怕近了,说不定春节后就会有他们成婚的消息。在这样的情形下,冷宗主当然再提不起半点杀心,他还不想落得易宗主的那种下场。 四大家族的宴会绝不会如何热闹,在偶尔的寒暄轻谈中,一顿晚饭就过去了。期间当然也少不了众人对袁绍接任家主之位的恭喜,以及对袁毅和容华之事的旁敲侧击。末了,姬家的一个直系长辈关切地询问了容华为何脸色不太好。 对这个问题,容华不用开口,楚康就为她回答了。 “舍妹顽皮,半月前在雪地中玩闹了几个时辰,吹了些风旧伤复发罢了。再休息几日便能康复,多谢前辈关心。”楚康看了容华一眼,温和地解释。这理由半真半假,众人当然就信以为真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要探究出个所以然来。 容华也看了楚康一眼,低下头微微勾了勾唇角笑了,她知道哥哥为什么不说她是在修炼时急于求成导致内伤复发,中央岛屿毕竟不是楚家岛,无论是人为还是自然的危险都还是有的,所以不能让人知道她如今正养着的是内伤。 排位赛结束后,容华自然是被楚承林接回去了,他的理由是袁家才挤进四大家族之列,有许多事情要办,让她别掺和进去还要劳袁绍分心照顾她。 这个理由其实很牵强,容华根本不会给袁绍找麻烦,相反她还能帮助他处理族中事务,只是楚承林不愿她去袁家,她也就只能暂时迁就着他。 袁绍虽然不想和容华分开,特别是她内伤还没养好的时候,但手里的确也有不少事情要做,更何况楚宗主正冷眼瞪着自己,他不同意也得低头妥协啊。 一个月后,袁家的一切事务都走上了正轨,它也正式从一个家族变成了一个大宗族,它不仅光明正大地占据了四岛之一的易家岛,原本依附于易家的家族大部分都投靠了袁家,还有一些没有加入其他三宗的家族也纷纷表示效忠于袁家。 至此,消失了三百年的袁家以骄傲的姿态重新回到了南海,袁绍这位实力强大,手段高超的新宗主在南海四岛一时风头无良。在知道这位宗主和楚家少主一样不曾娶妻甚至连伺候的女人都没有时,去袁家提亲送女人的人更是踏破了袁家岛的码头木桥。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袁绍很快就站出来做了明确的表示,说他已心有所属,不出三年就会迎娶心爱之人进门,所以让大家不要再送女人过来,更不要给他说亲了。 逢春将这件事情告诉容华的事情,容华满意地哼了一声。 又过半月,袁毅备齐了厚重的聘礼来楚家向楚承林提亲,请他将最宠爱的孙女下嫁给他。 楚承林心里当然是不愿意的,可奈何宝贝孙女喜欢,他也就只能黑着脸点头了。当晚,他就把袁毅留了下来,带着他去后山“切磋”了一番,而这切磋的后果则是袁毅有半个月没出门见人。 容华见到他那张被爷爷招呼的惨不忍睹的脸时,没心没肺地哈哈笑了。乐极生悲,袁毅一手将人抓住,用那猪头脸狠狠亲了她一脸口水。 冬去春来,当第一缕暖风从海洋上吹来时,袁毅再也忍不住对容华的渴望,颤巍巍地朝着楚承林说了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楚承林当然也同意了,只是下场还是一顿蹂躏式的切磋,这一回袁毅聪明了点,紧紧护住了自己的俊脸。 四月初,柳树抽芽,桃花始开,袁家和楚家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起了婚礼,所有人都沉浸在期待和喜悦当中。当容华站在自己小院前的小亭下,吹着和缓的东方,抬头望着那大红的喜字,柔软鲜艳的绸布,进进出出的大家的笑脸,她的思绪却远渡重洋落在了那个叫袁林的男人的身上,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确定。 “小姐,你旧伤初愈,莫要再吹风了。”融秋在屋子里监督大家工作,逢春负责伺候容华,她刚刚去厨房取了些点心来,就见容华站在亭子里,眼底却没有准新娘该有的喜悦,不禁有些担忧。 “逢春别像哥哥似的,把我当娃娃看,一点东风而已,我还吹得。”虽是这么说,但容华也不想逢春这丫头担心,所以转身踏上亭子的台阶,撩开了厚重的帘幕,走了进去。 逢春也忙跟着进去,放下点心让容华享用,自己则去看看那炉火烧得旺不旺。转身时却见容华只是拿着一块凤梨酥看着却不吃,视线有点飘忽,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小姐,您怎么了?没有胃口吗?”逢春走过去,轻声询问。 “没。”容华摇了摇头,几次想把凤梨酥放进嘴里,却终是勉强不了,她口中发苦,哪里吃得进去。沉默了半响,她低着头问:“逢春,我嫁给二哥,是对的吧?” 逢春看不清容华的神色,只以为是容华有了“婚前恐惧症”,竟然问起了这种问题,便笑着说:“当然是对的!姑爷虽然人冷了点,也不多话,可是对小姐却是顶好的,您说什么他都答应,是天底下最好的姑爷了,小姐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再说小姐的身份,您身后有宗主少主撑腰,也不用担心嫁去袁家会受欺负,所以您就别担心了,乖乖等着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吧!” 容华一听,就知道逢春这丫头想叉了,袁毅当然会对自己好,袁家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欺负她,因为袁家本来就是她的家啊,她的爸爸妈妈都在那儿呢。她……她只是忍不住想起那个男人,想他如今在干什么,想他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有没有好好盖被子。一想到他会累,会饿,会着凉,她就很心疼。 她对袁绍袁毅的感情中有许多依赖,而对袁林的感情里,依赖却要少许多,她首先把他当作弟弟看,然后才把他当男人看,所以她对他的爱中参杂着心疼和宠爱。就是这样,她才更加狠不下心肠彻彻底底拒绝他,她只能在他的步步紧逼中仓皇逃离,她的确逃了,逃出了他的视线,也逃进了另一个男人怀里。 逢春见容华心情依旧低落,正要开口再安慰,却听一个侍女在帘子外说了话:“小姐,袁夫人来了,在客厅等您。” 妈?容华微一挑眉,起身问:“妈妈在哪儿?你怎么不将她带进来?”若是以往,这种事情哪需要她说。 “禀小姐,夫人还带着另一位夫人,宗主去三爷那了,奴婢不敢擅作主张将人请进来,请小姐责罚。”那侍女回答。 原来是这样,容华了解后走出了亭子,对那侍女说:“你没做错,又何来责罚之说,你先下去吧,我自会过去。” 那侍女下去后,容华就带着逢春去了客厅。 跟着柳芸一起来的,是她的母亲艾思恩·古德,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来南海吧。 容华和柳芸见了面当然高兴,忍不住就聊了几句,只是碍于艾思恩在,所以没能聊太多。艾思恩倒是没有不悦,等容华和柳芸说了几句后才开了口,要求单独和容华聊一聊。 如果是袁烨等人,或许会担心艾思恩和容华单独在一起有些不妥,毕竟两人在某些力量上属于天敌。但柳芸不知道这些,所以一点也没担心。这一点,容华倒是很满意,她不想母亲夹在她和外祖母之间两边为难,正是不知者无忧。 因为容华觉醒了猎人体质,所以艾思恩更加不喜欢面对她,她绷着脸开门见山地说:“明日你就要和小毅成婚,这个消息应该告诉林儿。” 告诉袁林?容华呼吸一滞,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男人痛苦的眼神。她艰涩地开口:“这种事情,他肯定早已知道,不需要我多说。” “不,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他,并让他祝福你,使他别再对你有任何想法。”艾思恩说:“就当是,你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艾思恩看着面前突然惨白了一张脸的女孩,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不忍,呵,真是好笑,吸血鬼会心疼一个猎人吗?不,不可能的。她这样告诉自己,然后硬下了心肠平静地等待着容华的答复。 三个月多月过去,袁林已经开始慢慢掌控古德家族的部分势力,他类似于纯血统的天赋越来越突出,长老们对他很是看好,只要二十年后他顺利变成血族,再经过一番努力净化血统,古德家族的下任继承人就一定是他。这一切何其重要,不容丝毫差错,所以艾思恩绝不容许袁林和容华在一起,哪怕现在容华即将嫁给袁毅,她也要掐灭最后一点火星。 容华看了艾思恩许久,终于背过身,静静地说了一个字:“好。”但是说让他祝福自己的话,她还是做不到,她怕她还没说,就恨不得用刀子割下自己的舌头。 她答应了,却不是为了艾思恩的话。她早就想过,她和袁林不会有未来,既然如此,她就该狠下心推开袁林,让他有机会去寻找下一个幸福,而不是这样卑鄙自私地捆绑着他的心,让他永远都隔着大海思念爱恋着她。 容华拿出卫星手机,花了将近五分钟才终于颤抖着双手拨通了号码。 只响了一下,电话就通了。好快,快得她连痛苦彷徨的时间都没有。 纽约这时正是半夜,但袁林凌晨就要赶去英国,所以连夜到TTE总部给高层开了春节后的第一个会议。在他看来,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正是一个开始敛财的好季节。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时他就立刻拿了出来,因为这个卫星手机的号码只有容华一个人知道。 “楚楚。”男人的声音,清亮柔和,好像容进了春日的暖阳,那样充满爱意的温柔,让TTE高层们看傻了眼,纷纷猜测电话那一端被这样对待的幸运女孩是谁。可是他们认为的这个幸运女孩,听着这样又是欣喜、又是思念、又是爱恋的语气,却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容华拼命捏紧了拳头,让指甲嵌入掌心的痛来使她的声音变得正常自然:“袁林,明天我和二哥结婚,你会来吗?” 轻轻的一句话,却好像一道闪电劈在了袁林的心头,每一个字都会发出可怖的轰鸣。明天她和袁毅结婚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狠心的女人竟会亲自来告诉他。他宁愿这句话是袁毅来告诉他,即使袁毅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觉得要好过一点! 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啊。 袁林闭了闭眼睛,那握紧的拳头好像在压抑着莫大的痛苦,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低气压中,没人敢大声喘气,也没人敢离开一步,生怕这个暴怒中的男人注意到了他们。 ☆、第218章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坐在位子上低下了头,饶是作为袁林好友的岳成也不敢放肆,他有些担心地瞄了袁林一眼,不知道那一位又怎么惹老板生气了。 沉浸在冷冻环境中的人觉得时间走得很龟速,但实际上离袁林再次开口不过短短两秒钟,大家却像是被拉入了无法脱身的绝望沼泽中,心中满是想挣扎又无力挣扎的闷慌。 “不,我必须去英国办事,你结婚那天是到不了的。结婚礼物我会派人送过去。”袁林平静的声音和他阴沉的表情完全相反,语气温柔得一如往常,好像电话那端的女人并没有说让他气血翻腾,几欲崩溃的话。 容华举着电话,侧身看了艾思恩一眼,张了张嘴,却只有五个字:“我挂电话了。” “好。”袁林温柔地说,却没有主动挂下电话。 容华也等了会儿,最后还是放下了举着电话的手,挂了电话。 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这句话……真是蠢透了。呵,容华仰头,泪水霎时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过耳垂落在了脖子上。 “谢谢。”艾思恩说,一如当年她强迫容华离开时的神色和语调。 只是这一回,容华的妥协和作为却不是为了艾思恩,而是为了袁林。 “啊。”她短促地应了一声,毫无意义的一个音节后就哭着笑了。她想,如果袁林知道自己这样拒绝他是为了他的前程他的未来,那个高傲的男人一定会不屑地看着自己说——本少的未来需要你来牺牲吗?别自作主张了。 可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她不会告诉他这些,永远不会。 岳成见袁林拿下了手机,就试探地唤了他一声:“老板?” “啪——嘭——”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巨响,袁林突然目露凶光,一张俊脸几乎愤怒地完全扭曲,他紧紧握着双拳,骨节泛白的同时,右手中的手机也应声而碎,下一秒,他就将脆裂的手机扔到了墙角。 “全部滚出去。”袁林双手撑在会议桌上,他狠狠吸了口气,大吼了一声:“滚——” 这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吓得忙不迭作鸟兽散,太可怕了,老板的脸简直妖魔化了啊!明明刚才和人打电话时的声音还温柔得滴出水来,怎么一挂下电话就变身魔鬼了呢? 岳成有些担心地看了袁林一眼,走到门口却没有真的走出去。 袁林当然不会对岳成发火,可他现在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心甘情愿受气又舍不得骂的人就只有那一个坏女人罢了。他吸了口气,用最后一丝理智对岳成说:“给我重新弄个手机,号码不许变。现在出去。” “好。”岳成点了点头,转身出门。他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关上的门板,听着会议室里各种狂躁剧烈的桌椅翻倒的声音,并夹杂着野兽般又怒又悲的吼叫,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多强悍的人,一旦沾染了情之一字,就必然只有两个结果,得到了就是幸运,失去了就是绝望。 “老板,情深不寿啊。”岳成低声说了一句,随即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耸了下肩膀。嘛,其实好友也算是幸福的一种人了,至少他能在有生之年碰到一个让自己甘愿为其疯狂一生的女人。像他们这种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游戏一生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心仪的。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会议室的照明灯被袁林全身暴涨起来的力量给震破,室内立马就暗了下来,窗外浅淡的星光反客为主落在了地上,照出木块、残椅的一片狼藉。 淡色的黑暗中,男人仿佛又听见了那残忍至极,挖心挖肺的声音。明明那样清脆好听,是他渴望听一辈子的声音,几个字组合起来却成了一把刀,将他的胸膛划出了一个十字,掏出了心肺。 袁林,明天我和二哥结婚,你会来吗? 明天我和二哥结婚。 你会来吗? 会来吗? “不会!我TM为什么要去!” “楚容华,你真厉害,不用一刀一剑,就让我遍体鳞伤。”袁林捂着钝痛的心脏,唇角扬起了一抹牵强的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楚容华,你真狠,谁也不能比你更会创造绝望的感觉了。” “楚容华……楚容华……”袁林终于哽咽,他双手捂住脸颊,泪水湿润了眼眶,却没有再流下来。他一声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三个字、三个字地喊着,好像这样做,就会把这个名字印刻到心脏上,即使痛得撕心裂肺,恨得毁天灭地,冷得麻木不仁,他也要记着她的名字。 “哈哈……哈……楚容华,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我为什么要这么犯贱,这么舍不得你?” 会议室里又沉默了一阵,突然狂暴的气息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袁林的理智慢慢回笼。他抬起头,那高扬的下颚滑过傲然的弧度,只一分钟,他就又变回了那个奸诈狡猾、高贵傲慢的男人。 是的,他必须承认,在爱情的跑道上他输了,输得彻底,输得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他不甘心,可是他无力回天。 袁林闭了闭眼睛,走到门口见岳成正从楼道另一端走过来,便向他要了新的卫星手机。拨了容华的号码后,过了很久才被接通。 接通时他一点也不想听到容华说一个字,他怕自己已经承受不了她一丁点的残忍。他直接开了口:“明天你就是二哥的新娘了,让我想想,你会是什么样子呢。凤冠霞帔,红裙金丝带,祥云绣繁花,一排的红色珍珠帘下一定藏着你的如花笑颜。明天的你,一定美不胜收,只可惜我见不到了。” “袁林——” 袁林打断容华哽咽的呼喊,他怕自己会心软,会忍不住说些哄她开心的话,即使那些话句句割痛自己的心。他继续说:“不过楚楚,你别想我会祝福你,我永远都不会祝福你。因为如果没有我,你的幸福根本不完整!” 容华张口欲说,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盲音,原来他已经挂断了。 她接电话时艾思恩已经离开,柳芸也赶着回袁家确定婚礼的程序,她只带着逢春一人走在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上。 “啪——”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了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哀鸣。 “小姐!”逢春惊了一下,忙弯腰将手机拿起来,见容华面色惨白,不禁扶住了她的手臂,焦急地喊。 容华捂住胸口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她觉得脑中发昏,眼前天旋地转起来。她的脸色太难看,双唇太苍白,吸气声太脆弱,吓坏了逢春。这丫头哭了起来,大喊大叫:“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嘘——别喊了,我没事。”容华艰难地抬起手臂捂住了逢春的嘴巴,不让她继续发声招来其他人。她刚才心情烦乱挥退了随行伺候的一众侍卫,加上这里环境冷清,所以逢春的一番喊叫暂时没有引来众人。 “咳咳咳……逢、逢春,扶我过去休息一下。”容华的嘴唇已经发干,两片小小的唇在说话时也偶尔黏在了一起。 逢春担心不已,但小姐既然吩咐了,她也不敢声张,只得小心地扶着她去一旁的石块上坐下。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我去给您把大夫找来好不好?小姐您不要吓唬奴婢啊。”逢春自从上次经历了一次容华内伤复发的事情后就很紧张容华的身体,现在见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急得哭了起来。 “你别哭,我没事,只是内息乱了,气血不畅而已,我休息一下便是。”容华摇摇头,靠着逢春的手臂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逢春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忙给容华调试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抱着容华无声地哭起来。她虽然内劲不高,但不是不会,刚才小姐那情况根本不是简单的内息混乱,而是又引了一点旧伤啊! 可是小姐不让自己请大夫,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心疼地抱着她。 半响,容华才睁开眼睛,脸色也红润了一些,她说:“刚才的事别让爷爷他们知道了。我可不想明日做不了二哥的新娘。”后面一句话,明明是轻快的语调,也不失期待的味道,却偏偏含着一点彷徨,一丝痛苦,一些不舍,一抹绝望。 这些负面的情绪,都是那个叫袁林的男人给的!逢春咬着牙捏紧了拳头,在心里恨死了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嘴里却温柔地对容华说:“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明天小姐一定要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不然奴婢可不答应。” “好。”容华抱紧了逢春的腰,轻轻地说:“有你们在,真好。”就算她有那么一瞬间快跌倒的时候,也还有这么多的人支撑着自己呢。 逢春应了一声,在心里说,有您在,逢春也觉得真好。她知道那个叫袁林的家伙喜欢她的小姐,本来还为他的深情可惜了一把,现在见他害得小姐差点又要内伤复发,逢春就把袁林给记恨上了。后来袁林与容华终于修成正果时,逢春也没少伙同融秋一起挤兑袁林,常常在容华面前不遗余力地为另外两个姑爷说好话。 容华与袁毅的婚礼很隆重,两家人都花费了许多心思在上面,务必不能委屈了容华,楚承林亲派了楚三爷去袁家视察了一番,满意以后才最终同意了宝贝孙女的婚事。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时,容华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开始了为时一天的传统婚礼。迷迷糊糊地,逢春和融秋两人就给她洗漱完毕然后穿上了白色的里衣,又套上一件单层的金领白底衣。 容华这时才终于清醒过来,被两个丫头按在了木凳上。随即就有三个手巧的嬷嬷开始在她脸上和头发上摆弄。这一弄就是五个小时,弄得她脖子都酸了,差点没有扯掉头发上的各种东西发飙一把。 头发最终是盘好了,嬷嬷们又拎起三件衣裳为容华套了上去,大红的底子,金色的丝线绣出繁复的花朵,袖口则是朵朵祥云,下摆的曲裾也都是金色的边,一眼看去华贵异常。 容华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肩膀,为身上穿着五件衣裳而难受,但她没有抱怨一个字,因为逢春前些天告诉她,本来最隆重的嫁衣应该是十二件组成,但爷爷不想累着她,所以才特许只穿五件。 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戴上凤冠了。果真如袁林所说,是一种前面有一排红色珍珠帘的金色凤冠,当凤冠落在她的头顶时,那压下来的力量告诉她,这是纯金打造的。容华摸了摸下巴,心道,古人可真奢侈。 融秋站在容华跟前,双膝弯曲跪了下来,抬起双手虔诚地将容华额头上方的珠帘放了下来,堪堪遮挡了那过于美丽的容颜。 “小姐真漂亮,幸亏进洞房前都是盖着头盖的,不然可不得把宾客们也迷得七荤八素啊。”逢春跪在容华身边整理着她的裙摆,一边又开心地赞叹着。 容华对此,微微一笑,神色间有一些满足和期待。 对于这一次的婚嫁,容华本来并不紧张,因为她和袁毅早已是两情相悦,婚礼只是一个形式,是袁毅执意要给她的一份幸福。 可是当她坐在闺房中静静等待的时候,她的心跳慢慢地乱了,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想着等下的情形,那些宾客之间的热闹寒暄,父母亲人脸上的不舍和期待,袁毅那不自然却真实的微笑,以及那个暂时不能光明正大迎娶自己的袁绍会如何地吃醋。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更乱了,甚至咬住下唇,捏紧了拳头。 就在这样的忐忑中,她被人扶着走出闺房上了花轿。来接容华的袁毅早就在门外等待,只是碍于规矩暂时不能接近新娘,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花轿一直抬到了码头,然后上了一条铺满了红色丝绸的大船。 大船朝着袁家岛驶去,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一层浓雾当中,也带走了方才岛上的喧嚣热闹。 楚承林就站在码头,迎面吹着海风,雪白的发丝随风飘荡,扬起一丝丝孤单的轻愁。他没能看着儿子娶妻,倒是亲自将孙女嫁了出去,呵…… 他暗自吸了口气,转身对同辈的三爷、六爷说:“走,陪我喝一杯去。” “是,四哥。”六爷一向尊敬楚承林,一听四哥发话当然不会推拒。 三爷看出楚承林心情低落,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那可是他放进了心里,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的乖孙女啊,就这么被袁家的小子给拐走了。虽然容华没有嫁很远,可以时常回来,但总归是嫁出去了,心里的不舍和惆怅,他不会比四弟少。 楚承林的院子很大,但他自己住的小院却不是他院子里最大的地方,他的小院在最北面,与办公的书房不在同一处。 小院很安静,门口只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什么也没刻,算是一个无名居。院子占地面积一般,里面的装饰也很普通,一座小假山,一条清澈小溪,一池荷塘。最惹眼的就数那颗靠墙的桂花树了。现在不是桂花开的时候,所以闻不到香气,但大家可以想象得到,等秋天来了,这个院子一定芳香四溢。 这里是楚承林爱妻亲手布置的,桂花树也是她种下的,几十年了,它依然年年都开得很好。 “四弟你这里环境倒是清幽。”楚承希是第一次来楚承林的小院,平时他找他都是直接去他院子的办公书房的。 “这是当年四嫂布置的,和几十年前一个样呢。”楚承德倒不是第一次来,所以环顾一周,眼底浮起了一丝怀念。 楚承林只让他们随意,转身走到了桂花树下,将藏于土中的两坛酒拿了出来。他两手拎着酒坛子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洗了洗手后又亲自拿来了一套酒杯。 三兄弟撩了袍子一同坐下,端的是风度翩翩,优雅俊逸不减当年。 坛子开封时立马酒香四溢,馋得楚承希和楚承德都瞪大了眼睛,连连称它好酒。 楚承林亲自给兄弟们倒了酒水,然后举着酒杯说:“这是女儿红,藏了几十年了。今天容容出嫁,咱们就把它喝了吧。”当年他爱妻怀孕时,她就希望第一胎是女孩,所以早早地埋下了这女儿红,准备女儿出嫁时用来宴请宾客,只可惜后来生下了个臭小子,就一直藏着了。 “果然好酒!”楚承希尝了一口,不吝啬地连声赞美。 三兄弟都是好酒量,很快就把两坛酒给消灭掉了,楚承林在两个兄弟渴望的眼神下大方地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己去桂花树下挖酒。 楚承希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喝高了,竟然毫无形象地欢呼一声,撒丫子就跑了过去把剩下了十六坛酒一股脑儿挖了出来。 就这样,兄弟们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到了第二天天亮,互相驱散了心中一点点的怅然。 ☆、第219章 大结局(上) 春风拂柳的时候,楚氏宗主唯一的孙女嫁入了袁家,两大家族的联姻自然惹来了整个南海各家族的关注。8当天袁家岛上高朋满座,人声鼎沸,均是贺喜言笑之色。 按照柳芸的想法,离岸边十米处铺设了一条宽约八米的木桥。木桥上铺了一层红毯,容华被袁毅抱着走过红毯时飘起了漫天的蔷薇花雨。 她被今生挚爱横抱在怀中,一手揽着他的脖子,一手捏住了红盖头的下摆。透过红盖头,她隐约看到了男人的面容,冷硬的面部轮廓,清冷中暗含柔情的眼眸,微微拉平的唇角,无一不彰显着他今天愉悦的心情。 “楚楚。”男人低声说着,硬梆梆的语调偏偏让人觉得那样温柔,他告诉她:“我期盼这一天很久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袁毅的妻。” 被抱着的女孩没有应声,只是悄悄地,轻轻地,低垂下眸子勾着唇角无声地笑了。 而红毯尽头的花轿旁,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负手而立,俊雅的容颜上带着温和的笑,掩饰了心底那一丝丝的不爽。 袁绍作为袁氏宗主,按规矩来说是不可能在岸边接新娘的,但袁绍以自己曾是容华长兄的名义要求在这里迎接新娘。 他伸出双手从二弟的怀中把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接了过来,入手的重量让他忍不住想发出一声叹息,就此不再松手。这种亲手将挚爱放入别的男人的花轿里的感觉,真是复杂得无以言表。 “等我。”袁绍看了站在身边一身红袍的二弟一眼,然后压着声音对容华说了这样两个意味不明的字。 容华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道是让她等着他迎娶她的一天。 从岸边到本家大宅,进了正厅了拜天地后,容华就被送入了洞房,而袁毅则在外面与宾客敬酒。 一下子,耳边就安静了下来,容华被逢春小心地扶着坐在了床上,融秋把喜娘们都请了出去,然后从袖中拿出了凤梨酥递给容华,说:“小姐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 容华闭紧了嘴巴点点头,她还真是饿了,轻轻撩开红盖头的一角将凤梨酥塞进了嘴里,逢春忙从桌上取了一杯水递给她。 因为客人很多,宴客和敬酒的时间很长,直到天黑了下来,外面的声响才渐渐消停了下来,容华耳尖地听到门外走廊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不禁紧张地捏住了膝盖上的裙子。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两名喜娘最先进了房中,将合卺酒准备好。随即,一个青袍男子越过门槛踏入了房中,他的身后跟着六个喜娘,表情都有那么点怪异。 青袍男子,当然不会是今天的新郎,而是新郎的长兄。 容华熟悉袁绍的气息,他一进门她就察觉出来了,只是不知袁毅怎么没来。不过她也不说话,只是等着。然后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容华傻了眼,怎么新郎还没进房时,喜娘们就开始说唱着祝福词了,而且袁绍竟然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大哥?”容华侧头轻问。 “啊。”袁绍应声,也侧过了头,与她交错着脖子,好似湖水之上的一对鸳鸯。他含笑着说:“今日你与二弟成婚,这洞房花烛夜,自然应属于大哥了,怎么,楚楚不愿意?” 容华看不见他含笑的神情,只听出了声音中些微受伤的感觉,忙摇头说:“当然不是,只是,只是二哥呢?” “他先去我那睡了,今晚你是我的。”袁绍得逞一笑,隔着红盖头在她脸上落下轻吻,完全没把在旁忙活的喜娘放在眼里。 喜娘们当然也不会生气,只是公事公办地把话说完,事情做好。她们都是袁家的奴仆,当然知道袁绍袁毅和容华的关系,现在见袁绍代替袁毅入了洞房也不觉得不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类似哭笑不得的感觉吧。 “宗主,您可以挑开新娘的红盖头了。”其中一个喜娘见宗主已经和容华说好话,便出声提醒,心里暗暗纠结,坑爹,等下到底是喊小姐为九少夫人还是宗主夫人啊? 袁绍听后,不禁喜上眉梢,他站起身拿过了那一杆喜秤,微微弯下腰面对着端坐床边的容华,小心翼翼地挑开了遮挡那绝世容颜的大红绸布。 屋内红烛燃烧,星火跳跃,容华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抬起头撞入了那一汪似水柔情中,她甚至在他的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金色凤冠下,红色珠帘遮挡着她如玉娇颜。 袁绍俯下身用手指将容华额前挂着的珠帘撩开挂在凤冠的两边,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的新娘,我的。” 容华忍不住一笑,低下头捏住了膝上的裙子。她原以为今晚她和二哥成婚,大哥一定会不爽一整晚,却不想二哥竟然把洞房夜让给了大哥,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两全其美了,她和二哥拜了堂,这会儿又和大哥共饮交杯酒。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喜娘擦了擦汗,小心地观察着宗主的表情,见他似乎已经高兴完了,才谨慎地开口提醒。 “嗯。”袁绍应了一声,复又坐在了容华身边,将盘子里的两杯合卺酒端了过来,一杯交给了容华。 两人都侧过半身举起了手中金属质的酒杯。容华等着袁绍先动作,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只见他凝眸注视着自己,一动不动。 咬了咬下唇,容华只得主动拉过了他的手臂,从他的臂弯上穿过。这时袁绍好像才惊醒过来,有了动作。他笑着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容华的后腰,将人再互看一眼,一同将酒含入了口中。 等酒咽下喉咙袁绍就拿开了她手中的酒杯,就着两人交叉的手顺势吻住了她沾着一点酒水的红唇,将那粉嫩的唇含在嘴里吸吮了几口,满足地不肯松开。 容华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因为成婚前喜娘没跟她说喝完交杯酒后要接吻的。 喜娘们见宗主这么急不可耐,忍着笑意互相看了看,然后忙不迭地说了一串儿的喜庆话,这才呼啦一下子一涌而出,连带着把逢春和融秋两人也扯了出去。 “楚楚,楚楚,楚楚……”袁绍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在口中含糊地喊着她的名字,深情的呢喃让她禁不住软了身子,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 袁绍单手将容华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又扫去了床上的桂圆、莲子、花生和红枣,然后才轻轻地把女孩放入了柔软的被褥中,压着她的身体继续吻着她的红唇,她的额头,她的脸颊。 “大哥,别,难受……”容华缩了缩脖子躲开男人不断凑过来的薄唇,双手伸下去要推开男人在她身上作乱的手。 “哪里难受?大哥帮你看看?嗯?”袁绍却曲解容华的推拒,将她的双手拉起来,一手扣住压在了她的头顶,身子往下低了低,用另一只手解开了她层层叠叠的嫁衣。很快,新娘的嫁衣就被除去,只留下一件白色的里衣,金色的肚兜在里衣中若隐若现。 袁绍呼吸一顿,随即炙热了起来,一只大手不断抚摸着她的身体,急切地想要感受她。 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但只要一碰到容华,他那些自控力就通通见鬼去了,以前没有得到她以前他还能强忍着,可自从三年前与她的那一夜后,只要看到她,他就忍不住想亲亲她,抱抱她,见她衣衫半露时,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这也是他常常在第二天早上被容华踢下床的原因——情不自禁做得太过了。 “啊——大哥!”容华低呼一声,却见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已经凑到了她的身上,用嘴咬住了腰上的系带,扯着它一拉,然后又咬着里衣的边将它掀开,露出了雪白的小腹。 容华只觉得身上微凉,忍不住扭动了几下,却偏偏触碰了男人最要命的地方,惹得袁绍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他低头吻住她细腰的左侧,密密麻麻的亲吻就从这里开始向着全身蔓延,剥开了里衣,扯走了肚兜,退下了裤子,直到他吻遍她的全身,让她彻底软成了一滩水。 “楚楚,我的新娘。”袁绍低喃着,穿过她的后腰,将细腰握住,虔诚地送上了自己的身躯。 “啊——嗯,轻、轻点儿!”容华叫了一声,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眸,她觉得自己好像醉倒在了这名为袁绍的美酒之中,主动闭上眼睛,抬起肩背与他热烈缠绵起来。 这一夜,被翻红浪,直到桌上的红烛都燃烧殆尽,袁绍才不甘不愿地搂着已经累得低泣起来的女孩停下了索要。他感叹一声最是苦短春宵月后,吻去了女孩睫毛上的水润,轻轻拍哄着她雪白光滑的背脊,等着她入睡。 容华埋怨地瞪了男人一眼,随即累得沉睡了下去。袁绍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等她睡熟后才吩咐下人准备好沐浴的东西,抱着她清洗了一遍后拥着她也进入了梦乡。 话说袁毅那一边,他今天非常高兴,就在大家的劝说下喝了一杯又一杯,小刘更是拿着一坛的烈酒和他拼,最后连袁绍也来劝酒。袁毅见大哥一脸不爽地灌他酒,心里得意地开了花,就在大家的起哄下喝了整整五坛烈酒。 果然,喝酒是容易误事的。等他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大哥的房里,而不出所料的话,他大哥正躺在原本属于他的床上! “嘭——”袁毅狠狠捶了捶床板,低喝道:“该死的!”他本该意识到大哥昨日劝酒的不安好心!明明他才是新郎,却被大哥抢走了洞房夜! 等在门外的一众下人听到房里的响动,一个个缩了缩脖子,吓得肩膀乱抖。昨日将九少爷搬到宗主房里时他们就知道第二天估计要被迁怒了…… “来人!”果然,里面传来九少不满的喝声。 下人们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袁毅阴沉着脸扯过了下人手里的衣服自己套上,一边问:“大哥呢?” “宗、宗主他……他在……”被问的是宗主院子的管事,他心中暗暗发苦,这让他怎么回答啊,说宗主还在您的院子里睡着,而且宗主床上还有您昨日娶回家的新娘?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敢这么回答吗! 管事不说,袁毅也知道。他气得“撕拉”一声撕碎了手里的外套,阴森森地开了口:“愣着干什么,给爷重拿一件过来!” “是、是是。”管事被吓得冷汗直冒,赶忙转身往外跑,差点撞上了刚刚进门的柳芸。 “奴才见过夫人!”管事忙跪下来,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这下总算能活过来了,夫人来了,九少总不会太生气了吧…… “去干你的事吧。”柳芸看了一眼地上被撕碎的袍子和凹了个洞的大床,心里也是凄凄然的,暗骂袁绍那臭小子连自家二弟的新婚夜都要抢。 “妈。”袁毅再生气也不可能对着自家母亲发火,所以按捺下了心头火烧似的难受烦闷,喊了一声。 “嗯。咳。”柳芸尴尬地假咳一声,说:“那个小毅啊,你也别太生气了。” 见儿子直直地看着自己,柳芸心虚地吸了吸气,眼珠子一转,也跟着打起了小主意,小绍啊,不是妈妈不帮你,实在是你弟气势太骇人啊,“小毅,这件事情楚楚肯定还不知道是你大哥下的套。等你跟她说了以后,她一准儿生气,你不就可以借此让她晾小绍几天嘛。” 她毕竟是做母亲的,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就言尽于此了。袁毅可不笨,听后微微一沉默,然后点了点头。一个新婚夜换来至少七个晚上的相处,也还算值得。 袁毅回他院子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响,随即就是他的小妻子一声堪比河东狮吼的怒骂:“袁绍!你这个不知节制的色狼!” 房里被踹下床的袁绍讨好地笑着爬起来说:“楚楚别生气,是不是腰酸?大哥被你揉揉?” “滚一边去!禽兽!”容华美目一瞪,将枕头扔了过去,纤纤玉指往大门一弹。 袁绍也知道自己昨晚实在太过“性”奋,惹得宝贝妹妹不高兴了,只得悻悻地离开了房间。 刚刚打开门,他就见昨日的新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背后一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等他一走,袁毅就进门告诉了容华袁绍怎么骗他喝醉了酒,然后霸占了她一晚上。容华听了就大怒,扬言一个月都不要看到袁绍,后来还是袁绍好说歹说,讨好哄骗各种招数齐上场才求得她在半个月以后让他上了床。 袁毅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热粥一勺一勺地喂容华喝下。他心里的气还没消,不过却不是对着容华生的。但这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被抢走新婚夜后还笑呵呵的不是。 容华喝一口粥就偷看袁毅一眼,心中也是愧疚不已。袁毅和袁绍不同,他不会表达自己的委屈,只会沉默,可就是这样的沉默在她看来,便是一种无言的委屈,更令她心疼。 “二哥……”容华咽下一口粥,伸手扯住了袁毅的衣摆摇了摇。 “楚楚想要什么?”袁毅听容华开口,立马打起精神来问她。 “我……我……”容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给自己喊了好几回加油后才说:“二哥,今晚咱们、咱们洞房吧。”说完,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不过袁毅听了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是特别浓烈的笑,但的的确确是高兴的。他点点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这么容易满足。 晚上时袁毅也没要嬷嬷过来给他们准备什么,只是自己准备了一壶酒两个酒杯,两人喝了交杯酒后,他就抱着容华躺下了。因为昨晚袁绍把容华累坏了,所以他一晚上什么也没做,只是偶尔亲亲她的小脸,即使他的小兄弟一晚上都很亢奋。 这样幸福平淡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突然有一天早上,她收到了袁林的电话。他希望她能立刻去一趟英国,至于为什么他没说,只是让她立刻去。 容华本不想答应,因为她不想再见到袁林,她怕自己会动摇,会自私地抓住他的手不放,哪怕她没法给他完整的感情。她希望袁林能有一个完美的未来,至高的家族地位和肆意挥洒的青春,还有如花似玉的妻子一心一意地爱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她纠缠不清地度过漫长的岁月,更不要他在她死后伤心欲绝。 即使她是吸血鬼猎人,拥有比一般人更长的生命,可如果袁绍没能成为先天武者而在百年之后去世,她也一定会跟着离开,而已经觉醒海妖血统拥有较长寿命的袁毅也一定会是和她一样的选择。 可然后呢?如果她答应和袁林在一起,那么等她死去,难道也要拉着他一同走向地狱吗?不,吸血鬼是被神魔遗弃的种族,他们连死亡都是一种奢侈,他们可以被杀害,可以被毁灭,可是死后他们的灵魂不会进入地狱,他们将永远、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连肉体都无法保存。 她怎么舍得让她最心爱的弟弟,她情不自禁爱上的男人接受这样残酷的命运?也许灵魂消亡对袁林来说根本无所谓,但是对她楚容华来说,她怎样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要他活得好好的,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因为她而生,因为她而死,因为她而放下他最执着的骄傲。 听到容华毫不犹豫的拒绝,袁林在电话的那一头捂住嘴狠狠喘了口气,待平静下来后,他才又开口:“楚楚,求你,来见我一次,就一次。” 他的声音太过软弱,让容华觉得不可思议,这真的是那个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吗? 她知道她又心软了,对袁林,她总是无法硬下心肠,哪怕答应后她很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好。”良久,容华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袁林才松了一口气,告诉她单独前往,可以带上随从侍卫,但不能让父母和袁绍袁毅一同前往。 挂下电话后,袁林猛地靠躺在了床头,虚弱地喘了几口气闭上了眼睛。 “袁林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肯看医生?你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岳成就站在一旁,他气急败坏地问他的好友,明明身体这么虚弱为什么不肯看医生。 “呵……看了也没用,我自己知道。岳成,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别再提看医生的事情。”袁林没睁开眼睛,只是说:“准备好她的房间了吗?她喜欢早上有阳光能照进来的窗户,不喜欢太多家具,床要四柱的欧式大床,还要酒红色的床帐,白色的波斯地毯。哦,对了,上次给她挑出来的那些厨师都住进这里了吗?还有——” “袁林!”岳成受不了了,他愤怒地打断袁林的话:“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要关心这种琐事?!都准备好了!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习惯的不习惯的,我都准备好了!这段话你都重复五六遍了!” “啊,是吗,我竟然会唠叨了,哈,果然人不行了,脑子也不好用了呢。”袁林咳嗽了一声,抵在唇边的紧握的拳头拿下来时,几滴鲜血就落在虎口上,他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然后扯过一旁的手帕擦去。 岳成气得噎了一下,然后挫败地垂下了头颅,他走近了几步,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具有说服力:“袁林,你能先别管容华了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楚容华,而是医生。我可以不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又干了什么,可是你必须去看医生,你的身体很糟糕!需要治疗!难道你想一直躺在床上然后把TTE所有事情都压在我身上吗?我可不干!” 袁林知道好友不是能够轻易罢休的人,他沉默了几秒钟后,自动把岳成最后一句话给过滤了,说:“岳成,如果你还是我兄弟,就别再追究下去。你只要知道,我没几天命了,我现在只想和她一起生活几天。”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岳成简直不敢相信袁林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这种话他也能说得这么轻松自然,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什么叫没几天命?你看过医生了?确定吗?”岳成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知道袁林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这种话只能当真。 “啊,看过了。”袁林只得骗他,颔首说:“别问了,照我说的去做,律师找来了吗?楚楚来之前我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找来了,他们还在整理文件,毕竟你的财富太多了。晚上你就能见到他们。”岳成几乎耗费了所有力气说了这些话,然后看了他的好友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需要静一静,他真的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袁林他……快死了。开什么玩笑?这样强大的男人怎么会突然—— 岳成走后,袁林从枕头下拿出了那枚戒指,他将戒指放在手心里,然后低声笑了。 他并不是真的没几天命了,而是被人重伤快死了,只是对一个能够觉醒血族血统的人来说,这并不是死亡,而是一次重生,他将觉醒,成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然而这样突兀的重伤致死才得来的强制觉醒却是代价昂贵的。他需要沉睡许多时间,五十年,一百年甚至五百年都没人能够准确计算。 他不知道自己醒来后会面对一个怎样的事情,那时候岳成很可能已经老了死了,容华也可能会去世。他将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好友,更没有……她。 他想,等他从沉睡中醒来后,如果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她,他一定会选择自我毁灭。 再说他为什么会突然受重伤的原因——艾伯特·福克斯。 他是容华曾经的大学同学,也是教会三大家族之一福克斯家族的直系少爷,更是这几个月来一直和他斗得最激烈的人,但这种争斗一般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只是昨晚他们却见面了,并且进行了一场双方都死伤惨重的斗争,艾伯特·福克斯被他杀害,他自己也身受重伤不出一周就会死亡然后灵魂陷入沉睡。 因为容华的关系,教皇已经吩咐猎人公会的人不准管他的事情,但是艾伯特·福克斯却不听此令,一直和他做对。袁林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可能任由福克斯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所以两人就至此扛上了。 而他们这样不死不休的争斗,原因嘛,恐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容华。不管福克斯到底有没有爱上容华,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得到她,而袁林就是他实现这个想法的阻碍之一,他当然要铲除。 容华到达伦敦时已是深夜,天空下着小雨,夹杂着微冷的东风。 岳成受命前来接她,他从后视镜中看着坐在车后座上的女人——美丽,聪慧,坚强,明媚,强大。这的确是一个可以让很多男人都为之付出生命的女人,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友也会如此。 他一直觉得袁林虽然爱上了容华,但没想到他竟然爱得那么深,哪怕自己快要死了,也还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在一起生活几天都觉得够了。 甚至,袁林还让律师团连夜整理出了他所有的财产,只为在他死后当作遗产交给容华,无论是他的股票、公司所有权、房产、豪车、瑞士银行的现金、金条、全部珠宝,甚至是他收藏了好几年的名画古董,只要是他的,就全都交给容华。还给她请了一个律师团为她守着这些财富不受侵害,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绑住了TTE的执行总裁们,让他们一辈子尽心尽力为容华工作。 岳成看着容华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间有些气愤,好友为了这个女人付出了那么多,这么女人却一直不肯接受他。甚至这一次来伦敦,都是好友苦苦奢求来的。 “岳成,袁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容华在飞机上就想了一路,她了解袁林,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求着她来伦敦,他不会以为她见他一面就会改变主意和他在一起,那么既然如此,袁林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她来伦敦呢? “他……他……你自己问他吧。”岳成看着她突然双眉紧蹙,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眼底的担心却掩藏不住。这时,他积聚在心中的气愤突然烟消云散了。因为他想到,一周以后,这个女人将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可是同时,她也失去了一个那样爱她的男人。 到底这个女人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得到一个男人所有的财富,同时也看着这个男人带着对她的深爱死去。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很在乎的人,这种事情,其实才是最残忍的吧。 容华听了岳成的回答,心头猛地一颤,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可是等她走进袁林的别墅时,她却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袁林就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自然地和她聊天,对她嘘寒问暖,给她端了一杯热牛奶后又要她快去睡觉。 她满心疑惑却没机会问出来,因为袁林根本不给她机会询问,就算她开口问了,他也一笑置之。她没有看见,当她走进房中关了房门后,坐在楼下大厅沙发上的男人却突然咳嗽了一声,半响,咽下了汹涌而上的鲜血。 “袁林?”岳成担心地喊他。 袁林挥了挥手,从怀中取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入一杯清水中,顿时清水被染成了红色,甚至透着一股血腥味,他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暂时别让她知道我的事情。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袁林问。 岳成知道他问的是遗嘱和遗产转移的事情,“明天晚上之前就能全部办好。” “很好,以后TTE就拜托你了。她对金融一窍不通,你多帮着她一点,公司的事情不用让她知道,我不想她为了那些事情累着。” “……好。”岳成心中悲伤,他不得不再次感叹,爱情的力量太巨大,它可以支撑着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走向成功,也可以让一个腰缠万贯的男人亲手交出自己所有的金币。 接下来几天,袁林也没对容华说任何关于他身体的事情,每天都会喝好几杯效果和血液差不多的药丸兑的水,以此保证自己不会虚弱到不能和他心爱的女人谈笑风生。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容华对他的了解程度,三天后她就开始怀疑上了他的身体,五天后,她确定是出事了。 “怎么还没睡?”晚上,袁林正要喝药,却感觉到容华站在了门前,便忙将药丸塞进床里,可是一不小心药丸就掉到了地毯上。 容华已经走进了门,她看着脸色越来越差,说是苍白如纸都不为过的男人,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 “你到底怎么了?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容华皱紧眉头,站在男人的床前说:“别告诉我你的脸色越来越差是因为你是吸血鬼的缘故,也别骗我说你昨天咳血是因为你喉咙太干。你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了。” “楚楚,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乱想什么,我身体很好,只是最近有点累,所以脸色才有些不好罢了。”袁林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让自己因为没有及时补充血液的身体坚持下去,他不能倒,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他要看着这个女人放心地笑着离开,而不是承载着对他的愧疚活下去。 容华走近一步,脚下却觉得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一颗红色的药丸。她弯腰想去捡起来,却被袁林喝止。 “别捡!”袁林大声制止,同时没能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容华被吓了一跳,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手掌上的血,她只觉得脑子一晕,差点倒下去。这……已经是第二次,他的血沾在自己身上了。 “你到底怎么了?是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吗?”容华心口直跳,她希望是这个原因,因为上次的伤并不会……致死。 “啊,是。所以我需要修养几天。”袁林点头承认,他笑着看向容华,伸手将她拉过来,然后抬手抹平了她眉间的褶皱,哄道:“别皱眉,不然就不好看了。你别紧张,这伤是重了点,但是修养几天就没事了。那个地上的药丸就是治伤的,我刚才不小心掉了而已。你先回房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容华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可是显然,这些话漏洞百出,他的脸色,刚才他的喝止,都降低了他这段话的可信性。 袁林抿了抿唇,复又笑道:“楚楚乖,我明天和你解释,我现在想休息了,啊。” “你在勉强什么?”容华低头看了看地毯上的药丸,皱眉道:“你还没吃药?所以连话都说不好了?药呢,你吃了我就走。” “好。”袁林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没法和容华僵持太久,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恢复一点力气。他拿出另一颗药丸放入了清水中,一杯浓稠的鲜血就出现在了杯中,他快速地一饮而尽。 容华见他喝下后脸色果然好了一点,也就不再多话,转身出了门。 “楚楚!”袁林突然喊了一声,说:“明早我们一起回京城好吗?我想看一看外婆家后山的杜鹃花,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好。”不知道为什么,容华听了这句话后,心中有些酸涩,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自己远去,心脏里空荡荡的,难受得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容华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等了两个小时左右,然后翻身从窗口直接跳了下去,猫着腰躲开别墅周围的警戒线出了门。她要去教会,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第二天凌晨时,天空依然灰蒙蒙的,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再也等不到黎明后那一抹充满希望的白光。 有人进了房间,袁林恍惚间察觉到了。他有些艰难地皱着眉睁开了双眼,眼底就这样倒影出了他此生唯一的爱。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容华捏紧了拳头,愣愣地问。 话音落后,房间里依然很安静。两人的呼吸好像交缠在了一起,一抹悲伤,一抹无奈。 “你还是知道了。”袁林能够掌控自己的人不让容华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可他没法控制教会的人,她一定是从教皇那里听来的消息。 “你以为你这样做,这样瞒着我,我就会感动吗?”容华勾唇笑了,却比哭还难看。她盯着袁林平静的眼眸,咬了咬口腔肉,狠声道:“我一点也不感动!你凭什么为我做主,你以为等你死后,我就会因为你对我的所谓的善意的隐瞒而觉得愧疚,进而爱上你吗?不!你太天真了!袁林!” 袁林看着在自己面前耍狠的女人,看着她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看着她突然流出了眼泪,看着她泣不成声,心中酸酸涩涩的,却又幸福地笑了。至少你是喜欢我的,哪怕没能真正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至少……你是真的喜欢我,这就够了。 “哭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要死了,只是沉睡。”不定期的沉睡。 袁林笑,拿出药丸又喝了一杯水后有了力气就把哭得满脸泪的女人拉过来,抱在怀里说:“楚楚,我不痛,不难过,一点也不。我不会死,我只是去睡一觉,我希望醒来后还能看见你。所以,求你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容华挣了挣,却没有真的推开他。 “再说,我也没有想过在我死后——”袁林想起容华刚才的话,又愉悦地笑了起来。 “不许说死!”容华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揪住他的衣领说。 ☆、第220章 大结局(下) “好好,不说死。”袁林见宝贝女孩炸了毛,忙宠溺地连连点头,抬手捏了捏她泛红的琼鼻,说:“我没有想过在我沉睡后,你会感动什么的,因为我根本不会告诉你我将沉睡的事情。” 他将女孩搂抱着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又吻,他凑到女孩的耳边,低声说:“我本来的计划是等你陪我回京城后,就告诉你我要远游,并且短期内不会回来。我舍不得你难过,看不得你流泪,我只想让你没有负担地好好活着。你看,等我把财产都转移到你名下后,我就给了你公主的生活,只可惜,我连做骑士的资格都没有了。” 容华一直不说话,闭着眼睛听着男人低弱的心跳声。眼前的黑暗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冰凉的感觉。他的手就扣着她的手腕,一如三年前他们相遇时的动作,昭示着他爱得有多霸道,也有多让她喜欢。 袁林侧过身体,将容华放在了床上,然后半压着她的身子,将唇抵在了她的额头上,说:“楚楚,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求你对我好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容华紧紧闭着眼睛,她怕自己一睁开就会有眼泪从里面流出来。袁林的口中还带着血腥味,热气夹杂着这种味道喷在了她的鼻子上,让死亡的感觉密不透风的笼罩住了她。她想哭喊,想嘶吼,想狂啸,想冲破这种压抑的束缚,可是最终,她却只能僵硬着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那就是答应了,嗯?楚楚真好。”袁林满足地笑起来,身子一转落在了她的身侧,他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他从未敢在她清醒时这样做,他怕她会排斥,会挣扎,会逃避。可是现在她就这么乖乖地躺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真好…… “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容华蹙着柳眉,睁开了眼睛,几乎同时她的眼角就流出了晶莹的泪水,滑过脸颊渗入他的胸膛,与他冰冷的皮肤碰撞在一起,升起滚烫的痛感。 “不,你很好。”袁林将人往上抱了抱,凑过去亲吻她的双眼,将那温热的泪水含入口中,他说:“谁都不能说你不好,你自己也不许,知道吗?” 容华不语,袁林却不在意,自顾说道:“你结婚前跟我说的那句话,让我觉得很难受。” “对不起。”容华没有解释,更不会提及这是艾思恩的要求,因为说那句话也是她自己的意思,想断了他对自己的念想。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袁林像个生了病的孩子一样,撒着娇索要着疼爱,他将头埋在容华的肩窝里,低声说:“你没有说那句话,对不对?你告诉我,你从没说过那种话。” 容华顿了顿,低头吻了吻他淡金色的发顶,纵容宠溺地说:“对,我没说。” “嗯,真好。”袁林弯起眉眼,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容华自己洗漱好以后,又细心地为袁林穿好了衣服,打完领带后,她扯着领带往下拉了拉,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苍白的下巴上落下了一个亲吻。只是这样一个轻轻的吻却让袁林笑得毫无形象,再不负贵公子的高傲模样。 两人回京城乘坐的是袁林的私人飞机,到达京城时已是深夜,晚霞早已在天涯远山处消耗了最后一丝美丽,星光惨淡,月色不明。京城五月的夜晚还比较冷,吹着颜色暗沉的寒风,下飞机前容华先帮袁林穿上了深灰色的风衣防寒,任由他抱着自己取暖。 “我饿了。”坐在副驾驶位上,袁林扭头对容华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我做的?”容华愣了愣,然后抓了抓头发,点头道:“好吧,不过我只会做面条,你想吃哪种面?” “随便,只要你做的。”袁林并不是饿,他只是想在死前留下一点不一样的记忆,只有她和自己的记忆。 “那我们先去超市?”容华在外面生活过两年,已不再是当初的生活白痴,知道要去超市买东西。袁家的人早就搬去了南海,所以原先的别墅里肯定不会有食材,柳家他们也不想去,所以先去超市买东西是很有必要的。 袁林欣然同意。 这时虽然很晚了,但还有不少大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容华将车子停在了门口的停车位上,然后和袁林一道走进了灯光明亮的车子里。 两人在超市的二楼入口处取了一辆推车,一边走一边买需要的东西,他们准备最后去买食材。 这时超市已经没有几个客人了,收银员也只有两个,是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她们坐在一块儿聊天,时不时地朝着容华和袁林两人那边看一眼,然后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眼中满是惊艳和善意的羡慕。 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眉眼间略带妩媚味道的五官精致的女孩穿着格子衬衫和白色毛衣,柔软的黑发被她高高扎起,发梢随着走动一甩一甩,偶尔会落在胸前,有时会站在身边男人的手臂上。 走在她身侧的男人皮肤苍白,但一点也不会让他完美的容颜大打折扣,反而平添了几分忧郁的美感。他一手插在西装裤的袋子里,一手扣着女孩的手腕一刻都不想松开。他神情高傲,那双睥睨天下的眼中容不下多余的人。这是一个冷冽的人,哪怕他的五官好看得能花了人的眼睛。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冷淡傲慢的男人,却总是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孩,那温柔的眼神好像要把她溺在了其中。 两人说说笑笑将整个超市都逛了个遍,一小时后容华买齐了东西带着袁林往出口处走去付账。 “这么晚才来买东西呀?”两个收银员你推我挤地冲过来,左边的女人略胜一筹,得到了给容华他们收银的机会。她一边将扫过商品,一边亲切地问,另一个收银员不甘心地也挤过来帮忙把东西放进塑料袋里。 “啊,我们刚刚下飞机,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好。”容华笑着回答。 “是这样啊,那可真是有点累的呢。”那人说,忍不住抬头看了容华和袁林一眼,心道这两人可真般配。 袁林一直没吭声,他当然不会和多余的人说话,见东西扫得差不多了,就把钱包交给了容华。 他拉过容华的肩膀,柔声说:“所有卡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你选一张看得顺眼的用吧。” “喔。”容华点点头,手指在钱包中的几张银行卡上滑动着,最后挑了那张袁林曾送给她,后来被她还给他的银行卡。 两人买的东西不多,只有一袋子,袁林想去拿的时候被容华抢走了。 “我这点力气还是有的。”袁林好笑地说,口气里略带自嘲。 “我、我想锻炼臂力,不行啊!”容华知道袁林这人自尊心很强,听他这样直白地嘲讽他自己,倒是愣了一下,然后心中钝痛起来。 “行,楚楚说行就行。”袁林抬手揉碎了女孩的发顶,抓着容华的手腕走出了超市。他刚才那一低头的柔情被两个收银员仔仔细细地看在了眼里,一下子就醉倒了她们。 “好幸福的两个人啊。”一个收银员说,随即皱了皱眉,捂着心口对另一人说:“可是为什么我看着那男人的眼神,心里头会闷闷的呢?” “因为他的眼神太忧郁了!”那人想了想,说:“听刚才他们的对话,那男人不会是……生病了吧?而且很严重的样子啊。” “啊?不会吧?千万不要啊,他们看起来那么幸福!” 不管两个收银员在那边感叹可惜着什么,她们口中的主角已经相携离开了。 容华和袁林两人没有回家,他们驱车去了郊外那座袁林送给她的别墅里,那里的后山也有美丽的杜鹃花,袁林说明天一早他就可以一边看旭日一边赏花了。 晚餐是青菜虾仁面,虽然口味不甚精致,模样也不怎么好看,但在袁林眼里,世界名厨都不可能做得更好吃了,只因这是容华给他做的第一顿饭。 “很好吃,楚楚,明天的早餐也拜托你了。”袁林一口气将面汤都喝完了,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对坐在一旁还在啃面条的女孩说。 “嗯,好。”容华低着头说,嘴里一直咀嚼着面条,她含糊不清地说:“袁林,帮我端杯水,我想喝。” “好。”袁林不疑有他,起身去厨房。 他一走,容华就再也忍不住,嘴里还塞着面条,表情一滞,两行泪就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呜呜…唔…”容华放下筷子捂住了嘴巴,闷声哭了起来,眼泪落在了汤面里、桌子上,她却怎么也忍不住。 直到听到脚步声,她才狠狠一咬牙,快速地抹干了眼泪继续大口大口吃起了面条,掩饰自己刚才有哭过的迹象。 袁林哪里会没看到她不住颤抖的肩膀,他大步走过去,抬起了容华的下巴,看着那想哭却不敢哭硬生生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的样子,心脏疼得他都快忍不了了。 “哭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要死。”袁林说,修长的手指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泪珠,可是他一擦,泪水就更加汹涌起来。 容华松开手里的筷子,抱住了他的腰,哭道:“不要睡,不要离开我,我每天都给你做饭吃好不好?求求你别离开我,你告诉我你都是骗我的,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楚楚……” “对不对!” “楚楚,你听我说——” “不!我不想听!你只要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容华不管不顾地嘶喊,捂着耳朵不住地摇头。 袁林一把将人抱入了怀中,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腰上,他轻轻拍哄着女孩的后背,柔声道:“楚楚,别这样,我看着心疼。我只是睡一觉,肯定会有醒来的时候。”虽然时间不定,而且以历年的数据来看,这种沉睡至少五十年。 “为什么?”容华抬起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潸然泪下:“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让你有权力拥有一个完美的未来,我只是想让你幸福安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同时爱上三个人的是我,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混蛋是我,该受惩罚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要你来承受?如果、如果没有我——” “楚楚!”袁林脸上一沉,喝止了她的话,他皱着眉握住了她的双肩,严肃地说:“楚容华,你听好了,不准你这样想,你没有错,是我死不放手地赖着你,不是你的错,不许这样说自己,我不允许。而且我会受伤不是因为你,要说错,那也是福克斯的错,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可是……”容华眉头一蹙,泪水再次决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没有可是。楚楚,你要乖乖的,开心地活着。”袁林捧着她的一张泪脸,弯腰下额头抵额头,温言软语道:“我只求你活得久一点,等我醒来,我想第一眼就看到你,好吗?” “袁林……” “答应我,好吗?” “……好。”容华点头,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 “乖女孩,我的乖女孩。”袁林笑着凑过嘴巴亲了亲她的鼻子,称赞道。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洗漱完毕爬山去了。这时旭日还没有升起来,天空泛着淡淡的白,满山的杜鹃花却已经开好了,远远望去红艳艳的一整片,夹杂着几抹浓绿,煞是好看。 两人相携走上了山顶,在山顶的一处嫩草坪上坐了下来。 “今天的太阳一定很好看。”袁林侧头看着容华,笑着说:“我要把‘她’记在心里,督促我早日醒过来,你说好吗?” “好。”容华比昨日沉默了一点,她靠在袁林身上,却不敢用力。 清晨微风飘荡而过,吹落了几朵红色的杜鹃花,容华的身边就有好几朵,它们飞到她的腿边,盘旋着又被吹远。 “楚楚。”袁林突然开口。 “嗯,我在。” “楚楚。” “我在。” “楚楚。” “我在,我会一直在。” “嗯,楚楚真好。”好得让我好舍不得。袁林抬手将容华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突然泛红的眼眶。 其实他很感谢这一次受伤的事情,因为如果没有这次受重视,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被这个狠心的女人排斥在外了。 这个女人,太狠心,却都是对她自己。明明爱他,却要为了他的前程和未来而狠下心肠拒绝自己;明明爱他,却忍着痛苦和煎熬对他放手,只为了让他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这个狠心的傻女人却不知道,他的幸福都握在她的手里啊。只要能够靠近她,拥有她,他的世界就完整了,完整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楚楚。”袁林将女孩圈在怀中,他靠着她的头,柔情似水地说:“我抱着你,你就是我世界的中心。求求你活得久一点,让我的世界不要毁灭。” 容华抬手抹去下巴上不断流下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等你醒来,每天都给你做面条吃,每年都陪你看杜鹃花,你要快点、快点醒来。” “当然。”他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一抹红日突然从远处的山头跳了出来,暖色的霞光照在袁林的脸上,让他苍白的肤色变得更加温柔起来。他微微侧着脸,凝视着他此生的挚爱,看着她如玉的容颜,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袁林你看,太阳升起来了!”容华看着那美丽的旭日,就好像看到了最耀眼的希望。她开心地说,好像觉得袁林一直会在她身旁不会离开。可是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回应。 她全身一僵,却不敢回头。很久以后,她才微张着嘴,抬手抚上了身边人的胸膛,那里,已经没有心跳。 “袁林……”容华僵硬地扭过头,勉强地笑,她看着袁林闭上的双眼,那么安详,好像真的只是睡着。 她轻轻摇着袁林的手,哀求道:“袁林,太阳升起来了,你快醒一醒呀,再晚点儿就不好看了。袁林,你个贪睡虫,快睁开眼睛呀,你看,你喜欢的杜鹃花都开好了呢,你看一眼啊,你快看一眼啊。袁林,袁林……” 橘红色的朝阳下,山顶的草坪上一男一女相拥而坐,他们就这样看着日出,看着日落,直到黑夜。恍惚中,山风吹过,人们好像听到了一句绵绵情话,她说:“睡吧,我不吵你,可是明天一定要醒来哦,一定要……” 五年后。 夕阳照在海面上,染红了清澈的海水,平静的海面上偶尔有几只晚归的海鸥飞过,一切都静悄悄的,美好而恬静。 突然,“轰——哗啦——”两声响,刚才还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这个漩涡中窜出了一条银色的水龙,它好像被注入了生命,一跃冲向了天空,然后扭动着高挂在了半空中。 水龙的身后是一排十多米高的巨浪,它们遮天蔽日,在海风的助长下狂妄地叫嚣着要吞没陆地。这样令人恐慌的场景,正好出现在岸边的人们却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退后几步对着那水龙弯了弯腰,又自顾自干其他事情去了。 显然,这个场景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果然,几秒钟后,一阵清脆的嬉笑叫喊声出现在了那水龙的头顶。仔细看去,竟然有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胖娃娃坐在水龙的头顶拍手欢呼! “袁毅爸爸!袁毅爸爸!小宝还要玩一次!还要!”那小胖娃娃突然从水龙的头顶站起来蹦蹦跳跳,拍着双手叫喊着要再玩一次。 这时,那一排巨浪猛地落了下去,一道青色的人影从巨浪之后显现出来,他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跃上了水龙的头顶,将那小胖娃娃给抱在了怀中。 “小宝乖,该回去吃晚餐了,不然你妈妈又要教训你。”袁毅将小胖娃娃扛在肩膀上,脚下一动,水龙就在他的控制下靠近了岸边。 小胖娃娃不高兴地撇撇嘴,肉嘟嘟的小手拍打着袁毅宽厚的肩膀,不依不饶地哼道:“不要不要!小宝还要再玩一次嘛!袁毅爸爸对小宝最好了,就让小宝再玩一次嘛!妈妈不会知道的!” 哪知道,他话音一落,一道女声就响了起来。 “嗯哼,你说谁不会知道?袁小宝!你皮痒了是不是?!”一抹白色从不远处走来,海风吹起她美丽的及腰长发,她脸色微沉,看着一个劲往袁毅怀里缩的宝贝疙瘩,冷声道:“还不过来?” 小胖娃娃一听这话,顿时一张脸就鼓成了包子脸。 “妈妈……”小包子撇撇粉粉嫩嫩的小嘴儿,乖乖从袁毅身上下来,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过去,他站在容华三米远处,捂着自己的小屁屁不再靠近,口吻老成:“妈妈,有话好说,奶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不要再打小宝的屁屁了,那样很丢人的。” “哦?你还知道丢人?整天缠着你爸爸玩儿就算了,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用吃饭了啊?”容华眯起美眸,见胖儿子低下了小脑袋乖乖认错,心里的气也就立刻没了,她朝着袁毅瞪了瞪眼,他却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令她挫败不已。 小宝今年三岁,是她和袁绍的儿子,可偏偏小宝最缠袁毅,而袁毅对这臭小子也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宠得他小小年纪就无法无天的,除了她谁也治不了。 “走,回家。”容华伸出手,小包子立刻笑眯眯地将小胖手放在了妈妈的掌心上。然后,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倒霉孩子就又一次被他妈妈逮住抱在怀里狠狠拍了几下屁屁。 “嗷——妈妈坏蛋——”小包子凄惨地嗷叫起来,趴在母亲的肩膀上朝着跟在后面的袁毅爸爸期期艾艾地哭:“袁毅爸爸,妈妈打小宝,呜呜呜,小宝屁屁好痛,面子也没有了。” “咳。”袁毅有些心疼,但他也不敢让容华不高兴,只得为难地安慰:“这里就我们三人,小宝的面子还在,别怕。” “……嗷——乃们都是坏银!”小包子沉默了几秒钟,再次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嗷叫声,但三秒钟不到,就被他母亲暴力镇压。 袁家本宅宗主的院子里,两个俊美非凡的男人隔着石桌对弈,栗色短发的男子执白子,聊着月白色的袍子轻轻把白子落在了黑玉质地的棋盘上。他对面,淡金色短发的男人则捏住黑子想了一会儿,猛地将子落在了棋盘上,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响声。 两人棋艺相当,已经下了很久了仍不分胜负。他们都下得认真,周身煞气凛然,害得下人们只敢远远站着,一个呼吸都不敢乱喘。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都收敛了恨不得真刀真枪厮杀一番的剑拔弩张的气势,云淡风轻了起来。 淡金色短发的男人笑着对对面的人说:“大哥,该你了。” “好,那大哥就不客气了。”栗色短发的男人也温和地笑,拿起白子随意地一摆。 两人兄友弟恭,客气得让人觉得牙酸极了,但是下人们也知道,这种情况发生时一般都是夫人回来的时候。果然,只见一个美丽的白衣女人抱着一团红棉袄小包子,后面跟着青袍男子一起走进了院子里。 “楚楚冷不冷?快春节了,海边就少去了,以后让下人去找这臭小子好了。”袁绍立刻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容华跟前,一点也没有大宗主的风范。他前一刻还对着宝贝妻子呵呵笑,下一秒就冷着脸对自家亲儿子说:“还赖在你妈妈身上干什么?下来!”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吃醋了!这臭小子的肉爪子放在哪里呢!那可是你老爹我的福利! 小包子才不怕这个亲爹呢,他做了个鬼脸,更加黏人地抱着自家妈妈,小手儿按在容华的胸部上,得意地咯咯笑。 容华倒是不明白父子俩到底在较劲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是无奈的笑容。 袁林暗地里对袁绍和袁小宝跟斗鸡一样的比试不屑一顾,径自走到容华跟前,把小包子从她怀里抱出来放在了袁绍怀里,然后拉着他的亲亲老婆往正厅走。 袁毅皱皱眉,紧跟而上。而袁绍则跟怀里的臭小子大眼瞪小眼,最后各自嫌弃地撇撇嘴。 容华跟着袁林的脚步慢慢走着,她看着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依然忍不住幸福地笑起来。五年前袁林“死”在她怀里,她哭了一天一夜后被艾思恩找到,告诉了她如何救袁林的方法——让袁林喝她的血。因为她是圣女的孩子,血液中有特殊的力量在。 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是也几乎让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因为放血量太大,她差点血尽而亡,幸亏被神医安林给救了回来,然后又调养了一年多才下床。 这其中虽然曲折,但结果她很满意就是。 容华再看一眼跟前的袁林,又转头看着身后的两个男人和她的心肝宝贝,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容。这样的幸福,她想一直、一直拥有着。 ------大结局------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 ,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 bookben.cn/